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四章
◇
◎哥哥，要和我考一个地方的大学吗？◎
邱黎听了这话, 顾不得干饭了，他一把抓住顾溪的手臂，神情无比激动：“靠！顾哥, 你要抛弃我了吗？抛弃了陪伴了你五百个日日的我？！”
顾溪视线从左边挪到右边：“没有。”他笑了笑道, “我逗颂哥玩的。”
梁颂时：“……”
邱黎松了口气：“那就好。”说完他对着顾溪道，“反正顾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梁颂时闻言, 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坐在顾溪身边的邱黎。
顾溪则吃着午餐，顺便用余光扫了扫蹙眉吃午饭的梁颂时一眼，唇角的弧度稍稍加深。
第一节的晚自习时间在六点四十。美宋让所有同学都去教室外面的阳台站着, 她手里拿着九月月考的成绩单, 站在门口叫名字：“顾溪。”
顾溪从前门进去，目光很快在教室里扫过, 走到他早就决定的位置前坐下。
美宋正准备叫第二名, 然后就看见顾溪坐下的位置，美宋愣了下，才微蹙眉叫下一个人的名字。
梁颂时三个人都是坐在后面的，前排位置的人从前门出去, 他们就从后面出去，知道自己是倒数第二, 而且不会有人会抢他的位置, 梁颂时干脆退到了最外围, 靠着栏杆看操场旁的篮球场。
直到一声压低的草在耳边响起, 梁颂时扭头，林星燃从人群里挤到了阳台上, 神色激动：“靠, 颂哥, 顾哥把你和我拆散了！”
梁颂时：“……”
梁颂时转身大步走到靠过道的大窗户边, 只见对面靠窗的第六排位置，坐了一个身形纤瘦笔直的少年。
少年若有所感，往窗边看来。
快七点的南都光芒暗淡，教室里八颗明亮的白炽灯亮着，白色长条形的灯映照在微微带着点薄绿的窗户上。隔着斑斓的夜窗，梁颂时好像和顾溪的眸光对了下。
“呜呜呜顾哥他怎么能坐我的位置呜呜呜。”林星燃没有眼泪的嚎啕大哭。
梁颂时抬眸看了他一眼，疑惑道：“那怎么就是你的位置了？”
林星燃：“……”
逆着走廊夜灯，梁颂时唇角不明显地往上勾起：“我觉得他坐的挺好。”
林星燃：“……”
二十分钟后，班级倒数第二名迈着懒洋洋的步伐，走到靠窗那侧最后一排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他右脚搭在课桌的横梁上，眼睛则盯着自己前桌的背影，肩不窄弱，但身形很薄，微微弯着背，应该是在低头看书学习，雪白衣领伸出来的那截脖颈又白又长，后脑勺也挺饱满，不过……居然有一缕头发微微往上翘起。
“好了，位置都换好了，同学们把桌子也换过来吧。”美宋在教室里走了一圈，提醒大家道。
因为高中生的课本练习册卷子太多了，所以每次换位置都是直接挪桌子。林星燃和江奕坐在了顾溪前面那一排，两个人换位置自然很简单，把桌子往前一拉就好了。
顾溪原来的位置距离这比较远，尤其是身为学霸，好像他桌子上的东西特别多。
梁颂时看了他几秒，身体带着椅子后退半米，然后站了起来。
顾溪把自己桌子上的文件筐放在讲台上，准备先搬桌子，搬桌子他不觉得重，只是因为全班都在挪动，得走走停停，顾溪计算了下附近几位同学的挪动路线，搬着桌子走了两米后，果断停下来等他们先挪到他后面去。
好不容易他前面挪空出来，顾溪抬起书桌两侧，就要搬起桌子往前走，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出现在眼底，握住他桌沿两侧。
顾溪抬起头。
梁颂时道：“我帮你。”
顿了顿，梁颂时微微垂下纤长的眼睫，有些锐利的眼睛轻轻上弯：“前桌。”
十分钟后，教室里所有人的位置基本换好了，美宋从教室的过道走过，见距离下课不到十分钟，她没有再讲题，直接对教室里的同学们道：“剩下时间把英语卷子拿出来写一写。”
梁颂时低头在桌洞里掏了掏，掏出一张有些皱巴的英语卷子放在课桌上，看了眼前桌认真学习的背影，梁颂时下意识拿过桌子上的中性笔，揭开笔盖，俯身——
然后皱眉，抬头，身体靠着椅背，懒洋洋地盯着前桌认真学习的背影。
今晚的晚自习好像结束的特别快，梁颂时都没有感觉，就到了九点四十。
熬过一个晚上的林星燃将卷子胡乱地塞进抽屉：“下课了，奕哥，我们快点回去。”
说完这话，他下意识往身后看过去：“颂……顾哥，要不要一起回宿舍？”
将数学卷子整齐地放进数学卷子文件夹，顾溪轻轻颔首：“可以啊。”
刚从椅子上起身的梁颂时：“……”他看了一眼林星燃。
林星燃看见了梁颂时这样看他的一眼，他手激动地搭上他颂哥的肩：“怎么这样看我啊，颂哥，是不是舍不得我了啊？知道我的好了。”
梁颂时把林星燃的手拉下来，跟在顾溪身后往宿舍走：“你别想太多。”
几分钟后，几人抵达411宿舍。合住一周，大家都知道顾溪的生活习惯，知道他爱干净，每天都要洗澡洗头发，没人和他抢卫生间。梁颂时听着阳台外传来的淅淅沥沥水声，打开木制衣柜，从最下层摸出一套干净的床单被套，然后踩着床梯三两下上了床。
几分钟后，梁颂时把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扔在自己的椅子上，他从床上下来。
刚刚把脏床单被套扔进书桌底下的脏衣篓里，身上带着水汽的顾溪拉开阳台门走进来。梁颂时手机点开一个游戏APP，余光忍不住往顾溪那边扫。
顾溪穿着白色长T，灰色长裤，微湿的头发搭在额上。他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胳膊伸进去穿好，拉链拉在胸口的位置，脱掉脚上微润的凉拖鞋，脚塞进带着薄棉的深蓝色拖鞋里。
梁颂时行为不算隐蔽，顾溪自然察觉了，他目光往他那边飞去，梁颂时却忽然挪开视线，一副认真玩手机的样子。顾溪正要收回目光，忽然，他注意到了梁颂时的床，他的床单被套本来是深蓝色的，现在换了一套暗蓝色的床上用品。
顾溪瞬间反应过来。
他低下头，眼睛不由得弯了弯，双手搭在原木色的课桌上，三秒之后，顾溪收敛表情，拿起书桌上的物理书和练习册。
不是他想逗狗勾，实在是狗勾太可爱了，他忍不住想逗。
察觉到顾溪没有看自己，梁颂时偷偷送过去一点余光，然后一怔。
“顾溪。”
往门口走的顾溪停下脚步，他扭过头疑惑看着梁颂时：“怎么了？”
梁颂时盯着顾溪茫然的样子，握手机的大掌微微用力。他眸光落在顾溪床上。
顾溪眼神跟着他看过去，神色茫然：“我床怎么了？”
林星燃正痴迷游戏PK，没精力关注宿舍里暗流涌动，江奕身体带着椅子都转了过来，他看了他颂哥一眼，起身笑着帮他颂哥解释：“顾哥，你昨晚晚上不是说今晚要换个床单，换个方向睡觉吗？忘了。”
江奕打趣道：“我们颂哥可是一回宿舍就急不可耐的换了床单。”
话音刚落，梁颂时皱眉看向江奕：“没有急不可耐。”
江奕也不在意：“那行吧，颂哥，是我形容词用错了。”说完，他打开阳台门，去洗漱池洗漱。
顾溪眼神落在梁颂时身上，梁颂时烦闷地坐在书桌前，用力地打开黑壳中性笔的笔盖，又给它重重扣上去。
顾溪笑了下：“抱歉，颂哥，我刚刚给忘了。”
梁颂时抬起头，薄而锐的眼皮往上抬：“年级第一就这记性？”
打开课桌旁边衣柜的柜门，顾溪从最下层拿出用透明装衣袋装好的干净床单被套：“可能是因为这对年级第一不是很重要的事。”
梁颂时：“……”
质量普通的椅子因为主人的用力拖拽，发出刺耳的声音，顾溪把衣袋放在书桌上，侧眸看了他颂哥一眼，颂哥正用力地点击手机屏幕，神色冷的像冰。
顾溪无奈地看着他：“颂哥，你怎么这么好骗啊？”
梁颂时猛地抬起头，漆黑的瞳孔照出顾溪的影子，他磨了磨牙：“顾溪！”
顾溪把床单被套从衣袋里取出来，轻轻地笑一声，看着梁颂时说：“其实挺重要的，我记得的，就是……想看看颂哥是不是也觉得重要。”
林星燃刚刚结束完一局游戏，刚刚伸了个懒腰就听到这句话，他狐疑地转过身：“换个床单有什么重要的？又不是拿了mvp。”
顾溪&梁颂时：“……”
“不懂闭嘴。”梁颂时扭头扫他一眼。
林星燃也不在意这点小细节，他继续点了一把开始游戏，嘴里道：“行吧行吧，我不懂，我闭嘴。”
顾溪踩着床梯上了床，先拆掉棉被的被套，又叫人：“颂哥，帮我接下被套。”
十分钟后，顾溪换好被套床单枕套。他们学校的基础设施好，每层楼都有洗衣房，初夏秋天的衣裤顾溪洗了澡一般就自己搓，但床单被套显然不行，所以顾溪拿着脏衣篓去了洗衣房，将床单放进了洗衣机里。
梁颂时也寻了台空闲的洗衣机，将自己的床单被套扔了进去，扭头，就见隔了几台洗衣机的顾溪正拿着帕子弯腰擦拭洗衣机内壁。
梁颂时双手插着裤兜，站在洗衣机旁盯着顾溪，终于，顾溪似乎觉得对洗衣机内壁满意，把床单枕套和被套放了进去。
“走吧。”顾溪拎着空无一物的脏衣篓说。
解决完生活琐事，顾溪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他拿着物理书和笔记本下楼往自修室去。
梁颂时则站在411右侧两张床的床梯前，盯着两个抵着放的枕头。
“靠靠靠，竟然敢骂我菜鸡！你特么才菜。”林星燃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嘲笑声，愤怒地拔掉耳机，转身道：“颂哥，奕哥，我们今晚去网吧打游戏吧，有人居然骂我菜鸡，你们帮我杀了他。”
梁颂时目光从两个相互抵靠的枕头收回去：“我不去。”
“为什么啊？”林星燃激动地站了起来。他颂哥向来都是晚上偷跑出去打游戏的头号簇拥者，今晚上居然拒绝了他！
梁颂时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今天困，想睡觉。”
“颂哥。”林星燃冲他凄惨嚎道。
梁颂时很是无情：“别撒娇，没用。”
林星燃的目光只好挪到隔壁桌的江奕身上，他一双圆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奕哥，你呢？”不等江奕回答，林星燃吸了吸鼻子，努力做出凄惨的样子，“有人骂我菜鸡，颂哥不去帮我，你不能不去吧！”
江奕看了看林星燃。
林星燃哀切地望着他。
江奕起身：“行，我去。”
十一点半，顾溪又吃透完一个知识点，收拾东西上了四楼，411宿舍门打开，顾溪一愣。
靠门左侧两张床没有任何光传出，课桌旁也没有。唯一有的是……靠阳台右侧书桌上的台灯被按亮，一个少年懒漫地坐在椅子上，两条长腿把不算逼窄的缝隙挤得满当。
顾溪关上门，课本放在书桌上，疑闷道：“颂哥，他俩人呢？”
“林星燃要去网吧打游戏，江奕陪他去了。”
听到这话，顾溪活动脖子的动作一愣，他奇怪地看向梁颂时：“你怎么没去。”从上次跟着去网吧就知道，梁颂时也是个爱去网吧的惯犯，尤其是他们三个向来关系好，焦不离孟。
“不想去，想睡觉。”梁颂时玩联网斗地主，闻言点了一张牌给出去。
顾溪扫了他眼，借着他桌子上的光，走到阳台上去拿桶，然后动作一愣——
“梁颂时。”
梁颂时声音在房间里传来，“嗯？”
“我的床单被套……”
屏幕上显示硕大的胜利字样，梁颂时懒懒地道：“刚去洗衣房收床单和被套，一起收回来晾了。”
顾溪站在阳台上抬起头，借着明亮的月光盯着晾衣杆。他家颂哥不是不讲卫生的人，但也就只是比普通男生好一些。平时他看他晾衣服，衣服挂在衣架上，不会落下就行，不要指望他将衣裳理的横平竖直。然而今天他这几件浅灰色床单被套，却被捋的极其平整，不见褶皱。
顾溪前走两步，目光上挪，梁颂时那深蓝色床单还是懒懒散散地垂挂在晾衣架上，肉眼可见好几个褶皱。
理了，但没认真理。
洗了洗手，顾溪拉开玻璃门回宿舍。
见梁颂时还在玩手机，顾溪握着床杆上床：“我睡了。”
“嗯。”
顾溪掀开被褥躺下，他的睡眠质量和寻常的十七八岁少年一样，只有一个好字来形容。不过今晚上换了躺着的方向，顾溪老是感觉脑袋这边的位置偏低，好几分钟过去，都没睡着。
正培养着睡意，忽然听到宿舍里有脚步声响起，下一刻，他躺着的床传来轻微的震动，梁颂时动作敏捷地爬上了床，被子掀开，躺下。
少年清浅的呼吸从不远处传来。
顾溪翻身，由平躺变成侧躺的姿势，大概过了几分钟，感受到梁颂时也换了个睡觉姿势，顾溪闭着眼叫了他一声：“梁颂时？”
“嗯？”
“没睡着？”
“还没。”
顾溪睁开眼睛，望着乌黑的床板，他想了想，提起了一件挂在心头的事：“你上次月考是全班倒数第二。”
“所以？”梁颂时被窝里猛地凸出一块，手肘支着枕头，他扭头盯着顾溪乌黑的颅顶，“靠！顾溪，你该不会是现在找朋友也要学霸了吧？”
顾溪：“……”
“不是。”他坐起，昏黑的宿舍里，他盯着梁颂时那双漆黑的眸子道，“只是想问你，你想过高考以后吗？”
梁颂时见状也坐起身，距离顾溪不到一米的距离：“出国。”他成绩他有自知之明，肯定考不上本科，当然，他爸妈也没指望他考本科。
“出国啊。”顾溪喃喃了一句。
“怎么了？”梁颂时抖了抖被子，准备重新躺回去。
应该是乌云离开了皎月，有一点月光从阳台玻璃门透进来，梁颂时的轮廓在顾溪眼底清晰了些：“你想出国吗？”
“谈不上想，也谈不上不想。”
顾溪身体往梁颂时的方向倾靠了些，打断他的话：“那你有没有想过好好学习，考一个国内的大学？”
梁颂时躺下的动作滞住，黑暗宿舍里，他盯着顾溪的那张看不清的脸，语气涩然地重复顾溪的话：“好好学习，考国内的大学？”
“是啊。”顾溪微微屈膝，整个身体都面向梁颂时，“我打算考京大，你要是考京市的大学，以后我们周末还可以一起玩，但是……”
顾溪对着梁颂时叹了一口气：“你要是出国，我们应该不怎么能见面了吧。”
“毕竟隔得那么远，国外大学放假的时间和国内都不一样。”
梁颂时听到顾溪前面那截话时，心头猛跳，脑袋里不由得勾勒出上了大学后他和顾溪一起出门去玩的画面，京市的景点那么多。而且他要是在京市读大学，说不准还可以陪顾溪上课，听说大学是允许旁听的。
想着间，就听见顾溪后面两句话，梁颂时兜头一盆凉水泼来。
“可是我的成绩……”他自从初中后，几乎没有认真学习过。
“我可以教你。”顾溪道。
“你……”
不等梁颂时说完，顾溪眸光锁住梁颂时的脸，看似很随意地笑了下：“其实，梁颂时，我还挺想你留在国内，考京市的大学的。”
“你想我留在国内？”梁颂时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当然。”黑暗里，顾溪看不清梁颂时的脸，甚至看不清他的胳膊和腿，不过梁颂时的模样刻在了顾溪的脑子里，就算眼睛看不清，心也能看的见，他用像是朋友对朋友的口吻道：“毕竟，我挺喜欢你。”
梁颂时心跳猛地加快，他眼神牢牢锁住了顾溪有些模糊的脸，一字一句重复道：“顾溪，你挺喜欢我？”
“是啊。”顾溪笑着应。
“喜欢我什么？”梁颂时唇角微微忍不住地往上翘。
“喜欢你长的帅，喜欢你运动好，喜欢你可爱，喜欢你……”
“顾溪。”梁颂时听到这儿，微微上扬的唇角一下子耷拉下来。
顾溪望着他：“所以，颂哥，要不要考虑一下，好好学习，考国内的大学？”
“我……”梁颂时轻咳两声，掀开被褥，躺下去，“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顾溪见状，也掀开被褥和梁颂时头对着头躺了下去：“考虑是可以考虑，不过颂哥，我不接受其他答案。”
“哦，那我就要去国外的大学你能怎么办？”梁颂时微磁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响起。
“不能怎么办，我当然是尊重你的选择，然后……”顾溪声音冷下来，“换宿舍，换位置。”
“靠，顾溪，你这么无情吗？”梁颂时猛地坐起来，神色愕然道。
“不是无情。”
“那是什么？”梁颂时紧紧地盯着躺在对面的人，咬牙道。
顾溪也坐起来，望着梁颂时的脸道：“是趁着感情还不深，及时止损，万一一年后更喜欢你了，你出国我岂不是会很伤心。”
梁颂时：“……”
靠！什么叫万一以后更喜欢他了，岂不是会很伤心！你特么的顾溪你在说什么！！
TMD有那么一瞬间梁颂时心跳急速加快，以为顾溪喜欢他，幸好下一秒理智回笼，知道他说的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不过梁颂时忍了几秒，还是忍不住红着耳朵躺回床上：“顾溪。”
“嗯？”顾溪没有躺下，他坐在自己床头盯着梁颂时，盯着十七岁夜里看不清模样的梁颂时。
“以后不准这样说话。”梁颂时眼睛紧紧闭着道。
顾溪笑了一下，脑袋忽然凑近了梁颂时，疑惑地问：“不要怎样说话？”
淡淡的柑橘清香连带着温热的呼吸扑在梁颂时额头上，梁颂时喉结不受控制地稍稍滚动，他侧过身体，双手用力地抓住被褥：“我要睡觉了，顾溪。”
顾溪嗯了一声，但是并没有说晚安，他盯着梁颂时的侧脸问:“所以……”稍停，顾溪压低了一点点声音，“哥哥，你想好了要努力学习吗？”
梁颂时：“……”
他藏在被褥下的脖颈青筋忍不住往上凸起，呼吸更是重了几分。
见梁颂时没回答，顾溪身体微微前倾，更加靠近了梁颂时一点，追问道： “哥哥，你想好了吗？”
梁颂时闭着眼不敢睁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明天我就学。”
顾溪心满意足，身体回到自己的床上，掀开被子躺下：“好的，哥哥，晚安。”
梁颂时：“……”
不只是脖子上的青筋，梁颂时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在不受控制地跃动，他攥紧拳头，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梁颂时浑浊的呼吸逐渐平稳，被子往下拉到胸口，梁颂时翻身盯着漆黑的天花板。他静静地盯了半个小时的天花板，然后绷紧身体，小声地叫了声顾溪。
回答他的只有清浅平缓的呼吸。
梁颂时彻底地松了口气，夜风轻轻拍打阳台上的玻璃门，梁颂时拉高被子，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起。
将来和顾溪在一个城市读大学？
梁颂时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梁颂时自认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昨天晚上承诺了顾溪要学习，翌日，上早自习的时候一没有玩手机，二没有发呆睡觉，而是拿出了语文书，翻开了文言文的单元。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及我谋，梁颂时盯着那些紧紧挨着的方块字，脸上浅笑逐渐消失，到了最后，梁颂时浓眉紧拧，他瞥了眼前桌的背影，前桌正低着头认真看书。
梁颂时微松了一口气，放松身体，扭头往窗外看去。九月底了，窗外桂花开始飘落，今早上在刮大风，石板小径和花台上落了好些花瓣和树叶。
梁颂时百无聊赖地欣赏着初秋美景。
“梁颂时。”顾溪声音突然在嘈杂的读书声中响起。
梁颂时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一蜷，他扭头看过来。
“不是昨晚上说好了要好好学习吗？”顾溪微微眯眼，盯着他质问。
背了二十分钟书后就不想继续的梁颂时：“我……”
浅棕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自己，眸子主人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梁颂时烦躁地坐直身体，视线继续盯着《氓》这首诗上，认命道：“行了，我背书，我继续背书，行了吧。”
顾溪盯着梁颂时一抿唇，一蹙眉就显得不好招惹的酷脸上看了几瞬，犹豫几秒后，还是转过了头，今天才是第一天，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学习获得的即时快乐肯定没有发呆玩手机多。
而梁颂时见顾溪转过了脑袋，读书声音越来越小，他松口气，身体懒懒地靠着椅背，盯着顾溪的后背看。看了几分钟后，梁颂时骂了句脏话，烦躁地低下头，继续念诗，念这无聊乏味绕口的但TMD高考就要考的诗！
顾溪的记忆力好，用了一周就将高一语文所有的必背科目囊括脑中，早自习没有要求必须学哪一科，他在抓紧时间看化学，化学是理化生里最需要记忆的一科，且也是他忘的所剩无几的一科。
他音量低而语速快地小声记着化学的知识点，同时，分给了一点点注意力给后桌，听着他愈发烦闷的读书声，顾溪捏了捏鼻骨，提醒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梁颂时脑子不笨，是个聪明的人，但是因为家庭环境，他没有任何奋进的动力，尤其是他爸妈因为他姐姐去补习的路上车祸离世，他爸妈从不要求他学习，只要他健康快乐。自然而然的，梁颂时就不在乎学习，反正学习怎么有打游戏来的快乐？
玩了这么几年，忽然决定学习，肯定是不适应的。顾溪并没有要一步到位的想法，毕竟过犹不及，先慢慢来，早自习能认真背二十分钟的书他就满意了。刚刚吃完早餐，他就开始背书的时间应该是超过了二十分钟。今天的第一个小目标已经完成。
他再发呆不想背，顾溪虽然心里有些失望，但不打算逼他。
不过顾溪记完好几页的生物知识点，背后的读书声虽然一直很燥烦，但……一直都没有停止，而且读的越来越流畅，隐约似乎还能背诵开头。
顾溪看了眼黑板上方挂的时钟，距离早自习结束，只剩下四分钟。
顾溪垂下头，教室里背书的人很多，各种声音都混杂一起。顾溪耳朵自动过滤出来自身后低磁微沉的声音，他轻轻翘了翘唇角。
果然是很可爱的狗勾呢！
上午的第一节课是语文，第二三节是数学，梁颂时上次月考数学只有二十七分，听语文课尚算简单，毕竟语文老师课堂幽默风趣，每天发呆也很无聊，他也会听听语文老师讲课，但到了数学课，哪怕他再认真，特么的依然就是天书，他脑袋里一跳一跳的，感觉他就是个文盲！
幸好后面那节课讲的知识点和前面没什么关联，梁颂时聚心会神一节课，总算学到了一点点知识。他皱眉吐出一口浊气，低头恶狠狠地盯着最后没搞懂的那个题，抿着唇黑着脸研究。
林星燃拿了水杯接了水回来，回来时习惯性地扫了眼和他隔了一排座位的颂哥，这一扫就惊了，“颂哥，你居然还在认真地看数学书？”
今天早自习他想和他颂哥双排游戏，但他颂哥理都不理他，他偏过头看，发现他颂哥居然在背书！！因为他太震惊，接下来忍不住观察他，一观察就愈发难以置信，他颂哥每节课居然都在认真学习，现在第三节课下课了，他居然还在看数学书！！
梁颂时头都没抬，笔尖在今天新拆开的草稿本上写了一串数字：“知道我看书还打扰我？”
林星燃拉开梁颂时旁边的椅子坐下，他瞅瞅梁颂时洁白如新的高一下数学课本，又见梁颂时皱着眉在草稿本上写乱七八糟的公式。林星燃凑近他好奇道：“颂哥，你看的懂吗？”
梁颂时一个头比两个大，他觉得他昨晚上答应顾溪有些太轻易，闻言心情不好地道：“滚。”
林星燃却并没有如他所愿，见他颂哥绞尽脑汁地思索一道题的题目，实在是匪夷所思，难得一见。因为颂哥真的不缺钱啊，而且梁叔和宋姨对他颂哥的教育简直就是让一般人羡慕嫉妒恨到恰柠檬。只要他不不违法乱纪，要做什随便。
他和颂哥是小学三年级认识的，他承认自己脑袋一般，也没自制力，所以从小学开始，学习成绩就是一般的存在，但颂哥不一样，颂哥小时候虽然也贪玩，学习上花费的时间和他相差无几，但是颂哥脑子好，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直到上了初中，知识点越来越多，顾哥本来一开始还打算认真学学的，但是……别的父母天天催促学习，他颂哥的父母只要求快乐，不要求学习。中二少年那点微弱的学习动力彻底烟消云散，而且还学会了享受当倒数第一但依旧不会被父母混合双打乃至于同学们那些羡慕的眼光，干脆就和他一起浪。
但是，现在颂哥怎么突然学习起来了？
林星燃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道：“颂哥，昨晚叔叔阿姨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说你们家公司要破产了吧？”林星燃有些后悔，他昨晚干什么要拉着奕哥一起打游戏啊！颂哥那么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居然没能陪着他！
“？”
梁颂时实在不想继续忍受这个老是打扰他和顾溪去一个地方上大学的傻逼了，他薄锐的眸光落在他身上：“我特么就不能想好好学习吗？”
“当然不可以了。”林星燃想都不想便承认道。
见他颂哥低着眼皮面色不虞的盯着他，林星燃趴在桌子上假装哭泣道：“你要是考过我了，我回去怎么向我爸妈交代啊，本来我长的没你帅没你高他们已经不太满意了，你再学习成绩比我好一点……”
“呜呜呜颂哥，你让我怎么活啊？”
梁颂时：“……”
梁颂时面无表情：“你可以好好学习，争取还是考在我前面。”
“呜呜呜颂哥……”
“行了，颂哥心如磐石，不会改了。”江奕走到林星燃身边，手指在林星燃乌黑莫茂密的头发里捋了一把，“你要是不想被你爸妈骂，现在就回位置好好看书。”
“奕哥。”林星燃抬起头，他演技挺好，虽然难过是装的，眼睛里还是挤出了一点潋滟的水光，痛苦道：“学习好难啊。”
林星燃双手按着太阳穴痛嗷一声：“奕哥，你说你的脑子给我多好啊？”他颂哥和他是彻底摆烂，但他奕哥其实不一样，虽然下课一直和他们浪，从不学习，但上课时间一般都在认真听讲，高中知识复杂晦涩，题型千变万化，尤其是七中本就是南都的重点高中。聪明人不少，课后卷到死的同学也不在少，但是呢，江奕就只靠上课听听，成绩还能稳在班级第十左右。
江奕的长相也是极为出色的，和梁颂时那种酷哥脸不一样，他自带成熟稳重的苏感，双眼皮很深，见林星燃又白又嫩的小圆脸被他□□的不成样，他忍不住低笑一声，声音又哑又磁：“林星燃。”
“嗯？”林星燃皱着鼻子抬头。
“颂哥今天开始学习，他脑子本来就比你好用，但你基础现在比他好一点，你要是也认真学习，说不准颂哥要过几次月考才能超过你，但你要是不学习……”江奕欲言又止。
林星燃痛苦面具。
江奕：“要不要看书，不懂我教你。”
林星燃愤愤地瞅了眼正绞尽脑汁和数学搏斗的梁颂时，心里顿时升起了万千豪气，“我现在就去看书！”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回了自己位置。
江奕见状，也跟在他背后往自己位置走，走了半步，发现林星燃的水杯遗忘在了颂哥旁边的空桌子上，江奕伸手拿起他的水杯。
刚拿起他的水杯，江奕抬眼：“顾哥？”
顾溪收回目光，浅浅地笑了一下：“没事。”
梁颂时僵着一张脸和数学书上一道习题僵持了五分钟，五分钟后，他冷着脸将笔扔到一边，双手抱胸，面色不虞地盯着那些数字和标点。
两分钟后，梁颂时扫了眼正在给邱黎讲题的顾溪，坚持了三个小时的学习毅力暂时消失。梁颂时手伸进桌洞里，掏出冷落许久的手机，再瞥了眼前桌，正要点开王者荣耀的页面，顾溪忽然拉开了和邱黎的距离，身体好像在往后转来。
哐叽一声，梁颂时下意识将手机扔到桌洞里，右手飞快地握住刚刚被他扔到桌角的中性笔，低头摆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只是学习架势刚摆出来，梁颂时便忍不住草了一声。
特么的，他在干什么？！他是答应了顾溪要学习，争取考京市的大学，但他上课已经在认真听讲，没必要下课时间也学习吧！
将笔用力地拍在数学书上，梁颂时长长眼睫往上抬起，盯着他冷声说：“我要休息！”
“……”
顾溪不明白一句休息他为什么语气这么差，他点点头：“休息啊，下课本就是休息时间。”他下课都要休息的，毕竟人又不是机器。
说完这句话，顾溪转过头。
“……”
梁颂时舌尖抵了抵上颚牙，后背懒漫靠在椅背上，盯着顾溪看书的背影。几十秒后，梁颂时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道：“顾溪。”
顾溪头转过来。
梁颂时指腹用力地怼在一道练习题上，语气硬邦邦的：“这道题，怎么做的？”
顾溪把书往自己的方向挪来，目光在那道题上停留了十秒，顾溪拿起梁颂时的笔，在他的草稿本上写公式：“这个题的关键在于要用一个推导公式……”
黑色子弹笔头流畅地滑过雪白纸张，漂亮的字体和公式出现在他的草稿本上，梁颂时先盯着顾溪的字，然后目光控制不住地上挪，落在他握着笔的手掌上，五根手指纤长有力，手背青筋稍稍鼓出，藏在薄润的皮肤下，再往上是手腕，腕骨微微凸出，一层白润的肌肤覆在上面，增添几分——
“懂了吗？”顾溪讲完这道题，抬起头问梁颂时。
梁颂时低头盯着顾溪写了五六行的解题思路：“再讲一遍？”
作者有话说：
留言发红包。
晚安啦。
第25章
? 第二十五章
◇
◎你来抱◎
“……”
顾溪颇有耐心地讲了一遍。
数学老师关于数学知识的储备量比顾溪丰富, 不过老师上课是按照班级绝大多数同学的水平授课，而班级上绝大多数人的数学水平都高于梁颂时，所以他很容易听到一个点就云里雾里。顾溪知道梁颂时基础知识薄弱, 讲题会把简单的知识点也说一遍。
梁颂时微拧的眉头渐松。
“懂了吗？”
“懂了。”
“要上课了, 有不懂的下课问我。”
“好。”
顾溪脑袋转了回去。
下一节课是物理。梁颂时六门课，英语是最好的, 上次考试一百一，此外语文能够有个七八十分，剩下的最好的就是物理, 能有个五六十。
他认真听了两节课, 虽然有部分时间不明就里，但勉强也学到了一点知识。
终于, 熬到了最后一节下课。
梁颂时快速地将今晚发的语文卷子塞到桌洞里, 跟着大家回了宿舍。
他懒散地坐在椅子上，摸出一整天都没怎么玩的手机，点开个小游戏，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顾溪洗漱完从阳台进来, 便看见梁颂时坐在书桌前玩手机。他在他背后站了两秒钟，抬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穿外套和换拖鞋, 然后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化学书。犹豫了两秒, 顾溪选择走向梁颂时。
“颂哥。”
梁颂时直接用喷子瞄了两个偷袭他的人, 听到顾溪的声音, 他没抬头：“嗯？”
顾溪站在他身侧问：“要不要去自修室学习？”
控制方向的拇指往左偏移，梁颂时开了把空枪, 然而敌人却稳稳地瞄准他的脑袋, 梁颂时半血倒地, 连忙躲在一旁的草垛里。
“去自修室学习？”他震惊地盯着顾溪。
顾溪嗯了一声：“你应该还没去过自修室学习吧, 不如去体验下？”其实顾溪一开始是没打算上来就抓这么紧的，但梁颂时今天整天的表现出乎意料，居然最后一节晚自习才拿出手机摸鱼。
但是想到上辈子梁颂时读高四的时候，可以连着一周都不耍手机，每天脑子里只有学习两个字，睡觉都是数学物理公式，还有今天的表现，顾溪觉得他的小目标可以定高一点。
当然，他上辈子努力复读是因为有一个强烈动力，想要和他考一个地方的大学。这辈子的感情既然没那么深，这份动力还无法督促他如上辈子那样努力，那么就只能他跟在后面督促一二。
“顾溪……”梁颂时语气有点艰难。
顾溪秀眉一皱：“不想去吗？”
“……”
不管耳机里队友传来的疑问声，梁颂时摘下耳机，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你今晚要复习什么？”
“化学。”
目送他颂哥和顾哥一前一后出了宿舍门，林星燃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
“靠靠靠，颂哥居然去自修室学习了！”林星燃愕然地盯着宿舍里剩下的唯一能够和他说话的那个人，“而且我每节课都在观察颂哥，他真的一整天都在努力听讲，哪怕脸色不好，似乎不想听课了，都没睡觉发呆！！”
江奕关掉手机上红绿折线图，闻言扫了激动的林星燃：“我知道。”林星燃坐在颂哥前面的前面，且顾哥比他高一点，他那个位置根本不好观察颂哥。于是和他换了个位置。他本来就是藏不住话的人，几乎每节课下课都在对他感慨颂哥学习态度多认真。
“颂哥家的公司真的没出问题吗？”林星燃把游戏页面切换到微信界面，“我得问问我爸妈。”
几分钟后，林星燃盯着「你是不是屁股痒了」「一天到晚想什么」「你梁叔叔公司的新项目又赚了几个亿」之类的话，按着脑袋哐叽一声坐在椅子上，疑惑地看向江奕：“奕哥，颂哥为什么忽然就要学习了啊？”
江奕抬眸扫了眼满目茫然的林星燃，笑了一声道：“因为顾溪。”
林星燃更加疑惑：“为什么因为顾哥颂哥他就好好学习？”
江奕活动了一下脖子，闻言道：“这我还需要观察观察。”他只是有一两分拿不准的猜测。
听见江奕这样说，林星燃眉头紧锁思考了一会儿，最后他烦躁地拿出手机：“算了，我还是打游戏吧，奕哥，一起啊，我们可以双排吃鸡。”
“不了，我也看会儿书。”江奕抽出书架上的生物书。
“……”
林星燃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靠，奕哥，你竟然也抛弃我了？”
奕哥闻言对他笑了一下，接着开始看书。
“……”
“那我单排吃鸡！”
五分钟后，林星燃单排被KO，他忍不住身体后仰看向江奕，见江奕低着头看书，他哀嚎一声，皱巴着眉在书架上寻摸半天，摸出一本语文书。
江奕看完几页生物书，余光扫了眼几米外的林星燃，见他皱眉哭脸地扒拉着一本书，他无声地笑了下。
宿舍一楼有十来间自修室，自修室的大小和宿舍一样，每间自修室左右两侧各放置三张一米五长的原木色书桌。书桌前后，各有两张椅子。
因为宿舍楼十一点熄灯，来自修室的人不算少，不过有些同学喜欢在教室学习，教室十二点熄灯，所以十间自修室也够用。
顾溪找了一间靠尾巴的自修室，梁颂时在他旁边坐下，见梁颂时坐下后便拿起笔翻开书，摆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顾溪低下头学习。
化学知识间的关联性比较强，梁颂时底子没打好，哪怕拿的是高一化学上，看了十来分钟后就遇到问题，他抿着嘴研究了十来分钟，脑袋越来越混乱，梁颂时抬起头正准备问顾溪。
顾溪从来没坐在梁颂时身边学习过。这是第一次，梁颂时刚抬眼，便看见顾溪精致的侧脸。
梁颂时瞬间忘记想要问顾溪的问题。
他直直地看着顾溪，顾溪皮肤白，比一般女生都要白，更重要的是，皮肤细腻，但又丝毫不会觉得他女气，只觉得他清俊。他眼睫长，但眼睫微微下垂，而顾溪眼睫是稍稍上翘的，鼻骨挺，往下是唇，秋季干燥，他嘴唇好像有点泛干。
梁颂时皱了下眉。
顾溪侧抬起头，对上梁颂时直勾勾盯着他视线。
呆愣几瞬，梁颂时瞬间反应过来他的目的，干咳两声后够过他的化学书：“这个题怎么算？”
视线在化学题上停留三秒，顾溪摸过草稿本：“这个题其实就是要用到一个化学反应公式……”
三分钟后，顾溪条理清楚讲完这道题，见梁颂时恍然大悟，顾溪提醒：“其实理化生最简单的就是化学，生物要记的很多，物理需要很多抽象思维和空间能力，但化学触类旁通，记住反应结果其实很容易拉高分的。”
因为在自修室里，有别的同学在学习，顾溪声音压的很低，接近于在梁颂时耳边细语。
梁颂时忍着摸耳膜的冲动，嗯了一声。
顾溪继续埋头学习，梁颂时微微松了口气，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准备也继续看书，侧前方传来一道八卦的目光。
梁颂时掀起眼皮。
校哥长了一张全校女生公认的帅脸，脸型流畅，眉毛漆黑，眼睛是锐利的单眼皮但眼睛不小，鼻子又直又高，唇色淡而唇瓣薄。这些五官组合在一起，帅无法否认，可是冷着脸看人也是真的凶。
女同学心头一颤，赶紧收起刚刚偷拍的手机，摆出一副我在认真学习的的样子。
梁颂时见状才冷着脸低头，努力集中注意力学习。直到十一点半，顾溪收书，早就忍不住走神的梁颂时才松了口气，忙站起来跟顾溪回宿舍。
——
梁颂时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会有会在学校里感到痛苦的一天！比如说现在，他盯着眼前数学练习册上的习题——
他握着笔的手青筋微凸，甚至脖颈上的青筋都在跳动了。又几分钟后，他冷着脸果断合上数学练习册，换了一本化学书摊开。
aCl2 + Na2SO4 = BaSO4↓+ BaCl2， CaCl2 + Na2CO3 = CaCO3↓ + 2NaCl。
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读来着？
梁颂时啪叽一声用力合上书。
十几秒后，前桌转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梁颂时面无表情低下头，大力翻开书。
庆幸的是两天时间很快，一转眼就到周五了，想到顾溪不再坐在他前面学习，他暂时也可以不用学习了，梁颂时他——他侧头看向站在书桌前收拾东西的顾溪，咳了两声后叫道：“顾溪。”
今天是九月三十号，所以这周要放国庆节，不过高三学生的国庆假期虽没有七天，但学校也放了四天。
要回去四天，顾溪塞完练习册后，抽出书桌底下的纸箱子，拿出高二的物理书和化学书：“嗯？”
梁颂时问：“今天你还是自己打车吗？”
顾溪嗯了一声。
林星燃听到这句话，顾不得往行李箱塞自己的脏衣服，忙扭过头看向顾溪：“啊，顾哥，就坐颂哥家的车呗，反正你上周周末都坐过了。”
不等顾溪开口，梁颂时往自己的黑色书包里塞了两本练习册，对顾溪道：“顾溪，我让李叔把三绿带上了。”
正在拉书包拉链的顾溪动作滞了滞，他惊讶地看梁颂时：“三绿。”
梁颂时淡定地嗯了一声。
林星燃摸不着头脑：“三绿，三绿是什么东西啊？”
梁颂时把高一数学塞进书包里，淡淡地道：“我养的猫。”
林星燃：“……”
林星燃愣了两秒，然后在宿舍里一下子跳了起来：“靠，颂哥，你养的猫？你特么养猫了？”
梁颂时皱了皱眉：“怎么，我不能养猫？”
“靠，不是你说的你不喜欢猫吗？讨厌它软趴趴的。”林星燃从小和梁颂时长大，深知他颂哥有多不待见猫，以前他在路上碰了一只小猫，顾哥都不乐意他用碰了猫的手碰他。
“顾哥，你不会虐待小动物吧？”林星燃担心道。
“你才虐待小动物！”梁颂时语气不善，说完他扫了眼顾溪的表情，补充道，“以前不喜欢猫不代表现在不喜欢，你懂不懂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啊？嗯？”
“真的吗？”林星燃还是存疑，毕竟大半个月前，他颂哥都还不喜欢猫呢？发展变化这么快的吗？
梁颂时懒得理他，他看着收拾好书包的顾溪，问：“你要看看三绿吗？”
“可是我说好了和邱黎一起坐车回家。”顾溪道。
“那车有四个位置。”梁颂时说。江奕家庭复杂，和他家方向也不同，不会坐他家的车回去。
“那我问问邱黎的意见。”
邱黎自然没有意见，这几天坐的距离梁颂时近，加上林星燃也是个自来熟，他和他们的关系现在也不错。
邱黎是知道梁颂时家里有钱，毕竟颂哥那样的成绩，明显就是花钱进学校的，七中是重点高中，且学校环境好，建校费比普通高中高一大截，但是当林星燃走到学校外面的停车场，熟稔地打开那辆尾号为8888的黑色宾利车时，邱黎还是忍不住草了声：“颂哥，这辆车居然是你家的？”
邱黎惊讶梁颂时家的车，而林星燃则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后车厢的门，一打开便瞅见黑色座椅中央那只被放在猫笼子里，黑白两色，眼睛滴溜溜转的小猫咪。
他靠了一声，整个人扑进车厢，两三下打开猫笼，将三绿抱在怀里：“啊，三绿，来，哥哥疼你。”
梁颂时蹙眉踢了他屁股一脚，林星燃才在后排座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坐下，迫不及待地把三绿放在自己膝上，吸了又吸。
邱黎不吸猫，坐副驾驶。梁颂时坐在后排另外一侧靠窗的位置，顾溪坐在中间，见顾溪上了车，眼睛转都不转地盯着被林星燃抱在怀里的三绿，梁颂时只忍了两秒钟，然后——
他微微俯身，伸长胳膊，直接拎起三绿后脖颈。
手里忽然就空了的林星燃：“……”怎么回事？
“你抱。”梁颂时把三绿放到顾溪的大腿上。
作者有话说：
绝大部分猫猫都不喜欢坐车车，坐车会让它们感到不舒服，但三绿是一只爱坐车的小猫咪！！所以颂哥才让李叔带它来的！！宝子们，我们养宠物一定要尊重宠物的习性啊！！
本章还是留言送红包！！
第26章
? 第二十六章
◇
◎是最爱◎
“……”
林星燃：“靠, 颂哥，我才抱了一分钟不到啊。”
梁颂时抬眸瞥了他一眼：“一分钟还不够？你还想抱多久？嗯？”
林星燃：“……”
林星燃委屈巴巴地收回视线，眼神只好落在他顾哥的膝上, 幸好他顾哥大方, 猫猫虽然在他身上，也愿意让他摸一摸撸一撸。再一想到等会儿他可以跟梁颂时那个狗逼回家, 到时候想摸多久就能摸多久，最后那一点点不快的情绪也都散去。
半个小时的车程，顾溪就撸了半个小时的三绿, 三绿实在是太乖, 那双碧波色的大眼睛盯着他的时候，顾溪觉得自己心化了一半。不过再不舍得, 到地点了还是得下车。
顾溪把冲他喵喵叫的三绿递给垂涎久矣的林星燃, 示意梁颂时给他挪挪位置让他下车。
这时候，抱着猫猫的林星燃叫住他：“顾哥，等一下。”
刚拎起衣包带子的顾溪：“什么事？”
林星燃把三绿抱在怀里，对他和邱黎嘿嘿两声：“差点就忘了告诉你们了, 后天是我的生日，我后天搞了个聚会, 你俩一起来玩啊。”
其实学校到邱黎家要更近一点, 但是因为导航显示回邱黎家的那截路今天正在修路, 李叔绕了一截, 是以今天顾溪最先下车，邱黎听到林星燃这样说, 头转过来对他道：“我倒想来, 但不是放国庆吗？我们家明天都要回老家, 怕是来不了。”
林星燃遗憾地看向顾溪：“那顾哥呢？”
“我应该有时间。”
林星燃抱着三绿欢呼一声：“那我晚点把地址发你手机, 你记得来啊。”
“OK。”顾溪说完，盯着梁颂时两条大长腿，对他道：“颂哥，让一下。”宾利车后座的空余面积虽大，然而梁颂时的两条腿过长，大喇喇地摆在驾驶座和后排座位之间，顾溪根本没办越过去。
梁颂时瞅了顾溪一眼，推开车门，率先下了车，然后站在车门旁，看顾溪弯腰从车厢里出来。
将书包背在背上，顾溪和梁颂时打了招呼，便转身离开。
梁颂时望着顾溪的背影。
三分钟后，林星燃抱着三绿脑袋往左侧车门口伸，见自家颂哥还是直矗矗地立在车门前，望着顾溪都快消失不见的背影，林星燃忍不住催促道：“颂哥，你还不上车吗？”
——
二十多分钟后。
宾利车在成雅别墅区里停下。
梁颂时抱着三绿走进装修浪漫低奢的客厅，刚换了鞋，一个容貌艳丽漂亮的女人从沙发那里走了出来，见梁颂时怀里抱着一只三绿，女人狐疑道：“儿子，怎么你抱着三绿从外面进来的，三绿跑出去了？”
梁颂时放下猫解释：“不是，是我打电话，让李叔带着猫去学校接我的。”
宋琴玉：“！！”
她以为出差回来，得知自己不喜欢猫的儿子养了一只猫已经够震惊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更震惊的事等着她。
宋琴玉愕然道：“你让李叔带着猫去接你？你干什么让李叔带着猫去接你？”
“五天不见，想它了。”梁颂时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而听到这个理由的宋琴玉：“！！”
她忍不住从头到脚打量了对方一遍，两分钟之后得出结论，儿子应该还是她的儿子，没换人。
她咽了咽口水：“你以前不是不喜欢猫吗？”
梁颂时把书包递给阿姨，闻言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道：“现在喜欢了。”
“为什么？”宋琴玉觉得她只出国了大半个月，但是错过了她儿子好多的成长。
三绿在落地窗前玩它的猫爬架，梁颂时瞅了它眼，对宋琴玉道：“就忽然觉得……猫猫其实挺可爱的。”
宋琴玉还想再问，梁颂时先发制人道：“妈，晚饭好了吗？我饿了。”
宋琴玉：“……”
“好了。”宋琴玉抬眸看了眼时间，“你爸爸应该要到家了，等他回来就开饭。”
“好的。”
吃过晚饭，梁颂时那半个月没见的母亲要看综艺节目，他和他爸坐在楼下陪她看完了一个他不懂为什么他妈觉得好看的综艺，眼见他妈还要继续播放第二个，梁颂时起身往楼上走：“我上楼了，爸妈。”
他妈眼睛盯着电视里的小帅哥，他爸爸盯着看帅哥的他妈，两个人都没给他一个眼神。
觉得中途离场有点小愧疚的梁颂时：“……”
他面无表情地上了楼。
时间还早，才九点过，学校里这个时候都还在晚自习，想到晚自习，梁颂时下意识把扔在书桌上的书包打开，从里面摸出数学书——
靠，今天都放假了，他看什么书啊？！
在学校里痛苦还不够吗？
正想着，梁颂时的手机嘟嘟地响了起来，梁颂时伸长胳膊拿起手机，林星燃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什么事？”接通电话后，梁颂时躺在两米长宽的床上道。
“颂哥，打游戏？”
梁颂时没犹豫，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行。”
他起身去开电脑：“玩什么？”
“吃鸡。”
“OK。”
二十分钟后，梁颂时操控游戏里的角色狙掉一个人，听着耳机里林星燃和队友传来夸他牛逼的声音，很用力地抿了一下唇。
五分钟后，这局游戏结束，林星燃看着屏幕上硕大的再接再厉四个字，叹了口气后又鼓足了气：“来来来，这把吃了个鸡屁股，下把一定吃鸡。”
梁颂时鼠标滑到开始游戏的绿色图标上，犹豫三秒，最后松开鼠标：“你们玩吧，我不玩了。”
“啊，为啥啊，怎么就不玩了！”林星燃惊道。
“就是不想玩了，我先下了。”梁颂时说完，也不顾林星燃和另外两个队友的恳求，直接退出了游戏。
干完这些，他无聊地躺在床上。三绿不知什么时候从一楼蹿了上来，身姿轻盈地跳上他的床，围着他的身体走来走去。
梁颂时坐起来撸了一把它的脑袋，然后目光前挪，落在他那鼓囊囊的黑色书包上。
梁颂时认命地闭了下眼，起身下床，打开了书包。
宋琴玉看了两个多小时的小帅哥们，在老公不满的眼神里，关掉了电视。想到她半个月没见就变化那么大的儿子，宋琴玉的慈母之心顿起，亲自去冰箱房里挑了汁水香甜的蜜橙，切好后端上二楼。
她敲了几下门。
房间里传来梁颂时说进来的声音。
宋琴玉打开门，然后愣住。
“梁颂时，你这是在……”宋琴玉站在门口，看着坐在书桌前，低头认真学习的某人，用力地闭了眼，再睁开。
“我在看书。”梁颂时抬眸看了眼宋琴玉，接着低下头继续和数学题目做搏斗。
宋琴玉还有一个问题：“看的什么书？”
梁颂时瞅了眼封面，告诉她：“高一数学上。”
宋琴玉在原地愣了十几秒，然后飘到梁颂时身边，发现他看的的确是数学课本后，语气艰难道：“你怎么就学习了？”她的儿子她了解，从小到大，就不怎么学习的，也讨厌学习。小时候还能仗着脑子聪明好，考个高分，但长大了又不学习，就……
“想学习了呗。”梁颂时说完，抬眸看了他妈一眼，“妈，你有事吗？”
宋琴玉怔愣地将果盘放在梁颂时的手边：“给你送水果。”
梁颂时嗯了声，埋头继续看书。
宋琴玉看了他几眼，最后魂不守舍地飘了出去，回到了自己房间。
梁雄强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便见到妻子心不在焉的神色，他关心道：“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听到这句话，宋琴玉猛地抬起头：“我刚刚给你儿子送水果？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看到了什么？”
宋琴玉激动道：“我看到了他在学习！”
——
梁颂时对着一道数学题纠结了十分钟后，他看了一旁的手机数眼，最后还是摸过手机，然后对准题干拍照，点开最上面那个金吉拉头像，发送图片。
图片发送后，梁颂时便一直捧着手机等，大概等了三五分钟，对面都没有回信。梁颂时放下手机，暂时略过这个题，做下一道题。
只是刚刚读完下道题的题干，梁颂时忽然伸出手摸过手机，他点开和顾溪的对话，接着点击右上方的三个点，在特别提醒处点勾。梁颂时才放下手机。
刚放下手机，手机中央就闪一下。
梁颂时赶紧点开微信页面，便看见了顾溪发来的一张图和语音。
他点开图看了几秒，接着点击播放语音。
“这道题不难，主要考的是一个知识点，你翻开数学书第……”
四十多秒后，这段语音播放完毕，梁颂时毫不犹豫地再点击了下，语音又一次从头开始播放。
等第三遍语音播放完毕，金吉拉头像忽然又发了条消息来。
【弄懂了吗】
梁颂时：“……”
他赶紧点开语音，又点开顾溪发的那张有详细解题步骤的图，两分钟后，他给顾溪发消息：【懂了】；
【G：OK】
盯着顾溪发送来的消息，梁颂时扫了一眼自己的练习册，两分钟后，他给顾溪发消息。
【图片】
【这个题怎么做？】
消息发送成功，梁颂时眼神紧紧地盯着屏幕。十来秒钟后，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G拨打了视频电话。
梁颂时连忙起身整理了下因为刚刚躺床上而皱巴巴的衣裳，又用手扒拉了两下头发，这才在书桌前坐好，按下接通。
然而视频里没有出现顾溪的脸，而是一张雪白的纸和一只手指纤长，指甲饱满莹润的手。
“这道题有些复杂，语音不好说，直接给你开视频了，你注意听，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顾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梁颂时嗯了一声。
“这道题，你首先要在F点和B点之间做一点辅助线……”
十五分钟后，顾溪放下笔问梁颂时：“明白了吗？”
手机应该被顾溪固定在了某个角落，视角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分毫，梁颂时现在只能看见写满了解题过程的草稿纸。他摆弄了两下手机，有点遗憾地说：“懂了。”
不等顾溪再开口，梁颂时又快速地翻开一页练习册，手指怼在一道题干超长的函数题上：“这个怎么做的？”
顾溪的声音在梁颂时的房间里断断续续响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瞥到手机右上方的时间点显示11:37，梁颂时才停止继续问题。
“今晚没有问题了。”梁颂时盯着屏幕里露出的草稿纸和顾溪书桌的一角道。顾溪的书桌是核桃木色的，和他书桌的颜色相差无几。
“行。”顾溪活动了下脖子，“我挂了。”
“等等。”梁颂时连忙道。
“还有什么？”
梁颂时轻咳一声道：“后天林星燃的生日，你打算怎么去别墅？”林星燃的生日在南都南边近郊的别墅区办，距离顾溪家不算近。
“打车。”顾溪今晚上收到林星燃发送来的地址后，用地图看过，距离他家不远，也就二十公里的距离。
梁颂时微微坐正了身体：“反正我也要去。”
顾溪明白了梁颂时的言下之意，他笑了一下说：“我已经安排好了。”
梁颂时：“……”
梁颂时：“好吧。”
等了几秒，见顾溪没有再开口说话，梁颂时说：“我挂了。”
“等等。”顾溪说。
梁颂时精神几分：“还有什么事？”
“三绿在吗？看看猫？”顾溪问。
梁颂时目光在自己房间里环绕了一圈，就见三绿趴在他床中央，身体蜷成一个圆球，小声打着呼噜。梁颂时把手机对到三绿身上：“它睡了。”
“睡你的床？”顾溪问。
话音刚落，梁颂时就看见一张凑近的脸忽然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梁颂时盯着顾溪清俊漂亮的脸，喉结滚了两下，回答：“是啊。”
顾溪啧啧两声：“真羡慕。”
“羡慕？”梁颂时疑心自己听错了。
“什么羡慕。”顾溪岔开这个话题，视线从猫猫身上挪开，对视频里的梁颂时道：“你早点睡，明天有不懂的题随时问我。”
梁颂时心情瞬间又好了起来：“OK。”
——
周日，顾溪下午一点就出了门，先去附近的商场给林星燃挑了礼物。
顾溪买东西以实用为主，在商场里逛了半天，最后选择给林星燃买了个雾蓝色的保温杯，五百块，不算很贵，但对于普通的中学生来说，也不便宜。
离开商场的时候，顾溪经过一家卖体育用品的店，目光被橱窗里展示的黑色篮球服所吸引，那黑色极黑，像是永远也化不开的墨，胸口的七号数字却又用的是正红色。
顾溪拐弯走进去，盯着那套黑色球服。
“这位同学，是看中了这款球服了吗，我们的球服是……”售货员走过来推销。
不过顾溪的目光也就在上面停留了几十秒，现在他和梁颂时的关系，实在不适合送这种东西，他遗憾道：“我随便看看。”
“好的。”售货员脸上的笑容依旧很灿烂。
顾溪在店里转了一圈，这家店不是买衣服的，而是买运动相关的衍生，比如球衣球鞋球帽之类的，顾溪视线最后落在一双运动护腕上，纯暗黑色，没有一点点杂质。
“同学，这款运动护碗采用的是最新的nimd工艺，十分透气吸水，且具有超强的弹性，其实非常适合打篮球或者运动的时候使用。”售货员小姐姐热情地讲解道。
“包起来，我要了。”顾溪没思考太久。
“好的。”
五分钟后，收银员将东西打包好递给顾溪：“一共两千四百元。”
顾溪的开销并不大，她妈妈一般都用微信给他转生活费，他生活费不算很高，但七中食堂不贵，一天三十绰绰有余，两三年下来，微信里还攒了小几千块钱，刚刚给林星燃买保温杯就直接刷的微信，而剩下的钱，买下这个护腕的钱是绰绰有余。
不过顾溪直接掏出了另外一张卡，那张卡上有三四万块钱，是顾溪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奖学金，也相当于这些年自己赚的钱，他把卡递给收银员：“刷卡。”
顾溪今天背了个黑色的书包，放下林星燃的礼物后尚有余地，他把护腕塞了进去，然后去商场门口打车去了林星燃举办生日会的地方。
林星燃举办生日会的地方在南都西南方向的近郊区，是一片风景优美，环山靠湖的超低密度别墅区。
接近三点，顾溪到了林星燃说的那间别墅前，他按响门铃。
两分钟后，房门被打开，顾溪刚刚站在门口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但是随着房门被拉开一个缝隙，顾溪听到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吵嚷声。
“啊啊啊，顾哥你终于来了，快进来。”林星燃今日是寿星，穿了件亮眼的粉红色的长T，头发也被染成了银色，顾溪差点没认出来。
“嘿嘿，这不是有几天假吗？我浪一下，等开学我就染回去。”林星燃摸了一把自己的银毛，“怎么样？好看吗？奕哥他居然说我像狼人！！”
“挺好看的。”顾溪没说假话，林星燃皮肤白，眼睛又圆又大，自带眼线效果，这样一张脸，怎么造都可爱。
说完，顾溪把礼物拿出来交给林星燃：“生日快乐，你的礼物。”
“谢谢顾哥。”林星燃激动地接过来，倒也不是在乎礼物，毕竟据他所知，读了两年高中，顾溪谁的生日会都没去过，就连邱黎也只有在生日的时候收到礼物，把礼物放好，他又顾溪邀请赶紧进来，“顾哥进来坐啊。”
除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别墅一楼被改造成ktv的样子，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炫彩亮丽的光芒，不过最绚烂的彩光还是围绕在了唱歌台上，宽敞的位置区域，光虽然还是五彩斑斓的，但有一圈正常的小白炽灯。
林星燃本来就是个社牛，朋友不在少数，今天屋里人不算少，顾溪晃眼一算，最起码有二十五个人，基本都是他们学校的同学。
梁颂时坐在长沙发角落的位置里，顾溪坐过去，梁颂时见顾溪坐过来了，正准备说话，这个时候，林星燃坐在点歌台上忽然扭头冲顾溪道：“顾哥，你要不要唱歌？”
“不用了。”顾溪说。
林星燃哦了一声，余光扫见顾溪身旁的梁颂时，扯着嗓子嚎了一句，“颂哥，你呢，你唱吗？”
“不……”
不等梁颂时说完，林星燃忽然截然他的话，“啊，颂哥，你就唱一首呗，你声音那么好听，不唱歌简直暴殄天物。”
这话吸引了部分聊天的人的兴趣，正在唱歌的胡冰冰也停了那鬼哭狼嚎的歌喉，问林星燃：“颂哥唱歌好听？”
“可好听了。”见客厅里所有人都八卦地看过来，林星燃举起大拇指道：“我给你们讲，要是颂哥去参加我是歌手，那绝对是冠军级别的人物。”
“草，颂哥这么厉害？”因为经常和梁颂时打篮球，而比较熟悉的孙卓扭头看向梁颂时：“颂哥，你来一首？”
林星燃见状也附和道：“颂哥，今天可是我生日！我这个寿星的一个小愿望你都不愿意满足我吗？”
梁颂时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的，听见林星燃这样说，他抬眸向他看去：“看在你生日的份上，你今天的花销全都是我包的，看在你生日的份上，你昨天来我家玩了一天三绿，看在我生日的份上，你……”
“行了行了。”林星燃连忙打断点梁颂时的话，“不唱就不唱。”
林星燃这个寿星都偃旗息鼓，其他人就算蠢蠢欲动，也只能灭掉这个心思，毕竟颂哥，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颂哥。”顾溪叫了他一声。
刚刚还懒洋洋坐着的梁颂时不自觉地挺直了身体，侧眸看向顾溪。时值正午，外面的阳光应该很灿烂，不过大厅里的窗帘全都被拉下，整个屋子黑的很，全靠那些五彩斑斓的彩灯取亮。
顾溪说话时，一道转动的粉色小光恰好挪到了他脸上，顾溪微微侧脸，躲过了这道光才继续问道：“真的不能唱首歌吗？”
梁颂时：“……”
顾溪：“颂哥，我这辈子还没听过你唱歌呢。”顿了顿，顾溪盯着他笑着说，“有些想听怎么办？”
梁颂时：“……”
梁颂时和顾溪在昏暗的灯光下，对视了五秒钟。
林星燃声音其实挺好听的，是那种清亮率性的感觉，但是他唱歌没有调子，不过今天他是大寿星，他喜欢唱，他就要唱。刚刚在屏幕上点了两首歌，林星燃感觉到有个高大的背影杵在了身后，“谁……颂哥，你干什么？”
梁颂时面无表情地说：“点歌。”
“哦……点歌？”林星燃一愣，然后猛地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神色无比激动，“你刚刚不是说不唱的吗？你怎么忽然又变了？”
不仅仅是林星燃惊讶，距离近的几个人听到林星燃说颂哥要唱歌，都震惊地看过来。
梁颂时没有管大家震惊的视线，他示意林星燃让开，他自己站在点歌屏幕上，手指滑动，选了一首歌，“现在想唱了，不行吗？”
“行行行，你是我哥，你说什么都行。”
梁颂时点的歌是《夏目漱石》，是一首充斥着橘子气泡水和浅蓝色海滩的夏日歌曲。梁颂时的嗓音本来就好听，是那种干净微磁的少年音。
调子又拿的稳，那种梦幻浪漫带着夏日水汽的歌声在硕大的客厅流淌。顾溪靠着沙发靠背，静静地盯着坐在高脚凳上唱歌的梁颂时。
三分钟后，梁颂时第一首歌唱完，他左脚尖抵着大理石地板就要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林星燃激动地看着他：“颂哥，要不再唱一首。”
“是啊，是啊，颂哥，再唱一首。”厅内的其他同学也大声怂恿道。
梁颂时看向沙发角落里坐着的那个人，几秒后，他视线落在林星燃身上，“再帮我点一首。”
“唱什么？”林星燃问。
十五分钟前，颂哥心里无情地想，就算是林星燃的生日，也不能让他当众唱歌，十五分钟后，颂哥连着唱了三首歌，心里还想着够了吗？有点迟疑地走下了K歌台。
顾溪递给梁颂时一瓶矿泉水。
梁颂时接过水，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大口，喉结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滚动。
顾溪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道：“颂哥，果然不负盛名啊，唱的很好听啊。”
梁颂时抬手擦了下唇，扭紧瓶盖，胳膊一伸，大掌将矿泉水瓶送到茶几上：“一般。”
顾溪轻笑了一声。
见顾溪不说话了，梁颂时侧眸看向他，眼睛忽然眯了眯：“顾溪。”
“嗯？”
“我也没听过你唱歌，所以……”他手伸长横搭在沙发上，顾溪坐在他身旁，所以梁颂时只要微微向前伸手，就能把顾溪圈在怀里，“能唱首歌吗？”
“行啊。”顾溪站了起来，“颂哥想听什么？”
梁颂时一愣，没想到顾溪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的要求，“随便。”
“OK。”顾溪说完，抬脚往点歌台走去，林星燃看见顾溪走了过来，好奇道：“顾哥，你……”
顾溪示意林星燃给他让个位置，“我点歌。”
“靠！你也要唱？”林星燃两只眼睛都惊讶地瞪大了。
顾溪笑了下，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滑，选了一首歌。
林星燃见待唱歌单最末尾好像多出一首歌，赶紧上前道：“我们顾哥唱歌怎么能等，让我给你顶到最前面。”说完，林星燃靠近显示屏，同时随口道：“让我看看顾哥你要唱什么？靠，顾哥，你居然唱情歌！”
“情歌，哦，哪一首情歌？”七班的胡冰冰离得近，一下子听见了林星燃的话。
“《最爱》”林星燃道。
“是的。”顾溪侧眸看了眼散漫地坐在沙发里的梁颂时，低头浅笑了下，“是最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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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 第 二十七 章
◇
◎你记得你睡觉前做了什么吗？◎
顾溪的声线和梁颂时不同, 是清雅低亮的那种。他今天穿了件水洗蓝卫衣，坐在唱歌台上绚烂多变的灯光下，五颜六色的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缱绻深情的声音缓缓响起。
梁颂时歪坐在沙发上, 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这个时候, 低着头唱歌的顾溪忽然抬起了头，视线往他这个方向扫来, 歌声也愈发温柔多情，“没办法隐藏这份爱，是我深情深似海……”
梁颂时：“……”
特么的！顾溪你唱歌就唱歌, 干什么唱这句歌的时候要对准他唱啊？
梁颂时面无表情地伸手摸过茶几上的矿泉水, 一口气直接灌进自己的肚子里。
五分钟后，顾溪从唱歌台上下来, 回到梁颂时身边坐下, 顺便问他：“怎么样？颂哥？”
梁颂时硬邦邦地道：“还不错。”
“就只是还不错吗？”顾溪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不满意。
“……”
梁颂时低咳一声，盯着在唱歌台上鬼哭狼嚎的袁强：“很好听。”
“那你喜欢听吗？”顾溪在他身旁坐下继续追问。
“……”
梁颂时只好挤出几个字：“喜欢。”
顾溪说盯着梁颂时泛红的耳朵，笑了一下说：“既然喜欢，以后有机会我再唱给你听。”
梁颂时：“……”
梁颂时忍了两秒, 最后还是忍不住向顾溪：“是只唱给我听吗？”
顾溪抬了下眉，笑着问：“颂哥, 你是想我只唱给你听吗？”
颂哥：“……”
颂哥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庆幸这个时候, 孙卓终于忍受不了又一个在唱歌台上乱嚎的人了, 尤其是这个人还接在颂哥和顾哥天籁之音之后,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毁灭了。于是他示意林星燃把声音关小点，看着这一圈坐在沙发上的人问：“我们玩游戏？”
有点尴尬的梁颂时第一个附和：“行啊, 玩什么游戏？”
见颂哥也想玩有些, 孙卓玩游戏的兴趣顿时高涨, 他想了一想, 道：“定时炸弹？”
有不懂的女生好奇道：“这是什么？”
孙卓解释：“就我们一个人将手机定时，时间可以在几十秒和几分钟以内，然后不能将定时时间透露给其他人。”
“接着我们随即不重复找人提问，谁回答问题时手机响了，谁就接受惩罚？怎么样？”
徐良是七班的同学，也是林星燃的球友，顿时欢呼道：“行啊，可以啊。”
其他要玩游戏的人也没有意见。
孙卓见状，摸过一旁的手机，“那我开始了，我先定个时。”
几秒钟后，他把手机放下，道：“定好时了。”
“我来问我来问。”顿时，就有男同学身体前倾迫不及待地道。
说完，他就看向坐在他身旁的男生道：“孙平，你屁股上真的有个小爱心吗？”
“滚，没有。”孙平笑骂道，骂完，他盯着另外一个比较熟悉的同学道：“徐良，你初夜还在吗？”
叫徐良的男生忍不住靠了一声，其他的男生见状，立马追问道：“在吗在吗在吗？”
徐良挤出两个字来：“不在。”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叫吼声，徐良耳根子有些发热，立刻就想转让这尴尬的情绪，他视线一挪，刚好挪到顾溪身上，他是七班人，和顾溪也打过球，更知道顾溪是这里面人气最高的人之一，他连忙问道：“顾哥，你的初夜还在吗？”
一瞬间，房间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顾溪身上，顾溪只好回答：“在。”
回答完，顾溪记得这个游戏的规则，顾溪挑了一个人，正准备问问题，忽然，叮铃叮铃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顾溪：“……”
孙卓扭头看了眼响起来的手机：“靠，顾哥，看来你要接受惩罚了！”
林星燃也没唱歌了，他也参与到了玩游戏的氛围里，听到孙卓这样说，他哈哈哈大笑两声：“顾哥，让我来看看你的惩罚是什么？”他手摸进放在茶几上的那个惩罚箱里，抽出一张纸牌。
孙卓坐在林星燃身边，闻言凑过去看：“是什么？”
林星燃：“摸着自己的胸口，说，我这地方……怎么这么小。”
林星燃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顾哥。
在场的所有人都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学校那看似温和好接近实则冷淡疏离的学神。
顾溪：“……”
“我可以选择喝酒吗？”
孙卓笑着道：“可以啊。”本来就可以选择不大冒险就喝酒的，而刚刚已经有女同学调制出了好几杯鸡尾酒，此刻都放在茶几上，孙卓挑了一杯颜色最绚烂的，“来来来，顾哥，干了它。”
顾哥干了这杯鸡尾酒，免去了摸着胸口说太小了的惩罚。
林星燃见状说：“来来来，继续游戏。”
要是玩一些需要智商或者计算能力的游戏，顾溪完全不虚，当然了，这个游戏他也不虚，只是这个游戏完全靠运气，谁也不知道手机什么会响起来，而顾溪今天的运气特别糟糕，十几个人玩了十来局，顾溪居然就输了四局。
在对着路过的行人大喊，我是大猩猩，以及亲吻墙壁十分钟和把上衣撩到不能撩的位置这些惩罚里，顾溪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喝酒喝酒再喝酒。
他上辈子酒量一般，这辈子未成年，更是从没有喝过酒，四杯混合酒下肚，白皙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抹很明显的驼红，眼睛里也带着一股水光。
眼见一个个玩high的人又定时，又说开始，运气很好一局都没输过的梁颂时说：“我先问。” 说完他就盯着身旁的顾溪问，“顾溪你喜欢吃番茄还是牛肉？”
顾溪眨了下眼，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回答：“牛肉。”回答完，他抬眸随便挑了一个人问问题。
孙卓定的时间有长有短，但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只定十几秒，第一个人就被pass。
但是这样玩了几局后，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了：“靠靠，颂哥，你在帮顾哥作弊！”
梁颂时懒懒抬眼：“什么作弊，这不是你们定的规则吗？”
大家对视一眼，道：“行，现在有了新规则了，你不准第一个提问！”
梁颂时：“……”
这时候孙卓挑了下眉道：“而且颂哥，说不准我这把会把时间设置为十五秒哦。”
梁颂时：“…… ”
梁颂时双手抱胸：“随便你们。”
因为估计孙卓有可能会把设置为十五秒钟，梁颂时没有再抢先提问，而接下来几把，果然有两次，孙卓把时间设置成了十几秒。
就这样玩了五六盘，这一把轮到顾溪回答问题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林星燃靠了一声：“顾哥，你今晚运气太差了吧，第五次了，让我看看这次你……”林星燃很积极地抽了一张卡牌出来，然后眼睛倏然瞪大，难以置信地把卡牌上的内容读了出来：“选一个人接吻十秒钟。”
周围顿时响起起哄的声音，胡冰冰激动的站了起来：“顾哥，你是要喝酒还是完成惩罚？”
不等顾溪说话，一个衣裳和头发都布灵布灵的女生忽然举起了手，她望着顾溪，很关心的语气：“顾哥，你都喝了四杯酒了，还可以继续喝吗？”
“靠，孙琳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啊？”胡冰冰靠了声道。
孙琳琳抬眸瞅了他眼，然后理了理自己乌黑及腰的长发，甜美地笑着道：“顾哥，其实我可以……”
“谢谢，不用了。”顾溪笑着拒绝。
孙琳琳却不想放弃：“顾哥，其实吧，接吻也没什么，酒喝太多……”
“我已经有人选了。”顾溪打断她的话。
在场所有人：“？？”顾哥说什么！！他说他有人选了？？
刚想到这，就见顾溪忽然侧过头，望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少年，笑了一下道：“梁颂时，我可以吻你吗？”
客厅里所有的人声都消失了几秒钟，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坐在沙发最边缘的顾溪和梁颂时，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顾溪刚刚喝了好几杯酒，呼吸带着淡淡的酒味，不过不难闻。他眼底有淡淡的一抹水红色，眼睫也有些湿润润的。梁颂时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呼吸猛地加快。
“不说话啊。”顾溪偏头，微微观察了下，“那我就当你是默认同意了。”
带着浅浅酒意的声音一落地，顾溪忽然伸手按住梁颂时的后脖颈，整个人向他面前靠近，梁颂时心如擂鼓，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然而——就在顾溪的眼睫划过他的侧脸，他感觉下一瞬，顾溪就要碰到他的唇的那一刻，顾溪忽然微微偏头。
冰凉柔嫩的触感落在他的左侧脸颊。
梁颂时抬眸，看到顾溪一截又白又直的脖颈，闻到酒气和淡淡柑橘混合的香味，梁颂时心跳有些失控，感觉都要蹦出来了，这个时候——顾溪拉开和他的距离，对着他舔了下唇，然后扭头看向大家问：“有十秒钟了吗？”
众人：“？？”
江奕最先反应过来，他笑道：“有十秒钟。”
江奕话刚落，孙卓也反应过来了，他连忙道：“十秒钟是有，不过顾哥，人家说了，是接吻，你这亲的是侧脸，不作数啊！”
胡冰冰闻言，赶紧把刚刚准备好的鸡尾酒递给顾溪：“顾哥，这可是规矩。”
顾溪还没开口，一旁的梁颂时皱着眉先顾溪一步拿走胡冰冰手里的酒：“你们够了啊。”他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人。
要是平时大家可能还会怂一下，毕竟颂哥冷脸是真的吓人，不过今天这个时候嘛，有两个闹腾的对视了一眼，然后看着梁颂时不怀好意道：“啧啧啧，这能接吻的关系就是不一样，这就护着了。”
“什么叫这就护着了。”孙卓尖声道，“明明是喝酒之前就护着了。”
“就是就是。”好几道声音跟着响起。
梁颂时：“……”
顾溪拿过梁颂时手里端着的鸡尾酒：“我喝，我喝了行吧。”说完，顾溪仰头，一饮而尽。
“靠！顾哥就是大气！”
一群人又继续开始玩游戏，接下来两把顾溪都没被抽中，梁颂时看着被问问题的林星燃，这个时候，忽然觉得肩膀重了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了上面。
梁颂时赶紧偏过头来看：“顾溪？”顾溪两只眼皮半阖着，脸色微醺地倒在他肩头。听见他叫他的声音，微微睁了一下眼，很快又闭上了。
林星燃回答完问题，把锅甩到另外一个身上，抬起头，就看见顾溪倒在了他颂哥的肩膀上：“靠！顾哥真的醉了？”
梁颂时叫了顾溪好几声，人都没有睁开眼，他抬起眼扫了林星燃一眼说：“喝那么多混合酒能不醉吗？”说完，梁颂时扶着顾溪站了起来，“我带他去楼上躺一会儿。”
“行吧。”林星燃道。
梁颂时扶着醉醺醺的顾溪上楼，幸好顾溪还有一点点意识，能够跟着他往上走，只是摇摇晃晃的。梁颂时搂着顾溪的腰上了二楼，随便选了一间房打开。
他把顾溪放在床上，顾溪一靠近床，就整个人躺了下去。
梁颂时确定顾溪是真的醉了，他平时是很爱干净的一个人，绝对不会鞋子都不脱就躺床上。
“顾溪。”梁颂时叫了他几声，见顾溪都只是半睁着眼睛盯着他看，没有任何动作的意思。梁颂时只好在床尾屈膝蹲下，脱掉顾溪的白球鞋。
白球鞋一脱掉，梁颂时看见顾溪穿的是一双黑色袜子，黑色袜子的脚指头上还有一个憨态可掬的白色小猫猫图案，梁颂时忍不住又多看了顾溪两眼。
扯过一旁的被子，梁颂时给顾溪盖好：“你睡吧。”
说完话，梁颂时盯着躺在床上的顾溪，看了两分钟，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只是刚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顾溪带着醉意的声音：“梁颂时？”
梁颂时转过头，顾溪手肘撑着床单，半坐了起来，梁颂时疑惑：“嗯？”
“你过来。”顾溪的眼神似乎有些迷离，又似乎方向很笃定地盯着某一处。
梁颂时抬脚走到顾溪床边：“你……”
话还没说完，梁颂时瞳孔骤然瞪大，整个人彻底僵住了，因为顾溪忽然拉住他的胳膊往下一扯，紧接着，梁颂时就感觉到一个微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唇瓣上。
十来秒后，梁颂时看着一点点拉开和自己的距离，然后闭上眼睛，在床上躺好的顾溪，整个人在原地呆愣了三分钟。
三分钟后，梁颂时僵硬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视线忍不住又落在顾溪的唇瓣上，心跳彻底失控，脑袋一片空白。
——
半个小时后，林星燃余光扫到站在一楼到二楼台阶前的梁颂时，忍不住草了声：“颂哥，你在楼上做什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什么？”梁颂时有些同手同脚，“是……楼上闷。”
“楼上闷？”林星燃狐疑地看了眼二楼，然后视线落在梁颂时身上，“那你给顾哥开换气了吗？”
梁颂时在他离开前的位置坐下，“开了。”
这时候，又有人叫林星燃玩游戏，林星燃赶紧把脑袋转了回去。
一群人玩的愉快，时间很快就走到了六点。梁颂时和江奕经过林星燃的同意，今天晚上的晚饭准备的是草坪烧烤。五点一过，五星级酒店的工作人员和厨师就到了别墅外面，准备食材和烧烤需要的材料，大半个小时过去，现在准备工作早就结束，就等大家出门吃饭。
大家正好也都有些饿了，于是一股脑儿地往别墅外面的草坪走。
林星燃记得自己是东道主，走了两步想起来楼上的顾哥，忙叮嘱梁颂时：“颂哥，我估计顾哥应该要醒了，那酒就算醉人，度数也不大，你去叫他下来吃晚饭吧。”
想到要去见顾溪，梁颂时脑袋瞬间一麻，几秒钟过去都没有动作。
“靠，颂哥，你不想去了吗？”林星燃震惊，因为顾哥和颂哥关系最好他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颂哥啊。
不等梁颂时回答，一个一直在关注这儿情况的漂亮女孩子站了起来：“我去吧，我去叫顾哥下来吃晚饭。”孙琳琳理了理自己的裙摆，热情地问梁颂时：“颂哥，顾哥是在哪间房里休息的？”
梁颂时：“……”
他盯着把我想追顾溪写在了脸上的孙琳琳，起身往楼上走：“还是我去叫他。”
梁颂时上了楼，走到顾溪睡觉的那间客房前，梁颂时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足勇气敲了敲门。
几十秒过去，没有人回应。
担心顾溪还是在睡，梁颂时叫了顾溪几声见他没有应答后，梁颂时直接扭开门锁走进去，然而一走进去梁颂时就愣住了，因为床上没有人。
“顾溪。”梁颂时的声音有点着急。
几乎是声音刚落，房间最里侧的卫生间门被人从里面拧开，顾溪脸上带着几滴水珠从里面走出来，“我在里面洗脸。”
梁颂时：“哦。”
顾溪转身回卫生间，抽了张面巾纸擦干手上的水珠，然后抬眸问梁颂时：“有什么事吗？”
“吃晚饭了，让我叫你下楼。”梁颂时说。
顾溪闻言把睡乱的床铺整理好，然后抬脚往楼下走，走了几步，见梁颂时还在杵在房间中央，没动一下，顾溪疑惑地看着他，“嗯？”
垂在腿侧的手忍不住抖了两下，梁颂时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问顾溪：“你……”
“嗯？”顾溪满目疑惑。
梁颂时一鼓作气问了出来：“你记得你刚刚睡觉前做了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这是属于今晚上的更新，因为明天要上夹子就早点更了，下一章还是明晚上更哈。
第28章
? 第二十八章
◇
◎是足够重要的人◎
“做了什么？”顾溪不解地问。
梁颂时盯着顾溪, 顾溪脸色正常，眉头微蹙，似乎是在很认真地回忆他睡前做了什么。
顾溪望着梁颂时：“这是我第一次喝醉酒, 我喝醉了做了些奇奇怪怪的事吗？”
梁颂时：“……”
梁颂时双手插兜, 面无表情地迈着两条大长腿往外走，“没有, 没有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罢了，他不喝一个醉鬼计较，亲了就……亲了吧。反正刚才顾溪也回答过初吻在不在的问题, 他的回答是在。他的初吻也在, 所以他也没吃亏。
想到这儿，梁颂时唇角还忍不住往上翘了下, 只是下一瞬, 他忽然扭头看向身后的顾溪。
顾溪：“？？”
梁颂时面色严肃地提醒他：“你以后不准在外面随便喝酒。”喝醉了要是亲他也就算了，要是亲的是别人……想到这儿，梁颂时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顾溪：“？？”
像是发现这句话出现的太生硬了，梁颂时咳了两声, 补充道：“你酒量浅，万一喝醉了, 遇上了不安全的事就不好了, 现在的治安也没那么好的。”
顾溪看着梁颂时的表情, 大概搞清楚了他的脑回路, 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梁颂时紧紧地盯了顾溪一会儿, 确定他应该是真的知道了, 这才放了心和他一起往楼下走。
夜间的草坪挂着一串一串的小彩灯, 烧烤架子上散发着孜然和辣椒的香味, 当然，为了照顾一些不吃辣同学的口味，不远处的自助餐台上还放着海鲜鲍鱼清粥小点心一类的食物。
顾溪现在虽然酒醒了，但胃还是稍稍有些不舒服，没去吃油腻的烧烤，装了一碗海鲜粥坐在白色长桌旁慢慢喝酒。
梁颂时端了一碗一模一样的粥，坐在他旁边吃。
隔着七八米的距离，一个女同学看向站在身边的孙琳琳，疑惑道：“琳琳，你还上不上啊？”孙琳琳说过，就要趁这次林星燃机会制造和顾哥相处的机会。
孙琳琳抱胸打量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几秒钟后她叹口气道：“上什么上，你没看见颂哥护犊子一样护着顾哥吗。”
说完这话她整理了下乌黑亮丽的头皮，走向最近的烧烤摊，“和男人抢男人，比和女人抢男人还难，算了，我们还是去吃肉吧。”
林星燃的生日趴体一直延续到了十点，十点一过，就有同学断断续续提出回家了。顾溪吃完生日蛋糕后也对林星燃说：“我也得回去了。”
知道他顾哥爱干净，而且爱学习，今天愿意花大半天来陪他过生日已经很好了，林星燃没奢求顾哥陪他玩通宵，闻言就说：“那行吧，我让奕哥安排车送你回去。”
这儿不好打车，每个回去的同学都是江奕安排叫的车。
几分钟后，江奕告诉顾溪，车已经在这栋别墅门口的马路上等着了，顾溪和其他同学道了别，拎起他的书包就要往外走。
“我送你。”梁颂时说。
屋子里的音乐声还是很大，下午大家玩游戏没怎么唱歌，现在剩的人不多了，剩下的几个人轮番在唱歌台上表演大型人来返祖现象，顾溪对梁颂时道：“不用了，车不就在外面吗？”
不过最后，梁颂时还是把顾溪送到了车上，并且手抵着车门，难得地细心叮嘱道：“到了，记得给我说一声。”
顾溪坐在车厢里，昏暗的车厢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对梁颂时说了句好。
回到那个房子是十点半，顾溪用钥匙打开门换鞋进去，客厅里就传来脚步声。
秦母平日里十点就回房休息了，今天难得还没睡觉，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顾溪这个点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股酒气，秦母用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顾溪，你今天出门喝酒了？浑身的酒味。”
老太太的脸色有些嫌弃。
顾溪把鞋子放进鞋柜里，拿着书包往自己的房间里走，“是喝了一点。”
秦母闻言脸色更加不满意了，“你还是个学生呢，怎么能喝酒？”这话的措辞其实很中性，要是语气好一点，可以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心。但秦母脸上的褶皱都写满了你居然是个喝酒的烂学生。
顾溪看了她一眼，没和她闹。
曲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见顾溪到家了，安了心，正准备说话，秦母的目光忽对准了她，“阿雯啊，你也好好管管你儿子，还是个学生呢，就喝的一身酒气回家，这哪里是好学生的做派……”
“奶奶。”顾溪扭头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上个月，秦锋和他的朋友去吃饭，结果喝酒喝的烂醉如泥，还是他同学送他回家的，回家还发酒疯，当时秦叔叔要教训他，您说的是，男孩子嘛，喝点酒不很正常的吗？”
顾溪似笑非笑：“怎么到了我这……”
秦母脸色一变，她捂着胸口嗷了一声，“你这孩子，我还不是为……”
“妈，别说了。”秦明听到外面的动静，打开房门走出来，站在客厅和走廊之间的交接处，面色不虞地盯着她说。
秦母：“……”
秦母虽然有些时候是个不讲道理的老太太，但是对于自己儿子的威严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秦明高大威武，逆着光时很有威慑性，老太太一下子消了声。
秦明穿着黑色丝质睡衣，目光看向顾溪：“好了，言言，你去洗漱睡觉吧。”
今晚吃的烧烤，还喝了酒，身上的味道臭的很，顾溪不太喜欢，就没有多说什么，回房后便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澡洗头发。
二十多分钟后，顾溪洗漱完回到房间，刚给梁颂时发了他到了的消息，房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进。”顾溪放下手机。
进来的是秦明。
秦明笑着叫了声言言，然后把手上拿着的黑色盒子递给他。
顾溪扫了眼那个黑色带塑膜的盒子，抬起眸看着秦明。
“言言，上周叔叔不是个秦锋买了个八千多的手机吗？”秦明温和地道，“这是叔叔补给你的，和秦锋一样的牌子。”
顾溪望着他。
见顾溪没接，秦明将盒子放在顾溪的书桌上，又苦笑了一声道：“你奶奶上了年纪，做事有些糊涂了，你别和她计较。”
曲雯这个时候出现在了顾溪打开的房门前，见秦明站在房间里和顾溪说话，曲雯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秦明回过头对曲雯解释：“我把给言言买的手机拿给他，顺便说一下他奶奶的事。”秦明无奈地道：“以后我会说说我妈的。”
这话曲雯不知道怎么接，当媳妇和儿子是不一样的，她看着顾溪道：“言言，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顾溪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他的房间。曲雯临走前带上门，顾溪隐约能听见一点秦明温声和他妈妈说话的声音。
顾溪蹙了下眉，看着秦明放在自己书桌上的黑色盒子，拿起来直接塞进了桌子下面的抽屉里。
他坐在床上，拿起手机，想到秦明今晚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先给上周梁颂时提供的私家侦探李哥发了条楠`枫消息，其实时间已经不早了，顾溪也没指望他今晚上能回消息，但是消息发过去没两分钟，人家就回了消息。
顾溪盯着李哥说的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这两天就能彻底有结果，顾溪回了个OK，这才退出去，便看见手机聊天页面最上面的梁颂时。
顾溪点开聊天页面，他十多分钟前发了他到了的消息过去，梁颂时瞬间就回了说我知道了。等了几分钟又对他说早点睡，好好休息，可能是过了几分钟，见他还没有回消息，忍不住发了个小奶猫找人的表情包。
顾溪因为秦家人变坏的心情骤然变好，他给梁颂时发消息：【刚刚我继父来找我，没看手机】
【你也早点休息，虽然年轻，但熬夜总归对身体不好】
梁颂时秒回：【他们打算玩通宵，我没这个打算，再玩几个小时我就去睡】
两个人不知不觉地聊了下去，直到顾溪看到右上角的时间显示十一点半了。他对梁颂时道：“我睡了。”
梁颂时：【小猫躺在被窝里说晚安jpg】
顾溪回了他一张猫猫头晚安的表情包。
梁颂时盯着顾溪发来的消息，忍不住一直看着，直到身边有人坐下。
今晚是林星燃的生日，江奕微微喝了一点酒，不多，没醉意，但他喝酒容易上脸，此刻脸色微红，见梁颂时抱着手机在角落地蜷缩了大半个小时，江奕忍不住问：“颂哥，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没什么。”梁颂时立刻把手机收了起来，见江奕不太相信地看着他，颂哥随便胡诌了个理由，“看搞笑新闻。”
“是吗？”江奕坐在他身旁，眯着眼问。
“颂哥，打牌吗？”林星燃和留下来要玩通宵的几个人在唱歌台上撕心裂肺几个时后，嗓子冒了烟，他们也决定换一个游戏。
“好啊。”梁颂时起身坐到牌桌前。
绝大部分男生都挺喜欢打牌的，虽然时间越来越晚，不过大家的精神越来越抖擞，这一把梁颂时又是最先一个出完手里纸牌的人。看着剩下的几个人厮杀，梁颂时抽空瞅了眼墙上的挂钟。
居然三点了。
你也早点睡，熬夜对身体不好。顾溪的叮嘱突然出现在了脑子里。
一局游戏结束，见胡冰冰重新洗牌，要发新的一局。梁颂时起身道：“你们玩吧，我不玩了，我有些困了，我要上去睡了。”
“那你去睡吧。”林星燃闻言立刻就说。毕竟这游戏虽然人多才好玩，但是颂哥运气好会算牌，他和江奕两个坐在这儿，他们四个人根本赢不了。想到这儿，林星燃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江奕，“奕哥呢，奕哥你困了吗？”
江奕：“……”
江奕：“我不困。”
林星燃有点遗憾：“哦。”
“不过我有些饿了，我不玩了，让厨房送点东西来吃，你们要吃什么？”江奕起身拿手机准备打电话。
梁颂时都打算睡了，自然没想吃东西，也就没留下，径直上了二楼。上了二楼后他往左边走了十来步，然后在顾溪今天下午睡过的房间门口停下，推开门进去。
洗漱之后，梁颂时躺在床上，关掉所有大灯就剩下一盏小夜灯，他闭上眼。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柑橘香，是顾溪沐浴乳的味道，因为在宿舍里和顾溪头对头睡觉，偶尔也能闻到这股若有若无的气味，梁颂时躺在陌生的房间里，却觉得睡得无比安稳。
然而可能是这间屋子里发生过宿舍里没发生过的事，梁颂时做了个梦。
梁颂时呼急促地睁开眼，下一瞬，他看见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之后，他松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只是刚刚动了一下，注意到自己某个位置高高支起的帐篷，梁颂时忍不住短促地骂了句脏话。
十几分钟后，梁颂时身上的热度消退了一些后，他掀开被子去了浴室，冰冷的水打在身上，梁颂时身上的躁动逐渐消散。
只是洗完澡后，梁颂时因为内裤搞湿了没办法穿，只好洗干净后晾在卫生间里的横梁上，梁颂时扭头在洗漱台上的面巾纸纸盒里抽了张纸擦手。
雪白的纸擦拭过长而有力的手指，梁颂时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黄昏的那一幕。
顾溪拿着同样的纸，低着头，认真仔细地擦拭着指骨上的水珠。
想到顾溪，梁颂时瞬间想到他刚刚做的那个梦，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不就是亲了一下吗？他至于反应那么大吗？
——
和梁颂时的彻夜难眠相比，顾溪一觉天明，因为昨天大半天都没有学习，今天顾溪打算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学习里。
吃过早饭，顾溪看了两个小时的书，拿着水杯去客厅的饮水机接水，这个时候，就发现曲雯从房间走出来。
曲雯是个漂亮的人，平时穿着也讲究，但是今天打扮的有些稍微仔细了，淡紫色的长裙，头发用卷发棒稍稍卷成大波浪，甚至还没有扎起，披散在肩头，脸上也化了个淡妆。
“妈，你今天要出门吗？”顾溪站在饮水机前面问。
“嗯。”曲雯把沙发上弄乱的抱枕复原，回答顾溪的话，又往门口看了眼，“前几天你秦叔叔不是尝到一家很好吃的餐厅吗？说今天带我去尝尝。”
顾溪顿时一怔。
这时曲雯又问：“言言，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还不等顾溪回答，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曲雯走过来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秦明。见曲雯已经收拾好了，他低头看了眼手表道：“十点半了，差不多可以出发了。”今天秦母秦父带秦锋去堂兄家，秦明一大早就送人去了，所以这个时间点才回来。
“雯雯，我去换件衣服。”秦明换了拖鞋后道。
说完这话，他看见在客厅里接水的顾溪道：“言言呢，要不要一起去餐厅吃午饭？”
顾溪端着水杯，目光从往房间里走的秦明身上扫过：“好啊。”
秦明回房的动作一滞，他不由得看向顾溪，他刚刚那样一问，是因为他知道顾溪是不会和他们出门的，这是过去很多次得到的经验。
曲雯也愣了愣，愣了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言言，你快去收拾一下。”
“我现在就去换衣服。”顾溪对曲雯笑了笑道。
秦明带他们母子去吃饭的餐厅是一家西餐厅，味道的确不错，不过顾溪没什么心情品尝美食，他盯着温声细语对曲雯的说话的秦明，心往下沉了沉。
吃过午饭，秦明带曲雯去逛街。秦明是技术出身，目前在某家光模块企业任中管，年薪和分红加起来差不多一年百万收入。曲雯其实没有什么太高的物欲，但在秦明的坚持下，买了条三万左右的项链。
“言言呢，言言有什么想要的吗？”给曲雯买完东西，秦明扭头问顾溪。
“没有。”顾溪尽可能不让秦明察觉到自己心情。
几人在外面逛了一下午，直到吃过晚饭才回家。顾溪坐在后车座，听到曲雯说今天花了多少钱，秦明一边开车一边说钱花了再赚就是，曲雯的心情被他哄得特别好。
顾溪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他忽然彻底地记起来上辈子为什么他曝光了秦锋下泻药导致他高考失利一事后，他觉得他妈妈不会离婚，除了因为她多年没工作，还因为有时候秦明对她也真的是不错。
吃过晚饭，回家也就是八点过了，顾溪洗了澡，想到秦明和他妈妈，他烦躁地点开微信，发现今天梁颂时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顾溪关掉手机，心情更坏了。
这个时候，忽然另外一个头像亮了亮，是私家侦探李哥发来的消息。
【关于秦明先生转移财产的事已经查清楚了，去年三月，秦明先生母亲名下忽然多出六百万存款，然后于去年四月份，购置了一套价值六百多万的房产。】
【除此之外，还查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从去年开始，秦明先生和他公司公关部的一位王小姐来往甚密。】
【图片图片图片】
顾溪看完李哥发来的消息，又看完李哥最后发来的几张他和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孩子逛商场的照片，猛地站了起来。
因为这个姑娘上辈子他见过，是以拿资料的借口来过这儿。
想到这儿，顾溪握紧了手机，秦明转移财产他可以确定，上辈子他妈妈说不想离婚，他就真以为他妈不会离婚，就算这个家恶心成一团，她也要守在这儿，便自己搬出去了。
直到后来收到她妈妈意外被车撞死的消息，他回到南都，看见了她妈妈留下的笔记本，才知道他妈妈在得知秦锋导致他高考失利后是准备离婚的，但是因为发现他们家的财产状况有问题，如果现在离婚，可能分不到什么东西，才说不想离。
但他从来不知道秦明还出轨了。
想到这儿，顾溪打开房门就往外走，走到他妈妈的房间门口，甚至都顾不得敲门，直接推开了门。
正在梳妆台上抹护肤品的曲雯：“言言，怎么了？”
坐在床头看股票的秦明也抬起头看着顾溪。
脖子上的青筋猛地剧烈跳动，顾溪理智忽然回笼，告诉自己大半夜不是个戳穿一切的好机会，他微微吸了口气：“没事，就是想问问，妈，有云南喷雾吗？我刚刚手腕不小心扭了下。”
“有有。”曲雯赶紧站起来去客厅药箱给顾溪找药，又问顾溪严重不严重。
“没事，只有轻微的感觉，但以防万一，还是喷点药。”顾溪接过曲雯递过来的喷雾道。
曲雯皱着眉叮嘱几句，才往房间里走。顾溪看着她的背影，在她打开房门进去的时候，忍不住又叫了她一声。
“嗯？”曲雯回头。
顾溪握紧手里的云南喷雾，垂下眼道：“没事。”
顾溪在走廊里站了几分钟，因为刚刚曲雯的房门没有关严实，他甚至能听到曲雯温声和秦明说话的声音，顾溪很用力地抿了下唇，回了自己的房间。
云南喷雾扔在桌子上，顾溪心里实在是烦躁，他也不想给梁颂时发消息了，直接瘫倒在床上，给梁颂时打了通语音电话。
嘟嘟嘟，手机里传来尚未接通的声音。
几秒钟之后，响铃声消失，顾溪抬起眼看去，梁颂时居然挂断了他打过去的电话！！
顾溪坐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索性的是没有几秒钟，手机响了起来，是梁颂时打了回来。
顾溪黑着脸接通电话。
梁颂时在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见顾溪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梁颂时握紧拳头，咳嗽了一声解释道：“今晚上我在爷爷家和很多亲戚一起吃饭，刚刚不太方便接电话，所以我刚刚先挂了，现在是出来阳台给你打的。”这番话说完，见自己情绪如常，梁颂时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下来，觉得昨晚不过是一个梦而已，真的不必太上心。
想起是顾溪忽然给自己打电话的，梁颂时皱着眉头关心地问：“顾溪，你有什么事吗？”
听完上半截的解释，顾溪的心情恢复了，然而听到他下半句话，顾溪的心情又不好了起来，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向曲雯说这件事，不管如何，这件事都会伤害到她的。而他，一点都不想伤害到她。
顾溪起身走到窗前，他房间里的卧室对准的是小区其他楼栋，九点过的窗外亮着万家灯火，顾溪盯着其中的一盏道：“我就是有点烦，我……”
没说完话，顾溪就听到电话那头叫哥哥的声音，是个小姑娘的声音，小姑娘叫他回去继续吃饭。
顾溪身体靠在玻璃窗前：“算了，我没事，你去吃饭吧，挂了。”
说完顾溪就准备挂电话，梁颂时迫切的声音这时候赶紧传过来，“别挂，我吃饱了，不想吃了。”梁颂时说完这句话，顾溪好像听到他和小姑娘说他饱了不想再吃让她回客厅的声音，顾溪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声。
梁颂时交代完小表妹，见她离开了阳台，这才赶紧蹙着眉头问：“顾溪，你为什么烦？”
“我……”顾溪张了张口，但说了一个字，顾溪又不知从何说起。更重要的是，顾溪想到，这个时候他和梁颂时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把家里这些不堪的事全都告诉他的地步，他吹着窗边扑进来的冷风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
“顾溪。”梁颂时声音有点沉，“你知不知道说事只说一半是一件很讨打。”
顾溪挑了下眉头：“ 所以？你要打我吗？哥哥？”
梁颂时：“……”
梁颂时：“……”手脚忍不住开始发热。
静了静心，梁颂时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他理了理思绪道：“你要是不开心，可以给我说说。”顿了顿，梁颂时尽可能竭尽所能让自己的话显得诚恳些，“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顾溪：“你以前应该没有做过听众吧。”
梁颂时：“……”
顾溪拿着手机笑了笑，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多了几分初秋的缱绻，“行了，哥哥，我自己能解决的，调整一会儿就好。”说不等梁颂时再说话，顾溪道：“我挂了。”
顾溪挂断了电话。
因为梁颂时的这个电话，他的心情好了一点点，没那么烦躁了，他打开李哥发来的调查消息，把所有的信息和相关图片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无遗漏后，顾溪关掉手机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开始琢磨怎么能对他妈的伤害最小。
然而一想到这，顾溪的头就有些发疼。
结婚十年的老公不仅背着她转移财产偷偷买房，而且还有了外遇，这怎么可能伤害小？尤其他妈是一个心肠柔软的人。
好不容易被梁颂时治愈的情绪越来越烦躁。
恰好这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顾溪黑着脸拿起手机，都不想看是谁就按下了接通键，“谁……”
“顾溪。”梁颂时微磁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
听到梁颂时的声音，顾溪的心情好了一点，但也就是一点点，“什么事？”
梁颂时咳了一声道：“就是想问问，你现在心情怎么样了？烦躁的事解决了吗？”
听到梁颂时这样问，顾溪躺在床上回答，“没呢。”
梁颂时唔了一声，然后忽然说道：“既然如此，要不要下楼来？”
“下楼来？”顾溪微阖的眼睛猛地睁开，一个大胆的猜测瞬间浮现在心头。
梁颂时的声音不如从前那么冷，反而带着点别扭的温柔，“我……我现在在你家小区门口。”
顾溪：“……”
顾溪倏地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七分钟后，顾溪快步走到了桂安小区的门口。
街头的等很亮，亮到一眼就可以看见站在黑色机车旁的少年，少年听到脚步声，瞬间抬起头向他看来。
顾溪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梁颂时，因为他看着是不好招惹的酷哥脸，但骨子里真诚又温柔，别扭又可爱，也因为他不仅会在他很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也会在不那么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前者会有一种安全感一种被呵护的感觉，而后者，则是一股彻底的温柔，有一个人会为了你的一点小情绪而辗转反侧，绞尽脑汁。
事不是很重要的事，可是你是足够重要的人。
作者有话说：
晚安晚安，稍稍有些晚了，但足够粗长啦。
明天见啦！
第29章
? 第二十九章
◇
◎是你先摸的我◎
顾溪缓缓走到梁颂时跟前。梁颂时摘下挂在机车上另外一个黑色头盔, 递给顾溪：“ 拿着。”
将十七岁夜里的梁颂时刻在心里，顾溪收敛去那些酸涩复杂的情绪，接过梁颂时递来的黑色头盔, 笑了一下道：“哥哥, 你要带我去哪里？”
梁颂时：“……”当面叫哥哥的杀伤力果然比隔着手机大。
梁颂时咳嗽一声，长腿一迈骑在机车上, 两只手握着车把，盯着前方说：“你到了就知道了。”
顾溪看着梁颂时的侧脸，忍不住要逗弄他,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
梁颂时：“……”
他转过头, 盯着路灯下的顾溪，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
“哥哥, 你是不是现在不想告诉我？”
这不是说的是废话？梁颂时心情复杂地想。
顾溪对他笑了下, “那你求求我呀，就用那种很委屈撒娇的语气说，我等会儿再告诉你可以吗？”
“……”
梁颂时绷不住了，“顾溪……”
顾溪蹙着眉说：“哥哥, 你每次让我求你我可都是求了的。”
梁颂时在顾溪面前，经常有这种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 “我……”
顾溪看着梁颂时脸上不停变化的神情, 轻笑了一声, 决定不再为难他, 他扶住梁颂时的腰上了机车。
梁颂时顿时僵在了机车上。
“开车啊，哥哥。”顾溪的声音从距离他很近的身后传来。
梁颂时回过神, 双手握住车把, 一踩油门, 冷淡钢铁风的机车猛地往前驶去, 在初秋的夜里滑出一抹残影。
二十多分钟后，梁颂时的机车在一家亮着灯的店铺前停下，顾溪松开他的腰，先一步下了车，望着亮着灯的商铺前写着的四个字说：“爱鱼猫咖。”
梁颂时停好机车，摘下安全头盔，站在顾溪身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家猫咖点十一点半休息，我们还有一个小时。”
两个人进了猫咖，十点多猫咖里的客人没太多，三三两两坐在隐蔽性比较好的软沙上，十几只容色各异的小猫趴在柔软的沙发上，或者桌子吧台猫爬架猫窝上。
猫是夜间生物，虽然有些猫不喜欢夜间工作，趴在喜欢的位置上表示不想营业，但还是有好些精神不错的猫猫。
顾溪坐在灰白色的沙发上，没过两分钟，就有一只英短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它抬起高贵头颅审视地盯了顾溪一会儿，尾巴轻轻扫过顾溪的大腿。
顾溪知道了它的意思，把它抱了起来，一下一下地给他顺着毛。
英短发出享受的呼噜声。
或许是顾溪把这只猫伺候的太好，不一会儿，就有好几只猫猫凑到了他的身边，顾溪在这方面从来就不是忠贞不二，他雨露均沾的很，一会儿摸摸英短的肚子，一会儿撸撸胖橘的脑袋，左手还不忘把距离他稍远的金吉拉挪到他身边来。
和顾哥相比，颂哥身边寡淡的很，一只猫都没有，当然也是没猫猫来光顾他，而是颂哥的注意力就不在这些萌到爆炸的地球生物上。
猫从来不是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梁颂时的无意显露无疑，猫猫来了半分钟就果断撤离。
梁颂时只看着坐在对面的人，顾溪今晚套了件宽松的黑色外套，拉链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他穿灰色运动长裤，面料柔软，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力道适中地揉捏躺在他身边的胖橘。
英短被冷落，好像有些不快，冲着顾溪瞄了一声。
“别急啊。”顾溪温柔地笑了一下，然后又去抚摸英短的后背。
看着顾溪这样宠爱几只猫，不知道为何，梁颂时心里忽然有些嫉妒。
靠！愣了两秒钟之后，梁颂时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吗？顾溪不过就是摸了几只猫，温柔地爱抚了几只猫，满眼喜欢地温柔爱抚了几只猫而已，他为什么要嫉妒？他有病吗？
梁颂时端起茶几上的果汁，倏地灌了好几大口。
顾溪喜欢猫，被这么多地球萌物包围着心情自然很好，想到他能有这么多猫猫撸的原因，顾溪抬起头看了眼梁颂时，见大帅哥双手抱胸坐在对面，面色冷厉，和猫咖温柔软萌的样子孑然不符。
“颂哥。”顾溪叫了他一声。
没叫哥哥了，梁颂时心里忽然有点遗憾，他看着对面的顾溪，“嗯？”
“你头凑过来一下。”
梁颂时不解，顾溪笑着放轻语调：“脑袋伸过来嘛。”
梁颂时被顾溪脸上的浅笑所蛊惑，下意识把头伸了过来。梁颂时的头颅很圆，头发颜色乌黑浓密，顾溪伸手，摸了一把他有些硬实的头发。
梁颂时抬起头。
顾溪摩挲着刚刚摸过梁颂时头发的手，笑着发表心得：“颂哥，你比猫猫好摸诶。”
颂哥：“……”
颂哥他真的觉得顾溪太无法无天了，要知道自从三岁之后，除了理发师就没有人敢摸过他的头，并且发出这样的感慨。
“顾溪。”
“嗯？”
梁颂时面无表情：“头凑过来一下。”
顾溪皱了皱鼻子，“不要。”不等梁颂时再开口，顾溪笑吟吟地对他说，“哥哥，我不喜欢别人随便摸我的头。”
梁颂时：“……”
你特么不喜欢我就喜欢了？想到这儿，梁颂时瞬间想到顾溪细长的手指插过他的头皮时，那种微痒的触感……
靠！梁颂时深吸了口气。
时间很快到了十一点半，顾溪不舍得围着他坐的几只可爱猫猫，但顾溪更不舍得它们的睡眠得不到保障，于是只能一步三回头看看那几只猫猫。
头上忽然传来被揉弄的触感。
顾溪眼睫往上抬起，梁颂时收回刚刚偷袭的手，插进裤兜里，“刚刚是你先摸我的。”
顾溪：“……”
或许后来颂哥不那么纯情了，顾溪和他之间的pk会有来有回，甚至还会得到腰酸腿疼起不来床的下场，但是，现在的颂哥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猫咖前的路灯是橘黄色的，顾溪在氤氲暧昧的灯光里笑了一下，“是啊，是我先摸哥哥的，所以，哥哥都不收点利息吗？”
“利息？”
“哥哥还要摸别的地方吗？”
别的地方？梁颂时瞬间想到有天晚上视频，顾溪的白T衣领拉的特别低，平直微凸的雪白锁骨下那一点若有若无的暗红色。
梁颂时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顾溪看清了梁颂时微深的眸光，“哥哥，你有点变态……”
梁颂时头皮发麻，赶紧打断顾溪的话：“我没想摸你别的地方。”
顾溪眯眼：“是吗？”
“是。”梁颂时很没有底气地说，说完，他拧眉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确没有想摸顾溪别的地方，他只是好奇顾溪的锁骨下到底有没有那颗红色小痣。
想到这儿，颂哥底气一下子足了，脊背挺起来说：“本来就没有想摸你别的地方。”顿了顿，梁颂时还补充道：“都是男生，有什么好摸的。”
顾溪：“ ……”
顾溪忽然有些不爽。
这时候，梁颂时又岔开这个话题，“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玩？”
这么好的夜晚实在不适合和狗勾计较这样的小事，顾溪大度地不予计较，反而问道：“去哪儿？”
十多分钟后，梁颂时带顾溪来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电玩城。
梁颂时在柜台换游戏币，同时扭头对顾溪道：“我有时候不开心了，就会喜欢玩游戏。”
“颂哥什么时候会不开心？”顾溪忽然问。
没想到顾溪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梁颂时唇角忍不住往上勾了一下，解释道：“比如打架赢得不够酷，输球输的太多，林星燃烦的太厉害……”
顾溪把梁颂时手里好大一筐游戏币拿过来，问：“要pk吗？”
“好啊。”
顾溪看着是斯文温和的学霸，但是看他打篮球就知道，他从来不是温柔好接近的性子，相反，在俊雅的皮囊下顾溪的性格是极有攻击性的。
而颂哥从头到脚都更是写满了，我不好惹，我攻击性很强。
两个都好胜的人玩游戏，要么是你死我活，彼此不服，要么就是酣畅淋漓，尽兴而归。
顾溪和梁颂时毫无疑问是后者。十二点的电玩城几乎没有人，两人从模拟赛车开始玩，接着又是竞技篮球，棒球门球乒乓球足球，甚至还玩了跳舞机卡丁车碰碰车。
梁颂时去自动售卖机前买了瓶矿泉水，扭松瓶盖之后，递给刚从跳舞机下来微微喘着气的顾溪：“还要玩吗？”
工作人员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抬眸看了眼电玩城里唯一的两个顾客，然后心中感慨，年轻人果然是非同凡响，大半夜了，都精神抖擞。
顾溪瞥了眼困得眼睛都不想睁开的工作人员，再扫了眼不远处的时间：“颂哥，都快三点了。”
梁颂时：“那不玩了？”
“不玩了。”顾溪抱着没用完的游戏币回柜台，示意工作人员换成零钱，两个人拿了钱后离开电玩城。
走出电玩城的门口，梁颂时问顾溪：“顾溪……”
“嗯？”顾溪脸上还带着运动遗留后的薄红。
“你现在……心情怎么样？”梁颂时说完这句话，便抬起头看天上的星星，可惜城市灯光璀璨，怎么可能看得见天空中的星星。
“哥哥，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说我心情好是不是假话呢？”顾溪问。
梁颂时：“……”
梁颂时立刻垂下眼看着顾溪。
“心情好多了。”顾溪停下脚步对他说，这是真心话，任何人在经历了这样子的陪伴和呵护之后心情都会变好，而且陪着他的还是他最喜欢的那个人。
“哦。”
顾溪抬脚继续往停车的地方走，“其实……我今晚上心情不好，是因为我发现我继父不仅瞒着我妈妈转移财产，还出轨了。”
“出轨？”梁颂时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嗯。”顾溪抿了抿唇，“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妈妈对他有感情。”
要是打游戏打架颂哥可以帮顾溪出一百个点子，但是这种家庭伦理的事，颂哥几乎毫无经验，他斟酌着，犹豫着，很久之后才小心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告诉我妈，总不能一直让她活在欺骗里。”尤其是她活得也不是特别好，虽然有时候秦明对她很好，但有的时候，秦明大男子主义，更别说，还有几个天天把他妈当免费保姆使用的秦家人。
“只是……”顾溪的脚步慢下来，“我不想伤害到我妈妈。”
“不伤害到阿姨是不可能的。”梁颂时尽可能地语气温柔，“总能找到一个对阿姨伤害最小的时机说明这一切。”
“但愿。”
“顾溪。”梁颂时叫了他一声。
“嗯？”顾溪抬起头。
梁颂时手指微微摩挲了下裤兜，然后盯着顾溪的眼睛道：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要告我。”
顾溪和他在一起总是忍不住笑，“颂哥。”
“嗯？”
“人这么好啊。”
“你今天才知道？”梁颂时说话也没看顾溪，一边说，一边的衣兜里摸出机车的钥匙，钥匙一按，停在路边的黑色机车亮起车灯，梁颂时将一个黑色头盔递给顾溪，“上车，送你回去。”
二十多分钟后，机车在桂安小区停下。顾溪取下安全帽下车，梁颂时将顾溪用过的安全帽挂在车把上，扭头对他说：“你进去吧。”
“你呢？要回去了吗？”顾溪站在机车前问。
“不回去难道你收留我？”
“倒也不是不可以。”
梁颂时：“？”
顾溪换了一副正经的神色，“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上楼拿个东西。”
东西？
梁颂时来了几分兴趣。
大概十来分钟后，消失在自己的眼底的顾溪再次出现在他视线里，梁颂时看着他快步走近，手里拿着个包装的很好的黑色盒子，盒子大概他一点五个手掌大，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这是……”
“礼物。”顾把盒子递给梁颂时，“昨天给林星燃买礼物的时候，觉得它很适合你，所以给你买的。”
梁颂时：“……”
梁颂时看着盒子，再看看顾溪，忽然忍不住勾了下唇。顾溪是不怎么送礼的，和他关系最好的邱黎也只是在他生日时候会收到礼物。但是他不过生日，顾溪居然送了礼物给他。
这是是说明……
靠！梁颂时心里又骂了一句自己，顾溪不就是送他一个礼物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奋吗？他这辈子是没收过礼物吗？
顾溪打断他的思绪：“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骑车注意安全，到家了记得给我说一声。”
梁颂时拿着礼物回过神，“好。”
见顾溪的视线从自己的眼底消失，梁颂时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礼物，心情愉悦地上车发动油门回家。
回家的第一件事是给顾溪报平安，见他回了消息，梁颂时便急不可耐拆掉了顾溪送的礼物。
盒盖被人迫不及待的掀开，露出正中央黑到没有一丝杂质的运动护腕。梁颂时盯着那护腕欣赏了好几分钟，然后果断伸手，取出运动护腕戴在手上。
护腕从腕骨开始保护，护到根手指中骨节位置。而戴在手上的感觉更是轻柔透气，更重要的是，这护腕的大小几乎完全和他的手掌贴合。要知道因为他个头高，市面上正常码的护腕都稍小一些，可这个大小完全贴合，说明什么？
说明顾溪有认真观察过他手掌的大小。
顾溪居然会关心到这些小细节。
梁颂时躺在床上，两只大掌伸开又合拢，合拢又伸开。他唇角上勾地欣赏了好久，忽然伸手摸过放在床头的手机。
右手拿着手机，手机切换到摄像头，对准带着护腕的左手，咔嚓一声。
咔嚓声响了n次之后，梁颂时盘腿坐在床上，带着护腕的手滑动相册。
过了十几秒，他点开微信，找到林星燃的对话框，直接发了两张照片过去。
虽然是半夜三点半，但放假就是要浪的林星燃依然在线，几乎是秒回：“？？”
【护腕，好看吗？】
林星燃点开大图仔细地观察一番，凭心而论，这黑色运动护腕的确是不错，款式虽然简单大方，但浓黑色锐利抢眼，十分契合颂哥的气场。
【好看啊，而且这材质也很好，灯光下简酷到炫目，而且完美和你的手掌贴合，简直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林星燃向来都是捧场王，从不吝啬赞美。
梁颂时唇角再度上扬：【喜欢吗】；
林星燃看到这几个字，脑袋里忽然有了个念头，颂哥买东西从来没这么轻狂过，问他喜不喜欢，他赶紧打字，“喜欢啊，颂哥你要送给我？”
看到这几个字，梁颂时眉头一皱，不爽地回，【你想什么呢】
林星燃：“那你是什么意思？”
梁颂时打字的手速飞快，【我是想告诉你，是顾溪送给我的】
这条消息发送完毕，梁颂时想了想，赶紧补了一条消息发了出去；【虽然我不过生日，他也会给我送礼物。】
林星燃：【哦】；
给今天炫耀顾溪送了保温杯的林星燃炫耀完护腕，梁颂时盯着自己手腕上的运动护腕，再次摸过了手机，给江奕发照片。
等了几分钟，见江奕没有回复，颂哥也顾不得这是半夜三点过，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几分钟后，江奕带着惺忪睡意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颂哥，大半夜的，有事吗？”
颂哥的回复简洁明了，“看微信。”
颂哥从来没有这么大半夜的给他打过电话，江奕担心有急事，赶紧点开微信看了眼。然后就看到好几张着黑色运动护腕的手的照片。
江奕：“？？”
梁颂时：“运动护腕，顾溪给我买的。”
江奕：“……”
大半夜被吵醒的江奕脑子依旧有些困，他不知道应该回什么，只好回了颂哥两个字：“那……恭喜。”
作者有话说：
未成年的宝子们请向顾哥学习好好读书，千万不要向颂哥学习开机车。未成年开机车是违规的，违规的！
然后今天卡文更新也有点晚，希望明天能早点见吧。
晚安。
第30章
? 第三十章
◇
◎拆穿一切◎
顾溪睡得很晚, 然而十七岁少年的精力充沛，依旧是六点过就醒了来。
一心想找个更好的机会说出这一切，顾溪吃早饭的时候没有表露太多情绪。
大概是九点半, 房间里看书的顾溪听到客厅里似乎有人到访的声音。
学习了两个小时的脑子略微疲倦, 顾溪推开门到了客厅和走廊之间的拐口，然后他就看见客厅里坐了个长头发容貌艳丽的女人。
顾溪盯着女人的脸, 顿时僵在了原地。
曲雯给到访的王紫馨女士倒了一杯水，扭头发现自己的儿子正看着访客，曲雯笑着解释道：“言言, 这是你秦叔叔的同事, 今天要去公司加班，来家里拿资料的。”
王紫馨坐在沙发上, 看了眼顾溪笑着道：“曲姐, 这是你儿子啊，长的可真俊。”
说话时，秦明拿着文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把文件递给王紫馨：“这是你要的东西。”
王紫馨伸手接过文件, 但是接过文件的时候，小拇指若有若无地抚摸过秦明的手背, 秦明威胁性地瞪了她一眼。拿过文件, 王紫馨对曲雯道：“曲姐, 我就先走了啊。”
她弯腰准备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离开。
“等等。”顾溪声音蓦地响起。
“言言, 有什么事吗？”曲雯最先扭过头来问道。
顾溪的视线落在这位二十多岁，漂亮美貌的王小姐身上, 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王小姐, 你来着这儿真的是来拿文件的吗？”
“言言, 你说什么呢？”曲雯皱了下眉，不解其意。
顾溪猛地上前几步，拿起王紫馨放在茶几上未曾拿起的手机，“王小姐，能不能麻烦你把你的手机解下锁。”
不等王紫馨反应过来，顾溪趁此机会，拿起她的手机往她大拇指上一怼。
速度太快，没有人来得及阻拦。
比王紫馨先反应过来的是秦明，见顾溪在王紫馨的手机屏幕上轻点，秦明脸色微变，伸手去抢手机：“顾溪，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怎么可以随便动客人的东西。”
顾溪动作敏捷地躲开，三两下滑到王紫馨的手机相册，往下轻轻一滑，便不出他预料的看见了一些属于她和秦明的亲密合照。李哥虽然提供了一些秦明和王紫馨逛街的亲密照片，至于两人开房的床照，则表示他如果要的话，需要些时间。
秦明目光扫过顾溪点开的位置，瞳孔骤然一缩，就又伸长手去抢手机，顾溪后退一步，举高手机对秦明道：“秦叔叔，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王小姐的手机里会有和你的亲密合照？”
秦明嘴硬道：“什么亲密合照……”
“言言，手机给我！”顾溪一系列动作快的猝不及防，曲雯都没有太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就看到顾溪举高手机上的照片，她脸色一变，忍不住厉声道。
看见曲雯神色大变，顾溪心里有些不忍心，可做事不能只看忍心不忍心，他抿着唇直接把手机递给他妈。
曲雯盯着王紫馨手机相册里的合照，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微微发颤，几十秒后，她抬起头看着秦明，嘴唇发白，“你……”
“阿雯，你听我解释。”秦明连忙道。
虽然王紫馨没想和秦明结婚，但她还是好奇秦明不愿意离婚的糟糠之妻长什么模样。所以今天借着拿资料的理由来了这儿，老实说这位「糟糠之妻」是真的很漂亮，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美，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秀美，哪怕不施粉黛，也比王紫馨见过的很多人都漂亮。就算美人上了年龄，岁月也是优待美人的。
但是没想到美人的儿子也出乎意料的清俊，薄薄的卫衣，迎面而来的少年气，比自家妹妹追的那什么神颜爱豆都要好看几分。
王紫馨觉得今天这场到访差不多就懂了以后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秦明，但是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场惊喜等着她，这小少年他……他居然知道她和她继父之间的关系，还趁其不备抢过了她的手机。
王紫馨虽然觉得选择什么路是自己的自由，但是清楚这条路是不太能见光的，见曲雯拿着手机的手在颤抖，似乎很不稳，王紫馨连忙把自己的手机抽出来，“我先走了。”
说完话，就急匆匆地往门口走。
那些照片有好几张是两个人在床上头对头的照片，曲雯看见了那些照片，秦明出轨的事实满无可瞒，顾溪也就没让王紫馨留下。
尤其是他的目的从来不是让他妈陷入小三渣男的纠结关系里，而是让她认清这个人，然后选择未来的路。
秦明忙道：“阿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一天喝醉了酒，不小心……我一直想和她断干净关系的，是她一直缠着我……”
顾溪觉得他的谎话实在拙劣，“秦先生，人家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能强迫你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而且看王小姐手机里的照片，都是不同时间段，你们应该见过很多次……”
“顾溪！”秦明双目圆瞪，怒视着顾溪，“你一定要毁了这个家才甘心吗？”
“是我毁了这个家？还是秦先生你毁了这个家，大家心知肚明。”顾溪一八二的身高比秦明还要高几公分，那双平日里温和清亮的眸子垂下，毫无感情地盯着秦明。
秦明只好再次看向曲雯：“阿雯，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有数……”
听到这话，顾溪的心里瞬间不舒服，“你怎么对我妈，我妈心里肯定有数，比如说你父母明明身强力壮，身体比我妈还好，每天却只知道对我妈颐指气使，你要是真的对她好，他们怎么会这样对我妈？”
“我不是没有说过他们。”秦明愤怒道。
“你说过？你要是真的好好说过，凭借你在他们心里的地位，他们怎么会不收敛自己的行为？”顾溪咄咄逼人地盯着秦明。
“顾溪，这是我和你妈妈的事，你回去！”秦明盯着这个平日里冷淡温和的少年，忍着滔天的怒意。
“我儿子要不要回去是他的事。”曲雯尖声说道，说完，她像是泄了气，盯着秦明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阿雯……”秦明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顾溪开了口，“应该是去年十一月左右。”
秦明闻言，眼睛里的火几乎要冒出来了。顾溪对他妈妈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和同学逛街，看见了秦先生和那位王小姐神态亲密地出现在商场里，因为怀疑，我就找侦探查了查秦先生。”
“于是不仅查出秦先生有婚外情，还查出他瞒着妈妈你偷偷转移财产。”既然都已经戳穿了秦明婚内出轨的事，也就没有必要另寻时机说转移财产一事。
曲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顾溪说了什么，他说……秦明瞒着她转移财产？
秦明更是青筋毕露，“顾溪，你……”
顾溪懒得听他狡辩，他抬脚进房间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找出和李哥聊天的页面，上面也有李哥发的秦明转移财产的证据，顾溪把手机递给面色青白的曲雯，忍着心疼道：“去年三月，秦先生母亲名下忽然多出六百万存款，然后次月，便全款购买了一套价值六百万的房产。”
曲雯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这些字她明明都认识，可是合在一起，曲雯却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能努力地盯着它们，妄图辨别出上面的内容。
秦明闻言眉头一拧又想解释，但是顾溪今天出招出的太快，他几乎根本毫无准备，毫无预料，尤其是他是搞技术出生的，嘴皮子本来就比不得顾溪利索。
顾溪趁此机会对曲雯道：“妈，根据秦先生母亲的性格，房产证这么贵重的东西，应该放在她每天都要睡的屋子里，你要是现在去找……”
曲雯抬脚就往秦母的卧室里走，然而扭了下门把才发现，秦母卧室的房间门是锁着的。曲雯愣了下，转身往自己卧室里走。秦母在自己家锁门的事她曾经向秦明聊过，可能秦明觉得这不是一件大事，让她尊重她妈妈生活习惯，她也觉得应该尊重老人的生活习惯。不过当时夫妻的感情可能是很好，或许秦明觉得这不重要，所以他妈妈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后他直接把钥匙扔进了床头柜里。
曲雯从床头柜里摸出钥匙后，打开了秦母的屋子。
这间屋子其实她进来的并不少，因为秦母总是会让她打扫屋子。虽然秦母小心翼翼地防备着她，但是秦母的智商低，曲雯都不需要多留意，就知道秦母的贵重物品放在哪里。
从衣柜里摸出一个小箱子，箱子里上面放着一些没用的纸张，掀开那些纸，曲雯看见最底下的红色产权证书。
手指颤抖地翻开产权证书，露出内页，待看清楚上面的那些字，曲雯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掉。
“阿雯……”
“你要告诉我这笔钱是你有钱的亲戚给你妈妈的，和你无关？或者是你爸妈自己存的，你爸妈都是普通工人，退休工资不到两千，哪里能存这么多钱？”曲雯不是尖锐的人，但今天她的语气着实尖锐入骨，眼神寒的人发颤。
她握着产权证书的手在发抖：“秦明，你不要把我当傻子！”
几乎是话音刚落，大门口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嘈杂的人声以及秦母刻意抬高的声音，“阿雯，快出来，你堂叔堂婶来了，你现在立刻去菜市场买些新鲜的肥肠和土鸡回来，做个肥肠鸡，你堂叔喜欢……你们怎么都在我房间？”
房门打开是鞋柜和走廊，秦母秦父的房间就在走廊这一头，秦母一边吩咐曲雯，走了一半走廊，便看见站在自己房间里的几个人。
她冷着脸不快地走进去，“你……”待看见曲雯手里拿着红色产权证书，秦母脸色大变，眉眼垂下来，猛地一把将证书从曲雯手里抢过来，“曲雯，你怎么回事？我不在家你就要造反，居然敢翻……”
秦母长相刻薄，一条一条的皱纹堆在脸上，现在耷拉下来更是可憎。曲雯的大脑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丈夫出轨转移财产，婆母刻薄不好相处，继子叛逆不知尊重。她到底是怎么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来年的。
想到这，曲雯的身体忍不住发软。
“妈，你没事吧？”顾溪扶住她后背，关心地道。
看见顾溪，曲雯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她脸色苍白地对顾溪摇了下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言言，去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顾溪没想到昨晚和梁颂时聊完合适的时机，今天就能遇到这么合适的，早上出门就看见上辈子登门拜访的小三，干脆趁此机会曝光了两个人的关系。秦母不在，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房产证，秦母现在回家，刻薄的嘴脸更是成了最后一刻坚定曲雯内心的草。
“好，我这就去收拾。”顾溪道。
曲雯也寒着脸往自己的房间里走，秦明见状赶紧拉住她的手，曲雯猛地甩开，秦明又忙道：“阿雯，你要去哪儿？有什么事我们过会儿说好吗？家里来亲戚了，你稍微……”
曲雯听着秦明的话，这下彻底死心了。是的，秦明这些年对她是有很好的时候，比如昨天吃的餐厅，买的项链，她这些年也是靠着他的这些好坚持下来的，但秦明没有不好的时候吗？
那太多了，比如现在，明明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只有他的颜面。曲雯的心彻底累了，“那是你的亲戚，和我没关系。”
秦明还想说话，曲雯直接打断他：“秦明，我们离婚吧。”
秦明蓦地一愣。
曲雯面无表情地出了房间，也根本不管客厅里的亲戚是什么表情，回了自己住了快十年的屋子里就拉出行李箱收拾东西，其实她也不知道收拾了什么，但是看箱子好像被塞满了，曲雯机械地合上箱子，便抬脚往外走。
“阿雯……”秦明看看客厅里坐着的客人，站在房间门口拦住曲雯。
“秦先生，麻烦你让开。”顾溪见状，一把秦明推开。
顾溪接过曲雯的行李箱，“妈，我们走。”
曲雯反应有些迟钝，她愣愣地看了顾溪一眼，然后应好。
客厅里的人都看着他们，尤其是秦母的堂兄堂嫂，眼底的八卦之魂都要溢出来了。秦母在旁边煽风点火，“看笑话了，我们家这儿媳就是这样气性大，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
顾溪眉头一凛，就要开口。曲雯却先他一步转过头，盯着秦母道：“我气性大，也比你儿子出轨转移财产好的多。”
秦母和曲雯生活了好几年，曲雯一直都是个脾气温柔听话的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反驳她，秦母愣了下，就要反驳，待看见曲雯冰冷的眼神后，秦母的词一下子卡住了。
曲雯则拉过顾溪手里的箱子，大步离开了这间屋子。
秦明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见曲雯要离开的心很坚决，他皱眉跟在她身边道：“阿雯，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可以吗？小区门口也不好打车。”
几个人到了小区门口，这个位置经过的出租车的确不是很多。顾溪拿出手机，正准备叫一辆车。
这个时候，一辆绿色出租车恰到好处地停在顾溪面前。
顾溪还没开口，紧接着，副驾驶的门被人打开，一个无比熟悉的少年下了车，“顾溪，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作者有话说：
越来越晚的更新……
沧桑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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