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林浔一回坎瑞亚就喜提财政赤字。
不提坎瑞亚主城的建造投入,光是之前发射的一百多发裂变武器就基本掏空了半年存下的国本,统治阶级的小金库也缩水严重。
她一副思考者的造型深沉地坐在议政厅里对系统面板里的国家发展计划发呆,然后决定将文娱输出放在目前的国计重点上,先想办法用坎瑞亚丰富的文娱产品在七国捞钱补贴一下经济,等经济复苏再考虑其他问题。
刚好目前须弥的基站已经大致覆盖,只要端脑开始作为商品出售,搭配文娱输出或许能形成一定程度的文化入侵,未来对坎瑞亚的发展来说也算可期。
“…可是现在也太穷了吧!”统治阶级发出悲鸣。
“虽然我不太懂经济。”唐宁温温和和地开口:“但财政不乐观的话,要不要先暂缓公民福利呢?目前坎瑞亚的自然资源也算丰富,先停发公民安置金如何?”
林浔认真:“出发点不错,但建议不要出发。”
不过就算穷成了这个鬼样子,林浔还是没放弃搞她的赛博城市,坎瑞亚的事一安排好便去约她的大建筑师了。议政时向来不怎么发表意见的芙尼娅起身收拾文件,瞧见对桌的唐宁仍坐在原位上,挂着面具般的儒雅笑容不知在想什么。
察觉到芙尼娅的注目,这位外交部长微微笑弯眼睛,但他什么也没说,拿起文件离开了。
以前似乎不是这样的。
虽然芙尼娅话少安静,但作为女王一手养大的孩子和稳扎稳打挣得议政团一席之地的财政部长,议政官们或多或少都会照顾她一些,常对同僚提出坑人建议的唐宁会亲切有礼地对她打招呼,寡言的荧小姐和清傲的丝柯克女士也与她常常来往,哪怕是不喜与人交际的科学院首席,看到她也会点头致意。
“芙尼娅小姐。”驻守门外的骑士哈夫丹注意到心不在焉的财政部长,询问:“…您还好吗?”
“……谢谢,我很好。”芙尼娅回过神来,轻轻微笑。
一切好像是从——她挡在陛下的寝宫前,垂眸坚持陛下死于意外开始的。
林浔溜出坎瑞亚,却意外见到了小草神,原以为是想和她聊流浪者的事情,但年幼的神明轻轻叹息了一句原本想拦住他的之后,便问起林浔此行是否得见故人。
林浔笑眯眯说见到啦。
虽然崽并没有跟她回来,还给出了些真假难辨的理由。
奥摩斯港的街头人来人往,坐在路边遮阳伞下的神明与少女却无人多看一眼,纳西妲碧绿的四叶草眼瞳倒映着人群,跟林浔说世界树最近的状态不太好,她静静陈述:“……污染不仅正在从地底漫出,也在浸向世界树的树根。”
林浔听懂了。
这个事情说复杂也不复杂,林浔虽然随着人们现在的习惯将五百年前莱茵破坏虚假之天引入世界外的造物后形成的诡秘螺旋称为深渊,但在更早之前,她与坎瑞亚人更习惯叫其「天灾」。
《提瓦特》中设定对城市威胁最大的就是天灾——来自天外的污染力量与崩坏能源。
这股力量一次次降临地下国度,又一次次被她解决,没想到林浔前段时间直接把坎瑞亚打包搬走,它居然在无人处理的情况下蔓延开了。
地下国度蔓延的污染,被打破的蛋壳外的深渊,“听起来还真是内忧外患……”
路边有个坎瑞亚人的端脑掉下水沟里了,他崩溃地隔着下水沟的雨水盖板呼唤他端脑的语音助手名字,他的语音助手因连上了基站的网也回答他,一人一端脑在下水沟边像被迫分开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喊着不要对方离开自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几个热心群众仗义出手帮他撬开下水沟盖板救出了他的朱丽叶。
林浔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打算再对纳西妲说什么,却发现小小的神明已经离去,她在等的建筑师先生不知何时坐在了旁边。瞧见她终于发现自己,金发的青年顿时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想把这些全部放在一起!”在艾尔海森家的客厅,林浔在3D的城市概念图里将一堆极具年代感的建筑凑在了一起,她的手指快而灵巧,几个点按便用灯带与霓虹灯点缀好一堆楼房,又在狭窄漆黑的双行道上放了一个正在舞蹈的芭蕾少女投影。
整个城市概念图主打的就是一个拥挤混乱、目不暇接。
卡维虽然早已明白林浔想要的感觉,但此刻面对林浔这是不是很经典的兴奋目光,还是不由单手撑在桌边,脑子里默了几遍她是林浔她是甲方,才忍住建筑美学遭到抄底攻击的痛苦,虚弱而努力地从建筑密度过大易产生安全隐患开始劝说。
他学着林浔的操作,将建筑物拉到相对合适的距离,并忍不住发自内心地询问这样建真的会有人住进去吗?
林浔思考了一下,她想搞赛博朋克,主要是因为系统提供给林浔的默认建筑风格都是严谨禁欲系,连带着子民的着装风格也往严严实实禁欲风上靠,不得不说林浔一开始很吃这一套,觉得她的国家和她的崽都酷毙了,又庄重又大气,但看得久了,又不免觉得死气沉沉。
她有段时间沉迷刷藏宝图,就是因为五星藏宝图偶尔会爆特殊建筑,加人口与繁荣点的玫瑰花房、无星无月亦映出满池星空的星夜湖、降低国民疲劳值的极光音乐厅以及对新生儿属性加成最强大的政治地标型建筑圣斯蒂安大广场……
此刻面对卡维的问题,林浔阴暗一笑,“没关系,只要我停掉公民安置金……”
少女开着坏心眼的玩笑,随后才注意到身边的卡维陷入了沉吟。
“林浔。”金发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闪耀的青年忽然出声叫住她,神情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定下心来看向她,甚至想将某种想法传达给她一般伸手按在她的双肩,缓缓说:“在建筑这方面,我尊重每个人的审美,我也有不愿意妥协的建筑美学。”
“但建筑诞生的最初原因是为了居住,是为了…在疲惫的时候,有个舒适安心的地方可以停留。所以为了宜居性,我在设计中也会有不得不放弃我对美学的一些坚持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红色的眼瞳坚定地直视林浔,上挑的绮丽眉眼也难得因此显出几分惊心动魄来,“我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是林浔,建筑是给人居住的,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喜好。”
林浔看看卡维,林浔眨眨眼,“哦。”
家里的崽忠诚度很高,臣民几乎是盲信地遵从她所有莫名其妙的命令,虽然林浔也想过有天会有人拦住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劝她奇观误国啊陛下,但没想到是卡维。
林浔代入了一下,觉得有点好笑,没忍住眼睛一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在这种推心置腹的时候笑出来其实很不尊重对方,但林浔的快乐情真意切,她目光清棱棱的,笑意都从她仰起的漂亮眉眼溢出来,卡维被她这样真切鲜活地看着,也不由弯弯唇角跟她一起傻笑起来。
最后还是决定将新城市的设计全盘交给卡维处理。
林浔在旁边玩,直到艾尔海森下班,也到时候回去了。卡维叫住她,说之前都是林浔送他礼物,他这次也准备了礼物给林浔,说着递给了林浔一本书。
是一本画集。
画风奇妙,但没有封装,看起来已经被拆开过了。林浔便随手翻开,关注着她举动的卡维没有阻止,只见画集乍被翻开,一群蝴蝶猛然跃纸而出,好似林浔放出了封印在书里的满纸蝴蝶。
但蝴蝶们很快掉落在地,林浔这才发现都是纸折的蝴蝶,上面用皮筋做了一些小机关,应该是提前压在书里,翻开的时候弹出才会形成群蝶飞涌的假象。
只为了一瞬惊喜的巧思。
林浔忍俊不禁,蹲下捡满地的蝴蝶,卡维也一起捡。两人的气氛轻快又愉悦,只有艾尔海森冷漠无情像个放错的背景板。
林浔之后接到荧的来电,她挚爱的前妻又搜索完一片区域,仍旧没有找到她们爱情开始的地方,林浔挂了电话后看着时间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地下看一看。
可如果深渊污染已经漫上马斯克礁,那这会儿坎瑞亚的故地估计已经被淹没了,开传送门可能很麻烦,那该怎么去呢?
“这就是你加入镀金旅团的原因吗?”喀万驿的外围,刚执行完抓捕任务将犯人移交卫兵的大风纪官面无表情地问。
“容我纠正,我还没有正式加入,目前还在实习期。”蒙着织金红绸的林浔一本正经地回答。
虽然林浔很想找到上次一起横穿沙漠找宝藏的镀金旅团,但无奈情深缘浅,他们被监狱释放后就消失在了茫茫大漠之中,林浔只有重新忽悠一队拥有厨师的镀金旅团跟她一起进沙漠了。
但沙漠人比较排外,即便林浔拥有高超的沟通技巧,也不得不先打劫一个学者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好提前结束实习期进入就职状态。
没想到学者刚被她拦住,后面就飞出一支眼熟的船桨夺走了她的业绩。
“你想跟着镀金旅团的人横穿沙漠,目的仅是为了重回一趟坎瑞亚的故地?”工作中的赛诺气势实在逼人,皱着眉问个话都有些审讯的意味。
林浔也知道自己有点可疑,但老家以前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深渊污染淹完了,她也不能随便带崽回去,想来能组队的就是不受其影响的双子。荧不知道蹭了哪朵地脉花给她打电话,她回拨的时候又在圈外了,只能留个信息希望对方看到支援,出发的时候又在冒险家协会给空挂了个委托。
赛诺不知道林浔的无奈,只能看着这个每次来沙漠都没干什么好事的家伙,思忖后道:“我可以送你一程。”
双眼蒙着红绸衬得皮肤越发白净的家伙沉默片刻,语重心长:“…赛诺,我要是想吃沙会直接开龙兽冲过去。”
赛诺没懂,但不影响他被婉拒后看林浔的目光逐渐犀利,大风纪官下达判决,“林浔,我会一直盯着你,你别想逃。”
林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反复多次,阿巴阿巴。
第112章
林浔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大风纪官的魔掌。
盯着高耸防沙壁的林浔预感到又将过上风餐露宿的悲惨生活,顽强地选择当晚在喀万驿的苍蝇旅馆下榻。原本想趁机开溜,却没想到说要盯着她的赛诺踏实的践行了他的诺言,他甚至不愿意自己花钱再开个房间,而是选择在她的房间里打地铺!
为什么!
美少女不过是想套路一个拥有厨师的镀金旅团!不过是想在苍茫大漠中有腰细胸大的可爱小姐递水照顾、有会掀起汗衫露出八块腹肌的翘臀小哥代步赶路罢了!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个沙漠矮子残忍无情地扼杀了她如此卑微的愿望!!
林浔越想越气,半宿睡不着觉,于是打开床头灯,幽幽看向地上的大风纪官,“赛诺,你睡着了吗?我睡不着。”
赛诺:“…………”
后半夜林浔又作了两次,一次说她还是睡不着,一次问赛诺想不想听鬼故事,即便大风纪官少与人来往,也看明白了林浔是故意不让他休息。所以第三次,他平静地先于对方开了口,陈述道:“没有睡着,你想来一局七圣召唤吗?”
林浔好想和这个钢铁直男打一架,可是又打不过,只好恨恨地扑下床去,和对方打起了七圣召唤。
赛诺早已习惯不眠不休好几天地追捕罪犯,一晚也没休息好也没耽误他第二天拎着林浔进沙漠。但身娇体软的统治阶级就不行了,没走一会儿就打了好几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靠着赛诺的肩膀打盹,大风纪官盯了她几秒,纠结半晌后还是蹲下把她背起来赶路了。
这一程比林浔出发前预想的精彩太多,她一开始只觉得自己又要跟大风纪官吃沙,没想到在吃沙的同时还捅了突发事件的老巢。
一会儿是【突发事件:形迹可疑的雇佣兵正在下风蚀地附近徘徊,似乎发现了什么远古遗留的惊人阴谋!】
一会儿是【突发事件:荒凉大漠上静卧着一名即将脱水而死的孩童,看打扮似乎不是须弥人士。】
一会儿又是【突发事件:一支商队遭到匪徒的洗劫,在黄沙中失去了方向。】
林浔在坎瑞亚溜达一圈也触发不了这么多突发事件,她十分想摆烂装瞎,但奈何身边跟着个公义的代行者罪恶的裁决官,只有一会儿跟着大风纪官直入三王共治时期遗留的遗迹,在绕得头晕的遗迹里玩密室逃脱,一会儿又得照顾被救醒后又被赛诺吓得崩溃大哭的小孩,在大漠孤烟直的夜晚哄睡疲惫不安的孩童,一会儿还得风尘仆仆地协助大风纪官破获跨国的大型人口拐卖案。
最后还得去帮即将团灭在沙漠的商队,把自己的物资拿出来支撑一队人马返程,更好笑的是这队人马居然还认识林浔,据说以前在道成林遇难也被林浔救助过。
商队头子看到林浔像是看到女神再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差把她供起来了。
“我不理解!我是来沙漠行侠仗义的吗!”林浔满脑袋问号。
他们刚从阿如村出来,人口拐卖案被破获后,对林浔产生了雏鸟心态的小女孩不愿意离开她,更不愿意和语言陌生的须弥卫兵离开,只有暂时留在了阿如村中交给坎蒂丝照顾。小女孩在林浔走前泪眼汪汪地抓住她的裙子呜咽了半天,小声求她一定要记得回去看她,没想到还没多久,帮助了商队导致物资短缺的林浔就回去补充物资了。
只是阿如村的物资也很少,根本没补充上多少要紧的水和食物。
“赛诺,看来我们接下来只能啃干粮了。”林浔十分沉重。
赛诺无所谓,他可以吃虫子。
“我不可以!”林浔一下扑过去试图锁赛诺的喉,失败后又去抓赛诺的防风外罩上的耳朵,不过还没打闹多久,一阵风沙吹进她眼里一下迷了她的眼睛。
大风纪官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浔,见她揉了半天不见好,还是上前去帮忙,“不要乱揉。”
无垠黄沙中,沙漠死神心无旁骛地帮仰着脸的少女生硬地吹眼睛,钢铁直男没有别的想法,把对方当好哥们的少女也没有,少女甚至还出了会儿神,忽然说了一句:“不过那孩子还挺高兴的。”
她说的是交给坎蒂丝照顾等待家人来接的小女孩。
“她好像很喜欢我……果然!我很受欢迎!”还在因眼里的沙子流着生理泪水的少女又精神起来,赛诺没有搭话,只是想起在大漠的孤月下倦懒地半支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歌将崩溃恐惧的孩子哄睡过去的少女,没有反驳。
被突发事件绊了一路,林浔终于摸到千壑沙地。
沙尘漫天的巨大龙卷风,还未靠近就感受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巨大气压。林浔之前为了解锁遗迹巨像来过一次,但那次没到时节沙尘并不很大,遗迹巨像也在龙卷风外圈,他们一群人聚拢挺进虽说也惊险连连,但总的还算顺利。
但这次想要横穿龙卷风便真的不容易了。
巨大的沙尘遮天蔽日,越是逼近越是吹的人睁不开眼,裹挟着沙子的暴风拍在人脸上简直像当头拍来的一巴掌,且风中还不时砸来些被沙尘暴卷来的商队车架的断铁残木,以及一些细小的石子和碎布。
林浔即便有地图在这种情况下也完全无法分辨方向,她一开始是被赛诺拉着走,少年的手稳定有力地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前行,后来林浔实在避不开沙暴里飞来的异物且开始被吹得寸步难行,赛诺便揽住她的背尽量护住她前进。
沙暴太强无法交流,没有落脚处难以休息,因可见度极低而无法分辨时间的漫长感又在仿佛无止境的巨大风声中被无限拉长,无味的干粮、缺失的水源,这一趟旅程简直变成了某种像是锤炼意志的修行,林浔全程只能像在暴风雨的大海上抓住浮木一样抱住大风纪官的腰,即便是找到了勉强可以避风的地带,也不再有精力说话,只能靠在赛诺身上短暂恢复一些精神。
然而美少女都已经被艰苦环境蹂.躏到了这种地步,系统居然又给她弹了一个突发事件。
【突发事件:驳逆人伦的学者在逃往异国时被卷入了沙尘暴中。】
林浔:………
林浔是真的很难评。
她做不做任务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风纪官不可能对罪犯视而不见。她原本还想装不知情,但人好像已经被吹傻了的学者在天昏地暗的龙卷风里一见赛诺就跑,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是个逃犯,顺着风向蹿得飞快,赛诺条件反射就将赤沙之杖掷出截住对方。
风沙那么大,光线那么暗,明明应该在恶劣环境煎熬多日而精疲力尽的两人硬是在龙卷风里玩起了你追我逃。
林浔想说救命啊你们能不能看看环境,但力竭的她勉强张嘴就吃了满嘴沙,只能虚弱无力地像个挂件一样跟着赛诺追逃犯,最后双方一起踩进陷坑摔进了沙虫隧道。
天光乍闭,摔进柔软沙堆里的林浔躺在原地没有力气说话,随后才迟钝地感觉到地面在震动,他们的到来好似唤醒了什么古老的生灵。
林浔缓慢地转了转头,看见地面钻出一只巨大的沙虫,细细的沙砾从轻微蠕动的巨虫身上抖落,巨大沙虫在学者惊恐的叫声中无声地垂下它的触肢,仿佛一种凝视。
林浔没有表情,内心带着神一般的平静。
曾经一份沙漠矮子组队邀请摆在她面前,她没有强硬拒绝,如今吃到苦头才后悔莫及,如果再给当初的她一个机会,她只想对那个矮子说——放过我吧阿sir,我想做个好人。
但现实没有放过林浔。
独钟自我
她看着赛诺和沙虫搏斗,大风纪官为了救抱头鼠窜的学者险些被沙虫的尾部击中,战斗中扬起的沙尘劈头盖脸地朝她盖过来。而撼动沙丘的震感唤醒了沙虫巢穴,无数蠕虫密密麻麻自巢穴钻出,场面震撼且恶心。
林浔此刻已经狼狈极了,但还是坐起来努力集中精力把琵琶抱出来给赛诺叠了层战力buff。
但连日来的奔波已经让林浔的精神疲惫不堪,一支曲子弹完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她只能看见大风纪官左支右绌地一边应付如水流般涌来的蠕虫群,一边抵御巨大沙虫的攻击,而学者已经快被涌来的沙虫吞没。
林浔最后一眼是赛诺似乎爆了个大,暴戾的雷元素笼罩在少年身上形成模样难辩的虚影。他似乎想朝她冲过来,但挣扎片刻还是选择先去救被沙虫淹没的学者,粗暴地抓住学者的手臂将对方抛出了沙虫巢穴。
然后林浔便失去了意识。
她再醒过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短暂的休息让她恢复了些微精力,但被灌满了风沙回响的头脑还是有些不太清明。她醒过来先看了眼地图,发现自己被密密麻麻的红点包围着,便反应过来还没逃离沙虫巢穴,于是转动眼珠看了一眼狭窄逼仄的洞穴,最后看向身侧的少年,沙哑地呼唤对方:“赛诺。”
林浔的声音其实没怎么发出来,她久未进水,发出的音近乎气音。
但闭眼小憩的少年警醒地睁开了红色竖瞳。
赛诺问了下林浔的情况,林浔说她还没有死,说起来这是他们进入千壑沙地后第一次在没有沙暴干扰的情况下好好说话,但气氛却异常沉默。
“…抱歉。”他老半天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林浔没有力气,但还是有点想说骚话,想告诉这位大风纪官真觉得对不起她就把这次的奖金分她一半以示诚意。但她还没出声,又听见赛诺继续说:“…是我把你牵涉进了危险中,如果按你的计划行事,你或许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刚才……”他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又放弃了,抿着唇压了压头上的胡狼帽,沉默着重新握上他的赤沙之杖。
林浔像是在看着赛诺,又像是在走神,狭窄的洞穴里一时又安静下来,只剩悉悉索索的像是外面的无数沙虫不停蠕动的声音。
“可是……”正当赛诺在无声中背过身去打算再次突围的时候,林浔说话了:“这样的话,那孩子就不会得救了吧……”
林浔的声音迟钝又平淡。
“说起来,他们都感激我,但其实这并不对,想救他们的并不是我……”洞穴里的沙砾开始从头上掉落,像是满巢穴寻找击杀王虫的凶手的沙虫们快要找到这里,但林浔的语气却忽然带上了些微放松的笑意,赛诺不由定定地看着她。
“我只是个底线比较灵活,又有点任性妄为的家伙。”林浔太过疲惫虚弱了,以至于看起来有些奄奄一息,但她的语调却轻柔明快,好似在天气好的午后和友人开着可爱的玩笑,又带着几分难以忽视的认真,“而你,我的朋友,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狭窄空间里的沙砾开始落成缕缕的沙线,赛诺沉默地盯着她,忽然朝她走过来。
林浔此时思维迟钝,以至于突然被扣住脑袋时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她靠在正缓缓解体的沙壁上,在四周因失去了王虫而疯狂涌动的虫群中,茫然地和红瞳锁定着她的赛诺交换了一个充斥着黄沙与血腥气的粗粝亲吻。
“抱歉。”他居然冷静地又道了一声歉,“…等回到须弥,你可以控告我。”
“……但是我现在想这么做。”
第113章
林浔宕机了。
很遗憾,即便赛诺的直球已经兜头打到她脸上,林浔第一个反应还是这个沙漠矮子为了不分她奖金居然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熟知对方性情的林浔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是来真的。
…啊不是,林浔真的很费解!
虽然赛诺向来是一张棺材脸很少情绪起伏,但纵观林浔和对方的相处,一直是往你尿尿我把风的铁哥们方向走,通宵打牌也好、开乱七八糟的玩笑也罢,赛诺甚至目睹过多次她的奇怪修罗场,为什么这种相处模式还能处出和赛诺搞笑男的人设格格不入的可怕感情线啊?!!
林浔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但环伺的沙虫在内,狂暴的龙卷风在外,即便她想重新审视二人的关系也力有不逮,还是只能像个腰部挂件一样抓紧休整好的赛诺,跟着对方杀出一条腥气冲天的生路来。
“咳咳……”但这种时候便无暇装柔弱了,林浔在窒闷腥臭的沙虫巢穴里勉力集中精神,枪杀着一只只寻隙扑来的沙虫,弥补着赛诺后方视野的不足。
只是无数仍在抽搐的虫尸,空中迸裂的令人作呕的汁液,林浔觉得自己简直像在玩什么画面限制级的射击游戏。
直到大风纪官抱住她,在万万只蠕虫群中蓄力一跳,果决利落地跃出沙虫巢穴,林浔在神经近乎抽痛的重重疲惫感中仍抓住最后一分清醒地回头丢下一枚炸弹,在沙虫巢穴完全覆没的巨大闷响中,此事才算完结。
但林浔也快完全脱水了。
先前被赛诺丢出沙虫巢穴的学者不见了,想来已经趁机逃窜,他们谁也没提,短暂休息后默契地在暴烈的龙卷风中继续上路。
又花了两天时间才穿过龙卷风,到达荒石苍漠,林浔的体力已经完全消耗殆尽,嗓子干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白日昏沉地裹在防风斗篷里,伏在沉默坚韧的大风纪官背上赶路。晚上偶尔醒来,在日夜温差极大的沙漠中缩进身边像个火炉一样的少年怀中,她说不出话,无力思考,只能在无垠大漠的沉默中听着对方胸膛里强韧有力的心跳。
终于,甘露花海到了。
泉水淌过渴得要干裂般的喉咙时林浔立刻清醒过来,虽然脑子立刻开始唱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恨不得扑到水里去用她约等于没有的游泳技术畅游一番,但她还是在就着赛诺的手补充完水分后便适可而止,理智地重新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
她喝完水,用水化开能梗死人的干粮补充了一点体力,静坐在原地休整。赛诺补充完水后也坐在她身边,很静,两人之间好半天都只有聚香海岸吹来的风。
半晌,林浔才音色干哑地开了话头,她冷不丁说着:“脱水而死也太丢人了。”
赛诺不急不缓地看了她一眼,很平静,像在陈述某种事实:“…我不会让你死。”
或许是暂时解除了危机,他们坐在甘露花海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赛诺甚至又说了一个冷笑话,林浔不说话让他尴尬。
聊着天,林浔抬头看了一眼万种母树上方那深邃的紫色天象,赛诺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思忖着抱臂 “…你就是为了它而来的吗?”
我真的只是想回老家看看!
林浔说话难受,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赛诺。
在甘露花海休整好,林浔和赛诺去了荼泥黑渊,巨大的深渊豁口边,金发白裙的少女像是等待已久,听见声响便转过身来。林浔和赛诺打了招呼,大风纪官似乎有些不赞同,但还是目送她和旅行者的妹妹用风之翼飞下了通往旧日古国的通道。
林浔下来是为了确认五星本是否还在原地,但考虑到坎瑞亚已经被她挖走,所以也早已经做好了面对一片巨大空洞的地底世界,或被深渊污染淹没的黑泥之巢的准备。
但林浔没想到自己看到的是水。
亦或者说,是海。
在古老的叹息门扉后,坎瑞亚曾经的位置上,出现的是一片被拟造而出的寂静海洋。
海浪声轻缓地回响在空寂的地下世界里,在黑暗无垠的空间中如亡灵般静静注视着归来的君王。林浔伸手去捞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周围零星的污染却好似被并不真实存在的海洋逼退,被逼得溢出地面,渗下深渊。
在无限的静默中,林浔看见了独立在礁石之上的一柄旧剑,那是她刚进游戏时签到七天送的武器。
【永恒誓约之剑:古国的君王以诛神的强大武力交换来了拯救人民的力量,她曾经的佩剑却就此成为雕塑上的摆设,又继而在灭国的灾祸中彻底遗失。是谁送回了它,是这片大海吗?】
赛诺此刻还等在荼泥黑渊之上,说不上是不信任林浔的为人,还是太信任林浔的为人,他总觉得这家伙不会干什么好事,因而有些忧虑。
本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下去没一会儿的林浔和荧就很快上来了。她们似乎没有达成目的,看起来各怀心思,金发少女问要不要先送她回去,林浔摇头说还是要尽快找五星本,荧便点点头,往枫丹去了。
林浔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赛诺不由开口问她是找什么东西没找到吗,林浔若有所思地点头,“嗯,下面只有波力海苔。”
想着,林浔又打开系统面板。
她面板上的东西都没变,只是在誓约之剑回收后,原本背景上极浅极淡的半透明世界树的徽记被挤到一边,另一边出现了波浪状的简约徽记,形成了鼎立之势。
林浔和赛诺踏上了回程。
这次事先准备了充足的水,终于比来时好过许多,他们甚至还有余力聊几句。赛诺通过近段时间来到须弥的坎瑞亚人已经隐约猜到林浔的身份,旁敲侧击地问这种跋涉大漠的苦差事为什么要她亲自来,林浔义正辞严地说工作没有高低只是分工不同,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这位同志你的思想出现了问题啊,嘚吧嘚吧一大堆,才说她想干嘛就干嘛,区区坎瑞亚也想管住她这种来去如风的美少女吗?
赛诺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
他们还是白天一起赶路,晚上靠在一起睡觉,没再提起沙虫巢穴里那个意味不明的吻。
回到须弥,赛诺说要去一趟雨林,征询林浔要不要同去。林浔没所谓,但还是先去冒险家协会看了看自己的信。
给她寄信的还是那几个朋友,随信还有些简单的伴手礼,林浔在里面找出枫原万叶的信件。
上次在海灯节分开时,少年似有万语千言难以言语,只是系数揉在了那双红酒般温醇的眼瞳里,他一刻不离地轻轻注视着她,语气清浅地与她约定好书信来往。
林浔拆开信。
信件有些长,开头便问林浔日安,见字如晤。随后说了说前段时间回稻妻过容彩祭的事,说他见稻妻越发安稳兴盛心生欣慰,与友人通宵夜谈更是人间幸事,又说最近听闻了一些事,想来若与她相谈或能得到些许答案,洋洋洒洒又简单克制地写了些最近的日常,最后写到他离开稻妻前,在山上独游时的心境。
【…于浪人而言,重逢虽不失为喜事,但独行才是一贯的常态。我闲看日出,坐观云起,清净自然,只是不知为何,却不如以往轻松闲适。
抱歉,好像与你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游走在天地自然之中,行动于四方寰宇之下,刀酒诗歌,已是足慰生平,是我近来念头杂乱,也教你见笑了。
踏上旅程,本该无想无念。
无想,则天地澄净,万物皆空。
无念,无念……】
他没有再写下去。
林浔拿着信纸看了好一会儿,她盯着信,赛诺盯着她。半天,林浔才掏出纸笔来打算当场写回信,她字斟句酌地让万叶没事多看看诗歌,或者小说也行,尽量不要瞎想,又说虽然不知道对方听到了什么传闻,但想来是她干的,毕竟最近蒸汽鸟日报的头条基本被她包揽,最后分享了一些赛诺的冷笑话,企图把此刻很可能漂在海上的万叶当场打出一个冻结,便混了些她最近在看的书一起寄回去了。
搞完这些,林浔和赛诺一起往雨林去。
林浔问赛诺是要去化城郭吗,赛诺点头,说有事要找提纳里,林浔闻言眨眨眼睛,说你要带我过去就要把我带出来哦,赛诺看了她一眼,继续点头。
大风纪官做正经事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
林浔放心地跟他去了化城郭,打算也跟以前巡林员的朋友们打打招呼,顺便去法伯德那里进一点小人跳舞菇。
刚出沙漠,又进雨林,林浔一个跳跃扑到大风纪官背上的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也走运地在天际擦黑时刚好赶到化城郭。
化城郭中,巡林员小队正好收队,提纳里在逐渐暗沉的日光中看到走来的赛诺和林浔,两人身上都是沉沉的黄沙气味。他迎过去,即便已经露出笑意还是装出不太客气的样子问:“难得,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刚好路过。”林浔也装得一本正经。
赛诺想了想,“我来找你。”
想着这两人应该有正事,林浔便打算先去找法伯德,提纳里机警地叫住她,“你要去哪儿?…别乱跑,我一会儿有点事想问你。”
“我已经结婚了!”林浔秒答。
提纳里面无表情,“没人问你这个。”
趁着赛诺在,林浔直接问小狐狸有什么事。提纳里抱臂看了她两秒,叹气,说前段时间帮助了几个去璃月谈生意的坎瑞亚人,其中一人意外在山崖边弄丢了自己的便携端脑,找回来时已经摔得稀烂了。
大概是同伴安慰端脑已经快要发售了,那名弄坏自己端脑的坎瑞亚人哭天喊地了一阵后,还是接受了现实,临走前将端脑的碎片送给了提纳里。
提纳里学过妙论派的课程,有些机械维修的经验,他试着修了修,竟然意外复原了。只是坎瑞亚的端脑与公民档案匹配,相当于公民身份证,他无法通过身份验证,所以修好了也无法使用。
“这个啊。”林浔不觉有他,“你不用他的身份登录就行,我帮你另外注册一个。”
林浔和提纳里聊得正好,小狐狸耳朵微动,又注意到始终等在一边的赛诺,想着端脑的事不急,便问赛诺找他有什么事。
赛诺静了静。
林浔说需要的话她可以回避。
“不,也与你有关。”赛诺摇头,他闭了闭眼,似乎做好决定,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提纳里,我有事要告诉你。”
虽然不明白怎么突然这么严肃,提纳里还是跟着认真起来,“嗯,什么事?”
林浔事不关己地在旁边吃着瓜,却见站在她旁边的赛诺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少年脸色镇定平静,与她十指相扣。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事。”
化城郭的吊桥边,少年的神情赤诚坚定得像一个当众出柜的勇士。
提纳里身后的尾巴停止了摇动,他难得露出震惊又无措的神情,一会儿看看赛诺,一会儿看看林浔。
林浔比他还要震惊无措,半天冒出一个:
“啊?”
第114章
后来的发展异常混乱,三个人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赛诺说这件事不能瞒着提纳里,林浔懵逼说什么事,提纳里脸色难看地问你们发生了什么。赛诺又说你没有控告我,那我会对你负责,林浔懵逼说什么责,提纳里皱紧眉头追问控告是什么意思。
三个人鸡同鸭讲了一阵,提纳里才单手拍在自己脑门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压住性子理智而强硬地安排道:“够了!林浔,你去柯莱的房间休息。…赛诺,你跟我来。”
巡林官先生当时的气势简直拔出两米多高,比他平时板着脸训人时还要严厉,林浔只能先往柯莱的住处走去,随后趁人不注意一个走位,拐去了法伯德那边。
“法伯德,江湖救急!”林浔夺门而入,又把门给安回门框上。
难得在煮些正常食物的法伯德还没回神,就看见斗篷怪人已经开始在薅他的物资,防水斗篷和肉罐头也就算了,这家伙接下来居然十分自然地掀开了他的床板找出了他偷藏许久的违禁品。
“喂喂!那是我的蘑菇!还有我好不容易弄到的火水!…书不能给你,把书放下!!”法伯德惊得抛下调羹就去夺回自己从蒙德商人那里买来的限量版小说,将其藏在身后。他也不敢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压低声音质问:“你这家伙是特地回来抢劫我的吗?”
“法伯德,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你不会背叛我们的革命友谊的对吧?!”林浔异常凝重地问他。
法伯德惊疑不定,“你犯事了?”
“我很难解释,只能说我是无辜的!”林浔痛心疾首状,又一秒切成正经声线,“我准备连夜潜逃,除了水路外你有什么推荐的路线吗?”
“推荐你去提纳里先生那里自首。”法伯德诚恳地说。
“好吧。”林浔叹气,然后一把抱起法伯德床板里的违禁品,“只是我一个人自首很害怕,你不介意我带上你的珍藏品,以及你身后那本超辣的野/外、露/出、人/妻本一起自首吧!”
“还是推荐走水路,夜里进雨林明天我可能就要准备给你收尸了,记得带上防虫熏香,不要点灯。”法伯德更加真诚地建议,并将林浔怀里的违禁品们一一藏回去,又殷勤地将驱虫熏香送到她手里,“吊桥下的老位置,还是那艘船。”
“法伯德,你果然才是我真正的战友!”林浔十分感动,也不打算走正门,踩着窗子就打算径直从屋后的矮坡滑下山。
然后一踩上窗台,她就看见了纹风不动的提纳里,以及侧身抱臂的赛诺。
“好啊。”脸上写着我就知道四个大字的提纳里露出一个春风化雨的危险微笑,“我就说你是怎么跑的……”
危·法伯德·危
法伯德遭遇了人生中的重创,林浔也被提纳里拎回了巡林官小屋。她一回来就看见柯莱等在屋子里,想必是提纳里从柯莱这儿知道她没去,脑子一转就到法伯德那里抓她了。
但意外的是提纳里没有教训见势不妙就趁机开溜的林浔,回来之后只是让柯莱帮她检查一下身体。
“我很好啊。”林浔看了看自己的面板。
“没有痛感的人就算在沙漠里被毒蝎子扎了也不会有感觉吧?”提纳里不客气地瞥她一眼。
林浔也就让柯莱帮忙检查了,她没有被毒蝎子扎,不过身上确实有些零碎的伤口和淤痕,连轻伤都算不上,就简单处理了一下。
处理完之后,林浔又去泡了个澡。
奔波了这么些时日,身体上的疲劳在浸泡在热水里的时候一股脑爆发,林浔泡到有些昏昏欲睡,才拾掇拾掇自己,重新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地溜出去。
提纳里和赛诺还堵在外间。
他俩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谈完了,气氛有些沉默。林浔正打算若无其事地路过,提纳里便察觉到她的响动,转头看向她,“好了吗?”
林浔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两位直球选手谈话后并没有选择把事件进一步推进,赛诺站在门口出神,提纳里端来一盘切好的墩墩桃,让她吃完水果就早点去休息不要想什么半夜跑路的事,之后就坐到他的书桌边去写他的巡林日志了。
这种仿若无事发生的气氛让林浔忽感安心,她在桌边啃了几块桃,见确实没人理她,整个人又突然可以了,也不再想赶紧去柯莱小屋避难,反而蹿头蹿脑地去看提纳里在写什么。
赛诺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聊起来的两人,他们从巡林日志上的内容说到对法伯德私藏小人跳舞菇和违禁酒水的处罚,林浔帮自己的战友狡辩了两句,正直的巡林官便不客气地连她一起教训起来,教训完又让对方伸出手,检查了一下之前让柯莱处理过的淤伤。
“……知道自己体质特殊有什么事就躲远点,连磕磕碰碰的淤青都察觉不到,要是在不显眼的位置受了伤………”狐耳少年半是严厉半是关心地碎碎念,隐含关切的目光落在少女纤细的腕部,书桌上那盏颜色温暖的台灯将两人的轮廓映得异常温柔。
赛诺静静看着,忽然出声叫了林浔一下,林浔回头看他,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便问林浔要不要打七圣召唤。
林浔利索地应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在巡林官先生的小屋里铺开方形毯开始打牌,还要继续写巡林日志的提纳里看了一眼,只见玩起了牌就越玩越较真的两个人对坐在一起,赛诺摘掉了胡狼头套,打得越发认真的林浔没一会儿也拉下了兜帽,袒露面容的少女本来就有着令人叹服的美丽,此刻盯着赛诺眼波狡黠的样子更让人觉得灵动不已。
提纳里微微有些酸,又有些懊恼为什么以前看这两人玩的时候从未多想过。
……大概是因为赛诺一直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棺材脸吧。
“…居、居然又………”平时赛诺与林浔玩也算输赢各半,但今晚却不知为何连连败北,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忍不住探寻地盯着林浔看起来。
大风纪官的气势很唬人,悄悄作弊的林浔眨巴眨巴眼睛,正经道:“抱歉,请不要再用这种眼神这样看着我了,我对你不感兴趣。”
林浔日常口花花,却没想到赛诺突然愣了一下,随后反问她:“为什么?”
还在工作的提纳里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就听见凡事追根究底的大风纪官用瞬间跳出百米外的脑电波如此去接林浔的话题,他甚至还慎重地思考了一下,才继续问:“是我屁股不够翘吗?”
提纳里一口水呛进气管险些当场去世。
在提纳里的咳嗽声中,林浔严谨地思考了一下,才审慎回答:“我觉得应该和屁股关系不大。”
“那和什么有关系?”赛诺坚持地问,毕竟虽然围绕在林浔身边的人很多,但赛诺唯一见她对哪个异性有关注,就是她一脸深沉地称赞过凯亚的屁股。
“等等!…咳咳,你们两个,到底在聊什么!”脸都咳红了的提纳里还没完全平复,便难以置信地质问起来。
“你怎么了,提纳里?”赛诺关心了一下友人,才耿直回答:“在聊林浔对什么感兴趣。”
“提纳里还是继续写你的巡林日志吧。”林浔也十分镇定,“这种大人的私密话题不太适合你参与进来。”
提纳里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当即反问:“是吗?那你是有多大?”
林浔冷静:“C。”
提纳里:“…………”
赛诺:“…………”
赛诺:“C是什么意思?”
“…赛诺…别问了……”提纳里单手捂住脸,虚弱地终止这个话题,脸似乎被气得更红了。
林浔在化城郭留了两天,本来是打算早点溜的,却意外发现赛诺和提纳里有微妙的互相牵制的感觉,反而都对她正常了起来。她有空就跟法伯德玩,为了安慰痛失蘑菇和烈酒、还被迫暴露了xp的战友,她本来还打算贡献出自己最近在看的小黄文,结果一翻仓库自己的小黄文居然没了,震惊后陷入了谜一般的沉默。
法伯德和林浔都在无声的悲痛,偏偏娜丝琳最近和追求她的巡林员好上了,几个人都是熟得要死的熟人,他们俩一点都不见外的在林浔和法伯德面前秀恩爱,一会儿互喂食物,一会儿甜蜜依偎。
法伯德冷酷道:“恶心。”
林浔重复道:“恶心。”
娜丝琳秀恩爱的声音更愉悦了。
林浔盯着那俩,也拿起烤好的肉串,用甜得发腻的声音伸向法伯德。那边娜丝琳说尝尝这个亲爱的,这边林浔说味道怎么样啊宝贝…呵区区肉串根本比不上你的味道,偏偏法伯德还十分配合,一个猛男娇羞就开始叠词词说浔浔好棒棒。
双方互相恶心了几个回合,最终是娜丝琳受不了林浔的霸总语录和法伯德的猛男撒娇,认输跑路了。
林浔和法伯德默默击掌,然后就看见提纳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后面。
脸色很正常,就是有种什么事都没做就快心力交瘁的美,林浔被他叫过去批评了一顿,最后隐晦地教育她不该和成年男性一起开这种玩笑。
“提纳里,你可以怀疑我,但你绝对不能怀疑法伯德对已婚有子人.妻深沉的爱!”林浔宛如自己受到冒犯般大声强调法伯德的取向,法伯德在几米外大吼林浔你能不能小点声,但看提纳里始终面无表情看着她,她还是安分下来哦了一声。
提纳里叹了口气。
晚上林浔跟柯莱一起睡,柯莱就寝的时间早,有熬夜玩端脑习惯的林浔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有点困意,雨林却忽然下起了雷雨。
雷声不大,但林浔却更清醒了。
完全睡不着。
林浔爬起来,打算在门口吹吹风,结果一出门就看见路边歇脚用的哨亭还亮着灯,雨不大,林浔举着伞过去看了看,发现是提纳里。
早该休息了的巡林官先生坐在哨亭里,拿着林浔帮忙弄好的端脑在看什么,林浔走过去,发现他在看林浔之前于圣斯蒂安广场上公布日月前事和坎瑞亚灭国始末的视频。
提纳里发现她来了,但没动。
林浔收了伞,也在桌边坐下,悠然晃着腿没说什么。
气氛还算平常。
提纳里想了想,干脆当着林浔的面,在又一次看完那个视频后点开了端脑百科,搜索林浔的名字,然后当着她的面开始浏览关于她的词条。
【…坎瑞亚开国女帝…】
【…燃火之年,王创建坎瑞亚,告诫人之国的子民,能拯救人民者,唯有人民自己。燃火之纪自她将人类意志之火高举而始…】
【…燃火68年,王于寝宫逝去,终身未婚…】
【…坎瑞亚新历53年,王重临王座,重整官僚体系瓦解贵族阶级,王束染血佩剑于圣斯蒂安广场,若有门阀阶级再起,生垄断压迫之恶,坎瑞亚任意子民自可取剑而诛…】
【…坎瑞亚新历93年,王急病去世…】
【…坎瑞亚新历595年………】
【…坎瑞亚新历623年,王于星夜湖去世…】
【…新历1125年………】
【…新历1167………】
百科上的一条条,一段段,即便已经看了数次,提纳里还是看得无比认真,巨大的信息量从这些公开的情报钻进他的脑袋剧烈交锋,他抬眸,又看见林浔晃悠着腿掏了糖出来,丝毫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地吃着。
他有很多想问,但答案已经写得非常清楚,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哨亭里一片沉默,只有绵密的雨声,林浔眨眨眼打量狐耳的少年,“提纳里,你被吓到了吗?”
“…算是吧。”提纳里率直地点头承认,他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打起精神道:“但关于你的很多疑问,我也算得到答案了。”
林浔没接话,果然又听提纳里叫她,“林浔……”
“嗯?”
“我看过那篇论文。”提纳里顿了顿,抬眸看她,“我看过那篇分析丘丘人社会性质的论文。”
那个时候,他很想了解林浔,有意无意地打听过很多关于对方的事,甚至在教令院见过林浔协助过的社会学学者。
在这个时代重生的林浔、和丘丘人们嬉笑演奏的林浔、说家里的孩子嗜甜所以习惯带糖的林浔、为了保护丘丘人同意学者将丘丘人们当作未开化之物观察的林浔……
提纳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他总难以想象林浔发现路边的怪物是自己幸存的国民时会是什么心情。他看论文的时候轻飘飘的,根本没想过那些字句现在会如此沉重。
林浔没想到提纳里会在意这个,趴在桌子上看他,眸光闪烁不定,随后忽然问:“你想抱我一下吗?”
他们短暂地拥抱了一下。
“谢谢。”林浔轻声道谢。
为这么长的时间,还有人会在意她曾经的心情。
简单交谈几句,提纳里又沿着附属的词条开始看,甚至翻进社交平台的相关话题里。哨亭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少年被屏幕光映亮的眼眸十分沉静,少年看了半天,才似乎检索到一个没看懂的问题,“…上面说,你在星夜湖是因揽星而死。”
“我游湖的时候喝多了,掉进水里淹死了。”林浔随性而答:“没办法,我水性不是很好。”
“没有人保护你吗?”突然出声的是不知何时来到哨亭的赛诺,这家伙环着双臂,对现实接受良好的样子。
“我记得好像是我自己偷溜出去出的事来着…”林浔想了想,“时间太长了,想不太起来,总之扑通就没了。”
夜越来越深,气氛却越来越随意,林浔和提纳里赛诺聊到深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先送她回去。”赛诺见状便道。
提纳里点点头,“柯莱应该早就睡着了,送到我那边吧,咱们俩今晚去法伯德那里挤挤,我先去跟他说一声,希望他不要因为我没收了他的蘑菇和酒装作听不到敲门声。”
赛诺应下来,把林浔送到巡林官小屋,只是更深露重林浔睡得也浅,还没进屋就被带着雨水气息的冷空气唤醒,半梦半醒地看见赛诺。她脑子还停在刚刚和朋友们的聊天状态,不由问:“唔,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赛诺看向她,红瞳思忖片刻,询问:“C是什么意思?”
林浔瞬间清醒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随后埋在赛诺胸口,由衷地闷笑起来。
第115章
“…柯莱…柯莱?”盯着窗外发呆的绿色小卷毛眨眨眼,回过神来,看见自家师父正挑眉看着她:“叫你半天了,想什么呢?”
柯莱挠挠头发,正想解释,提纳里已经走到她身边,往窗外扫了一眼。
他们现在正在化城郭囤积植物样本的树屋上,视野高远,一眼便能看见此刻正在化城郭的空谷边午睡的少女。
长风轻缓,草植柔软,黑色眼罩遮去大半张脸的少女散漫地躺在悬崖旁的草地上,霜雪般层叠的裙摆下露出形状姣好的小腿,春夏的灿阳照在她洁白的裙摆和光裸的腿足,氤氲出一片蓬勃的、带着热气的微光。
画面很动人,提纳里不由也出了片刻神,随即又注意路边有人似乎想接近,只不过还没走近几步,就被不知何处飞去的石子打中,吃痛跑开。
巡林官棕绿半色的眼眸沉静地在周遭游走一圈,随后便察觉到不远处的树盖下也靠着一个眼熟的身影。他摇摇头,连带着脑袋上的长耳朵也跟着甩了甩,略有些无奈,“这两个家伙,还在吵架吗………”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吵架。
只是林浔和赛诺有了点分歧,简而言之就是林浔仗着赛诺对她的容忍度颇高,闲聊时尝试诱导对方的感情不过是类似吊桥效应的心理作用,试图把大风纪官掰回她坚贞不二的玩伴。
失败了,还把人惹生气了,平时脑回路清奇的大风纪官瞬间就反应过来她的意图,冷冰冰驳了她一句便起身走了。
但说是走了,又没有真的走,很难说是和她赌气还是冷战地呆在附近某棵树上,闷不吭声地守护着在谷边困觉的林浔。提纳里下午就发现这两人的问题了,但又不好插手,只好一直观望。
收回视线,提纳里忽然察觉到身边的柯莱正用巡林犬盯住他晃动的尾巴般的神态殷殷看着他,瞧见他转过头,小卷毛立刻表忠心一样露出坚定的眼神,双手握拳小声鼓舞道:“加油!提纳里师父,我是支持你的!”
“?”提纳里冒了个问号,随后反应过来,脸有些发红但还是努力绷住了师长的尊严和自己的尾巴尖,故作严厉地道:“昨天给你安排的课业都做完了吗?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柯莱耸拉着脑袋老实挨训。
而巡林官先生的尾巴慌乱地摇晃几下,又逐渐平和下来,提纳里知道他和林浔的关系一直是化城郭热门的话题,巡林员们甚至私下开盘赌过他们的大巡林官什么时候能搞定美貌有趣的异乡少女,而大风纪官的中途进场显然让这场赌局变得更加精彩。
但是他们三个人目前的关系,说实话提纳里自己都觉得头秃。
“提纳里先生……”提纳里尚有些郁闷,一个巡林员进入树屋,告知他们巡林时发现了从须弥城来、自称认识他们巡林官的客人。
“知道了,我去看看。”提纳里放下乱七八糟的感情问题,走出树屋,只是当他看见来人,方才平复的心情顿时重新紧绷。
树屋外的青年金发璀璨,见他出来爽朗地伸手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提纳里。”
卡维。
“卡维?!”林浔快乐地歪头。
午睡回来的林浔打着哈欠就看见了巡林官小屋里的金发青年,精神一振便快乐地冲上去打招呼。卡维也笑得很快乐,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个问卡维你怎么来了,另一个说是有事来找提纳里,气氛轻快又自在。
提纳里没有吭声,抱臂站在旁边观察。
卡维一来,林浔就果断抛弃法伯德和她的大建筑师混在了一起。她带着卡维去听深谷的风声和溪水边草晶蝶振翅的声响,也检查对方的工作进度,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在无人时指导卡维还稍显笨拙的精灵语。
她告诉卡维花与树的发音,解释每一个空灵美妙的词汇下所诠释的涵义与语境,又拿起树枝在雨后的泥土上用精灵语写下卡维的名字………
林浔和卡维的相处其实并未有逾矩的地方,连站在一起也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但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用只有他们俩能听懂的语言说悄悄话的样子,却让向来情绪稳定的巡林官先生忍不住叫住林浔谈了几次。
提纳里故作不经意地提起她和卡维是不是过于亲密,林浔立即严肃地回应毕竟卡卡罗特是她的真爱。她皮完就跑,绝不多留,徒留硬了硬了拳头硬了的提纳里站在原地。
巡林官先生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态,回头征询地去看在桌边喝茶的赛诺,而见证过林浔攻略卡维全过程的大风纪官安静无声,只是把茶杯轻轻搁在桌上。
卡维不会在化城郭呆几天,他只是有些庭院景观方面的问题涉及到植物学方面才来雨林,问完还要回须弥城。提纳里按捺着性子想着等卡维走了再教训林浔,没想到晚餐卡维刚提出该回去了,林浔也开口说她打算和卡维一起回那美克星,说着她愣了一下,又开始迷惑地自言自语卡卡罗特是住在那美克星吗?
“是住在须弥城。”卡维毫不介意地纠正她。
“哦。”林浔应下。
这两人显然已经达成约定了,提纳里平心静气没有讲话,只是在饭后又叫住了林浔。林浔问有什么事,提纳里不回答她,兀自将熏香炉里快燃尽的驱虫香叶又添了一些,才不急不缓地放下手里的工具,转身看她。
林浔似有所感,回过头去,只见赛诺已然关门落锁。
“我可以解释!”少女一秒摆正态度,“我和卡维是非常纯洁的朋友往来,绝对没有任何超友谊外的举动!我对他不同是因为我想和他签终身性质的劳务合同,这点卡维也是清楚的,我们所有交流仅限于精神层面的认同。”
“你现在长嘴了是吧?”提纳里冷酷无情。
林浔注意大风纪官锁上门就走到她右后方,封住了她所有可能的走位。林浔有一丝丝的方,但还是镇定地反驳提纳里对她的指控,巡林官指责她与卡维相处毫无分寸,她强调都是正常往来,巡林官举证哪有正常往来的朋友会给对方写情诗。
“什么情诗?”林浔懵了一下。
她最近没送过什么诗歌,要说只能说以前送过一些手抄诗词,她回头看看赛诺,难以置信,“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事也算情诗吗?曹老板要哭了啊!!”
而且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啊!
“你写过什么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嘛!”提纳里的重点却全然不同,一副要当场黑化给她看的可怕样子。
林浔警铃大作,向赛诺发出求救信号,但看起来平静从容只是低敛双眼不讲话的赛诺收到她的求救信息,半天才开了口,却只是问她:“你真的认为我的感情只是一种心理作用吗?”
危·林浔·危
但越到这种时候,林浔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短暂思考了几秒,斟酌后掀开兜帽,看向赛诺,“不,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但我也不是在开玩笑。”
少女话语轻缓,平静真挚,“抱歉,因为赛诺对我来说是很好的朋友。可以的话,我其实更想和你回到之前的关系。”
“不可以。”赛诺秒拒。
“?”你倒是象征性犹豫一下啊!
大风纪官不是会剖白自己的人,他没有解释曾经那些久久的观望和沙虫巢穴中霎那间的决定,得到答案便不再说什么。但林浔的诚恳已经让气氛缓和下来,不再那么风雨欲来,提纳里见林浔看过来,也耐住性子等她解释,但林浔却往平复下来的赛诺身后一躲,一本正经道:“卡维的事我不会道歉,我就算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得到他!”
提纳里的气势陡然险恶起来!
“赛诺,你回避一下。”提纳里盯住林浔。
“不行!要走带我一起走!”林浔连忙抓住赛诺的胡狼头带子。
赛诺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提纳里要去抓林浔,林浔又死死躲在他身后。被迫玩起老鹰抓小鸡的赛诺面无表情地被拉住他头带的林浔拽得脑袋后仰,眼看气氛搞笑起来,大风纪官面无表情地侧身拎起林浔放在提纳里面前。
林浔:“…………”
林浔:“…爱消失了,对吗?”
大风纪官身体力行地表达了对这句话的抗议。他沉默片刻,然后伸手扣往他怀里躲的林浔的后脑勺,一言不发地低头亲了她一下。他亲完也没有离开,而是内敛又克制地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平淡作答:“没有。”
林浔只是想玩梗罢了,奈何每次赛诺都当真。她下意识想退,又撞上身后狐耳少年的胸膛。
就在这几乎气氛胶着、千钧一发,林浔连头都不敢回,手已经摸到自己仓库里的棺材板准备表演原地去世的时候,巡林官小屋的门突然被敲响了,“笃笃笃!”
“提纳里在吗?”是熟悉的幼女声音!
“派蒙!”林浔迅速从两个少年之间钻出去,极快地开锁推门,金发旅者和不明飞行物的身影伴随着雨林清净的气息扑来,林浔热泪盈眶地抱住派蒙,“今后请一直和我在一起吧,派蒙!”
“哇…!”派蒙被她吓了一跳,但见林浔情真意切,她还是高兴地拍拍对方,“你怎么了,林浔?…你是想我了吗?嘿嘿,我也很想你哦!”
林浔抱着派蒙就想溜,但奈何旅行者过来是有正事,他们只好又坐回屋子里聊。
“抱歉,接到你的委托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晚了,经过璃月时又出了些变故。我看你指定的委托地点是甘露花海,是出什么事了吗?你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吗?”空关心道。
“已经没事了。”林浔搪塞过去,又问空在璃月出了什么事。
派蒙闻言立刻解释起来,说他们路经璃月时看见无妄坡附近起了大雾,白雾诡异,数日不散,眼看要弥漫到仅有老叟幼童常居的轻策庄,空才临时转道去帮忙撤出轻策庄的居民。
“那个雾好怪!我和旅行者在里面转了好久,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会回到原地,花了好几天才走出来。”派蒙耿耿于怀地说着,“虽然只是雾太大了一点,但我和旅行者还在里面看到了一种奇怪的植物,旅行者很在意,所以我们才想顺便过来问问提纳里。”
“奇怪的植物?”提纳里询问。
派蒙点头,看向空,空便开口说是一株模样像草,但伸手触碰后,草叶却飞快闭拢的植物。
林浔一边磕枣椰,一边喝茶解腻。等两人聊完了,她才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睡了,赛诺出声说她明天要去须弥城就一起走吧,林浔摇头,说她不去须弥城了。
“我去璃月。”她这么说。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林浔打开的门外是化城郭深深的夜色。明明是普通的夜景,却如同某种巧合般,大门朝向的东南方忽然亮起一片金光,金光短暂,两三秒时间一闪而逝,却在夜晚十分灿烂夺目。
林浔的系统跳出一条提示——
林浔还未来得及定睛去看,她仓库里的一件道具又莫名脱出。卡侬的手记本自她胸口浮现,停顿一瞬后以拉出残影的速度飞快奔往金光消逝之地。
“怎、怎么回事?!”派蒙忐忑不安。
林浔继续将系统提示看完——【你的特殊建筑「镇魂碑」已落成。】
“刚刚是有什么飞走了吗?!”派蒙还在追问,一副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的惊慌脸。“林浔,刚刚飞走那本书是什么!”
“「死亡」。”林浔皱起眉头,“飞走的是「死亡」。”
她有些沉肃地说着:“这群家伙居然大半夜还在开工。可恶啊,劳动法什么时候才能保护被迫发加班费的穷苦老板!”
空、派蒙:“………”
赛诺、提纳里:“…………”
第116章
【镇魂碑:勒石为铭,以寄国思。】
【为纪念大灾厄中无辜死难的人民而建造的纪念碑,应万万人之期望慰万万方亡灵。举行祭祀、演讲等公众事件时威望+30%,特殊事件触发概率+50%,吞噬特殊物品后增加国家特质:公祭之日】
【公祭之日:以国之名,悼我同胞。举行祭祀事件后,国民意志力+20%,军事、政治、外交、文化、经济、艺术等特质角色诞生+5%,每次事件影响持续一年。】
林浔回到坎瑞亚便先来看镇魂碑了,她看着矩形分布的一排排庄重的石碑,走过去,轻轻想抚摸一下光凉的黑色石碑上纂刻下的一个个名字。只是指尖才触及沉沉金漆填描的名字,就忽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受,仿佛发散的意志碰触到一团巨大而虚幻的力量。
仅是浅浅碰触,就让她忽然感受到一种肃穆的安宁。
“陛下…”负责建造镇魂碑的希望不安地叫了她一声。
“…没事。”林浔回过头,声音轻缓地开着小玩笑,“别在意,就像最美味的食物揭开餐盘盖时会发出金光一样,最完美的建筑落成的时候发个光也很正常啊,对吧?”
少女弯了弯眉眼,有种不合年龄的温柔可亲。
虽然璃月之行不好再耽搁,但既然镇魂碑都建好了,林浔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发起一次祭祀。但祭祀作为一年只能发起一次的公众事件,与每天都能即时开启的聚会完全不同。
林浔点进祭祀事件,与之前因不信奉神明而总是显示空白神位的页面不同,这次终于跳出别的选项。林浔先设定国家公祭日,又想起她现在没有宣传部而临时拉了个宣传部的班子,把人员、资源拉满后,政务生成了橙色重大事件分派下去,各部门人员随即响应。
一次祭祀的准备时间,最快也要十天。
“十、十天!你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去璃月的吗?!”端脑那边的派蒙闻言,十分惊慌但还是努力按捺住的样子,“坎瑞亚那边真的没出什么事情吗?…林浔,你不可以骗人哦!”
林浔是在化城郭收到镇魂碑落成消息的当夜回坎瑞亚的,她回来的时候小家伙还有点不安,提出想跟她一起来,但林浔还没准备好旅者的声望任务…啊不是,是林浔还不准备提前关闭保护期水幕,只有和旅者等人约好通过提纳里的端脑联系,等她办完这边的事再一起去璃月。
“林浔,真的没问题吗?”空也问。
“没事。”林浔简单说了下只是有比较重要的活动她要亲自看着,聊了几句,她便挂了。
既然回了坎瑞亚,林浔也不打算摸鱼。十天的时间,她先是推动端脑的全面发售、及海量文娱产品的配套输出,又大量填补公职岗位,降低了商品进出口关税,兴建工厂、鼓励商业,政令一条一条的从斯蒂安宫发出,就像最核心的齿轮开始加速运转,于是整个国家都跟她一起疯狂转动起来。
公祭日的前五天,斯蒂安宫举办了发布会,在各种预热后正式发布了公祭日启动的消息。
林浔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折腾,又是弄头发又是换礼裙,宣传部认真参考了她以往的发布会形象,这次给她搞了一个浪漫又清纯的长卷发,尽量模糊她的年龄,使整体气质偏向姐姐系的知性温柔。
其实林浔觉得没什么必要,但宣传部的负责人很看重这次发布会,认为这是端脑全面发售后,他国子民第一次能通过社交平台了解到她们女王陛下,形象上就算不能完全呈现出林浔成年后高贵不可亵渎的美丽,也要用林浔那张统治过坎瑞亚人审美的脸震慑所有人。
“…偶像包袱这么重吗?”被迫早起的林浔一脸黑线,心想开始了开始了他们看脸之国的传统艺能又开始了。
林浔收拾完又看看稿,才往发布室去。长枪短炮都已经就位了,林浔进门,室内短暂安静后,伴随着记者们问好的声音,各种设备启动的声响也略显嘈杂的响起来。
“…陛下,新发型很美!”在这准备的区间,一个年轻人喊了一声。
镜头里的少女闻声抬眸,大概没分清谁出的声,于是垂眸笑了笑。摄像机的闪光轻微滑过她的眉眼,像海鸟飞过辽阔包容的海域。
林浔很快开场,进入正题,她先看了看在场的官媒,向老朋友们说了声好久不见,然后才开始解释近期政务,阐述发展方向,并提及了公祭日的举办。
“呃啊…这个是林浔吗?”化城郭,派蒙抱着旅行者花了大半生活费买来的端脑,满脸怀疑地看坎瑞亚新闻发布会。
“会不会是…长的很像?”柯莱才知道林浔的身份,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魔幻现实的状态。
巡林官先生在旁边叹口气,也没勉强自家弟子接受现实。
屏幕里的少女语气平缓,神情淡然,进入后续的记者提问环节后也从容自如,始终捏着整局发布会的节奏。派蒙的表情越来越怀疑人生,直到有人提问镇魂碑落成时发出金光,讲台上的少女一本正经地回答可能镇魂碑有它自己的想法之后,派蒙才猛然松口气,笃定:“是她!”
但气氛只是短暂的轻松了片刻,提问还在继续——
“陛下,请问我国还有多久才会对非国民全面开放?我们是否还会接受他国移民?”
“…您曾说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退让求和平则和平亡,现在我们来到地表,外交政策是否有所改变?”
“…现在人才凋敝,教育系统能否在半年内落地?”
虽然各个领域的问题层出不穷,但这些正经问题对林浔来说倒不算什么,她照例处理完前十个问题,便下场将后面的问题交给戴因和其他议政官。
“陛下。”唐宁备了水,笑眯眯地在门口等着她。
林浔接过水,暗示意味极强地说你看起来很闲呢,唐宁温温和和地笑,只说新来的手下还算得力。林浔让他少来,现在因文娱输出的政策不少坎瑞亚人都出门去给她挣钱了,正是需要外交部在国外保障坎瑞亚公民权益的时候,“唐宁,欺负芙尼娅就算了,偷懒不行哦!”
唐宁似乎一时不知道该反驳哪个,露出有些委屈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先不说我确实在认真工作,好不容易才挤出时间来见您,…我怎么又欺负芙尼娅小姐了呢?”
林浔看着他,喝水不说话。
唐宁便轻轻叹气,“陛下,我前段时间,见过丝柯克小姐了。”
林浔眨眨眼睛,还是没说话。
“我邀请她回来,但丝柯克小姐没有答应,只听见她好像提起了什么约定。”清瘦的青年温吞地说着:“实在抱歉,如果丝柯克小姐在的话,一定能减轻您许多压力。”
林浔咽下水,“你接着绕,我看你要怎么绕回来。”
温文尔雅的青年叹气,像是认输,“陛下…”
“总之,和芙尼娅无关。”林浔将水放回唐宁手中,“不许撒娇,快去给我打工。”
林浔赶走唐宁,没有休息,再次投入她的基建大业中。公祭日很快到来,在整个国家停止运转的静默下,她低着头有意无意地倒数时间。
镇魂碑这个建筑最让她在意的就是特殊事件触发概率会增加,整整一半的几率,林浔很难不试一试。果然,几乎是默哀的时间刚结束,系统提示立刻弹出。
【你触发了特殊事件】
【你的祭祀上误入了一名特殊的客人。95:59:59(特殊物品加成)】
林浔抬起头,一个声音便响起来,“阿浔!”
突然出现的侦探服青年被骑士们火速按住,林浔站在原地望着精神十足地跟骑士们用坎瑞亚语吵架的乱步,好半天才弯起唇角,轻轻笑出声来。
无论林浔对终于能经常见到故人是何种心情,现在总算是有个能帮忙监国的人了。林浔快乐地和乱步贴贴了一会儿,就开通了他的公民身份并下放执政权。乱步喵喵喵的抗议,没想到好不容易又过来一趟,统治阶级不仅不哄他居然还冷酷无情地压榨他,气呼呼地就一定要和林浔一起行动。
但小猫咪再怎么反抗也是没用的,见面还没两个小时,林浔就把乱步按在议政厅里自己溜了。
江户川乱步的夺命连环call和控诉简讯一路相随,林浔到化城郭的时候端脑还在一直响。她快乐极了,找到空和派蒙便想出发去璃月。
空自然无不可,说和提纳里打个招呼便和她一起上路。林浔点点头,打算和空一起去,却见空语毕又看了她半晌,那双鎏金的眼瞳似乎确认了什么,空的气场忽然轻松下来,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怎么了?”林浔问他。
“没什么。”空摇摇头,温和真挚,“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高兴,这很好。”
第117章
从须弥去璃月的路上,林浔耳边就没有静下来过。
派蒙学会用端脑的社交平台后,就沉迷在了各种关于坎瑞亚女王的八卦营销号里,一会儿一惊一乍地问林浔芙尼娅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一会儿小脸突然通红,手忙脚乱地瞎点几下屏幕才退出页面,一会儿又忍不住再次打开,然后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问林浔陪伴她治国数十年的的大检察官是不是才是她真正的爱人,“…上面说你的身体明明没有异样,可是却在大检察官去世的次年突然因为心血管疾病死亡,说你是死于悲伤过度!”
林浔的位置从空的左边切到右边,又从右边切回左边,派蒙始终捧着端脑跟在她脑袋后面念。林浔心如死灰,用你管管她啊的眼神投向空,金眸澄净听得也相当在意的旅者这才叫停了派蒙,将端脑收了回去。
晚上他们在护世森的一处营地休息,林浔不想进尘歌壶,点了驱虫香后便抱着温暖的小家伙一起睡了,结果半梦半醒间,她听见同样睡得迷迷糊糊的派蒙不知哪来的精神锲而不舍的追问她芙尼娅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林浔沉默地松开派蒙,一个原地翻滚钻进一旁的金发旅者怀里,闭上眼睛默默睡觉。
“………”怀里突然滚进一个少女的旅者半天才将手从空中放下,落在少女肩头。
“端脑不能再给派蒙玩了。”次日,在溪水边打理长发的林浔对空说着:“在坎瑞亚,孩子们用的端脑有单独的审查模块,用以避免不良信息和有年龄分级的社交软件,这次发售的端脑无法绑定公民信息所以做不到这么细致,大数据会记住用户的选择形成信息茧房,没有辨别能力的孩子会很快沉迷在乱七八糟的信息里。”
空在溪边汲水,见林浔打理自己的长卷发有些苦手,便接过梳子帮对方整理起来。他一边梳理着少女蓬松微卷的长发,一边听对方难得认真的解释着孩子的教育问题,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唇角,耐心地点头,“嗯,好。”
果然,早饭没一会儿,派蒙就开始找端脑了,说是还想看看昨天没看完的内容,还有上次她在荧那边玩过的游戏也还想再试试。
小家伙双眼明亮,十分期待,但才答应了林浔的空只好拒绝她。
“为、为什么?!”派蒙不理解,大大的眼睛有些失望又含着小小期望地看着空。
金发旅者其实很少真正拒绝派蒙,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只好看向林浔。却没想到林浔也跟着问:“对啊,为什么?”
“难不成是怕派蒙玩没电了在野外不方便充电吗?”林浔提出猜测,“太小气了,空!”
她一边指责满头问号的旅行者,一边哄着派蒙走开,答应之后送派蒙一个属于应急食品的端脑后,才回头看了一眼痛背黑锅的可怜旅行者,没忍住偷偷笑了笑。
空无辜地站在原地,半晌叹口气。
脱离护世森,他们也没进璃月港,径直穿过珉林便往碧水原而去。无妄坡的雾区已经扩大了,林浔刚踏进荻花洲,便看见云山雾海般的雾区笼罩了前方的一大片范围,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靠得近了,他们才发现无妄坡的雾区不仅吞噬了轻策庄,现在连璃月与蒙德的商道石门也被雾气侵扰,偌大的雾区人身难涉,飞鸟难渡。
林浔拿出自己的端脑,看了看至今没有任何回复的飞天小圆帽,又将其收起来。
“要、要进去吗?”如果说之前只是觉得雾太大很讨厌,那此刻派蒙看到遮天蔽日的庞大雾区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紧张。但小家伙甩了甩头,还是紧紧跟在空和林浔中间,努力坚强道:“我有点怕,你们不要离我太远!”
林浔拉开地图,看着同样被大雾遮蔽什么都看不清的地图,也不由凝重地重复:“我也有点怕,你们不要离我太远!”
空看看这两人一人拽住他一边披风的家伙,半是认真半是无奈,“嗯,我知道了。”
踏入雾区,白茫茫的雾气便将两人一食品包裹,雾气中仅有五六步的可视度,远了便只剩模糊的轮廓。空循着记忆带林浔和派蒙前行,但没走几步便再难分辨方向,他只有努力按记忆中的无妄坡方向去。
雾区寂静无声,仿佛与外界隔离,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派蒙开始问林浔为什么要过来,“是和林浔在找的那个秘境有关吗?”
林浔点头,“你们看到的那株植物,我有些印象。”
“…果然又和你这家伙有关系。”派蒙死鱼眼。
两个家伙还在旅者背后小声讲话,没注意到旅者停下脚步而撞了上去,但她们也没退开,谨慎而怂地顺着空的肩膀去看怎么回事。
迷蒙的雾气缭绕在树林中,地面是凌乱的脚印,带着刀痕的残枝断叶,空气中仍未散去凛冽的冰属性元素力,一看就知道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
“林浔,派蒙,你们跟好。”空转头叮嘱了一句,便往残留着战斗痕迹的方向而去。
林浔一同往前,脚下却踩中了什么物什,她低头,只见脚下一块精密的罗盘半掩在草丛中。她下意识想叫住空,可仅仅是低头抬头之间,前方的旅者和派蒙都不见了。
林浔:“空?…派蒙?”
大雾中没有任何回响。
林浔:“………………”
不是吧,阿sir?!她就低个头的时间而已啊?!!
林浔捞起罗盘,阴阳鱼上的指针随之转动。她拿起罗盘辨认了一下方向,毅然决定往南方荻花洲的方向退离雾区。
不可能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便走散了,雾区里应该还有些关于空间的力量,看战斗痕迹这里应该也不安全,林浔立刻决定先溜为敬。但她还没行动,一只枯瘦的手便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
“林、林浔呢?!”没走两步的派蒙此时也发现林浔不见了。
旅者回头,四下环顾,立刻决定折返。
但两人才打算行动,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砰砰砰几声轰炸,其声响之大几乎要击穿人的耳膜,就连脚下也明显传来了被大爆炸撼动的震感。
“这个爆炸,难不成是…?!”被声响震得捂住耳朵的派蒙连忙看向旅者,旅者短促思量立下决定,两人随即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只是还没跑多远,鼻尖刚能闻到些树木燃烧的气味,空便敏锐地捕捉到周围的雾气中传来异动。他迅捷地拔剑,冷厉的出剑声也使雾中人祭出大剑来,双方略一对视,一起愣住。
“重云!”派蒙瞪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空,还有派蒙。”年轻方士这才回过神,“你们怎么也……”
两人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又传来一阵紧密的爆破声。
这厢的林浔已经慌不择路地呼唤了魈,她的声音一出,仙人立刻伴随着青绿的雾气应召而来。还未来得及打量身处之所,林浔便朝他整个扑了过去。
“魈!有妖怪在追我!!”少女慌慌张张地跳到仙人身上,把毫无防备的仙人撞得微微趔趄,连忙接住她。
魈原本还对少女的投怀送抱有些不知所措,闻林浔所言即刻单手环住她,另一只手虚空一握,碧色长.枪便兀然出现在他手中,挽出一片厉厉刀光。
但沉沉雾气中一片死寂,并无他物。
“…林浔。”魈叫了林浔一声。
但林浔只是埋在他颈窝里小声又急促地自言自语:“不行了不行了,我的san值要掉完了,呜呜啊太克了………!”
虽然满地硝烟,连浓雾都被爆炸时的强气流剿散不少,但魈确实不见周围有什么危险,手中的和璞鸢复又消散。只是少年仙人又回到被少女紧紧抱了个满怀的境况,手足无措实在应付不来,见林浔确实惊慌,他只好生涩地安抚对方,“…冷静一些,林浔,没有东西追你。”
林浔这才抬起头,她被惊得失去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仙人,又回头看看狼藉一片的树林。魈难以直视近在咫尺的她,低敛下金眸继续地问:“…可是遇到了什么魔物?”
很难答。
林浔看到了一个很难用语言描述的玩意。
“硬要说的话,很多头。”
那是一种极端的荒诞感和恶心感混杂而成的可怖,太久没产生过惊吓这种情绪的林浔完全没能反应过来,脑子难得一片空白的她反手就从仓库里掏出自己的重机枪开始哒哒哒哒地扫射,扫射完一片弹药链后又掏出火箭筒连发五炮,最后抬脚就是一个百米冲刺,一边冲刺还一边往后面丢炸弹。
“太可怕了……”林浔沉痛地抱紧仙人不愿松手。
魈看着林浔身后被炸得坑坑洼洼,燃烧着星点火光,连重新铺回来的白雾都被刺鼻硝烟烟染灰的林地,不由谜之沉默。
“林浔,是你吗?!你能听见吗?”大雾中传来派蒙的呼喊,顺着爆炸声一路赶来的旅者和方士也显出身影,林浔连忙回应。
双方会合,沟通了一下彼此的情况。
林浔和旅者的来意很分明,而重云也是来解开无妄坡大雾之谜的,没想到罗盘遗失导致他完全迷失在了雾中,如果不是听见了林浔制造的爆炸声,他这会儿大概还在迷雾中摸索。
仙人对这几个凡人进入无妄坡的雾区没有发表看法,毕竟他也曾疑虑过这片浓雾而试图探索,但每次都是怎么走进来就怎么走出去,完全不得其法。
大家讨论了一下林浔看到的怪物,意图分析现状。但不管怎么样,林浔怂了,她不仅要单方面把自己和仙人锁死,还要离开雾区,至于那株含羞草——
“…放它自由吧!”林浔严肃地说。
“这不是放不放它自由的事啊!”派蒙吐槽。
不过说是要走,林浔也明白那株含羞草已经不得不回收了。她本来也是为了避免他人误入,才会在荧封印五星本的门扉时,折下了含羞草的一株在周围种下。
【一盆普通的含羞草:看似一盆普通的含羞草,实则是沉睡状态中的梦核。抚摸它的叶片吧,让它收束你的内心,倒映出你最混乱无序的梦。】
现在看来,那株含羞草在漫长的时光中已经获得了更了不得的特性。
“应该在那边。”思考之后,林浔如此说:“我们在外围时没有任何反应,应该是我进入了更接近它的区域,所以才会看到那种东西。”
于是大家又回到了之前林浔遇到怪物的树林,虽然那里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树林了。魈手持和璞鸢在前方探路,林浔抱着紧张的派蒙跟在后面,空和重云则在她后方两侧警戒。
排布十分合理,阵容令人安心。
果然,没走多远,迷雾树林里再次出现了扭曲怪异的形象,但是那些形象没有攻击他们,只是隐在雾中静静围观,而随着他们更加警惕地接近浓雾深处,周身的雾区便越发古怪诡谲,仿佛已不在身处无妄坡,而是某个不可探知的鬼域。
雾气浓成了粘稠的灰,数十米高的细长鬼影步履缓慢又毫无声息在浓雾中与他们擦肩而过,庞大的长着触肢的生物在雾中见不清本来面目,静立在道路前方触肢如在水中漫卷。
太掉san了,那种巨物加不可直视不可名状的味儿太正,派蒙已经被吓得埋在林浔胸口瑟瑟发抖近乎窒息了。林浔清空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轻轻拍了拍派蒙的后背,她试图调整自己,却听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微妙的异动。
路边不知何时悬空挂上了一副捕梦网。
白色的丝线交织、羽毛垂落,林浔尚在思考这件物品的意义,捕梦网又忽然消失。随后,雾气忽然变淡,雾中蠕动的黑影,游走的触手,在雾中如同被什么外力搅和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加庞大且扭曲的怪物。
“…好吃…给我……,梦……”似是少女似是老人又似是幼童般的多重声线叠合在一起,形成了飘渺又古怪的呢喃。
“呜啊…”派蒙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泣音。
“你们退后。”少年仙人忽然沉声吩咐,始终立于前方的身影没有回头,那个古怪的声音却在此时继续呼唤:“…金…鹏……”
仙人握枪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退后!”魈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才抛下最后一声警告,就已经化作残影隐没在雾中。
“魈上仙!”重云急忙跟了两步。
雾中刀兵相接的声音清晰可闻,可在雾气中却只能看见巨大的黑影摇摇欲坠般晃动,似孩童似老妇般的哀哀哭叫:“……饿,…给我…梦。”
“不太对劲。”重云转过身,“这情形…太过古怪,我从未在先人手记上见过此类情况,我们应该如何援手?”
根本不需要援手。
那个巨大黑影没有任何反抗,像只是一缕执念或意识,全然没有半分神志。黑影倾颓,如大厦倒下,方位恰好倒向了林浔等人所在地,一个似人非人发出瘆人哭叫的怪物头颅便恰好突破雾层的模糊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那怪物也看见了他们,哭叫的嘴闭上,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几个渺小的人类。
场面一时死寂。
随后没有任何预兆,怪物亢奋地猛然张大嘴朝他们撞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贯耳的龙啸突然响起,声势极大。林浔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紧随而来的罡风顿时在迷雾中撕开一道口子,在几乎将人掀翻的强风中,林浔看见一只巨大的黑龙凶悍地撕咬住怪物的后颈,在愤怒的咆哮中将怪物整个粗暴地甩开,随后又紧接着吐出致命的龙息,黑红的火焰剧烈燃烧,仿佛沸腾的血液。
收拾完了怪物,巨龙在大雾中舒展翅羽,发出响彻天地的龙啸,林浔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猩红色的眼眸,大雾中的龙便忽然在眼前消失了。
随之出现在残破树林里的是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他黑发血瞳,神情寡淡却又似乎挟着几分含蓄的在意,他看着林浔,轻轻喊:
“妈妈。”
第118章
“这是我的崽,杜林!”
夜间了,大家进入尘歌壶休息。林浔双手放在只及她锁骨高的少年肩膀上,十分快乐地跟大家介绍她的崽。
黑发的小少年乖巧沉静,听到林浔的话也只是温顺地抬头,顺着她的话乖乖叫人。天真与早熟微妙地糅合在小少年的气质中,使他有种矛盾的吸引力。
“呃…是林浔家的孩子吗?”见无人说话,重云缓和气氛般有些迟疑地温和出声:“唔,可是这个孩子为什么叫你妈妈呢?”
“这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林浔张口就来:“那个时候的我还很年轻,面对无法抗拒的诱惑,忍不住犯了一个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
“林浔,你这家伙当着小孩子的面在说什么呢!”知道杜林身份的空和派蒙本来一脸屑地看她表演,但看林浔表演的方向不太对,派蒙立刻害臊地出声凶她。
看出杜林身份不一般的魈皱了皱眉头,也不赞同地叫她,“林浔。”
鸦羽般的黑发柔软地垂在空中的小少年静静看着这一幕,想了想,还是出声解释。
“…我是母亲为了应和妈妈的期待而被制造出……”小少年的音质清冽,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浔严肃地捂住嘴,“杜林,不可以!”
“这个世界是很危险的,会有奇怪的黄毛哥哥和更奇怪的随身宠物盯着你,说不定还会有不靠谱的酒鬼藏在风里偷偷看你,所以不可以随便和别人讲自己的事。万一你在妈妈看不到的地方被别人骗去卖掉的话,妈妈会哭哭的!”她一本正经地在派蒙吐槽着谁奇怪了啊的背景音里说着:“以后别人问你的话,你就按刚刚妈妈讲的回答就可以了。”
杜林有些懵懂,但还是乖乖应下来。
虽然被林浔糊弄过去,但仅从杜林未完的话语,重云和魈也听得出过载的信息量了。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十分机密,大家也不再当面追问。
林浔非常快地就进入了单亲妈妈的人设,总是带着谜之慈爱的微笑盯着杜林看。派蒙无语地跟在她旁边,有些不悦地问:“你就那么喜欢杜林吗?”
“小派蒙是不会懂的。”林浔含蓄地说。
看那漂亮的数值!看那闪光的特质!
林浔翻着对方的面板,简直忍不住想把温驯可爱的崽叫过来一顿贴贴,但在养崽这个事儿上栽过跟头的林浔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只是相当快乐地注视着对方。
吃过晚饭,林浔在大厅休息。
翠黛峰的建筑风格端庄大方,桌椅都是木质的,但应林浔的要求,壶灵阿圆还是给她摆了个画风相当违和的柔软大沙发。
虽然入夜了,但远没到林浔的休息时间,她便窝在沙发里看书。之前被林浔笑眯眯盯着看的杜林这会儿倒是反过来开始偷看她,林浔注意到他的目光,弯弯眉眼问他要不要一起看书,但杜林不像他弟弟阿贝多一样是带着学位证书出生的,看不懂人类的文字,林浔便招呼他到怀里来,“那我来给你念吧。”
林浔换了本童话书,正打算念,又看见派蒙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浔又招呼派蒙过去,小家伙扭扭捏捏,还是也飞到林浔怀里。
男妈妈收拾完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林浔慵懒从容地窝在沙发里给两个孩子讲故事,少年方士本来在做每日的修行,但此刻也睁开眼睛静静看向沙发上的少女,大厅里仅流淌着她沉静温柔的声音。
……………
“…狐狸说:她当然不是普通的玫瑰,她是你一个人的玫瑰。你在她身上付出的时间,使她变得无可替代………”
……………
“…小王子说:我当然爱你,没有让你感觉到,是我不对…………”
……………
故事很温柔,林浔的声音也很温柔。只是故事有些长,她讲完之后,被故事吸引听到最后的派蒙还是没忍住困意靠在她身上睡着了,只有杜林还盯着童话书上的插画认真看。
“妈妈,我喜欢这个故事。”他最后抬头对林浔说。
厅堂的灯光明亮柔和,林浔在灯光中轻柔地微笑。
时间这会儿便有些晚了,空接过派蒙想带小家伙回去睡觉,但小家伙睡意朦胧地醒过来说今晚想和林浔一起。林浔无所谓,反正她床大,但走到她房间门口了,抱着书乖乖跟着她的杜林又拽住了她的斗篷。
这孩子隐约察觉到了林浔对他的纵容,鼓起勇气也说想和妈妈一起睡。
哄睡了派蒙和杜林,林浔打了个哈欠,又下了楼。重云和空还在客厅,之前看地图像是一直呆在屋顶上吹风的魈仙人也进了屋,像是在商讨今天发生的事,林浔安静地坐下来旁听。
“…我们越靠近中心,周围的怪物也开始更具象化,之后应该会更加危险………”空如此说着,看向林浔,“林浔,你有什么建议吗?”
林浔摇头,她完全不知道那株含羞草目前进化成什么样了。
“既是如此,大家还是早些休息吧。”见无人说话,重云出声道:“明天或许还会出现难以想象的妖邪,我们更需养精蓄锐才是。”
魈似乎是认同,闭眼消失了。
大家各自回房休息,空在上楼前拉住她,跟她说他也不会一直盯着杜林,“…之前是有些担心。”
林浔立刻装出一副欣慰样子,说太好了空你最终还是放弃了变成一个会盯着小男孩看的奇怪叔叔。
空沉默半晌,忽然道:“但我还是有个疑问。”
林浔理着长发示意他说,金发旅人便一本正经地问:“芙尼娅真的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林浔理着头发的手一顿,平静应道:“是的,她爸就是我最爱的奶油泡芙,一天我要炫三顿。”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盯着彼此,而后同时低低笑开。
两人道完晚安,空回房睡觉了。林浔本来也打算回去,但在心里复盘了一下今天的事,纠结一番,还是又溜溜达达的出了门。
她看着地图,走到翠黛峰边缘,在静立的仙人旁边坐下。
“唉,我明明更喜欢成熟又冷酷的独立女性人设来着。”她冷不丁如此感叹,身边的仙人转头看了她一眼。
林浔是考虑到白日出现那个怪物恐怕和魈无法释怀的过去有所牵连而出来的,但不知为何,进尘歌壶时还沉默寡言的仙人,此刻的心境似乎平和不少。她没有里拉琴了,于是掏出陶埙来,“还想听吗?”
魈看看她手中的埙,金眸微敛,微不可见地点了个头。林浔摆好指法,思考着吹点什么旷远的小曲,又听魈忽而有些内敛地问她:“…你,有感觉到吗?”
啥?
他声音太低了,比起和林浔说话倒更像是自言自语。如果不是周围十分寂静林浔可能都听不清,但她也没问,只是眨巴眨巴眼睛。
但仙人没有如她所想般说声无事,带过这一茬。
他也轻轻靠在林浔坐着的假山石上,看起来难得放松,跟林浔提起来无妄坡未告知浮舍,不知浮舍会不会四处寻他。
早些在迷雾中和其实与梦之魔神并不十分相似的怪物对战时,他确实有些陷入往日的困苦,在屋顶听完故事后也未全然抽离。
但是他低头时看见浮舍从前绑在他袖袍上佑他平安的玉佩,出神时又见旅者和人类方士带了杏仁豆腐唤他进屋,此时林浔也带了陶埙来他身边………
尽管仙人自译不懂人的感情,但却没有任何一刻比此刻更让他清楚察觉到他人对他的付出。他感觉到这份情绪了,他有回馈到同样的心情吗?
林浔看着他,半晌,沉痛闭眼:“连魈也要开始超进化了吗?”
魈:“?”
尘歌壶的一夜过去,他们出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昨夜安置尘歌壶的位置,大概是空间又被错位,他们又回到了靠近外围的地方。
这次林浔可完全不怂了,毕竟杜林在她身边,她家的小龙崽来个龙之吐息什么搞不定,区区一把含羞草罢了,轻轻松松不就烧完了?
然后事实就给了她一个左勾拳。
当他们振作精神再次挺进大雾深处后,林浔确实见到了当年她种下的那株含羞草,但含羞草的系统描述已经变成了——【梦核:吞噬了生之花与空之杯的异世存在,已获得了「活着」的特性。不要接近!否则水中的幻影,将化为可怕的现实!】
而随着这描述,云山雾罩的雾区几乎立即消失。不,不是消失,是庞大的雾区瞬间便被吸收转化,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苍白的人形。
多臂的巨大修女眼蒙金饰、俯视凡尘,之前一副妈妈害怕的样子躲在杜林后面的林浔已经将小龙崽拉到她身后,她身边的派蒙相当震惊地仰望俯瞰着璃月土地的苍白人形,“这、这到底是…?!”
“渊面意志。”林浔一声琵琶清空所有人立刻混沌的状态,“疫病的源头,会污染所有看见她的生命,S级天灾。”
“她应该是因为我出现的,我小瞧那株梦核了。”林浔平淡又冷静,语速微快,“我现在离开雾区的范围已经来不及了,我必须立刻消失。”
“什、什么意思?!”派蒙预感不详。
“林浔!”空瞳孔微震。
魈与重云似乎也意识到什么,重云刚想出声,魈刚想抓住她,林浔已经做好了觉悟。只见她飞快从仓库里掏出一本临走时乱步送她的书,迫不及待地翻开书,整个人瞬间便被吸入书内。
空:“?”
魈:“?”
重云:“?”
第119章
【莫格街的黑猫:蕴含着异世界力量的小说,会将触碰到小说的人传送到小说中的世界。】
这本书是乱步特意给林浔带的礼物,听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而努力随身携带了很长时间,在林浔走前也告知过她破解的方式就是解开小说中的谜题。
林浔已经做好玩推理游戏的准备了!
她兴致勃发、跃跃欲试,十分期待新的游戏体验,却见进入小说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三道狭长光门。
林浔看向第一道光门,光门幻化出一幅现代化都市的鸟瞰图,城市布局利落漂亮,在明朗的阳光下十分有生机,随后字幕浮现———横滨市长模拟器。
林浔不由挑了挑眉,又看向第二道光门。
第二道光门幻化的是一条夕阳中的沿海街道,小楼、街道、海滩,光线唯美布景得当,字幕显示———侦探社长模拟器。
第三道光门则是在夜晚中,破败小巷眺望漆黑大厦的蝼蚁视角。黑色大楼威严矗立,镜头语言充满神秘又危险的气质,字幕为———黑手党模拟器。
感觉和乱步说的不太一样,但林浔哇哦一声,只觉得哦摩西咯一,这个游戏引起了她的兴趣。
身为一个基建人,林浔自然地走向了横滨市长模拟器,第一道光门也随之绽放出更璀璨的光芒。林浔走近第一道光门,然后行云流水地拐弯,拐进了第三道光门。
笑死。
一个城市哪够她霍霍?
而且黑手党模拟器听起来超酷的!她要在血腥罪恶的黑暗世界里为非作歹叱咤风云,谱写一代黑手党大佬的传奇!!
林浔抱着激动又期待的心情睁开眼睛。
铁丝网、架子床,墙面的涂装斑斑驳驳,地砖也在岁月中被磨去了光华。窗外有一丝风透过铁丝钻了进来,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哨子声。
林浔看着房门口的铁栏杆:“…………”
啊不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林浔呼出自己的系统,随后微愣,无论她进入怎样的副本按理来说都不会产生改变的系统页面变化了。
鲸木整理
排在第一列的政务变成个人,点开是她的个人信息,目前一片白板什么也没有,唯二两个较高的数值是她的智力和魅力。
林浔退出个人页面,继续往下看,之后按顺序是异能力、任务、背包、家族、地图,但除了地图与背包外其他都是未触发事件无法解锁的状态。
背包里有个新手礼包,点开是【面包×2:品质普通的面包,勉强可以入腹】、【一瓶牛奶:品质普通的牛奶,勉强可以入腹】、【勃朗宁m1910:德国产轻武器,一位可靠的淑女】。
而地图则只显示了她目前所在的小房间,似乎是需要她去探索来解锁更多地图。
还没来得及为非作歹就喜提专属制服单人间的林浔不禁沉思,但硬跟鞋踏在地面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并迅速接近。手持着训诫棍的女狱警面目冷然,瞧见她顿时眉毛倒竖,棍子敲在铁栏上发出刺耳的声响,“0715!为什么不去集合!!”
林浔:“………………”
虽然感觉被假游戏诈骗了,但来都来了,林浔还是摸了摸设定。
她,林浔,一位花样华年的美少女,因过失杀人入狱,在横滨女子监狱喜提五年刑期,目前处于刚进监狱的磨合期。
不得不说,感觉还是有点意思的,但这点意思很快在林浔在做了一上午手工,并看到监狱里健康到令人发指的作息时间表后很快湮灭。
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有病吧!除了做内务就是去踩缝纫机,放风时间不超过半小时,天黑就得睡觉………
不行,越狱已经迫在眉睫了!
林浔迅速开始考虑怎么上演一场肖申克的救赎,但她又想起什么,扫了眼系统面板里尚未解封的异能力。
这个世界也有特殊能力,越狱的风险似乎不小。
在监狱里健康作息了两天的林浔正在食堂里思考,一道阴影便盖了上来。林浔抬头,只见一个微胖的女人站在了她面前,有些不屑地在评估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或戏谑或轻佻的女性。
在林浔观察这座监狱的时候,女囚们也在观察她。
0715,这位皮相过于出众的新人,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刚想说些什么,她面前的胖女人便端起了少女还未怎么动过的餐盘,不急不缓地倒在了她头上。
切成小块的土豆混着粘稠的汤汁从林浔的黑发滑落,带着热气弄脏了蓝白的监狱制服。林浔没有动作,她看了看周围仍在各自吃饭,似乎视而不见又似乎窃窃私语的囚犯们,又看了看仿若未闻的狱警,仿佛明白了什么。
一道汤汁从少女额头滑到她唇边,少女伸出舌头舔了舔,似乎是咂摸了一下味道,随后忽然朝眼前的胖女人笑了笑。
胖女人嗤笑一声,将餐盘哐当丢回桌上。但同样是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的少女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起餐盘猛然朝她脑袋上砸去。
不锈钢餐盘击中女人的脑袋,发出一声脆响,随后她踩上桌子便扑过去,和胖女人撕打在一起。
“混蛋你干什么!”
“大姐头!”
胖女人的跟班们没一个及时反应,在林浔逮着胖女人左右开弓了几下才冲上来拉扯她。但根本没用,这两天安静又听话的美少女如同疯子一般,不管她们怎么抓扯狠踹,少女就是死死抓住了胖女人的头发,毫不停歇地朝女人身上招呼。
食堂里顿时沸腾,一批人喊着打啊打啊,一批人冷漠地旁观。狱警见状不对连忙吹着警哨拿着训诫棍赶过来,费尽力气才分开扭打在一起的女囚们。
因为把对方打出了脑震荡,还攥着胖女人头发的林浔被投入禁闭室中。
但这只是个开始,被揍得遍体鳞伤的林浔在禁闭室呆了三天,出来没有处理身上的伤,而是再次找到了为难她的胖女人,先露出微笑,随后再次冲上去。
林浔进了六次禁闭室,一次比一次的时间长,甚至受到了狱警的私刑教训。她身上的伤痕没有痊愈过,胖女人从之前的纠集几个跟班应对她,到后面看到她就开始撒腿就跑,其中没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终于,胖女人先熬不过她的行事作风,终于在被放出来的林浔像鬼一样追了两圈操场后撑不住了,在林浔举起的拳头前求了绕,“饶了我,饶了我吧!求求你……”
拳头没有落下,鼻青脸肿的女人被日头晃的眼晕,只听见少女平淡地出声:“道歉。”
“对、对不起!”
此刻仍是放风时间,周围是看热闹的女囚们。林浔停了手,退开,胖女人的几个跟班也终于追上来,而林浔只是平淡地看着她们,缓缓道:“我不喜欢暴力,宫野女士。但很遗憾,在这个地方,除了力量外,好像没有什么能诠释我被轻视的愤怒。”
她朝胖女人伸手,胖女人瑟缩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不是想动手。
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本来让她丢脸极了,可此刻站在她眼前的林浔,美丽的脸上带着淡淡轻愁,在耀眼的阳光下几乎泛着神性的光辉,而她的话语仍旧浅淡:“那天你到我面前来,我本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但你辜负了我的期待。现在我们之间的仇怨两清,我想你现在或许愿意接受我的友谊?”
黑发黑眼的少女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如同巨兽俯下头颅,温柔而冷酷,“我想你愿意的,对吗?”
胖女人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什么怪物,她顾不得旁人的目光了,几乎是有些战战兢兢地伸手就着少女的手站起来,头皮发麻地应:“是,是…”
林浔轻轻笑了起来。
接下来没有超过两个月的时间,女囚们对林浔的称呼从疯女人变成0715,又从0715变成了林浔小姐。
林浔小姐,她是如此的包容谦逊,有着超脱年龄的神性光辉。她一步步地聚拢女囚,一个个地驯服扎手的野兽,可即便她已经无形中坐上了老大的位置,她仍然待人友善,关心朋友,甚至记得从未有过多少交集的囚犯的名字。
而问她所要的是什么——“友谊。”
横滨女子监狱里的囚犯们都知道,只要向林浔小姐付出友谊,就能得到她平等温柔的帮助。无论贫穷或富有,高贵或卑贱,只要握住她的手,她就会尽力满足友人的愿望。
当然,林浔小姐也决不允许有人玷污她的友情。
而受过她帮助的囚犯们更不会允许!
“所以,异能力也不是那么常见的东西啊。”熄灯时间早过了,林浔在属下进贡的床头灯边看着属下进贡的杂志,还在一边和新室友聊天。
新室友是她点击空的架子床后,系统检测她满足了声望条件,给她送过来的一个新朋友。是个被冤枉入狱的正常人,林浔就没用驯兽的方式让对方罹患斯德哥尔摩,正常的和对方交了朋友,也得到了一些情报。
林浔喝着可乐,思考了一下,“唔,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次月,横滨女子监狱在无声无息中被囚犯们占领。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又如何发生的,监控是什么时候被破坏,钥匙又是什么时候被偷走,反正等监狱长一觉睡醒走出房间的时候,年轻的少女已经在囚犯们的守卫下,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翻账本了。
瞧见他出门,少女还笑吟吟打招呼:“早上好,典狱长先生。”
典狱长与人来往的信件账簿横陈满桌,机密文件大喇喇地摊在少女腿上。他几乎是呼吸凝滞,问林浔想干什么。
林浔说没什么,只是她的新朋友似乎遭受了不公的对待来到这座监狱,她很难过,所以想为朋友找到直接的证据。
“你以为我是白痴吗?”大腹便便的男人阴沉看着她。
林浔笑了,“自然也有些其他的原因。”
“我知道什么地方都有它的规则,监狱有监狱的规则,囚犯也有囚犯们的规则。但是,典狱长先生,我也有自己的规则。”林浔的微笑始终不变,“而我的规则,最终会成为这座监狱、甚至这个城市的规则。”
她将那些机密的信件与账本推到典狱长面前,“您觉得呢?”
横滨女子监狱的个别案件在神不知鬼不觉下发起了重审,并大多当庭宣判无罪。林浔的案底被洗得干干净净,她带着挑选好的手下说出门一趟,监狱的铁门近在眼前。
林浔跨出大门,正胸有成竹地等待着横滨的大地图解锁,新功能开放,就见眼前白光一闪有耳熟的声音叫起来,她一个没站稳往前一扑,恰好被人接住。
白光消失,林浔懵逼抬头,只见眼前是青山流水,身侧是漫天大雾。接住她的少年仙人眼带隐忧,白色的应急食品飞到她身边连声问她还好吗。
“我不好。”林浔悲从中来。
太狗了,实在太狗了,把她骗进去居然只给她个体验版!她的一代教母风云往事!她危险又迷人的伟大事业!才刚刚起了个头就没了啊可恶!!
太痛了,林浔埋在仙人怀里不愿接受现实。
“好了,林浔!”派蒙着急地左飞飞右飞飞也不见她有受伤,见林浔只是在那里假哭,便强行钻到她和耳根泛红的仙人之间逼她站好,“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本书又是怎么回事啦!”
她说着林浔被吸进书里就没了,大怪物也跟着没了,他们只好先想办法带着书出来。那本书他们翻不开,文字也看不懂,正准备去叫人帮忙,林浔又出来了。
林浔很难过,什么都不想说。
杜林轻轻扯了扯她的斗篷,有些担心地叫她妈妈。
“派蒙,杜林。”一直很安静的旅行者出声,“让她休息一下吧。”
他们在无妄坡边缘扎营,期间遇到了巡逻的千岩军,解释过了情况。突然在璃月大地出现的巨大修女确实引起了璃月人民及周边国家的恐慌,所有目击者也都出现了身体问题,但也随着修女的消失逐渐恢复。
大家讨论要不要去跟七星解释,林浔在另一边画圈圈,忽然听见有人开朗地叫她:“阿浔!”
林浔回头,一只乱步正朝她快乐地奔来。
芙尼娅陪伴在他身后,见到林浔,也是松了一口气。
“啊,是上次在稻妻那个!”派蒙也发现乱步,旅行者与重云看过去。
“阿浔!”江户川乱步见面就是一个贴贴,笑得见牙不见眼,林浔一看就知道是乱步这家伙为了摆脱工作,假借渊面意志出现林浔可能有事的名头骗芙尼娅开传送带他来找她。
林浔毫无动摇地抽出体验版小说,“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江户川乱步露出了有些呆的可爱表情,眼睛微睁,随后突然理解到什么,不禁大声欢呼:“好耶!”
“?”林浔十分震惊。
“居然是这么一回事!”乱步超级快乐,“太好了,阿浔,我要带你去吃侦探社附近的甜品店!我最近刚好买了很多美味棒哦!还有橘子汽水!”
他说着说着,看见林浔安静如鸡的表情,又气呼呼地义愤填膺,“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不选侦探社!黑手党有什么好玩的!”
林浔:“对不起,我的心里只有事业。”
“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派蒙一头雾水,旅行者低敛眼眸,没有讲话。
但江户川乱步过来,林浔也振作起来了,林浔把杜林叫过来,介绍这是乱步哥哥那是芙尼娅姐姐。杜林乖乖叫人,派蒙也飞过来跟乱步说了声你好,说之前在稻妻见过,重云和空跟在派蒙身后过来,只有仙人静静立在不远处,没有掺和。
乱步不太爱和不感兴趣的人说话,搭了几句便没了,剩场面人芙尼娅有条不絮地撑着场面,解释他们的来意。
无论如何,大雾和含羞草仍要解决。
林浔不能进去了,再引出渊面意志那种东西实在棘手,芙尼娅眼神询问林浔的意见后,便主动提出与他们同行助阵。
旅行者、魈、芙尼娅重新进入迷雾,林浔与乱步以及杜林在外等待,考虑到杜林尚幼,也不能什么事都让他显出龙型处理,又留下了重云照看大家。
之后林浔和乱步又偷偷玩了一次书,这次是正常的推理向角色扮演了,玩完出来两个人都非常快乐。
“但是我还是更喜欢教母的风云往事!”碧水原的断崖边,夕阳将倾,林浔强调自己的喜好。
乱步不搭腔,只是不满地嚼得水果糖咯咯响。
夕阳一点点落下,风也温柔起来,陪林浔玩了两天的乱步看着沉沉金光,有些孩子气地突然咬碎了糖,又突然安静下来。
半晌道:“阿浔,我会和你在一起的。”
林浔看他一眼,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
在那本书里,提瓦特的游戏面板确实没有了,但横滨的游戏面板出现了。系统一直在,即便她换一个世界。
“其实我料想过这种情况。”林浔缓缓说,又冲乱步安慰地笑起来,像是跨过岁月的温柔长风,“当时就觉得,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你也是,她也…啊,乱步你还没见过荧吧?”林浔小小的恍然一下,但不影响她继续说:“荧也知道一些我的事情,那个时候,她说…她会带我走……”
似乎想起什么,林浔的语调忽然温柔好多。
“我知道我们都是在给彼此一些小小的希望,让事情看起来能有至少一丝转机。但这么多年了,我其实也没有抱什么期望。”
“所以不用为此难过。”
“我没有那么失望。”
“没有那么失望……”
第120章
“…空,你还好吧?”
迷雾缭绕,派蒙降低了些飞行高度,小心问了声正在调整状态的空。他们本来正循着幻象愈深的区域探索,也已经无比接近那株含羞草的所在,可惜最后被幻象迷惑,功亏一篑。
金发旅者垂眼,半天才看向陪同他走到这里的魈仙人和芙尼娅,“…抱歉。”
方才天光乍收,无妄坡的百顷林地在淡淡雾气中化作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世界刹那间无比寂静,旅者只能看见一艘小船静谧地摇来,带来一具苍白美丽的尸体。
“你看到什么东西了吗?”派蒙轻声问:“你刚刚的脸色好差,吓了我一跳。”
空沉默半晌,摇头说没什么。
那时他为小船静静载来的死亡所震慑,此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船中人的样貌其实与他熟知的样子有些微妙不同。
他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看向芙尼娅。
回尘歌壶后,空找到了兀自仰望孤月的芙尼娅。白发微卷的少女侧头看他,并不言语,却似乎对旅者会来找她并不惊讶。
“月色真好啊。”她继续看空中的圆月,声音轻柔无澜:“以前的坎瑞亚,是看不到这样的月亮的。”
空也看了一眼月亮,但没有附和。
“那个时候,我看到了林浔。”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开门见山,“但应该不是我认识的林浔。芙尼娅,可以请你告诉我发生过什么事吗?”
“那个时候……”但芙尼娅只是平淡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往昔的记忆似乎从她融金的眼眸闪过,令她眸光也闪烁起来。
“…芙尼娅?”
“…旅者,人应该是有选择正确的死亡的权利的,对吗?”芙尼娅安静片刻,如此说道,但她好似也没想得到答案,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其实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对。小鸟在天上飞,看起来自由自在,但我知道整片天空都是它的牢笼,我只想守护它坠落的自由。”
“…怎么会有人连生死都不自由……?”
空微微睁大双眼,干涩地开口:“芙尼娅,你的意思是……?”
“…好像和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抱歉,可能是我最近压力有些大了。…今天的事,可以请你不要告诉她吗?”白发金瞳的少女没有悲喜,只是轻轻缓缓地请求:“说来惭愧,在她心里,我想一直都是可靠的样子。”
进入雾区的小队因为错失良机,没能再寻觅到含羞草的踪迹,只能用罗盘先退出雾区。
但回到营地,旅行者才发现这个临时营地已然变成了两国夏令营现场。玉衡星刻晴在沿雾区边缘巡视的时候发现这个营地,后又撞见带着钟离来观察事态的胡桃,再晚些时间行秋也赶到了此处。
璃月港到无妄坡的脚程差不多两天两夜,算来大概是前两天带来短暂瘟疫的巨型修女像出现,璃月的新生代们就立即动身了。
而不仅是璃月,因雾区蔓延到蒙德,所以营地后又迎来了过来帮助调查的蒙德骑兵队长凯亚和骑士团女仆诺艾尔。
连温迪都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了。
而本该在这里的林浔、重云和杜林反而不见踪影。
魈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闪身便去到了守在附近的浮舍身边,留下旅行者和芙尼娅处理现场。
花了一些工夫说明的大雾的情况,告知上次那个影响蒙德璃月两国的瘟疫巨像只是意外,不会再出现之后,天色也快擦黑,湿漉漉的林浔和重云牵着杜林终于回来。
“啊,林浔!”派蒙首先注意他们,“你们去哪里了?咦…怎么都湿了?”
林浔一下捂住重云的嘴,解释:“发生了一些不太美妙的意外。”
各方还未反应,派蒙死鱼眼吐槽出大家的心声:“林浔,你又干了什么?”
“柔弱的美少女能干什么呢?”林浔为自己争辩。
她明明都难得什么都没做,就在营地里陪杜林看读写启蒙的视频,认真当好妈妈了。连盗宝团打上门来,说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她都忍住了没说出那给她点黄色看看的话。
如果不是重云打倒盗宝团后,她意外在盗宝团身上发现了端脑,她肯定是不会离开营地的。
“然后呢?”派蒙追问。
“然后当然是惩奸除恶、除暴安良!”林浔正义凛然。
派蒙盯着她,“我不信,我要听重云说。”
被林浔放开的重云有些无所适从,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们确实是当场就摸去了盗宝团营地,并救出了被困的人质。但救的方式…因为林浔说有孩子在,要给一些特别的社会体验,教杜林什么是正确的打劫方式,所以他们当场转职为镀金旅团……
“欸,为什么是镀金旅团?”温迪歪重点。
“因为很辣,我喜欢。”林浔秒答。
但无论如何,他们就是当场转职为镀金旅团,在林浔的带领下,一通望风、踩点、试了点子硬不硬之后,杀进盗宝团成功占领了对方的营地。
之后将盗宝团洗劫一空扬长而去,留下盗宝团成员和人质们相拥而泣……
“和谁相拥而泣?”派蒙好像听错。
和人质们。
因为林浔得知那两个坎瑞亚人是知晓了雾区的事特地赶来危险区域拍照片凑热闹,所以冷酷地将两人的端脑搜索记录截图发社交平台,让两人当场社死。
社死到连盗宝团都不由心生怜悯的程度了。
至于衣服为什么会弄湿,主要是璃月有些地方的水泽看着很浅,一脚踩下去是真他喵的深。林浔路过一片湖泊时正值夕阳,湖面一片浮光掠影波光粼粼极其漂亮,她属于艺术家的某根神经突然被触动,很想亲近大自然并搞点音乐。
然后一脚下去人就飘走了,重云连忙去捞都没捞到。
众人皆无语,只有凯亚忍俊不禁。
“那个、还是先把湿衣服换下来吧?”一直按捺着性子的女仆小姐还是忍不住出声,并开始利落地开始帮忙,一会儿要帮两人找衣服换,一会儿又燃起火要帮他们烤干。
重云哪里习惯被女孩子如此照顾,局促拘谨地忙说自己处理就好。林浔倒很随意,还抽空问了问旅者和芙尼娅在雾区的情况。
“…不太顺利。”对于此行,芙尼娅如此评价。
林浔还在换衣服,没有说话,帐篷里的光线不太明亮,让她肩颈线条看起来朦胧而绰约。芙尼娅看了她一眼,又低下眼眸。
“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芙尼娅雪白乖巧的兽耳一动,看向突然出声的林浔。
“你心里好像又压了很多事,虽然想告诉你不用那么操心,偶尔摸摸鱼也没关系,但你估计也不会听。”林浔换好衣服,回眸看她,“所以,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芙尼娅有很多想说的话。
她想说自己也没做什么,很多琐碎的工作早已不需要她亲手去做,又想说她此行没能帮忙解决大雾怎么能要奖励。可是对上林浔的眼睛,这些话语又梗在喉间,最后她只能以近乎耳语般的声音开口:“…陛下,请您摸摸我的头吧。”
等林浔出来,夜幕已经笼罩四野。林浔在篝火的火光下,看见凯亚正带着派蒙和她家看似高冷实则呆萌的小龙崽烤串,行秋重云与刻晴在一边谈论什么,往生堂的堂主虽然投缘地和吟游诗人聊着天,她家的客卿却在不远处静赏起了远空的月色。
“妈妈。”她家小龙崽发现了她。
“说起来,之前就想问了。”帽簪红梅的少女促狭地看向小龙崽,“小弟弟,你为什么叫林浔妈妈啊?”
正带着杜林烧烤的凯亚没说话,他带着星星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杜林,好似也在等漂亮寡言的小少年回答。
杜林思忖片刻,平静而严谨地回答:“这是个很长的故事,那时候的妈妈还很年轻,面对无法抗拒的诱惑,她忍不住犯了一个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
林浔:“……噗。”
林浔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居然还笑!都让你不要乱教了!”派蒙指指点点。
其他人也没绷住,谈笑声在夜色中轻快漾开,让站在不远处的钟离也不由回首。
而被林浔揽进怀里的杜林只是抬头看她,宁静而纯粹:“我这次答对了吗,妈妈?”
林浔笑得说不出话来,跟他贴贴了一下。
晚饭林浔守在凯亚旁边吃烤串,凯亚烤一串,她就啃一串,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骑兵队长笑眯眯的毫无怨言,偶尔拐七拐八的刺探她一句,林浔也快快乐乐地回,只不过还没几回合,派蒙便飞到她身边,告诉她空有事找她。
林浔将烤串递给身边的芙尼娅,跟派蒙一起爬上了营地后的山坡。
夜间的风有些冷,将林浔被篝火和烤串香气熏钝的脑子清醒许多,她问派蒙是出什么事了吗,小家伙犹豫了一下,说她也不知道。
刚刚空在晚饭时间离开营地,似乎是在找周围有没有地脉花。
“但是我们没有找到。”派蒙这么说:“不过遇到了魈,唔…总之他们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魈仙人说什么他听见了,我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反正旅行者一直没说话,后面魈又突然说———”
派蒙撑出仙人不苟言笑的平淡模样:“——你既与人有言在先,无妨,我去问她便是。”
派蒙软回来,“然后空就让我来找你了。”
林浔登上山坡,看见金发旅者和少年仙人站在山头,他们似乎已经谈过什么了,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晚上好啊。”林浔打招呼。
没人应她。
山上的静默蔓延了一会儿,旅者开口:“林浔,处理完坎瑞亚人民的诅咒后,你打算做什么?”
林浔眨巴眼睛,“玩?”
空:“玩到不想再玩为止呢?”
旅者的语气平淡温和,似乎只是与林浔闲谈,又似乎只是因为有些话沉重到难以化作切实的语言,林浔若有所思,没有应答,倒是派蒙糊糊涂涂的还在问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林浔,如果这个世界,就像上次在层岩巨渊一样,拖拽着不让你离开。你会一次比一次更早地…为自己选择正确的死亡吗?”
空如此问。
一直抱臂闭眼的仙人也睁开眼睛,静静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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