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辞缓缓翻开了最后剩下的两张牌。
一张草花5和一张红心a。
石油大亨看到最后一张牌是a时,大笑出声:“哈哈哈,我赢了,我是四条。”
他说着就把手牌敞开在众人面前,两张手牌上写着刺目的a,正好和翻出的两张公牌a凑成了四条。
钻石佬见到他的举动,也不声不响地摊开手中的牌,竟然还是一对a,这同样构成了四条。
全牌堆总共只有四张a,现在场面上出现了六张。
这两个人当中,有至少一人出了老千。
众人各自神情不明,似是没想到这种尴尬的局面会发生。但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场上沉默的第三人手里也还藏有一对a。
余然始终一言未发,也没揭露自己的手牌,此刻,场上所有人仿佛遗忘了她。
“二位商量一下本局的结果?”一旁的沈路辞泰然地扫了一眼他们手里的牌。
钻石佬轻轻晃动手中的高脚杯,开口的声音很沉静,就仿佛在描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显然,我们两个人都出了老千。不过赌场嘛,人人都会出老千,谁的千数高明,谁才是获胜者。”
扮演石油大亨的玩家不满地蹙眉,他附身的这个npc曾经屡次提出收购钻石佬的矿产,但是钻石佬始终连1%的股份都不肯出让,因此他进入副本后就一手接下了拿到钻石矿股份的支线任务,还说服了公爵夫人陪他演这出戏,这样就能靠出老千赢得这场牌局,结果他精心准备的计划被另一对a给破坏了。
钻石佬是个npc,他明明不是玩家,但是在这场游戏里却精明得很。
三级副本,果然和二级不一样。
石油大亨冷哼了一声,松口道:“既然都是四条a,那就算我们平局吧。”
钻石佬不置可否地认同了平局的牌面,然而下一秒,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人准备握手言和的局势。
“谁说是平局了?”
余然慢慢站起了身,将手里扑克牌朝牌桌中央啪地一扔,一张草花3和草花7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
她的手牌加上桌上的公牌,正好凑成了草花34567,同花顺。
沈路辞见这场牌局一波三折后又峰回路转,不禁笑出了声:“同花顺大于四条,原来你才是最后的赢家。”
富豪惊愕地看着出现在余然手里的两张草花手牌,不可置信地与之对视。
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片惊异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余然的袖子里悄悄隐藏着三张扑克牌,分别是方片7,红心a,方片a。
方片7是她原有的手牌,一对a是富豪送给她的千牌。
她手里压根凑不出一个同花顺。
不过,谁说只有钻石佬、石油大亨、富豪这三人可以出老千了?
余然无声地笑了笑。
她还是第一次将s级瞬移用在出千这种低级的手段,就在另外两人亮出手牌前,她已经转移好了牌堆中的草花7。
同花顺给这一轮赌局留下了一个完美的收尾。
“啪、啪、啪。”
富豪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他一下一下地击起掌来,目光深深地望向牌桌另一角的余然:“加百利,你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余然转看向另外铁青着脸色的两人,既然自己都上了牌桌,做戏要做全套,于是她模仿出加百利的口吻:“你们的钻石矿或者石油矿我都不感兴趣,这场游戏我也不想拿走一分钱的筹码,但是——”
“当你们让我用生命做赌注时,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
牌局中场休息。
钻石佬和石油大亨都不肯认输,牌局仍要继续,但钻石佬忽然身体有些不舒服,被仆人搀扶着去包间里的休息室服药了。
其他几人抱着手臂坐在牌桌旁,谁也不说话。
富豪在对侧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余然,这视线过于明显而直白,连沈路辞都看了出来,于是他也很直白地当着所有人的面问:“维克多先生,你为什么总在看加百利小姐?”
富豪不惊不慌地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美丽的小姐总是能让人赏心悦目。”
公爵夫人听了这话当即翻了个白眼。
石油大亨则是顺着富豪的目光恨恨地看向余然:“你,也是路人吧。”他首次在这场牌局上把众人是玩家的秘密点破。
其余同样是玩家的几人连忙看向周围的仆人npc,却见他们并无所动,顿时长舒一口气。
公爵夫人接他的话:“喂,我说你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了,一会那npc老头就该回来了,这里的其他人都不是‘主要npc’倒也没事,但谁知道引起那老头的怀疑会得到什么警告?你可别牵连我!”
石油大亨阴郁地扫过场内其他几人,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他知道现在场上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目前除他之外能确定玩家身份的有:加百利、富豪、大老板、公爵夫人、外交官、上校。
算上他,总共七个人,还有三个玩家没有出场。
一时之间,牌桌又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其他几名玩家都在暗中互相打量着对方,只有富豪毫不在乎其他人的身份,他依旧只盯着余然,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样心爱的玩具。
沈路辞则频频回望向通往包间深处走廊的位置,钻石佬久未归来,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人啊,来人啊——”下一刻休息室传来一个仆人大声呼救的声音。
另一人闻声而入,一进门却瞧见了屋里的惨状。
“快叫医生!”
包间内的人骤然间乱作一团,几名玩家纷纷站起身朝里侧走去,他们刚一靠近,就瞧见钻石佬已经瘫倒在了地上,眼白上翻,不省人事。
那旁边的地上还留下一行凄厉的血字:“凶手已经出现,剩下的两个人谁也逃不掉。”
所有人的脸色几乎是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在这场副本里,每个剧情线索都绝非多余,眼前这个“凶手”二字不单单指谋害钻石佬的凶手,也指向着这场游戏里唯一的凶手阵营。而那字中写着的“剩下两个人”,恐怕就是指游戏中的两个鬼。
而这不大的房间内挤满了人,真正的凶手就藏在每个人身边。
此时墙上挂钟的时针和分针正好走向了12,午夜已至,新的一天到来,头顶的倒计时也开始缓缓刷新。
【死亡倒计时:6天】
无声的压抑覆盖在每个人的头顶,就好像这屋内的水晶吊灯、这凌乱的牌桌、这周围的每名玩家无不是吃人的怪物。
“咣当——”
包间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我是医生,死者在哪?”一个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焦急地走了进来。
众人一言不发地眺向门旁,那医生一进屋看见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面上一愣:“你们都盯着我看干什么,死者呢?”
第八名玩家出现。
沈路辞随手指了指:“屋里面。”
医生一把推开面前挡着的npc,自顾自地走向包间深处,脖子刚伸进敞开的房门,就惊叫了起来:“我滴个娘嘞!”然后犹豫地迈出一脚,小心翼翼地踏向屋内,“这怎么还是个凶案现场!”
石油大亨看他那叽叽喳喳个不停的样子倍感心烦:“你到底进不进去,别堵在门口,你不是医生吗,赶紧去看看这人还有没有得救了。”
医生转过头怼他:“你催什么催,我过来检查也只是走个流程,这里谁不知道他已经死透了?”说着就一手探向鼻息和脉搏,然后了然地振振有词,“我就说死透了,你不信你自己来看!”
石油大亨二话不说走了进去,他一手拉扯开医生,然后俯下身探了探。
这尸体还残留着一点温热,但面部和四肢已然逐渐发僵。
石油大亨看着旁边那行血字,面色更差了,他找了个周围的沙发坐下,又使唤起医生:“他具体什么时间死的?”
医生面色凝重地思索着,过了一会说:“半小时前。”
半小时前,那时他们第三轮牌局刚结束,钻石佬就起身去了休息室,也就是说他一进休息室就遇害了。
一旁的上校问:“死因呢?”
医生一脸茫然:“这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他的家庭医生,又不是法医。”
石油大亨、上校:“……”
医生接着说:“不过你们自己也能看见,尸体表面没有明显刀伤,至少可以排除被刺死的可能。”
石油大亨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那要你来有什么用,跟个废柴似的。”
医生被气得跳脚:“你好意思说我吗,死者遇害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去哪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新的脚步声。
一个身着深色长风衣、头戴猎鹿帽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臂间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手上还拿着一个明显的放大镜。
医生看见他眼前一亮,激动地大喊:“侦探!是侦探先生!”然后又猛然抬起头狠狠瞪向石油大亨,“你看,负责搜寻尸体线索的人不是我!”
所有人:“……”
侦探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任务,一进屋就关上了包间的大门,对屋内的人宣布:“我是负责调查本案的私家侦探,现在起劳烦各位,调查期间所有人不可私自离开。”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