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孤独可怜?
这话放在哪个皇子身上,康熙都会动摇一二。唯独胤禛,绝不可能。
只要给胤禛一屋子的书,他能怡然自得个三五年。
何况,在上书房还有能给阿哥解惑的名师们。
那都是康熙精挑细选,既有才华又有德行的大儒们。
在这样的环境里,胤禛就跟老鼠掉进米缸里一样快乐。
不信归不信,康熙还是认真思考了阮酒酒的话。
康熙自己对哈哈珠子很看重,当初擒鳌拜时,他的哈哈珠子们就出了不少力。现在,这些哈哈珠子,皆担当重要职位,前路一片坦途。
因此,对于自己的儿子们,康熙也希望有好的哈哈珠子,陪伴他们长大。
康熙曾下旨,皇子的哈哈珠子,可为功勋大臣子弟,不必尽是旗人。
因此,可以遴选的范围更广。
饶是康熙自己也承认,在朝政治理上,还是通读汉学的汉臣,教出来的子嗣,更优秀些。
而功勋大臣们,也很希望自家孩子能被选中,成为皇子伴读。
这是和皇权紧密联系,除了联姻之外,最近的一条路。
“朕原先已经定好了胤禛的哈哈珠子,从宗室或觉罗氏里挑一个,汉臣里一个,你乌雅家再送进宫一个性情中正的子弟。”康熙道。
大阿哥的哈哈珠子,就有一个是戴佳·嘎鲁的小儿子,纳喇氏没有合适年龄的孩童,便没有从中挑人。
三阿哥也是一样,荣妃的娘家马佳氏,也送进宫一个七岁孩童。比三阿哥大一点点,正好是半懂事的年纪,能照顾和让着三阿哥。
阮酒酒道:“原先定好了。皇上的意思是,现在又改了主意?”
康熙笑着道:“胤禛编的这个启蒙书,让朕不得不改主意。他身边的哈哈珠子,应当有个出类拔萃的。不仅要有能陪他玩耍的人,也要有在学业上,可以和他并肩同行的人。”
阮酒酒微微张大嘴巴,吃惊道:“我的大宝贝儿,竟如此厉害!”
阮酒酒美滋滋的得意道:“不愧是皇上和我用心教养长大的孩子呢。”
康熙顿时心生骄傲,更加为胤禛的成长,而感到与有荣焉的自豪。
可不是么。胤禛如此优秀,除了天生聪颖,还有一部分是朕教导有方。
“胤禛自幼就有主意,哈哈珠子是陪读,是他的幼时玩伴,亦是以后要跟随他的人。朕过几日,挑几个宗室、觉罗氏子弟进宫,考量他们学问,也让胤禛在一旁看着,从中挑一个合眼缘的。至于汉臣子弟,朕属意张英之子,张廷玉。”康熙道。
乌雅氏的子弟,康熙便不插手了。哪怕是个学习不中用的,只要不把阿哥往歪门邪道上引,就进宫来镀层金,也是给乌雅氏抬面子。
阮酒酒也不在意乌雅氏送哪个孩子进宫伴读。
她已经给胤祚定了博启的长子,他们年纪相仿,博启长子从小已能看出是个憨厚直爽的性格,且有武学天赋,当胤祚的哈哈珠子很合适。
胤禛身边这个,就由乌雅氏族长和乌雅·威武选定。这一点,阮酒酒和胤禛早达成了共识。
胤禛有信心调教好一个不十分蠢笨的副手,只要听话就行。乌雅氏也不会送个蠢笨的人进宫。
能搭上四阿哥和德贵妃的船,是他们投胎的命好,唯有奉上全部忠心,指哪打哪。
“张英!是教导太子学习的那位张大人?”阮酒酒惊讶不已的重复这个名字。
在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张英、张廷玉这父子俩在朝堂上可谓是备受帝王倚赖,父子皆为相国,是三代帝王信任的枢臣,既有贤名,又有权力。
尤其是张廷玉,在雍正时期,权位之重,一时无人能出其右。
而张廷玉的儿子,也在乾隆朝位极人臣,备受重用。
如此能人辈出的名门望族,代代有贤才,阮酒酒仿佛看到康熙给她扔来一个滚烫的大金饼。
不接住吧,会懊悔到进了坟墓都要坐起来,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张手接住,又怕这金饼,烫坏了她的手。
天降横财,若是没能力守住,便是索命财。
阮酒酒为难道:“皇上,您真是给我和胤禛出了个难题。张大人的儿子,自然是极好的少年英才。胤禛先前在毓庆宫蹭课读书,每回回来,都要赞叹他师兄的才华,如银河不绝倾泻。人品贵重,熠熠发光。”
“确实如此。张英不仅自己德才兼备,是朕重用的臣子。张家的家风教养也是极好。”康熙道。
“既然你觉得张廷玉很好,胤禛也推崇他这位师兄,那让张廷玉进宫伴读,更合适不过了。”康熙道。
阮酒酒咬了咬唇,可见她是真的纠结。
“正因为张大人之子很好,皇上将他定为胤禛的哈哈珠子,才让我有些惴惴不安。我知道皇上只想让胤禛在读书之路上,有一位能同行,甚至是引路之人。但是,外界对帝心的揣测,怕是会过了度。而且,张大人是太子的老师。”阮酒酒道。
康熙对太子的偏爱,从不隐瞒。
他就是要把张英,甚至是整个张家,绑在太子这艘船上。张廷玉作为张英之子,理当和太子更亲近,而不是与胤禛朝夕相对。
哪怕康熙下特例,命张廷玉不必为四阿哥随从属官,为四阿哥办差。这份同窗之谊,总会有人心偏向。
“你啊,考虑的总是那么周到。而且,都是替他人着想。你考虑的不错,但是你可知张廷玉今年几岁了?”康熙问道。
阮酒酒摇头:“张大人的夫人我见过,可她未提过自家孩子的年纪,我自然无处得知。”
“张廷玉康熙十一年出生。”康熙道。
阮酒酒道:“倒是和大阿哥同一年出生。”
“张廷玉必是要考科举,走科举路子入朝为官的。他只会是朕的臣子。朕只让他入宫伴读个一年半载,不好耽搁他太久。张家麒麟儿若是因为朕的私心,而才华被损,张英会和朕拼命的。”
康熙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入宫为皇子伴读,和在张家族学受全力教导,必然不同。”
阮酒酒不咬嘴唇了,她眉开眼笑的:“皇上是给胤禛请了位小夫子。”
“不害怕了?”康熙道。
“皇上深思熟虑下的决定,定然会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好。我就不多嘴多舌,班门弄斧的想那些顾虑了。再者,太子和胤禛在读书的时候,早就和他们的师兄,有过书信交流,切磋学业。以后,无非是从书信相知,到面对面相识罢了。区别不大。”阮酒酒道。
“你最是想的开。就是如此。太子当初能力邀胤禛与他一起读书,难道还会在意,他的师兄陪着胤禛读书?他至多会不高兴,为何他不能和胤禛继续同桌论学问。”康熙道。
“太子得皇上教导,不仅学业出色,心胸也宽广,是再出色不过的孩子了。”阮酒酒道。
“为君者,理当能容人容事。”康熙教导着阮酒酒:“你管理后宫,也是一样。知人善用,心胸宽阔,法理与情兼备,方可为仁。”
方可为仁什么?康熙吞了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阮酒酒眼睫毛颤了颤,自动跳过这一个话题。
“我就等着听胤禛知道这个消息后,有多高兴了。明明还是个小孩子,高的门槛,有时候都跨不过,还总是一板一眼的严肃。”阮酒酒道。
“朕记下了。朕会将胤禛听到他哈哈珠子人选后的反应,记下来,然后与你分享。”康熙道。
阮酒酒高兴的笑道:“谢皇上。皇上,您偷偷的观察,别透露出来啊。他小人儿,可要面子了。”
胤祚睡醒之后,就听在一旁守着的奶嬷嬷说,皇上来看德贵妃娘娘了。
胤祚和康熙的关系也很亲近,听到康熙来了,他高兴的从床上跑下来。
还是奶嬷嬷手疾眼快,抱住了他,给他穿好衣裳和鞋袜。
“小主子,天还没热起来,您小心冻着。”奶嬷嬷道。
“小六给汗阿玛、额娘请安。”穿的圆乎乎的胤祚,跟一只白胖元宵似的,颠颠儿的跑了进来。
一想到胤祚接下来痛苦的学业生涯,阮酒酒幸灾乐祸的露出迷之恶魔笑容。
康熙轻咳一声:“玛琭,笑容收敛一些。别吓着小六了。”
朕的皇子只是提前要多读那么亿点点书而已,不要笑的那么,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可怕。
阮酒酒忙端正好身姿,疼爱的看着闷头跑过来的胤祚。
“胤祚啊,额娘下午让怀恩去了趟阿哥所。你哥哥托怀恩带回了一些东西,要送给你。你想不想看。”阮酒酒用拐骗的语气道。
康熙在一旁看着,包容着阮酒酒促狭的恶趣味。
其实,他也想看看,小六看到他哥哥与他相隔两处,还不忘给他布置作业,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惊吓。不是,一定很惊喜!
幼崽对危险天然的直觉,让胤祚察觉到一丝不妙。
“哥哥给小六送了什么东西?”胤祚懵懵的问道。
“登登登,看,你哥哥给你送了好多作业来啦!”阮酒酒的声音无比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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