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池雨到网吧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多。
她跟小学生似的背着书包,一脸乖巧的,笔直站在魔龙门口。
之前那个刺猬头正在用前台的电脑打游戏,一抬头眼花以为这是谁家小孩呢。过了两秒,认出她,他直接转头冲着网吧里大嗓门地喊,“野哥,妹子找。”
这一喊靠近网吧门口的那两排人,几乎刷一下全看了过来。
温池雨一怔,手指抓着书包带,觉得有点臊。
没一会儿,沈赴野从里面晃着走出来,他估计从昨晚就在这儿,身上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也乱。
他还没睡醒,半眯了下眼,才看清是她,“真来啊。”
温池雨仰起头,视线和他相交了一秒,刚刚那股臊意更深了,“……你让我来的啊。”
沈赴野也就随口一说,根本不在意她回什么。他懒洋洋地抬手拎了下她背后的书包,感觉到重量,又低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就突然的——
“小女孩。”
“啊?”温池雨被他叫得一愣。
“还真来学习的啊?”
温池雨点头,“对啊。”
他啧了声,“好吧。”
他带着温池雨网吧里面走,温池雨还第一次进这种地方,有些新奇。但里面的人都跟看什么新物种一样盯着她看,她怕生不敢到处看。
沈赴野没在意这些目光,带着她直走右转往最里面的那个位置走。走到一半,路中间横了个碍事的黄毛阿阔,他踢了脚,语气不客气,“让让。”
阿阔瘫在椅子上正在跟昨晚刚认识的情缘妹子聊天,被他这么一踢,手指在屏幕上打错了好几个字。他脚下一动滑了下椅子,边说删除字,边要骂人,但一抬头看到沈赴野身边有个妹,把骂人的事给忘了,来了精神,“呦,这位是刚刚电话那个啊?”
沈赴野懒得跟他废话,拉过旁边那台机的椅子,下巴抬了抬,示意温池雨坐下。
温池雨拘谨地看了眼阿阔,抱着书包听沈赴野的话坐下。
坐下后,她发现面前的电脑是是开着的,鼠标旁还放着烟盒和打火机,还有椅子后就有他的卫衣外套……以及这周围好像有他身上特有那股味。
她有点懵地盯着那个烟盒,“这是你位置吗?”
沈赴野低低嗯了下,转身随意拉了别的椅子到她旁边,没正形地坐下。他意识还是迷糊的,捏了下脖子,伸手下意识去摸桌上的烟盒打火机。
要点时,顿了下,扫了温池雨一眼,然后他转了下椅子又踹了脚旁边阿阔的椅子,“把烟掐了。”
阿阔他妈的又打错了个字,他无语地看了眼沈赴野,“这网吧我家的。”
“所以呢?”他低声问。
阿阔用力将手里烟按灭,“听你的,你牛逼。”
温池雨有点反应过不过来,她现在坐的位置是沈赴野的机位,沈赴野没开别的机,就坐在拉着椅子坐在她身边。
“那你不玩游戏了吗?”
他闻言,抬眸扫了眼她的书包,然后又看向她,那神情似乎在说你说呢?
温池雨没说话,低头将书包打开。
她来的时候,路过复印店,将各科卷子作业都复印了一份。
“这个是你的那份。”
温池雨将那一叠放到他面前,她察觉到他本来困得睁不开的眼睛,正探究地在看自己。
她细细地抿了抿唇,犹豫了又开口,“那个,之前因为和他们打架你不是被记了一个处分吗?如果要是还不做作业的话,处分会很难撤销的。而且就怕万一,万一要是影响毕业就不好了。”
女孩的声音又小又软,语调又很平,在环境很杂的网吧里,很容易被忽视。
沈赴野没出声,窝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头歪靠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看起来,完全没有要写的意思。
他旁边的阿阔,从温池雨将试卷拿出来的那一秒开始,就将手机收起来。他觉得这一幕太他妈精彩了,来网吧缠沈赴野的妹子不少,但还第一次见有人带作业来。
而且这女的看起来温温柔柔嫩嫩生生的,却一副要管沈赴野的模样。他捏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把这场景拍下来。
温池雨知道好多人都在看他们,但她没心思看别人的目光和反应,她全部的注意力和感知都在沈赴野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没动,她看了眼铺满电脑桌的卷子,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忽然,耳边听见椅子滑轮滚动的声音,他的椅子扶手和她的轻轻撞了一下。他们两的距离缩短,靠得更近了点。而他身上薄荷烟草青草混合在一起的那个味儿更近了点,本来就有点心跳不正常的温池雨,现在更加有点难捱。
她牙齿细细的咬了下唇,呼吸微微变重。那味道更贴了,你说这里乌烟瘴气潮湿阴暗混乱,而且他烟还抽得还那么凶,怎么他身上还能有少年人那种清爽干净呢。
忽然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说得很轻——
“……还挺厉害。”
温池雨没听清,她不自觉的侧头去看他,他人很瘦,肩膀有点内扣,背很薄,松松垮垮衣服下还能看见突出脊椎骨。可他不管坐着还站着都总爱靠着点什么,跟没骨头一样。
“什么厉害?”
沈赴野抬眸看了她一眼,随意翻了翻卷子,没回她这句,直接问:“哪题不会?”
温池雨抿了下唇,也没回他这个,“你真的不做作业吗?”
他拿着卷子的手一顿,又抬起眼,看她。
他们前一排有人来,开机时电脑屏幕蓝色的光刺过来。
温池雨被波及到,她眨了下睫毛,注意力分散了秒。但下一秒,她面前的电脑,不知道被他们两谁的手指碰到了什么键或者鼠标,从待机状态醒过来,屏幕从暗变亮。
沈赴野好像没发觉,他唇微往内抿,似乎在想她上个问题。
温池雨听到旁边议论他们的声音,她听清了其中关键的几句,后知后觉的,明白了点什么。
她脸一下子变得很烫,心跳快到要跑出来,她慌里慌张的抬头,视线和他正好撞上。
他将卷子放下,身体往座椅扶手这边靠,他们两已经近到衣服有重叠的部分。
但他没察觉,懒散地撑着下巴,视线从下往上看她,然后低声说:“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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