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月,过几日便是阿兄的归期。此番阿兄外出公干,一去八个月有余。谢慈还从未与阿兄分开过这样久的时间,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好,旁人提及都十分羡慕。
整个盛安城,就没有哪家兄妹像他们一般感情好的。而且,他们兄妹二人并非亲生,并无血缘关系,却胜似有血缘关系,提起来便更令人羡慕了。
阿兄的家书昨日送回,阿娘很是高兴。谢慈与情郎提起,也满脸笑容。
情郎自然也高兴,只是又有些担忧:“阿慈,你说,阿兄会不会不喜欢我?”
他听闻武宁王名动天下,才德兼备,文武双全,且极为疼爱这个妹妹。他自认为有些才华,武功也略懂一些,但不可能比得过武宁王谢无度。
他与谢慈是在半年前相识的,算是一场意外。当时谢慈的马车路上遇雨,他给谢慈借了一把伞,从那之后便相识了。与他接触下来,谢慈觉得他人不错,渐渐生了些情愫。
此事谢慈的母亲长公主也知晓,长公主对他也颇为满意。他家虽非大富大贵,但家世清白,家底殷实,没有什么复杂的关系。得知他与谢慈相恋,家中人已经在准备提亲事宜。
谢慈也已经默许,只不过有一个要求,要等她阿兄武宁王回来。
谢慈自幼与谢无度关系亲近,她若要嫁人,自然得先问过阿兄才行。她的眼光当然也过得去,因此她相信自己的情郎,能够得到阿兄的认可。
只是没有想到,阿兄他……出了点意外。
阿兄是被人护送着抬进长公主府的,他从马上坠落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大夫说,是因为撞击到了头部,脑子里有淤血散不开,这才一直昏迷不醒。
阿娘与谢慈二人都脸色苍白,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那大夫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谢慈焦急地问,她们已经命人去请太医来。
“大夫说,一切皆有可能,王爷可能今天醒,也可能明天醒,更有可能后天醒……”
这话……不就是说,那也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咯。
长公主当即跌坐在椅子上,谢慈扶住人,也是一脸担忧。没一会儿,太医来了,给出的答案和那个大夫一样,也是说,如果情况好,可能今晚就能醒,若是情况不好,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太医还说,这病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
长公主拉着谢慈的手,眼眶含泪:“怎么会这样?阿慈……你阿兄他……”
谢慈安慰道:“阿娘放心,阿兄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今晚就醒了。”
长公主擦了擦眼泪:“但愿如此吧。”
谢慈的话灵验得很,这天晚上,谢无度竟醒来了。
整个府里都欣喜若狂,长公主拉着谢无度的手叹了又叹,“你真是把阿娘吓死了。”
谢无度笑了笑:“抱歉,让阿娘受惊了。”
谢慈也红了眼眶,唤了声阿兄。谢无度看向她,却出人意料地唤了声:“让娘子也受惊了。”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静可闻针,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他方才唤郡主什么?娘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面面相觑。
谢无度看着谢慈,似乎并没觉得不妥,反而朝她招了招手。谢慈咬住下唇,还没反应过来,慢慢走近,而后便被谢无度一把抱住,贪婪而眷念地在她颈间嗅闻。
“娘子好像瘦了些,让为夫瞧瞧……”
谢慈心中一惊,眼看他的吻要落下,赶紧挣脱开,他……竟然真是把自己认错了,将他们二人认为是夫妻了。可他们是兄妹,不是夫妻。
谢慈心中惊骇,求助一般看向长公主。长公主也懵
了,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谢无度被她挣脱,露出迷茫的神色,而后笑道:“娘子生我的气了?也是,都怪我不好,这一去竟然去了八个月,让娘子独守空房。”
谢慈听不下去,她拿谢无度当做哥哥,怎么能这样?她便要解释:“阿兄,我们不是……”
话音未落,谢无度忽地扶住头,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
长公主与谢慈又担忧地靠近:“怎么了?”
谢无度道:“头有些疼。”
长公主不敢耽搁,赶紧派人把太医又请了回来。太医给谢无度诊治一番后,看向长公主与谢慈:“回长公主,回郡主,这种症状应当还是因为脑中的淤血导致王爷出现了一些记忆上的偏差,这才会将郡主误认为是他的妻子。恐怕在王爷的记忆中,他与郡主是夫妻……”
谢慈有些着急,兄妹便是兄妹,怎么能是夫妻?
她着急道:“那这病可有法子医治?”
太医道:“请恕臣医术不精,暂时无法医治王爷的病。王爷这病……只能靠时间,或许过些日子他便能想起来了。在此之前,还请长公主与郡主莫要刺激王爷,否则可能会导致王爷有别的危险。”
谢慈问:“你的意思是?”
太医道:“郡主不妨配合王爷演戏,便假装是他的妻子,再在平常的生活中告诉他一些从前的事,加以引导……”
谢慈犹豫,可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能……
长公主却是劝道:“阿慈,阿娘觉得太医说得对,你便先假装一番,待你阿兄身体康复之后,一切便都能回到原位了。”
谢慈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不论如何,这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阿兄,她怎么能让他出事呢?只得答应下长公主的话,暂时先配合谢无度的记忆。
后半夜,谢无度仍旧在昏睡。谢慈回了自己房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到自己喜欢的人,此事还得与他解释一番才好,相信他也会理解的吧。
如此想着,谢慈命人约了他出来。只是还未来得及与他说,他匆匆接到家书,说是外祖母病重,恐怕快要不行了,他要回去守孝。
“阿慈,外祖母幼时曾抚养我,我必须得回去尽孝。”
谢慈表示理解:“你去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谢慈咬着唇叹气,话虽没来得及解释,但他走了,倒也好。待他回来之时,想来一切都已经解决了。
谢慈回到长公主府时,谢无度已经醒了,正在找她。
“娘子,你可算回来了。娘子可还在生我的气?”谢无度问。
谢慈听他一口一个娘子,实在别扭,可想起太医的嘱咐,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我没有生你的气。”
谢无度拿来一个缎面盒子,送到谢慈跟前,“给娘子赔罪。”
谢慈打开盒子,里头是一个鸽子蛋大的珍珠。谢无度握住她的手,眼神含情脉脉:“娘子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握手在他们之间倒是稀松平常的事,谢慈叹了声,点头。没料到她点了头后,谢无度强硬地分开她的手指,挤进她指缝里,与她十指相扣。
这便有些过火了。谢慈想要挣扎,这时候长公主过来,长公主也瞧见了他们的动作,眼神示意谢慈莫要乱来。
谢慈只好接受,任由谢无度扣住她的手。
太奇怪了,虽然她与谢无度不是亲兄妹,可从没做过这样亲近的事……好像爱侣……偏偏他脑子里还当真认为他们是爱侣。
谢无度的指腹在她手心里轻轻打着转,小腿慢慢靠近她,轻蹭了蹭,仿佛在撩拨。谢慈想躲,但无处可躲,只得任由他的腿靠过来,谢慈觉得这怪异极了,她从小叫哥哥的人,与她牵着手,在阿娘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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