云倾寒等人闻声赶来的时候, 14那高大的身躯已然从三楼坠落，如资料中所写的一样，直坠水泥地。
颜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想到云倾寒说的那些, 他恨不得自己替14跳楼。
云倾寒早有心理准备。
看到那下坠的人影时, 她顾不得掩饰自己吸血鬼的身份。
一道黑影飞速窜过花坛, 精准地站在楼下，将即将落地的14满满当当地接了下来。
14的体重和惯性加成让云倾寒忍不住下蹲了一点点。
而这一点点，险些使14的头皮在地上擦过。
当云倾寒费力地将其抱起, 摆正时, 14还处于惊恐中，那张无脸的头部竟冒出了雨水般的冷汗。
“你没事吧？”陈招娣连忙赶来关心两人, “还有张三, 你……”
太厉害了，是怎么做到的？
但此刻14在场，刚才可能是坠落没看到对方超出学生能力的表现, 现在再提只会给队友带来麻烦。
云倾寒也意识到了这点, 直接将话题转向14：“14，刚刚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从楼上掉下来？”
“都是0和13他们……”
果然，抬头望去，只见0和13两人正盯着楼下, 似乎气急败坏。
“咱们还是赶快开始吧！”眼见差点就酿成大祸, 颜悦一刻都不想耽搁。
云倾寒却将笔记本塞给了陈招娣：“第一个问题你来吧。这次要没有你的提醒, 我们可能还在纠结王老师。”
14茫然地看着三人的互动, 不知他们是在做什么, 连道谢都忘了。
他怔怔地看着面容姣好的陈招娣同学，从从未摘下面罩的张三同学手中接过了一本黑色的皮质笔记本。
好像, 有点眼熟？
14莫名地想拿过那本笔记本看看，竟不够礼貌地主动伸出了右手。
陈招娣看了云倾寒一眼，忐忑而又期待地将笔记本放在了14的手上。
“这是什么？”14万分茫然，却翻开了第一页，看到了那红笔写下的寄语，“再接……再励，勇攀……高峰？”
为什么不是问自己是谁？果然，现实世界的鬼魂就是不一样吗？
陈招娣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小心说道：“这是你的遗物。”
“遗物”二字刺激了14的意识。
“什么意思？我已经，死了？”
“对。你已经死了14年了。”
14问的时候，心中其实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他感觉自己好像经历了很多次的死亡。
他无数次地在那个地狱般的三年（8）班遭受0和13，甚至其他同学的迫害。
每次，他都希望有人能帮他，救他。
然而，从来没有。
最终的结果总是他从楼上坠下。
唯有这次，他被那个奇怪的女同学接住，没有死亡。
可是这些人，此前就像其他人一样，一直对他遭遇的一切，视而不见。
“你们，也是帮凶！”14恨恨地说着，周围竟掀起了一阵萧瑟冷风。
冻的三位老人和跟来的薛冰一阵发寒。
“等等，他，他怎么不按套路来啊！”陈招娣慌了。
周围的天色也莫名暗下来，原本明媚的校园，忽然变成了恐怖片般的场景。
忽而，笔记本融入14的身躯。14的面庞像0和13一样裂开，也变成了那种血脸的状态。
云倾寒和陈招娣同时想起了上一场的场景：徐招娣就是这样，突然从无脸状态变成了被烫伤面部的状态！
这代表，他已经想起了一些东西，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全然忘记！
但……现在他的态度，绝不友好！
“跑！”云倾寒当机立断，一声令下。
颜悦和陈招娣拔腿就跑。
薛冰本就搞不清楚状况，此刻自然是慢了一步。
云倾寒隔着手套拉她的手，试图带着她跑开。
可这时，原本唯唯诺诺，备受欺负的14竟然化为一阵黑雾瞬间窜到两人面前。
他伸手探向薛冰，手上满是冰冷的死亡之感。
云倾寒立马将薛冰揽在身后，挺身挡住14。
“让开！”
14和12一样还记得谁救过自己，无法对这个救命恩人下手：“这里是我的领域，你拦不住我。”
“杀了她，你会后悔！”
“哦？”14像小孩子一样，歪着头疑惑，“为什么？”
“她是王老师的女儿。”云倾寒不得已只能指出这点。
“那更该死！”
万万没想到，原本的14还算理智，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狂暴化，身上开始出现更多伤痕，完全变为了资料上描述的他死亡时的样子。
而不知何时起，周围所有的鬼同学都不见了，教室内的灯光也瞬间熄灭，校园内的一切都停摆，广月高中霎时成为死地。
他不再管云倾寒的阻拦，直接凭借着自己强大的力量，伸手对着云倾寒扬了扬。
霎时，云倾寒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冰冷的巨型海浪给冲洗了。巨大的，无形的力量将她击飞到花坛的另一个角落——远远来不及救薛冰的角落。
14狰狞地笑着，一手探向薛冰，就准备洞穿她的身躯。
忽然，花坛中冒出一阵黑雾——那晚救过云倾寒等人的王老师再次出现！
薛冰本觉得自己死定了，忽然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挡在自己身前。
虽然下一秒，这只手就被14打成了碎渣，却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云倾寒也趁着这一会儿，连忙拉上薛冰，往远处逃跑。
薛冰忍不住回头，看向14的方向。
14是这里的本源鬼魂，实力要比王老师强大很多，撕碎王老师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而刚才那短短的一会儿，薛冰就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熟悉感：“妈妈……”
“别伤感了。逃命要紧。”
两人奋力朝陈招娣和颜悦那边逃去。
等到双方人员终于汇集时，14凭空出现了，对着他们戏谑地笑着：“你们什么时候居然还给我搞出个鬼魂了？我居然都没发现呢！”
他，不知道？
云倾寒心中大为震撼，但此时她已经无暇顾及这种震撼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想让你们死。”14也很迷茫，“当然，你不用。”
“为什么？”
“因为你救过我！至于其他人，”14恨恨地说着，“你们都对我见死不救，该死！”
“按这么说，薛冰你也不该杀，”云倾寒指了指自己牵着的女孩，“她此前从未见过你，哪来的见死不救？”
云倾寒总算是明白当前发生了什么。
这场游戏，遗物只是个媒介，它能唤起死者的部分记忆，让死者鬼魂化，后面如何化解危机，则需要任务者自己来。
因为这是现实世界里，游戏极难影响的原始灵异事件。
“呵……就算这样，另外两个也难逃一死。”
“凭什么？”云倾寒心一横，直接冷笑反问，“我们有任何义务救你吗？之前12被欺负的时候，你不也没救她？”
“你！”14气急败坏。
云倾寒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这个鬼魂，解决这次事件，只能按照上一场的套路来。
“你真的，记得你身上发生过什么吗？姚远？”
“姚……远？”
“没错，这个人，就是你。”
眼见对方是真的还没完全恢复记忆，云倾寒立马将资料翻到“姚远”这页——一张姚远的生前照片显现在14面前。
14忽然恍惚了起来，像上一场游戏一样，迷茫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我是，怎么死的？”
本就被吓得心脏狂跳的颜悦立马急了：“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吗？你是跳楼自——”
没想到，说到一半，云倾寒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代替他回答：“资料上是这么写的，但——”
“我不这么认为。”
“哦？”14再次被她勾起了兴趣，竟收敛了满身的杀气，“那你认为？”
果然，还是要像上一场一样，讲出所有的一切。
“11和12死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他们俩明明都是死于他杀，为什么老师要说自杀？死法的曲解，到底有什么意义？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薛冰和资料的到来是个意外，不太可能是游戏给她们的提示。
要想解答死因和死法，她们得从游戏给出的提示下手。
明明不是自杀，却被污蔑为自杀。这才是游戏给她们的暗示。
资料上给出的自杀，是三年（8）班全体同学口述的自杀。他们声称姚远这个同学平时就不学好，学习成绩也不咋地。马上快高考了，他终于顶不住压力，跳楼自杀了。
“这些言论，他们口中的自杀，恰好是你变成鬼魂的原因。你其实，根本就不是自杀的。”云倾寒紧张地停顿了下，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你是被0从3楼推下，坠楼而亡的！”
“而你会被他推下，是因为他抢了王老师送给你的那本笔记本，你追着他跑，跑到走廊后，他将笔记本扔到花坛，你伸手去够没够到，他则一把将你推下楼。”
为什么笔记本明明是14的遗物，却在0手上？为什么0会说笔记本是在花坛捡到的？结合资料，云倾寒已经洞悉了一切。
“死后，你以为他会受到制裁。然而，他威逼利诱所有同学，让他们撒谎，说你是自杀的，并且各种污蔑明明很爱学习，很上进的你。”
“所以你恨上了你的所有同学和老师，你将他们一个个拉进你的鬼魂领域里，让他们体验一次你的遭遇。”
“同时，你内心还渴望着报复。所以那些被逼死的活人，死后会化为鬼魂，向曾经见死不救，或者迫害过他的活人复仇！”
14听着云倾寒的话语，脑海中所有的记忆都清晰了起来……
“这个姚远，都到我们班来了，还装什么爱学习？”
“太不合群了，这样不显得我们很差劲？”
“不过就一次考的好了，居然这么嘚瑟，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其实他根本没有嘚瑟，也没有装爱学习。
高一、高二的他和班级里的其他人一样，无心学习，每天混吃等死。因为并没有人对他报以期待，他的父母很早离异，父亲虽然接受了抚养他的重责，却十分不上心，常年在外打工，从不关心他。
直到某年开始，他终于再也听不到父亲的消息。
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个父母健全的孤儿。父亲留下的钱只够他上完高三，上大学的钱根本没有，只能外出打工。
直到高三，他都混一天是一天，因为努力也没有未来。
可高三上学期的一个周末，王老师发现了他，还和他主动谈心，表示只要他能考上大学，她愿意承担他的费用，希望他不要自我放弃。
为了表示诚意，王老师还主动给他每月打生活费。
当时，他非常感动，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期待的，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
高三下学期，王老师担任他的班主任。他高兴至极，全力以赴地学习。
他进步神速，却遭到了班级里其他同学的非议。
这些人和过去的他一样，早早自我放弃，心甘情愿地堕落，却见不得其他人爬出泥沼。
以汪学兵为首的同学开始有意无意地欺负他。
他向王老师寻求帮助，王老师却很为难。汪学兵的父亲给学校捐了款，且在当地很有权势。王老师本就是得罪了人才被罚来三年（8）班的，这时候根本不敢得罪汪学兵。
“姚远，对不起，是老师没用。但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努力。你的名字叫姚远，你一定要努力考好高考，到时候远离这个地方，去一个遥远的好学校。”
抱着这样的信念，姚远忍了下来。直到那天，汪学兵抢走了那本笔记本，他才终于爆发，后面的事就如同云倾寒所说的那样。
回想起一切的他变回了原本正常无伤的自己。
云倾寒等人意识到这是到了最后阶段，等着这个鬼魂解脱，放他们提前离开这个游戏。
然而，姚远心中似乎还有执念未解。
他颓坐在地，看着云倾寒，自嘲地笑笑：“我最大的执念，不是报仇，而是疑惑。”
“为什么，全班师生三十几个人，没有一个人说真话？”
“为什么，他们要那么污蔑我？”
“为什么……连王老师在我死后，也不帮我？”
姚远的连连发问让陈招娣和颜悦两人格外难受，想要安抚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汪学兵家势力太大，所以同学们都不敢说真话？哪怕能理解，又有哪个死者能接受？
王老师本就被压迫，后来更不能得罪汪学兵，怎么可能为他出头？如果是这样，反而不如最开始就不要给他希望，那样还能让他至少留住性命。
薛冰听着也很不是滋味：“我妈她……也很难。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她心中，母亲一直是个过于刚正的人，眼里从来容不得沙子。劝说姚远容忍在她看来都不可思议，更别说后来不为姚远伸冤了。
云倾寒却似丧失了同理心，此刻没有安慰，只有斥责：“因为你只看得见你自己，根本看不见别人。”
“你什么意思！”14眼见着又要狂暴起来。
“你就是个懦夫！这么多年了，你明明有能力报复那两个罪魁祸首，却从不动手，只敢挑软柿子捏，把其他人拉进这里，逼死他们。你和那两个人有什么区别？”
14已经彻底狂暴，扬手就要杀人：“住嘴！胡说八道！”
“我还没说完呢！”云倾寒丝毫不惧，“你不是问王老师吗？”
“她早就已经，为你而死了！而你，从来都看不见！”
第32章
“什……么？”姚远无比震惊, 原本袭向云倾寒的手停在半路，“王老师，死了？”
“你怎么……”薛冰也疑惑了, “我妈……我妈不是被你拉进这里才失踪的吗？”
“胡说什么！”姚远更加烦躁了, “我有意识的时候, 她已经失踪, 不在学校了。”
“确实，毕竟你刚刚才和她打过一场，居然都没认出她来。”云倾寒点明了这点。
“你说, 那个鬼魂, 是王老师？不可能！我从没把王老师拉进来。就算她没失踪，我也不会——”姚远说着竟停了下来。
死亡后的他特别极端、可怕, 而且记忆尚未完全恢复。就在前不久, 他还打算杀掉王老师的女儿。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杀掉王老师。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竟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云倾寒, 希望她能为自己解惑：“王老师真是被我杀掉的？”
云倾寒摇摇头：“我刚说过了, 她是为你而死的。为你而死，和被你杀死，是两回事。要知道真相，我需要你帮个忙。”
迷茫的姚远跟着三位任务者和薛冰又回到了花坛。
云倾寒指了指之前王老师出现的地方：“王老师两次出现, 都是在花坛旁边的这块水泥地上。姚远, 我想你应该对这里很熟悉。”
“这里……是我死亡的地方。”姚远这才意识到这点。
“没错。对照着资料上的照片, 我发现王老师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和你死亡的地方重合。第一次我可以当作巧合, 第二次也是这样, 就说明她和你脱不了干系。现在，我需要你用鬼魂的力量破开这块水泥地。”
在听到姚远感慨这里还有一个他不知道的鬼魂的时候, 云倾寒就隐约抓住了一条线索，再结合颜悦之前的担忧，她慢慢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为什么会有两个王老师？
因为一个是姚远的鬼魂之力塑造出来的，她会出现在课堂，自我介绍完后脸上就会出现王老师的字样，代表她承接了姚远赋予她的角色。
另一个则是如11、12那样，王老师死后出现的鬼魂。
为什么11、12只有放学后熄灯了才出现？
因为那时候姚远睡着了，消失了。
作为这个灵异事件的本源，他就像核心一样给这个废弃的广月高中供能。
只要他醒着，广月高中的水电、食物，还有各种鬼同学、鬼老师以及规则都正常运行。一旦他睡去，整个广月高中就会陷入沉眠。
所有电能消失，连充电台灯也会暗下。唯有不由他供能的自然灯火能继续维持。
他睡去的时候，也是所有规则沉眠的时候。
这个时候，人被杀形成的鬼魂才能出来肆意杀人。
就像今天，他终而化为鬼魂，放弃所有规则准备杀人时，王老师才能出现。
至于11、12为什么不出现……大BOSS都出场了，哪里还需要这些小虾米来捣乱？
想想要是姚远打算杀陈招娣，12的鬼魂一个箭步就跑过去挡招……那画面太美，实在是难以想象。
但这也说明了一点：王老师的鬼魂与姚远不是一个体系的。
她像是广月高中这个灵异世界的例外，平时被姚远的规则压制出不来，等规则消失的时候，她就会为保护他人而出现。
这位老师，至死都想着保护他人！
而她固定出现在那个地方……
虽然并不科学，但结合鬼片常见套路，云倾寒猜测这是因为她也死在了那里。
果然，姚远轻轻一挥手，就将那一片的水泥地像开垦荒地一样破开了。
第一层水泥翻开，并无线索。
第二层再翻，深度已达一米，水泥地下的泥土中突现一只被腐蚀了的手。
“居然真的有……”姚远难以置信。
他在这个广月高中待了十四年，这具尸体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而他竟从没发现！
他忽然想起，之前有好几次被拉入广月高中的人，晚上莫名被救的情况。
可他居然从没在意，只在最后化身鬼魂将那些人全数杀掉。
现在想想，他不知杀了多少王老师的鬼魂费心救下来的人！
可，这群人渣！有什么好救的！
三年（8）班的不用说，那群人明明看到了汪学兵的恶行，却全数配合他撒谎。
其他班级的人也该死！一个人死了，那群人渣居然在校园里肆意辱骂嘲讽他，明明之前双方并无交集，那些人却无端对一个死者释放恶意。
所以，他便回以恶意！
还有那些闲着没事来这儿探险找死的人，他将他们拉进来不是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吗？作死就要有死的觉悟！
他没错！王老师不该救这些人。
姚远愤愤地想着，将土又扬起一层，露出了王老师的整个尸体。
如王老师鬼魂的惨状，她是被刺伤胸口而死的。
裹在西装外套里的白色衬衣被染成了血红，而后经岁月的沉淀变成了暗红。
她的身体蜷缩着，双臂死死地抱着一个文件袋。她侧着身子，将文件袋牢牢护住，就像是在保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文件袋不知为何，经过14年的泥土磋磨，竟还是崭新干净的模样。
“这文件袋……”云倾寒蹲下，伸手去触碰文件袋。
忽而，王老师的鬼魂再现，拦住了云倾寒的手。
那冰冷的触感，再一次宣告王老师的死亡，也代表了一种警告。
云倾寒缩回手。
王老师顺着也松开手，直直地站在众人面前，似乎一定要守住这文件袋，不让任何人拿。
“看来，文件袋是关键。”云倾寒看了看薛冰，“你知道那是什么文件吗？”
薛冰摇摇头。
姚远怔怔地望着王老师，苦涩呼唤：“王老师，你怎么死了？”
王老师没有回应。她似乎和之前的14，以及上一场游戏的徐招娣一样，忘记了一切，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而对付这种鬼魂，云倾寒很有经验：“薛冰，你身上有什么与王老师有关的东西吗？”
最关键的，还是遗物。
幸好这一场游戏，薛冰来了。
她犹疑着从脖子上取下了一块精致的玉佛：“这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随身带着。”
云倾寒小心接过，果然，收到了遗物的提示。
她领着薛冰一起缓步向前，将玉佛放到了王老师的手中。
玉佛融入她的身躯，王老师没有五官的脸开始变成苍白染血的脸：“我……是谁？”
“你是王丽华……”
云倾寒精准复述出了资料中关于她的一切，而后推测她的死因：“你的死因和死法，我都没办法确定。因为这里并不是你的主场，你其实只是一个乱入的意外。我只能根据你的死亡地点推断，你的死和姚远有关。”
“姚远？”王老师的眼神出现了变化。
姚远激动地上前一步，却被云倾寒拦下：“姚远，告诉我，你是高三开学后几个月变成鬼魂的？”
“三个月。”
“王老师也是开学三个月失踪的。但你却是开学两个月死的，两者有一个月的时间差。期间能发生的事太多了……姚远你还记得，当初，王老师知道你是被害而非自杀的吗？”
向一个鬼魂提问，来验证另一个鬼魂的死亡原因和方式，这种体验实在刺激。云倾寒一边紧张一边兴奋，思路愈发清晰。
“她……不知道。那时候是课间，她不在。但我答应了她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她不可能相信那些人渣的鬼话！”回忆起当初，姚远依旧愤恨不平。
“是的。她不会相信。从她死后都不忘救人就可以看出她是个好老师。所以，对于她不相信的所谓自杀事件，她一定会调查！”
“你是说？那个文件袋，就是调查结果？”颜悦终于意识到了。
“对。而且，资料里还有一点，我们一直忽略了——在王老师之前的三年（8）班的班主任也死了，资料上说是意外死亡；另外还有一位同学从高三开始就休学了。即使不算上姚远造成的死亡，三年（8）班的损伤率是不是太高了？”
“你是说……汪学兵？”姚远意识到了什么，“他们家确实很有权势，班里一直有人怀疑班主任的死和他有关。”
“也许是真的有关。那么厚一个文件袋里，总不会只有你的‘自杀’事件的调查结果吧？”
推测到这一步，云倾寒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她郑重地看向王老师：“你会死是因为你调查姚远的事情查的太深了，居然查到汪学兵家里做的一系列坏事。他们得知了这点，将你抓住，并且为了报复，在刺死你之后，还特意把你埋在了姚远死的地方，后面借着重新装修的借口用水泥永久封上。”
“这，便是我推测的死法与死因。如有错误，还请指正。”
如果是其他鬼魂，云倾寒万万不敢加上最后这句话。可想到对方至死不害人，还保护其他人的行径后，她十分安心，也有些感动，想要给予对方最高的尊重。
话音刚落，王老师的面部开始恢复红润，胸口刺伤消失，变成了她生前的形象。
她无声流泪，歉疚地看向姚远的方向：“抱歉，是老师没用，没能为你伸冤。”
万万没想到，王老师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自己道歉。姚远感到无地自容。
如云倾寒所说，王老师确实是为他而死的。而他，哪怕王老师的尸体就在近处，哪怕她数次救人，他都看不到。
然而，最可恨的，永远是那群恶人！
“不，老师。你做的够多了，都怪那群该死的同学，如果不是他们——”
王老师摇摇头，止住了姚远的话语：“姚远，你错了。人都是有好有坏的，如果不是他们，我不会调查到那么多。从我被调到三年（8）班来，就一直有同学私下匿名提醒我，汪学兵有问题，很危险。你死后，也有人匿名给我发信息，说你是被汪学兵害死的，还让我小心汪学兵一家。”
“但这些话，他们不可能在学校说。所以，你看不到。”
“这，才是我死后坚持保护他们的原因。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告诉我这些，只能每一个都守护。就算不为这一点，他们也是我的学生。连我一个成年人都被害死了。他们哪有勇气主动站出来呢？”
“其实，你的同学中，不只有坏人。”
姚远听完呆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忽然明白了云倾寒之前对他的评价：“你只看得见你自己，根本看不见别人。”
第33章
直到这一刻, 他终于释然。
那张破碎的脸开始愈合，终而恢复成健康阳光的脸。
直到现在，他才感觉自己的意识是清晰的。
“张三,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个懦夫。”
当初变成鬼魂后, 他第一时间就想去找那两个人复仇。
可当无形的他站在那两人面前, 对方坦然经过的时候, 他还是忍不住颤抖了。
他的身心都记住了那两人对他的折磨。他打从心底里害怕那两个人，哪怕那两人完全看不到他。
他甚至会想，自己死了会变成鬼魂, 那两个人死了会不会也变成了鬼魂, 然后……继续折磨他？
内心深处无穷无尽的恐惧让他放过了那两人，转而将三年（8）班的其他师生, 以及所有恶意议论他的同学拉入这个现实与灵异交接的世界。
这样做的时候, 他甚至会期待，那两人能察觉到是他死后复仇来了。
多可笑！传说总说善恶有报，不是不报, 时候未到。
可他已经成了鬼魂, 能够报了，居然还会害怕，还不敢下手。
可见这话是错的，懦弱的人, 死了都弱, 报应什么的并不存在。
将希望寄托在报应上, 本身就是一种无能和逃避。
“但现在, 我不会害怕了, 连王老师都被他们害死了，我怎么能让他们继续活在世上。”
陈招娣看着面色突然变化的姚远, 有些害怕和疑惑：“可是，他们现在不在学校，你要怎么杀他们？”
“呵呵，他们身上有我的人命债。跑，是跑不掉的。”
姚远抬起右手，一股黑色的雾气凝结于手心，浓缩成两根血色的细线。而后，血线不断向外延伸到远方。
“这是恶者与死者的连接，老师，你也有。我知道你不愿杀人，但留那些罪人在世上，只会害死更多的人。而且唯有如此，我们才能解脱。”
王老师犹豫了会儿，终而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四根血线延伸开来。
怎么王老师的线还多了两条？云倾寒好奇地凑近看那四条血线。
“当初，汪学兵的家人派了两个人将我杀掉，埋尸。所以，与我有连接的便是汪学兵的父母，以及那两个人。”似乎看出了云倾寒的疑惑，王老师主动解释。
远方已是黑夜，一条平坦的大桥上，汪学兵正和父母乘车前往当地的著名景点，顺便去看看自己的老朋友——高中时的女朋友。
高中毕业后，两人分别考上了不同层次的大学，理所当然地分了手。
但偶尔，两人还会联系。
最近，她频繁联系，提起广月高中的事情，说她的倒霉前夫和儿子前段时间都在广月高中失踪了。
这不，一个电话又来了。
“学兵，我好害怕啊！当初咱们三年（8）班的就只剩我、你还有当初休学的那个了。现在他们俩一直找不到，我就感觉是不是要轮到我们了。”
汪学兵看了眼后座睡着的父母，放心回复：“你怕什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再说就算有鬼，那个孬种，当初我们在学校的时候都不敢动咱们，现在再来报复？开玩笑呢！”
“别担心，我今天就去你那儿瞧瞧，就是真有鬼，我也能把他撵——”
“学兵，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还在担忧，汪学兵却已经被吓得挺直腰背，连呼吸都放缓了。
只见车中央的后视镜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夹在父母中间，对着后视镜冷冷地笑了笑。
“姚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电话最后的声音。
下一秒，车子陡然失控，猛地加速，冲向一旁的护栏。
汪学兵眼睁睁看着一车人坠下大桥。这时，后座的虚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出现在他头顶的一个血钟。血钟飞速逆时针转动，在归零的同时，汪学兵在剧痛中停下了呼吸。
另一边，惊恐至极的女人逃出自己的屋子，在夜色里四处冲撞。
当撞到某个人的时候，她再也忍受不住，惊声尖叫，同时刺出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刀。
连连惨叫后，对方失去了生命，她冷静下来，开始后怕。
“干什么！你这个疯婆娘。”然而对方的同伙不肯放过她，直接亮出武器对砍。
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多危险人士了？
在被杀掉之前，她心中无比疑惑。
另一边，胜利的男人一边感慨晦气，一边看着女人姣好的面容，竟产生了某种冲动。他撕开女人的衣服，正准备动作。
“你果然，还是人渣。”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转身，看到了一个身穿制服的女人的身影，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和刚才死去的那位同伴干的一宗杀人买卖。
因为是他的第一宗，所以印象深刻。
“你——”
不等他说什么，心脏忽然猛地跳动，且不断加快，直到超出他身体所能承受的限度，他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女人的尸体上，再无动作。
与此同时，广月高中校园内。
“恶者死亡，死者执念已消。恭喜玩家法外狂徒——张三，获得猎命积分103894点，恶者命数投放至奖池。”
鬼魂猎命提示的电子音刚刚落下，云倾寒就看到姚远和王老师两鬼的身体开始虚化，消散。
“谢谢你们。”两鬼真诚感谢。
王老师给了哭成泪人的薛冰一个拥抱，将文件袋塞到了她的怀里。当初，她并没有将文件随身带着，而是藏在了某个隐秘的地方。后来，死亡后的她心中唯剩两个信念：保护学生，留好文件。
文件就这样被她诡异的鬼魂力量给带到了地下，完好地保存至今。虽然该死的人已经死了，但人间的制裁不该就此结束。
姚远挥手与四人告别。
一切都圆满了。
他记忆中唯一的缺口也被补上。恍惚中，他又看到、听到了十四年前的画面。
一个将自己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脸上还带着面罩的男人在那个午后来到了这里，朝他死亡的地方扔了一个小小的，他至今没看清的物件。
那个小东西很快就融进了水泥地，不见踪影。
男人忽然“咦”了一声：“居然还有死者。唔……两个鬼魂，似乎也不错。”
语毕，男人就从原地消失了。以鬼魂的视角来看，他是用人眼不可及的速度飞速离开了广月高中。
“张三，那里，有东西！”没时间说明了，姚远指向王老师的尸体。
与此同时，游戏结束的电子音在三个任务者脑海中响起。
云倾寒飞速跑到姚远所指的方向，惊讶地发现，王老师的胸口，竟附着一块类似芯片的东西。
在失去意识的刹那，云倾寒将这块“芯片”抓到手里，同时还注意到了“芯片”上的血钟图案……
等到再次醒来，三人一齐站在了血钟广场的血圈中间，开始查看自己的奖励——临走的时候，他们被姚远突然的举动给吓到，都没来得及听游戏的语音提示。
检查完奖励，三人一齐惊叹。
“这次奖励的命数，也太多了吧！我上场可只奖励两条命。”陈招娣看着任务奖励的9条命，连一千多的大额积分都忽略了。
“不是吧，我这相当于划水的都能得9条命。偶像你多少？”
“31条命。看来9条命是活下来的基本奖励，22条命是我找到‘死亡’的奖励。”云倾寒也有些激动，尤其是看到自己当前累计的十几万积分后。
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走之前抓在手里的那个“芯片”居然消失了，出现脑海中的系统中，显示为个人物品，可以随时取用。
这一次系统只奖励了命数和积分，佐证了云倾寒的想法：只有心愿未了，尚未解脱的鬼魂才有碎片，这一次那两只鬼完成鬼魂猎命，直接解脱，不存在碎片。
可为什么之前的鬼魂猎命需要她用道具激发，这次却不需要呢？
云倾寒出神地想着，忽听圈外众人惊叹——这次虽然没有再获得称号，大屏幕上还是显示了她的公告。
【恭喜玩家法外狂徒——张三完成鬼魂猎命两次。玩家张三获取恶者命数50177天，即日起投放至奖池。】
“啊！”陈招娣这才想起自己急着进游戏是为了什么，连忙拉着云倾寒的手往外跑，“快，赶紧去抽奖。命数投放到奖池之后，抽中命数的概率和数量特别高！”
三人连忙戴上【低调面具】就往抽奖机那边跑。
最终结果确如陈招娣所说，三人抽奖之后的命数分别为云倾寒39条命，陈招娣13条命，颜悦15条命。
后面的人再来抽，就没有这么高的爆率了。
“原来投放至奖池是这个意思。获取的恶者命数会随机分配到任务奖励和抽奖奖励中，所以我们才会获得这么多条命。”云倾寒这才明白。
颜悦则有些庆幸，拍了拍陈招娣的肩膀：“好队友，要不是你提醒，咱们可就亏了。”
“可惜僧多粥少，其他人后面抽还是低概率。”陈招娣顺嘴提了一句，打破了周围的人妄想。
一时间，众人哀嚎。
忽然，血钟广场的大屏幕上又现公告。
【恭喜玩家王五独立找到“死亡”，获得‘996狂魔’称号。】
“卧槽，又出现个找到‘死亡’的神人，这是第二个获得称号的吧！”
“996狂魔？这是啥社畜称号？”
任务者们纷纷调侃。
云倾寒表情微妙起来：这王五，怎么都不像真名，更像是假名，而且996狂魔……让她想起了某位进生存游戏都不忘工作的神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就此结束。
下卷名为“血线”，因为命数增加，形式会与前两卷不同。
第34章
还没等众人感慨完又出了个能找到“死亡”的神人, 屏幕上的公告再次刷新。
【恭喜玩家996狂魔——王五完成鬼魂猎命。玩家王五获取恶者命数7703天，即日起投放至奖池。】
这下子人群彻底沸腾，所有人都挤向抽奖机, 势要薅这一波羊毛。
于是刚刚从游戏里出来, 好不容易获得这两个荣誉, 戴好了【低调面具】, 准备迎接众人的目光崇拜的林祎程顿时抽了抽嘴角：这走向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什么情况？人怎么都跑了？”幸存的队友们也傻了眼。
“应该是急着去抽奖了吧。我收到的提示和公告一样，恶者命数投放至奖池。看这次我们奖励的命数这么高，应该是那七千多天的命数分到完成任务和抽奖机的奖励里去了。现在抽奖机的命数爆率应该比较高。”
某王五——林祎程一如既往的理智, 一下子就分析出了原因。
“卧槽！那我们不是亏了, 赶紧冲啊！”队友们瞬间急眼。
“没什么好冲的，就七千多条命, 能爆多久？还不如先做好自己的事, 等人群散了，再去那守着，薅下一波羊毛。”林祎程淡定地闭眼查看自己的奖励。
“额……想不到你也这么苟。”
“过奖。”
“……”其实并没有夸奖的意思。
不过想到这一场游戏全靠他才活下来, 队友们无意多嘴, 只能扭头看风景。
忽然，他们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三人。
中间那个女人头顶上闪亮的法外狂徒称号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喂，王五，你前队友——法外狂徒张三来了。”
“哎, 你996狂魔, 两个狂还挺配。”
队友们满脸八卦, 无比兴奋。
虽然由于【低调面具】的缘故, 大家都看不清别人的脸。
但看张三那不容挑剔的身材, 指定是个美女，搭配在游戏里智勇过人的王五绝配。
再看这俩名字, 绝对是商量好了的，队友们打死都不信这俩名是真名。
林祎程通过服饰、身形以及身上的某些小特征，一眼就看出了云倾寒和陈招娣两人。
戴上面具，踏出血圈，两拨人汇聚。
“王五？”云倾寒念起这个名字就想笑。
不知怎的，一看到踏出圈外的这人，她就确定对方是林祎程。
不过这假名也取得太不走心了。
“嗯。”一听那似笑非笑的语气，林祎程就知道云倾寒已洞悉一切，“又见面了。”
陈招娣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提醒身旁的颜悦：“这就是我上一场的神队友——王五。”
她特意强调最后两个字，希望颜悦不要暴露王五的真名。
颜悦点点头，一句话都不多说：咱当不了神队友也不能当猪队友！
“恭喜，这场你们也活下来了。”林祎程想到自己的奖励，有些开心，“我这场游戏获得了不少积分，不如我给你们租房子吧！这次我们在血钟广场多住段时间。”
上次游戏，因为积分有限，以及众人都很担心现实世界的情况，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不管在游戏世界待多久现实世界都是那个时间点，林祎程和云倾寒都很快离开了。
这次，该在现实世界验证和临时处理的事情都办完了，林祎程打算多在血钟广场待待，好好研究下这个神奇的怪异世界。
云倾寒点点头：“我也打算在这里多待段时间，不过房费就不用你出了。我积分现在有十几万，比你的还多。”
“卧槽，大佬你不是才两场游戏吗？”太猛了！至今只攒了几千积分的颜悦无比羡慕。
“看来，”林祎程笑了，“你这次又完成了鬼魂猎命？”
“对。”云倾寒也笑了，“不过我更好奇，你没买【鬼魂激活器】是怎么完成鬼魂猎命的。”
“这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
“没关系，我去租个房，咱们单独聊聊。”云倾寒看了看双方的队友，“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众人连忙摆头，非常有眼色地迅速离开。
直到云倾寒给所有人都各自租了一天的房后，众人才再次集聚到血钟广场附近的宾馆。
这间招牌上没有任何字，只有一个血钟的宾馆看起来非常小巧，就像现实世界里的低端小宾馆。不同的是，这间宾馆十分干净，就像是刚刚建好装修完一样。
这里没有前台服务员，只有一扇古朴的木门，上面有个液晶屏幕用来输入租住房间的数目和时间。
云倾寒输入，扣除积分后，就看着其他几人一个个分别进入。
就像“巨屋”里的次卧一样，每个人进去后，就看不到人影了，只能看到里面固定的陈设。
按照系统中宾馆的说明，每个人都进入了不同的空间，防窥和隔音功能做到了极致。
而要两人租一间，也非常简单。
云倾寒扯住了林祎程的衣袖，和他一起进入了房间。
“这宾馆感觉真像巨屋那间神奇的次卧。”
云倾寒进门的时候忍不住感慨。
“确实，不过……”林祎程忍不住指了指地上的棺材，“那是什么？”
云倾寒这才发现，进门后房间整体变化，居然不再是那从外面看到的固定陈设，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曾经住过的一间房。
那时候，她还跟把自己变成吸血鬼的那位租住在一起。
白天两吸血鬼要一起躺棺材。故而除了那些年代感十足的陈设和家具外，房间里还有额外的两个棺材——另一个吸血鬼还十分时髦地把棺材做成了吸血鬼电影里的特殊造型。
视力极佳的云倾寒甚至还看到上面十分还原地刻着两个吸血鬼的名字！
糟糕！快给我消失啊！
云倾寒着急地想着，两块棺材顿时凭空消失，这才让她放松下来。
“没事，就两具棺材，现在也没了，不用在意这种细节。”
“好，听你安排。但我们坐哪儿呢？”
云倾寒又是心念一动，室内凭空出现一套她上次在网上相中的桌椅套装。
“看样子，这房间是随着我的想法变化的。这一百积分花得值。”
所以为什么你想的房间会有两个棺材？
林祎程无比疑惑，但因为云倾寒之前的发言，理智地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坐在椅子上，林祎程首先讲述起来。
原来，林祎程和云倾寒一样，都碰到了现实世界的灵异游戏。
有了第一场游戏的经验，林祎程从一开始就在寻找死者死亡的真相。
在找到“死亡”后，那名死者无比憎恨害他死亡的两人，直接伸出血线，秒杀了恶者。之后，便是和云倾寒一样的流程了。
“看来，只有现实世界的鬼魂恢复正常后能找仇人报仇。非现实世界的鬼魂则需要到现实使用【鬼魂激活器】才行。我还是不如你，这次全靠运气。”
“别这么说，这次游戏，我要是没你的帮助，都不一定能这么快完成。”云倾寒此时依旧觉得后怕。
广月高中的这场生存游戏实在是太考验她的观察力，联想能力，以及心理素质了。没有薛冰最后关键性的资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怎么会？”林祎程不明白云倾寒突然的感激，“我人都跟你不在一个地方，怎么能帮到你？”
“我们这次的生存游戏也是发生在现实世界，一个叫广月高中的地方。”
此话一出，林祎程愣了愣，立马变化出自己的【无限制电脑】：“这么巧，我刚好收到了广月高中的报告邮件。”
一番交流后，林祎程才知道灵异论坛那边派去的那两位已经死了一个，另一位回归现实世界只怕也忘了这次的事情，以后可能还会去可疑的地方冒险。
林祎程首次对自己开灵异论坛这件事产生了不安：“没想到现实世界真的有鬼，以后我还是别让他们做这些危险的事了。”
“第一次游戏后你不就知道了吗？”
“那不一样，我那时候以为是游戏造就的鬼魂。现实世界我调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一只鬼。后期，那个灵异论坛主要用来讨论各类怪异事件和解密。”
“好吧，其实我之前也不信世界上有鬼。”
云倾寒比林祎程多活了那么多年都从未见过鬼，更别说林祎程了。
这时，云倾寒想到了在广月高中捡到的那枚物品。
心念一动，物品从脑内系统出现在她手上——仔细看来，这物品有些像存储卡，上面有一个精巧的血钟图案。
“这东西，有点像【鬼魂激活器】。”明明只看过一次，林祎程却清楚记得激活器的形状以及细微区别，“尺寸上要大些，形状类似，那个血钟图案和我们头上的一模一样，不过指针指向的是1。”
“我也觉得，但我却无法使用它，只能将它收纳进系统里，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也许可以鉴定一下。”
“嗯？”
“这间宾馆附赠物品鉴定功能，宾馆说明上有写，你没发现吗？”
“你是说那个出现在系统里面的几十页的说明手册？”云倾寒震惊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都看完了，而且全部记住了？”
这种产品说明不都是直接画个勾就行了吗？居然真有人会翻？
“嗯，在产品说明的第二十三页，第十行。”林祎程无比肯定。
“……”
云倾寒只能回以他一个大大的拇指：“你这是人的脑子吗？”
只是一句调侃的话，林祎程却认真回应了：“确实不是。”
“我们家族的人身上，都有非人的部分。我的脑子应该也是。”
第35章
“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云倾寒好一会才合上自己微微张开的嘴巴。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告诉你, 为什么我会创办那个灵异论坛。我看的出来，你对我调查广月高中这件事还是有很多疑虑。”早已摘下【低调面具】的林祎程微微一笑，“作为朋友, 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什么怀疑, 所以还是解释下。”
“我们家族的每一个人身上都会有特异之处, 比如我就是脑子不像人脑, 更像电脑，能记住所有东西。这听起来像超忆症，比起家族里的其他人, 算是正常的。”
“我外公, 他力大无比，当年还参加了抗战, 在战场上真的能手撕鬼子。后来, 我们家族就和官方合作了。我们家族负责输送各类特异人才，政府负责经费和人员、政策支持。”
“但这种特异能力都是有代价的，我们家族从几百年前诞生以来, 没有一个人活过三十岁。所以我从小就在抓紧时间学习生物和医学, 试图通过生理来改变我注定的早逝结局。我现在研究的也是生物方面。但……九岁的时候，我又给自己加了个分支——灵异。”
“这就是，你创办灵异论坛的原因？”云倾寒感到不可思议，“有什么契机吗？”
“有。那时候, 我们家族里出现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怪异的人——我表妹。她的眼睛, 能看到人与人之间的……线。”
“什么样的线？”云倾寒仔细看了看林祎程, 凭借吸血鬼的极端视力都看不到类似线一样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吗？”
“对……”林祎程闭上了眼睛, 当年和表妹的对话像电脑文档一样清晰地涌入脑海，让他能将当时的场景精准叙述出来。
九岁那年, 他的母亲死了，死因是一场交通意外。
就像以前一样，不管家里人有多注意，不管他的母亲身体保养的有多好，有多健康，都难逃家族惯例，在三十岁即将到来的前一天死亡，打碎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抱着亲手为母亲制作的生日蛋糕，无声流泪，彷徨绝望。
他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目标：生理上再怎么注意，可能也难逃一死。
这种家族性的早逝，比起遗传病，更像是某种诅咒。
那时候，他已经有这种怪异的想法了。
后来，并不属于林姓家族的父亲将他扔给了家族抚养，拿着母亲的一半遗产消失了。他也就当从没有过这样一个父亲。
再后来，他被表妹家收留。
舅舅、舅妈对他非常热情，给他安排了一个表妹旁边的房间。
因为是第一天到来，舅舅、舅妈让一直待在房间里的表妹出来给他打了个招呼。
“这是你表妹——依依，她有点怕生，熟悉了就好了。”
“依依你好。”林祎程本打算再说些什么，可一看到对方怯懦地看向周围的眼神就没了后续。
“依依，这是你表哥，祎程。”舅舅有些急了，连忙拍拍表妹的肩膀，“说话啊依依！”
“表哥，你好。”表妹这才将目光从父母挪到了林祎程的身上，眼神突变，似乎有些惊喜，“你身上……很干净。”
啊？林祎程傻眼，感觉表妹有点怪。
舅舅、舅妈连忙把表妹又送回了房间，边给他收拾住处，边解释表妹的情况。
原来，表妹有病，总说每个人身上都有线，并且很害怕那些线，所以总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想见人。
大人们觉得表妹有精神疾病。
他却不觉得，而且对那句话很好奇。很快，他就私下找上表妹，主动问起来。
“你说我身上很干净，这是什么意思呀？”
“你身上的线很少，只有十七条。”表妹说着，竟对着他的身躯指指点点，“头这里有两条白线，和我爸妈相连；手这里有三条白的；胸这里有五条透明的，一条红的；脚这里有六条白色的。”
林祎程被表妹说的毛骨悚然，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手，一会儿看看自己的胸和脚，死活看不到她所说的线。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我根本看不到。”
那时的他也像大人们一样，怀疑她是脑子坏掉了，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真的，那些线只有我能看到。”表妹一下子急了，迫切向他解释了自己的能力。
林家的人短命，林家的小孩只能提早接触教育和社会，因而不管是林祎程还是表妹都很早熟。表妹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个大人。
她从出生起就能看到这些线。
能够自主认知和表达后，她仔细观察周围的人，发现了这些颜色不同的线产生的原因。
那种透明的，像玻璃一样很容易忽略的线代表“认知”。
比如某人突然从别人嘴里听说了另一人，哪怕没见过，这两人之间都会产生一条透明的线。
明星是这种线的重灾区，每个追星的人都会对他产生认知，产生这种透明的线。隔着屏幕，所有人的线都是看不见的。通过镜子和眼睛直视，她就能看到。
有一次，在路上跟着父母偶遇某个明星后，表妹被吓坏了——那人全身上下成千上万条，不，上千万条线，有透明，有白，有红，密密麻麻的线，把他全身都包裹住，根本看不清脸。
在表妹眼里，那就是个可怕的怪物，她当场就被吓哭，连忙拉着爸妈要回家。
白色的线则代表有接触，比如表妹碰一碰林祎程，他们接触的地方就会产生一条白色的线。
人与人之间每天都会产生各种认知和接触，因而这种线每个人身上都有成百，甚至上千条。
所以，身上只有十几条线的林祎程会让她感觉很干净，很安心。而被上千条线缠上的舅舅舅妈则让表妹十分不安。
白色和透明的线条都是短期的，一段时间不接触或者不认知（不去想或者忘记了那个人），两种线就会消失。
红线却不会。这种像血一样红的线代表着生命，或者说，死亡。
红线两端所连必定是一名生者，一名死者。表妹曾目睹一个医院里的某位医生，进手术室前身上一条红线都没有。出手术室后，他和手术失败死亡的患者身上就有了切不断的红线。
几年后，哪怕那名患者早已火化，入土为安，医生身上依旧有那条红线。
前几年，家族里的人发现了她的这项特异能力，将她介绍给国家，用来追查杀人犯。她从尸体身上找到那条红线，而后随车一路找到凶手，多半都会成功。
但有些死者比较奇怪，他们死后，身上的红线有好几条。其中一条是凶手的，另外几条是他们生前最恨的人，或者，间接导致他们死亡的人。
最奇怪的是一位家庭主妇，她明明被自己的丈夫杀死，有视频为证。
可死后，她的红线却根本不找丈夫，而是连向了另一位与她根本没有接触的女人——调查显示，这个女人是她和丈夫之间的小三。
从那之后，表妹就害怕了。她害怕起了这些是非不分的红线，担心自己过去寻找的凶手有错误。
“我总觉得，那些线是死者的意志。它们连接的，有时候不是该死的凶手，而是它们私心想杀的人。从那时候开始，这些原本我以为无害的线，在我眼里就成了可怕的活物，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就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后来，她就拒绝了这项业务，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愿出门。久而久之，家里人就觉得她有精神疾病，连这项能力也被解读成了精神病。
“表哥，你说，这世上会不会真的有鬼？那些人死了以后变成鬼，往它们恨的人身上系红线。”表妹叙述的时候一直很害怕，甚至颤抖起来。
林祎程当时尽管世界观遭受了冲击，却还不忘自己表哥的身份，下意识安慰道：“没关系的。那些红线就算真有问题，不也没能把杀人犯怎么样吗？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些。”
“不，不对，是有影响的。”表妹拼命摇头，指了指林祎程的胸口，“你这里，有一条红线，但你并没有杀过人吧？”
林祎程愣了，隐隐有些不安，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
“其实我这里也有，”表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比出一条线的形状，“我们林家每个人这个位置都有一根红线，我观察过，一出生就有，可我们并没有杀过任何人。我还注意到，我们的红线都延伸向同一个方向。”
“就像我们所有人都会在三十岁之前死一样。”表妹魔怔地说着，恍如鬼魅，“也许，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们家族就被一只鬼给恨上了，它给我们每个人胸口都系上了红线……”
林祎程霎时感到毛骨悚然，如遭晴天霹雳，仿佛看到了虚空中有一只狰狞的鬼魂在他胸口系上了一条红线，只等他三十岁，来取他性命。
“那你，有找到过红线的另一端吗？”他颤抖着询问，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表妹的话，内心却已将其当成了家族早逝现象的原因。
“我有拜托家族和国家找过。但是……”表妹语气犹疑，眼中恐惧更甚，“我们追着线开了很久的车，发现这线居然跨国，难以追踪。而且——”
“而且？”
“表哥，你知道最恐怖的是什么吗？”
表妹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颤抖起来，瞪大眼睛，终于说出了自己这几年来最大的恐惧：“我追着追着发现，我们红线的源头，它——”
“它一直在移动！”
第36章
时隔多年, 再次复述表妹的那句话，林祎程仍摆脱不了那种深入灵魂的恐惧。
“后来，表妹被这些线给逼疯, 自杀了……我继续从生理和鬼怪两个方向研究我们家族的体质。可惜, 鬼怪从没找到过, 所谓的灵异事件都是以讹传讹。生理上的研究也没有什么进展, 这两年我已经绝望了，每天都是坐等死亡，能活一天算一天的状态。”
“难怪你进入游戏后那么淡定, 原来早就做好了死的心理准备。”云倾寒无限感慨。
“对, 哪怕现在死了，我也觉得自己赚了。”林祎程戏谑地笑笑, “不过现在我不能死, 这个血钟，实在是太有趣了。我没想到居然能在它的生存游戏里亲眼看到表妹口中的红线。”
“姚远也亲口说过，那红线是死者和恶者之间的连接, 完全符合你表妹所说的。而且……林祎程, 你发现了吗？”云倾寒揉了揉自己思考过度的脑袋，“我们所有的生存游戏，都有一个共同点。”
“没错。”林祎程很欣慰她也发现了，“每一场游戏, 必然有一个人与死者的遭遇类似。”
第一场游戏, 陈招娣遭遇极度的重男轻女, 死者亦如是, 所以她能在最后给出关键提示。
云倾寒的第二场游戏, 颜悦旁观过前桌遭遇的校园暴力，死者也遭遇了校园暴力, 所以他能给出校园暴力的提示。
林祎程的第三场游戏，任务者中也有一个人经历了类似死者所遭遇的事，从而在关键时刻给出提示。
林祎程用自己电脑般的脑子给出结论：“这也许是游戏的提示。又或许，是这种共性，导致我们能定位到那些游戏。”
“比如这个宾馆，为什么它有和巨屋次卧一样的特性？这个宾馆是否就是仿照次卧的特性构筑的？”
“还有我们家族的人能看到的血线，为什么会出现在生存游戏中？是否也是一种衍生？”
林祎程总能带给云倾寒惊喜，然而过多的线索只会让人云里雾里，云倾寒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本来该做的事：“我们不是要鉴定这个吗？”
云倾寒拿起芯片，按照操作手册里的方法，将其塞进一个梳妆镜里。
很快，几行血字在镜子上浮现：
【满级鬼魂激活器，将其放置于死亡之地或尸体之上，或赠与鬼魂，可使鬼魂永久复苏，价格：788997积分/个。已使用两次，剩余使用次数1次。】
使用的两次应该是王老师和姚远那两次，还剩的一次也和【满级鬼魂激活器】的血钟标志上的刻度1对上了。
“不愧是满级的，能让鬼魂永久复苏，如果我不让他们解脱，只怕广月高中会永远成为禁地。”云倾寒有些后怕，“没想到还真是这里的东西，到底是谁带出去用了？”
“七十多万积分，这……谁会买？”林祎程也无比疑惑，“这积分得挣到何年何月？而且花这么多积分就买个鬼魂激活器，还这么奢侈地不用完就扔了？”
“叮铃铃铃铃铃……”
血钟广场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绵长的闹钟铃声，将正在讨论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所有人都戴上【低调面具】，立刻离开宾馆，跑向声源——正是血钟广场的方向。
待所有人都聚集完毕后，血钟广场上的屏幕出现大段的文字公告：【拥有12条命以上的人数已达100人，血钟升级。即日起，命数达12条的任务者头顶血钟皆自动升级为满级血钟，除原有指针外，多出一根满级指针。】
【满级指针1个刻度代表12条命，只能在血钟广场对着镜子转动。转动后即可进入闯关模式的灵异游戏，获取满级指针刻度。】
【出现满级指针后，若转动原有指针，则视为永久放弃闯关模式。闯关模式一旦进入，不可中途退出。】
【满级指针刻度达到最终的刻度0后，即可通关脱离闯关模式，实现一个愿望。若在闯关模式死亡至0条命，则彻底死亡。】
之后，血钟广场血圈外出现了很多面悬空的镜子，似乎是用来给人进入闯关模式的。
“张三，王五，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陈招娣连忙找到两人，其他人也陆续跟来。
两人齐齐摇头，决定先找找线索。
四人凑到最新出现的镜子前面，发现镜中出现了血钟，且四人头上的血钟图案都多出了一根短一点的指针——看样子这就是公告所谓的满级指针了。
这种命名格式让云倾寒想到了【满级鬼魂激活器】，再次感慨到底是谁能买到这种满级道具，还随手丢弃。
云倾寒命数最多，短一点的满级指针指在了刻度3到刻度4之间，长一点的普通指针停留在3这个刻度，代表了她的39条命。血钟上方则是那显眼的“法外狂徒”称号。
林祎程看了看公告，有些艰难地解释：“从公告的字面意思来看，这闯关模式就是原来的生存游戏的升级版。需要注意的是，不能中途退出，我们要么死在里面，要么达到最终刻度，实现一个愿望。”
“愿望没给出限制，那可能是什么愿望都行。”包括自己变成人类的愿望。云倾寒思忖着到底是闯关模式快些，还是攒积分快些。
“那有点坑啊……”颜悦不禁感慨。
“何止是有点。”林祎程苦恼地皱了皱眉，“它这公告一发布，我们恐怕不能回现实世界了。”
“啊？”颜悦和陈招娣有点跟不上林祎程的思维节奏。
“你看，它上面说如果转动原有指针，就是永久放弃闯关模式，满级指针又只能在血钟广场转动。你要是回现实世界了，就只能转动原有指针来到血钟广场，这等于永久放弃闯关模式。这是逼我们二选一呢！”
众人心下一惊，这才明白了这则公告的涵义。
陈招娣和颜悦两人本就实力一般，此刻完全不敢冒险选择闯关模式。
林祎程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并不介意危险。云倾寒根本不会死，也打算去闯一闯。
可如果始终无法通关，两人就始终无法回归现实世界。一直困在那里面可不是什么好结局，这让两人迟迟无法下手。
忽然，大屏幕上再次闪烁，新增一条血字提示：【首场闯关模式灵异游戏开启，游戏名为‘血线’，参加时限为2天。过期则游戏刷新，‘血线’不再开启。】
“血线”！
万万没想到，之前还在讨论的议题，居然这么直白地显示在屏幕上。
林祎程和云倾寒默契地相视一笑。
“看来你猜对了，血线可能真的是你们家族的衍生。又或者，这世上本来就有血线，只是游戏让它具现化了。”
“不管怎样，这场游戏，我参加定了。”比起活着，林祎程更想探究自己家族诅咒的原因。此刻线索摆在眼前，他怎能错过？
“唔……那我也奉陪。”
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一长串9的积分她不知攒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而且不管是血线、闯关模式，还是所谓的愿望，都足以吸引她了。
至于现实世界，两人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能通关固然好，到时候回归现实也是当初的时间点，没有任何影响。
如果不能通关，那现在就得处理好身后事了。
林祎程变化出自己的【无限制电脑】写好了一系列后续的工作安排邮件，以及让灵异论坛不再派人调查的邮件，便将其交给了更加熟悉的陈招娣。
“我设定的是联网模式。你拿着它到现实世界，它就会自动发送邮件，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超过两小时，电脑会自动回到我手上。”
“你真的现在就要回现实世界？我可以给你多租一段时间的房子。”云倾寒有些不理解陈招娣突然的行动。
“不了。我怕我在这里待太久会忍不住参加闯关模式。”陈招娣非常清醒，“前两场我都是靠你们才活下来的，闯关模式根本不敢想。可如果就这么永久放弃，我又不甘心。所以还是早点去现实世界，断了念头，免得冲动。”
“明智之选。”云倾寒想到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预感这可能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禁不住温柔问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能帮的我一定帮。”
“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她都主动提了，你就说吧。这，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林祎程也主动劝说。
就算两人能活过闯关模式，陈招娣能否活过后续的生存游戏也很难说。林祎程一想到她那糟糕的家庭，就想帮她点什么。
“其实，我从没奢望过能赚很多条命。我只想，只想赚够改名字需要的天数。那样的话，我死的时候，至少摆脱了‘招娣’这个名字……”
这是她继续参加生存游戏的最大动力。
“这……”云倾寒看向林祎程——这种和国家打交道的活儿更适合某林氏家族。
林祎程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忙的方法也很简单，在【无限制电脑】里再添加发往家族人士的邮件，让他们帮忙处理。也许，能让陈招娣的改名流程精简、快速些。
很快，陈招娣离开了血钟广场，回到了现实世界进游戏时的那个时间点。
她翻开【无限制电脑】，看着那一条条邮件发送出去，在家里等候着某林家的陌生来电。
另一边，灵异论坛的版主收到了一条让他不再发布悬赏，不再进行灵异调查的邮件。其中还提到要多给薛冰一笔钱，感谢她这几年的贡献。
版主收到邮件就着手行动，并和薛冰联系。
这时他才发现薛冰今天刚刚前往广月高中，并且，已经联系不上了。
“这么巧？”版主一边感慨，一边将所有资料整理汇总，“这么多雇员，怎么偏偏就是薛冰？”
“这是不是，也算灵异事件？”
说着，版主停下了发送邮件的手，看了看书桌上方镜子里尸体般苍白的脸，头上那精准地指向刻度10的血钟……
思虑良久，他决定两天后再给林祎程发送邮件，同时拨通了某个从不备注却熟烂于心的电话号码：“灵异论坛这边有进展了，这次，似乎真有灵异事件发生。广月高中，可能有我们需要的——”
“鬼。”
“还有林祎程，以及这个邮件发送的地址，我觉得有必要再调查下。他可能不仅仅是林家的后人这么简单。”
“那个家族，本来就……与鬼有关，他真发现了什么也说不定。”
第37章
【鬼魂探照灯, 使用可让方圆5米内的鬼怪现形，限时5分钟，价格：2777积分/个。】
云倾寒和林祎程各豪气地买了10个。
“就算这样, 我们总共也只能让鬼魂现形100分钟。”林祎程看着骤然减少的积分, 有些感慨, “这游戏果然不给捷径, 所有的道具都只能起微小的辅助作用。”
云倾寒闭眼点点头，继续和他一起将所有能买的游戏道具都买下来。这时，她翻遍商城目录, 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道具：【死亡缓冲, 使用可延缓死亡5分钟，但无法改变死亡结果, 价格：30000积分/个, 每人每场游戏限用一次。】
“这个【死亡缓冲】看起来没什么用，居然要三万积分？这定价也太不合理了。”
林祎程也注意到了这个奇葩道具：“我也很奇怪，但咱们进入闯关模式后要么死, 要么通关。这些积分留着也没什么用, 要不买个？”
云倾寒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算一场用不完，下一场还能用。总比死之前还后悔积分没花完要好。
在把几乎所有的游戏道具都买完，购置了大量的【人血补充剂】后，云倾寒还剩几万的积分花不出去。
她和林祎程将剩下的所有积分凑起来, 给颜悦租了个长期的房间, 在这里住个一年半载没问题。
这可把孩子给感动哭了。
颜悦受宠若惊：“偶像！你们这是干什么？没必要対我这么好的。”
云倾寒受不了他感动的目光：“咳咳, 其实我们有自己的私心。”
林祎程心有灵犀地代为解释：“我们在游戏里的时间与这里是同步的。进入闯关模式后, 希望你能帮我们留意一下这里的动向, 万一哪天我们真的完成了闯关，还可以向你问问情况。”
“所以, 给你租房子是希望你一直留在这里。在我们死在里面或者从那里出来之前，都不要进行生存游戏。你可以做到吗？”
陈招娣走后，云倾寒能信任的也只有这个小迷弟了。这几天，她发现其他任务者总是往镜子那边凑，还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和林祎程。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群人是想让两人先去当炮灰，探探路，自己则坐收经验。
唯有颜悦在知道两人打算闯关后，一直试图劝说他们保命更要紧。这种善意让两人选择相信他。
颜悦愣了，没想到两人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连忙点头。
云倾寒和林祎程欣慰地相视而笑，视死如归地走向镜子，同时拨动了满级指针。
又是熟悉的昏迷……
云倾寒揉了揉眼睛，缓缓从地面站起，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手。
很好，有阳光照在上面，手却没有反应，代表……这里是虚幻的世界。
再看看周围，一大堆人都躺着……等等！
只见五米外有一个男人和她做着相同的查看动作，似乎也是刚醒。
咦？居然有人这么早就醒了？
不应该呀！
这次出发前，云倾寒打算用积分增强自己的身体素质，没想到系统提示她的身体素质已经接近满级，再提升就是满级，需要的积分高达几百万。她直接放弃。
林祎程那边则是将身体素质加强到他那个身体能承受的极限后就不能加了——加强素质所需积分与当前身体素质成正比，林祎程增强所需的积分比她少得多。
就像现在，醒来的越早代表身体素质越好。
可哪有人的身体素质能跟吸血鬼一样好？连林祎程都没醒呢！
可能是云倾寒惊诧的目光太过明显。男人一下子注意到了她，脸上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那张脸和颜悦的类似，有些帅气，还有些苍白，看起来过分冷冽，缺乏生机。精致的五官组合起来，莫名地带有一股邪气。整个人给人一种冷酷，生人勿近的感觉。
“你也是刚醒来？”男人说着就走近了，同时看向她的头顶，“法外狂徒——张三？”
云倾寒这才注意到，这场游戏两人头顶上居然自带血钟和称号！以往的游戏可不显示血钟！
“嗯。你呢？难得我们同时醒来，先各自自我介绍下吧。”云倾寒一边询问，一边注意观察周围。
“我叫冷冥。”男人的介绍十分简短，之后便一句话都不说，像云倾寒一样四处查看起来。
在将周围逛了一圈后，两人大致画出了这里的轮廓。
刚好林祎程醒来，云倾寒便将当前的异常状况告知：“这次的游戏有点怪，任务者有——”
“一百个人。”
林祎程当即皱了皱眉，站起来，四处走动、查看，将所有人都收入眼底。
这时，第四个人醒来，也是头上带两个指针的。
这个约莫三十岁的男人惊慌失措地起身，四处张望，一下子就将目光钉在冷冥身上。
他几步跑来，先讨好地向云倾寒打了个招呼，再将冷冥拉到一边，窃窃私语。
可惜，云倾寒的听力太好，将他极限压低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冷冥大佬，您发现什么了吗？”
“暂时没有。”
“那……那两个张三、王五什么的有发现什么吗？”
“不知道。”
“唉，多两个人，多两份力量。大佬我知道你厉害，但是他们两个都是获得了称号的人。我听说，他们两个都只做了两场任务，就获得了称号和三十多条命。咱们这，都这么多场了，才十几条命。要不咱们也向他们取取经？”
“何庆林，你可以选择和他们合作，我不拦着。”
“别别别，我可是靠您才活到现在的。您可千万别抛下我啊！这游戏里，谁有您的本事，连鬼都能——”
冷冥用眼神止住了男人的话。
云倾寒听不到关键的后续，有些郁闷。
这时，林祎程回来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变化，一如既往地将众人召集起来，相互自我介绍后，汇总当前的情况。
众人现在正站在一块巨大的方形石板上，石板下方没有任何支撑，只有宛若深渊般的黑暗。
云倾寒有大胆地扒着石板边缘跳下去过，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在抓着她往下拽，如果不是她扒着石板的双手足够有力，只怕此刻早已葬身黑暗。
那一瞬间的恐惧感告诉她，下方是禁地，决不能轻易触碰。
石板本身是一块边长约二十米的标准正方形石板，被地面的不知谁刻下的规整直线划分成了100个大小相同的正方形格子，每个格子里都仰躺着一个人，整齐的就像停尸间。
翻开人体，会发现每个小格子上都按顺序刻上了1到100的红字。
醒来的四人恰好处在正中间的50到53号。
站起来后，会发现石板左右两边各有两个略高一些的石板平台，可惜相隔近百米，无法跳过去。
以云倾寒的视力，可以看到左边的那个平台上有一个大大的电子屏幕，在阳光下显示息屏的黑色状态。右边那个平台上则有十个像游戏机一样的东西，因为背対着，无法看清面板。
“这次的游戏，很明显，是在虚幻的场景中进行的。这里挺有废土风格的。除了我们这些人，一点生机都没有。”云倾寒一如既往地发挥自己辨别虚幻与现实的功能。
“这里的人，也有问题。”惜字如金的冷冥难得发表意见。
林祎程在纸上画下了最后一笔，抬头，肯定了冷冥的判断：“你说的没错，最大的异常，是我们所有人头上突然有了血钟。而血钟最大的作用是显示命数。”
根据血钟显示的命数，林祎程画出了一张表格：“这个表格上，红字的部分代表每个小方格上自带的编号，黑字代表每个人的命数。除了我们四个外，其他人的命数都在1到11条命，还有四个不知道是0条命还是12条命，可以等他们醒了问问。”
“这么几分钟你就全部记下来了？”冷冥多看了林祎程几眼。
“対。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这次有这么多人执行任务？为什么他们头顶的命数这么少？难道他们在我们之前遭遇了什么吗？这次闯关任务不是自愿选择的吗？再怎么也不可能总共一百个人都参加了吧？”
至少陈招娣和颜悦就没参加，怎么都凑不齐这一百人。
众人思索不出什么结果，也没有新的线索出现，只能慢慢等其他人醒来。
其他人的身体素质似乎相当，过了十几分钟后，陆陆续续地醒来，每人都惊慌失措。有几个人还险些掉下去，幸好云倾寒和冷冥眼疾手快拦住了。
两人再次暗自打量，揣度対方的实力。
近百人的噪音让在场四人都烦躁不已。
云倾寒从个人系统里取出之前购买的【镇定喇叭】対着人群大吼：“安静！”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内心忽然平静，不再躁动。
这便是这价值3888积分的【镇定喇叭】的作用：让人平静，同时最大限度地传达声音，每次限时五分钟，一场游戏只能使用十次。
如此昂贵且看似无用的东西，也就云倾寒敢仗着积分多拿下了。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惊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儿。先镇定下来。”云倾寒模仿者方圆当初和善的语气，循循善诱，“你们仔细回想下，来之前是不是转动了你们头上的指针？”
万万没想到，那96个人闻言，面面相觑，然后此起彼伏地给出了同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没有啊！”
哈？四人愣住了。
第38章
“怎么可能？那你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都是莫名其妙地, 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
那96个人都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云倾寒揉了揉有些烦躁的脑袋，尽量压下自己的震惊，趁着【镇定喇叭】作用还在, 迅速将血钟和灵异游戏的事讲了一遍。
讲完的时候, 【镇定喇叭】刚好凭空消失, 验证了灵异游戏的说法。96个头顶血钟的人总算稍微平静下来, 听从吩咐站回了自己原本所躺的位置。
少数几个不听话的也被云倾寒武力镇压，趴倒在地，不得不服。
接下来的时间, 按照云倾寒的安排, 四位正儿八经通过闯关模式进来的人分头向众人询问问题，并将得到的信息汇总。
“1号。”像上一场游戏一样, 云倾寒直接按众人所站的标号来称呼, “接下来我问的问题，是我们，包括你能不能平安活下来的关键。请你如实回答, 不要拿你的生命开玩笑。”
“好, 好的。”1号惊慌不已，再加上云倾寒刚刚武力镇压得太过利落，哪敢不从。
“依次回答下，你的姓名, 职业, 年龄, 居住地。”
“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来之前在做什么事？其他人有没有你认识的？或者你觉得你们之间有相同点的？对这里的一切场景的看法, 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云倾寒尽可能将所有可能是游戏提示的问题问全。
“我, 我叫……”1号磕磕绊绊地将自己的情况说完。云倾寒边听边在小本本上记下所有的信息。
一旁站在2号身边的冷冥就省事了：“按照她说的回答。”
云倾寒：“……”
“其实，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来。”
冷冥并不认同：“你和王五能获得称号, 必然有你们的独到之处，我觉得你们的想法更好。”
说着，他竟快速地撕下一张纸写下云倾寒之前问的问题，然后一个个展示给其他人，再将问题的答案快速记在笔记本上。
云倾寒有些不悦，还有些好胜心，立马就找林祎程借来【无限制电脑】，新建了一个电子表格，直接按表格录入每个人的情况，比起冷冥的还要方便快捷。
“你把王五的电脑拿了，他用什么？”
“用脑子。”那脑子可比电脑厉害。
冷冥频频侧目，再看林祎程每问一个人就过，一点笔记都不记，愈发疑惑了。
问了一个小时后，96个人的情况全部汇总，其中大多是林祎程统计的。
一旁和林祎程一起询问的何庆林那惊诧的表情就没停下来过。
他本以为林祎程是个混子，直接问了就过，走流程，实际上根本没干什么事。
没想到一集合，他就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我统计的47个人里，姓名没有任何规律，大家互相之间也不认识，居住地各不同相同，但都在中国，且有31人都住在K市。”
云倾寒看了看电子表格：“我这边统计的20人里，有13个住在K市，我自己也住K市。”
冷冥和何庆林翻翻自己的记录，发现也是这样，过半的人都住在K市，其他人则分布在中国的天南地北。他们和王五都不住K市。
林祎程将三人的记录拿来，大致扫了几眼，居然又迅速地得出了其他数据和结论：“职业和来之前做的事没有任何规律，不过……无业的人有点多，96个人里有27个，这算是个异常。”
“接着是失去意识的时间点，很多人无法精确到几点几分，但按日期来看也是有规律的。有83人是2021年2月20号丧失意识的，剩下的都是在2月21号丧失意识。记得时间点的人里面，最早是20号中午12点27分，最晚是21号晚上八点多，具体几分不清楚。”
何庆林听的是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就扫那么几眼怎么能得出这么多数据的。
冷冥则是将一直聚焦在云倾寒身上的目光又分给了林祎程一些：张三这个身体素质与自己相当的就算了，没想到这个王五也这么厉害，这么……异常。
这两人还经常是队友……一个武力担当，一个智力担当吗？
正疑惑时，云倾寒突然问冷冥：“你们有什么想法？”
“暂时没有，等晚上再说吧。”
“对对对！就算按您在广月高中得出的结论。我们现在不在现实世界，鬼魂要杀人得等到晚上，可能重要的线索那时候才会出现。”何庆林连忙打圆场。
四人回到50到53号的格子，边吃东西边坐等夜晚的到来。其他96人看着眼馋，却不敢抢。
“麻烦了，我们买的【生存饮食包】再怎么也不够100人的，这次的任务者怎么会这么多？”林祎程有些苦恼，几次躲开其他人渴求的目光。
“我现在感觉，他们不一定是任务者。如果他们是任务者，这么轻易就进来了，那我们这些拼死拼活才能进闯关模式的任务者算什么？”
云倾寒皱了皱眉头，想到两种可能性：“他们可能是游戏拉进来的提示，或者，像广月高中里一样，是被这里的本源鬼魂拉进来的。”
“后者可能性更高，毕竟你也推测过，血钟能做的事有限，拉96个人进来可不是小事。”林祎程也很快分析出来。
身旁的何庆林和冷冥听着两人的分析，频频点头，不断感慨这两人不愧是被系统赋予称号的精英。
渐渐的，天色暗下来。
周围陷入一片完全无光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周围黑暗浓的就像墨汁。
林祎程凭空变出一盏灯，霎时，方圆百米都被均匀地照亮，连正中心的灯光都不刺眼。
【长明灯，任何场景皆可使用，可均匀照亮方圆百米，一场游戏里总计可用36小时，价格2999积分/个，每人限用一个。】
凭借灯光，众人看到石板左右两边的两块略高些的石板，趁着刚才黑掉的那一会儿居然靠近了！
慢慢地，左右两板都停在距离石板三米左右的位置，再加上本身的高度差，要想跳上去得斜跨五米左右的距离，这不是人力能办到的。
云倾寒尚在犹豫。众人所处的石板上的数字突然散发红光，刚刚还四处离散的人群像是被什么无形生物拉扯着，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编号。
接着，每个小方格边框刻线齐齐涌起一道道均匀的红色光屏，将众人关在格子内，只要触碰就会受伤出血。就连上方，都有个两米高的红色光屏，堵死了众人的路线。
左边石板上的大屏幕亮起来，像血钟广场一样显示一行血字：【请选择游戏模式。】
与此同时，右边的游戏机也亮起来了，上面还凭空出现了休息用的房屋设施，像是在引-诱众人去游玩，之前阻挡众人的红色光屏也消失了。
可哪有人能跳五米？
屏幕上很快出现了60秒的倒计时。
云倾寒不再犹豫，一个助跑就沿着最短距离跑到了石板边缘，一举跳到右边石板平台上。
刚刚落地，身旁就传来了冷冥的喘气声——他竟也跳过了那五米的距离！
只不过，不同于云倾寒的游刃有余，他跳完后整个人脸色就更加苍白了，喘着气走向游戏机。
游戏机是触屏的，上面有两个血色的选项——
【危险模式】 【安全模式】
云倾寒理所当然地点下后者，可屏幕却没有反应，脑中出现了电子音的提示：“玩一次游戏需支付一条命，是否支付？”
哈？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干就要丢命？
云倾寒下意识地望向旁边机子上的冷冥，发现他也惊诧地望过来，手停在屏幕上，迟迟不点下。
两人都不愿支付性命。
60秒倒计时很快归零。
一条红色的数码光线从大屏幕顶端降下，然后顺着屏幕和地面快速向中间的石板扫来。
一道均匀的超大红光如海浪般扫过石板上所有人。
这个场景，这个过程，云倾寒总觉得有点像电脑扫描。
“扫描”过后，石板上的红色数字熄灭了69个，其中包括四名任务者的。剩下的31个格子边缘又升起了红光。
于是所有人都聚集到石板正中拿着灯的林祎程身边，无比恐慌地看向剩下的，仍被禁锢的31人。
大屏幕上再次出现提示：
【无人选择游戏模式，死亡游戏自动开启。】
大屏幕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背景很黑，看起来像是在夜里。
一个身穿短款运动服套装的女子从屏幕的一边跑来。
接着镜头聚焦到她的脸部。
众人看到她的脸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竟是一张根本没有五官的脸。
云倾寒见怪不怪，继续观察接下来的视频。
忽然，一个男人（同样没有脸）从屏幕右边冲出来，激动地抱住女人，摸来摸去，试图猥亵。
视频传不出声音，众人只能通过女人激烈的动作看出她在挣扎。
那种无声的反抗让每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视力良好的云倾寒注意到，被禁锢的31人中有人脸色大变。
下一秒，视频中的男人忽然掏出小刀，对着女人猛捅十几刀。
女人很快失去了生命，不再挣扎，瘫倒在地。男人惊慌失措，逃出了屏幕。
画面定格在女人血淋淋的身躯。
忽然，一条条社交平台发言的截图从屏幕下端涌起刷屏。
“穿这么骚，幕刃活该被强。”
“这么晚了还跑出去，不就为了钓凯子吗？”
“要是我，又打不过，还不如躺下好好享受呢！”
“装什么贞洁烈女，现在女的都什么样以为我们不知道？”
“干得漂亮，这种女的一看就是出来卖的，该杀！”
“就跑个步，还化妆，活该被人盯上。”
“长的也不怎么样呢！我要是那男的，我都摸不下去。”
“哈哈哈，这女的指不定有多少备胎呢。说不定这男的就是其中一个来报复的！”
……
数十条不堪入目，丧心病狂的发言占满了整个屏幕。
看得人目瞪口呆，气血翻涌。
“这，这特么是人说的话？”林祎程气的飙脏话了。
云倾寒则一边气愤，一边看着那31位越来越心虚，甚至开始颤抖的人。
与此同时，一条条发言截图上开始延伸出一道道透明的线，分别连上被禁锢的31人，有的还几条连一个。
透明的线，代表“认知”。云倾寒和林祎程同时想到了这点。
接着，屏幕中的截图消失，线却没消失，另一端齐齐连在了女人的尸体上。
之前还一动不动的女人，突然活动了下手指，僵硬地从地面站起来。
她微微转身，扭头，突然，用那没有五官的脸看向镜头。
脸部顿时开裂，大量的鲜血洒在身上的透明细线上，并沿着线，往外延伸。
不多时，所有的透明细线，都变成了——
血线！
“你们，都该死！”
屏幕首次传出声音，便是这般声嘶力竭的怒吼！
女人的身体顺着脑袋开裂的纹路，裂成一块块碎肉。
每块碎肉顺着血线快速滑动，瞬间来到那31个人面前。
一只断手直冲一个小孩的胸口，狠狠地将他心脏掏出。
一条肠子圈住一个女人的脖子，紧紧勒住，直至断头。
一只断腿踢碎了一个中年猥琐男的子孙根，并不断将他全身□□，直至死亡。
……
31个人拼命哀嚎，拼命逃亡，却被光屏限制住。他们拍打着光屏，却无法突破，只能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狰狞的血手印。
任由他们的鲜血将所在的格子染成一地血色。
第39章
血腥恐怖的场面持续了十分钟, 直到31人都失去生命才停息。
其他人惊魂未定，不敢直视那些恐怖的血框。
云倾寒在游戏机上看到下方死亡人群开始复活。
和以往的任务者们一样，刻度指向1或者0的人彻底死亡, 指在其他刻度的人刻度减一, 原地复活。
但那致命的遭遇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心里。
好几个人疯狂大叫, 无法理解, 也不能接受刚刚发生的一切。
剩下的人劫后余生，拼命哭泣。
没等他们平静下来，屏幕再次亮起, 又开始了倒计时。
这次, 是二十分钟。
“救命，求求你们救救我！”他们纷纷哀嚎。
其他没被困住的人则置身事外, 冷冷看着这群人渣。
“我错了！我不该发那些——那些猪狗不如的言论！”有人开始“反省”。
“但是, 我们错不至死啊！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太疼了，二十分钟后再来一次，我绝对受不了。”
“女鬼！不, 女神, 求你了，别杀我！别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群人不停哀求，林祎程听得十分难受, 恻隐之心微动。
然而, 一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话, 再想到现在的一切可能是那位可悲的死者对他们的报复……林祎程就无法答应他们的要求。
“现在知道求饶了？在网上发疯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就仗着匿名别人找不到你们？”林祎程无比厌恶, “现在鬼魂顺着你们的话来找你们, 这就叫——”
“报应！”
此话一出，周围的吃瓜群众居然也不淡定了, 甚至有人开始为这群人说话。
“这……只是发表点言论，不至于要命吧。”
“再说那女的确实有问题。”
“你们不是要完成任务吗？那不该救我们吗？”
“对啊，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云倾寒跳下来时，正好听见这群没被格子限制，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在道德绑架林祎程。
“嘘，你们少说点。当心——”
“被女鬼给听到了。”
周围霎时安静。
解决了吃瓜群众，云倾寒尽量快速地从残留的二十几人那里搜集情报，得知这伙人原来是群网络喷子，平时就爱在网上留各种极端言论。
也难怪这群人中有那么多无业，“键盘侠们”在现实世界没事干，可不就到网上胡搅蛮缠了吗？
之前出现的每条透明线（现在持续保持血线状态了）连接的都是他们曾经发表过的言论。
这看起来像是鬼魂到了最后阶段，在报复伤害它的人。可任务者们并没有找到“死亡”，也没有进行鬼魂猎命……
暂时没有线索，云倾寒只能选择进行游戏。
为了保证林祎程的安全，她还将林祎程带上了游戏机。冷冥也把何庆林带上来。四人就像居高临下的神明一样，俯视着下方那群待宰的炮灰。
“我命多，先拿一条命试试。你注意观察那群人的情况。”云倾寒简单给林祎程交代了下，便付出一条命，按下了【安全模式】。
游戏机屏幕右上方出现了一个倒计时，代表她一条命只换来了30分钟的游戏时间。屏幕中间是31个小方格，依次按不连续的编号的大小排序。
其中有几个方格是灰色状态，恰好与彻底死去的那几人的编号对应。
“看来，这是让你选择对应编号上的人。”
云倾寒一眼扫去，发现27号格子里的中年男人命数最多，有七条，果断选择了他。
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停止在10分15秒，画面再次切换成最初的黑夜。
随即，游戏机画面变化，展示出一副夜间的路面场景。
结合大屏幕的画面看，这有点像被杀害的女人的第一视角。
与此同时，27号身上的血线突然绷直，而后收缩，将其拉进了大屏幕。
视频同时启动，诡异的女人再次从屏幕左边闯进，可这次她露出的脸，居然不再是白板，而是刚才的27号！
27竟穿越进视频，成为了那个即将死去的女人！
视频里，27惊骇不已，震惊地停下了脚步，茫然无措地四处张望。
然而，杀人的变态男可不会放过他，很快就从屏幕右边出现，直冲27号跑来。
云倾寒的游戏机第一视角将那个可怕的无脸男显示的清清楚楚。
身处视频中的27更是直观地面对这种恐惧，那种视觉冲击力远超他看过的所有恐怖电影。
他拔腿就跑，然而他现在只有脸是自己的，身躯还是那个女人的，逃跑速度有限。
突然，空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划过他的腿，让他感到无比的剧痛，立马跌倒在地。
很快，他被无脸男抓住，按在怀里各种揉搓。
那恶心的触感和遭遇让他几度想要作呕。
“要是我，又打不过，还不如躺下好好享受呢！”
他突然想到自己发表的极端言论，此刻竟得到了应验！
也许，冥冥之中真有报应。
他又想到了女人最后的结局，因为反抗被杀。
于是他竟真的按自己说的做了，顺从地躺倒，任无脸男撕裂他的衣服，肆意动作。
可是，好痛！好恶心！好难受！
这种感觉，这种被凌虐的痛感，完全不是享受！只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酷刑！
直到这时，他才真真切切地后悔，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混账的人渣。
只有真正经历后，他才能明白，女人到底遭遇了多恐怖、多恶心的事！而他，仗着别人死了就肆意嘲讽。
就这样，在游戏机和大屏幕中，他被无脸男残忍地凌-虐、奸-杀了。
死亡后，他再次回到27号的格子中，身体恢复如初，命数却少了一条。
“呜呜呜……对不起，”他压抑地痛哭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该死的话，我真不是东西！”
什么叫“还不如躺下好好享受”？那根本不是享受！而且就算顺从了，他也还是难逃一死。他对女孩遭遇的一切毫无概念，完全丧失了同理心！
他就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活该天打雷劈的人渣喷子！
云倾寒再次下来看着他时，也十分动容，但——
“现在，游戏的倒计时又开始了，还剩十分钟。我那边也显示我的游戏时间只剩15分钟了。”
“你是想……让我再进去一次？”27号惊恐问道。
“没错，你有过一次经验，活下来的可能性更高，说不定。只要你在那里活下来，女鬼就不会杀人了。”
“不，不可能的。那里有奇怪的，看不见的东西在阻止我逃跑，我根本跑不了！”
“我也注意到了，所以才需要你再试一次，弄清楚那是什么。你还剩6条命，死了也会复活。”云倾寒眼见时间不多，加上本来就很鄙视这些人，瞬间不耐烦了，“你刚刚不是认错了吗？现在，正是你悔过的时机。”
自己犯下的罪，自己弥补，说不定会是这次游戏的通关方式。
而27号也确实真心悔过，不再犹豫，答应了云倾寒的要求。
画面再次开启，这一次，27在跑到上次被无形之物划伤的地方前亮起了一盏灯。
【鬼魂探照灯，使用可让方圆5米内的鬼怪现形，限时5分钟，价格：2777积分/个。】
云倾寒将其送给他查看那无形之物。
灯亮起的瞬间，一行血字飘在空中，向他的腿部袭来。
他险险躲过，继续逃跑。
这时他才注意到那行之前袭击他的，竟是自己留言的文字！
他是自己坑了自己！
继续逃跑，镜头也跟着他移动，无脸男渐渐被他拉开距离。
可同时，其他的留言血字也不断向他袭来，并且越来越密集。
他竟不知道有这么多人渣，对那个可怜的女人发表了如此可怕又恶毒的言论！这些言论割的他如此疼痛，何尝不是也伤在了女人身上？不说死去的女人会怎么想，她的家人、朋友看到了该有多伤心、痛苦？
人竟能如此轻易地，肆意伤害他人！
他又一次哭了，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知和恶毒。
很快，五分钟到，【鬼魂探照灯】熄灭，周围陷入黑暗，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脖子那里似乎有凉风划过，如利刃般将他的喉咙割断。
他再一次死去，死于那语言形成的利刃！
“你还能继续吗？”云倾寒看着大屏幕的三分钟倒计时和自己屏幕上的五分钟倒计时，虽略有恻隐之心，但更多的是着急。
27号内心无比愧疚，两次死亡却吓坏了他，使得他拼命摇头，难以平静。
云倾寒立刻选择了另一个人。
可惜，这次时间紧迫，她和站在游戏机上的林祎程都没能给出【鬼魂探照灯】。这个人在视频里挣扎了一会儿就死去了。
倒计时也十分遗憾的不给她机会，迅速归零。
女鬼再次从屏幕中跑出来，夺取被禁锢的人每人一条命。
这一通下来，还活着的只剩19人。
倒计时又开始，仍是20分钟。
云倾寒皱紧了眉头，不知该不该继续用命买游戏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给这群人提供【鬼魂探照灯】。
冷冥看着她的神情，心绪微动。再看看下方那群终于卸去伪装，几近疯狂，肆意咒骂，毫不悔改的人，他眼中多出了股决然的冷意。
“接下来，该我了。我不用你的【鬼魂探照灯】也能完成游戏。”
冷冥默默付出一条命，狠狠地按下【安全模式】，不给任何提示和帮助，直接选定了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是在杀人。
但，那又怎样？
第40章
他冷冥从来不是好人！这些人渣, 也不值得同情！
这世上有那么多人，连活着都很艰难。这些人活得好好的，却还要用语言伤害他人！
看着视频中的人被杀害, 他没有丝毫动容, 抓紧时间又投放下一个。
这一次, 他选择的人只有一条命, 在视频里死了就彻底死亡，无法再复活。
“冷冥，你冷静点。”云倾寒察觉下方人群惶恐, 隐有反抗情绪, 主动提醒，“这样做是在杀人。而且, 没有任何效果。”
“我很冷静, 我的游戏时间有限，我也不在乎这群人渣的死活。你看他们有半点悔过的意思吗？”
“当然，27号是个例外, 我可以把他留到最后。可其他人渣, 用他们试试错来找游戏线索，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话的时候，视频里的人已经死了。冷冥又投放了一个。似是想与云倾寒作对，他又选择了个只有一条命的。
这样做的时候, 他内心涌起某种快感。
就像小时候玩游戏一样, game over以后总能再用一条命重新开始。
现在他便是当初那个玩家, 将下方所有人的性命拿捏把玩, 这种掌控生死的快感让他更加兴奋, 甚至……杀红了眼。
云倾寒察觉不对，下意识按住了他好像要杀人的手臂。
好冷！
那冰冷的触感和微红的眼眶让云倾寒险些以为他是同类。
可冷冥转过头来看着她后, 手臂迅速回温，眼睛也恢复正常。
“你的手，很冷。”没想到这句话先由冷冥说了出来。
“被你吓的。”云倾寒敷衍了过去，同时用劝说转移他的注意力，“你有想过，这些人全死完了会怎样吗？”
“你真就这么自信，他们都死了，我们不会被拉进去吗？”这才是她劝阻的根本原因。
“我们没发表过极端言论，不会有事。”冷冥立马反驳。
“鬼魂在你眼里，是这么讲道理的存在？”云倾寒有些无奈。
这下子，冷冥不说话了，但还是默默选择了下一个人渣。
“我们与他们在同一个网格里，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么简单也不符合闯关模式的说法。”云倾寒继续劝说。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慢一点，别这么快地让他们送死。至少给他们点提示或工具，让他们能够稍微为我们找出点线索。”
“比如你的【鬼魂探照灯】？那东西我看过，可不便宜。你还真是大方。”
和专属林祎程的【无限制电脑】，以及专属云倾寒的【血钟屏蔽器】【人血补充剂】【阳光防护罩】【人类转换器】等个性定制化的游戏道具不同，云倾寒和林祎程这次购置的【鬼魂探照灯】【镇定喇叭】【生存饮食包】【长明灯】都是公共道具——只要付的起积分，任何任务者都可以在血钟广场的商店查询和购买。
冷冥知道这东西有多贵，也知道它是个作用时间很短的消耗品，因而更加无法理解她此时的做法和想法。
“能不能好好说话？”云倾寒感到头疼，开始怀念过去听话的队友了，“给我点时间，完事了我不会阻挠你的行动，行吗？”
冷冥犹豫了会儿，勉强开了金口：“可以。两分钟。”
云倾寒立马跳到石板上，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十几把小刀。仅仅两次游戏，她就养成了背着一大包武器到游戏里分发给队友的习惯。以前少有猪队友。这次，希望也没有。
她和林祎程分工，将小刀分别扔进了还活着的十几个人的格子里。那些格子里的人出不来，其他东西却可以扔进去，她给27号的【鬼魂探照灯】就是这么弄进去的。
装备分配好后，视频中的人死亡，冷冥即将再次选人。云倾寒立马用【镇定喇叭】提醒众人接下来该如何求生。
冷冥默默等了两分钟，但看云倾寒那一心救人的样子，他还是停下了按键的手。
他不理解她的做法，但，尊重她的努力。
这一次，他给了她五分钟，让她用完【镇定喇叭】。
接下来，云倾寒又回到了游戏机上，一句话都不多说，默默看着他一次次让那些人送死。
和【鬼魂探照灯】一样，他们将小刀也带进了视频里。
起初还是有人慌乱逃跑，很快被无脸男和看不见的语言之刃杀害。
后来，大家明白只能按照云倾寒所说的自救，纷纷拿起刀和无脸男对砍。
其中还真有两个人将无脸男砍退，看的四位任务者十分振奋。可后来语言之刃还是将这两人斩杀了。
虽然看的时候，云倾寒总感觉语言之刃好像没之前那么厉害。不，应该说没那么密集了……
“至少，这证明了刀砍这种物理攻击对无脸男是有效的，语言之刃没法反抗，只能躲开。”林祎程依旧是那个最为冷静，最快给出结论的人。
云倾寒也点点头：“看来，还是得用【鬼魂探照灯】。但，该给哪些人用呢？”
这次游戏之前，两人哪里知道【鬼魂探照灯】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当时每人各买十个都算是冲动乱消费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不够用。
“你真要给，就给27号。”冷冥忍不住给出自己的意见，“他有使用经验，也是这群人里，唯一真心悔过的。”
相比之下，值得一救。
何庆林也十分感慨：“你们真是好人。唉！没想到经历过血钟游戏，还能保持这种心性，真是难得。”
“我们只是从来不觉得，这游戏会鼓励我们杀任务者而已。”云倾寒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冷冥的游戏机显示游戏时间30分钟已用完，得重新用命数购买时间。
此刻可选的人，只剩下了10个，每个都濒临崩溃。之前还有两个人不愿进入视频，直接用云倾寒给他们的刀自杀了。
这导致不管是任务者还是下方的人都满脸沉重，不知该怎么办。
林祎程一会儿看看云倾寒，一会儿看看冷冥，暗下决心，走到云倾寒身边：“张三，带我下去吧，我打算给出一个【鬼魂探照灯】。”
“你疯了？他们现在这个状态，你给他们，他们也用不好。”
“那就给有经验的人用。”
林祎程将自己的【鬼魂探照灯】扔给了27号，还对着他说了些什么。
接着，他由云倾寒带上游戏机，使用一条命开启游戏。
这次仍是【安全模式】，他选择的玩家是27号。
27进入视频后，一反颓废，上去就拿刀把无脸男砍退。
接着，他在原地待了几分钟，发现视频还在继续没有通关后，就朝与无脸男相反的方向，也就是他之前逃跑的方向跑去。
在跑到那个熟悉的地点时，他迅速用意念点亮了【鬼魂探照灯】，第一个语言之刃——他自己说的那段话照旧袭来。
可这次，他没有躲，而是用刀砍上去。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段话居然被他砍断，而后立马消散于空中。
“这，怎么可能！之前不是砍了没用吗？”冷冥难掩震惊。
云倾寒震惊过后立马get到了林祎程的思路：“那是因为砍的不是自己的！”
果然，接下来到来的语言之刃，27号都边躲边砍，却没一个成功。
因为是第二次拿着【鬼魂探照灯】躲，有了经验，他比上次跑的远了一点。
林祎程的游戏机屏幕显示的主视角上，竟显示前方有一扇发光的血门。
可惜语言之刃在这时集中袭来，一下子将27号全身切碎。
27号再次死亡，比上次死的还要惨。然而这次他复活后，脸上没有一丝挫败，而是兴奋且期待地看向林祎程。
林祎程长舒一口气，笑着看向云倾寒：“【镇定喇叭】借我用下呗？”
云倾寒回以微笑，毫不犹豫地给了他。
很快，整个诡异的空间里响起了让人平静，安心的声音：“现在还剩10个人。刚才的画面大家应该都看到了，你们其实是可以反抗的，每个人都可以砍掉自己的那句话。刚好，现在剩下的人都有多条命，完全可以试一试。”
这话一出，除27号以外的九个人不乐意了。
“如果你们不采取行动，到时候女鬼还是会一遍遍地夺取你们性命。你们到底有几条命，能熬到什么时候？”云倾寒见不得这群人这样，直接凑近【镇定喇叭】威胁。
林祎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接着苦口婆心：“我不知道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和27号第一次的视频不同，这一次出现的语言之刃只有9条了，刚好与我们剩余的人数相对应。”
这才是林祎程突然给出【鬼魂探照灯】的原因，他电脑般的大脑早将那些语言之刃出现的位置给记住了，后面看的时候，发现那些语言之刃越来越不密集，有的在该出现的位置还不出现——云倾寒的感觉并非错觉。
“这代表，人死后，他的发言也消失了。同样，你们斩断自己的发言后，它会不会不再出现？这样一来，只要我们把所有语言之刃都砍完，不就只需要击退无脸男，就能安全过关了吗？”
可能是【镇定喇叭】的作用，也可能是林祎程说的确实有道理，大部分人都答应了。
解释加上之前的时间消耗，饶是每次有人投入游戏后大屏幕倒计时都会暂停，20分钟的额度也用完了。又一轮女鬼索命过后，仅剩的几个犹豫的，也不得不同意了。
不过这次，林祎程没给出自己的【鬼魂探照灯】，而是将刚才每个语言之刃出现的位置精准画下，让他们记住。
接下来，虽然语言之刃后续路径会变化，但每个进去的人只要没死就拼命挥砍，总能将自己对应的那条语言之刃砍断。
当第九个人斩断最后一条语言之刃后，那扇门再次出现在屏幕里。
他推开那扇门，踏出脚步，竟走出屏幕，活着回到了自己的格子！
下方众人振奋不已，纷纷抬头看向大屏幕。
【恭喜你成功活下来。死亡游戏过关。】
“太好了！终于不用再进去了，艹！”27号激动得跳了起来，没有人比他更怕那个视频。
“这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完成任务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第九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林祎程的方向。
然而，台上的四人集中在林祎程的游戏机旁，看着上面显示的字样，齐刷刷地皱起了眉头。
【死亡游戏过关（1/3）】
括号里的1/3让四人十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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