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那不就是打光棍的料
初宜在车上就睡着了。
之前沈靖川报了警,这会儿沈兆庭终于找到了初宜,他得先把警局的朋友送回去。
沈令嘉开车过来的,书晴坐在副驾,沈兆庭带着初宜坐后座。
书晴的眼睛有些红,整整找了一天,乍一见到人,还没稳住情绪,转过身来,握了握初宜冰凉的手,想问什么,却只能紧紧抿住嘴巴,才能忍住泪意。
沈令嘉分出一只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没事了,先让小初休息。”
车子的液晶屏上显示,是晚上八点十五分。
沈思行带初宜出来的时候,是上午的十一点,阿姨们正在准备午饭。
初宜在飘雪的室外待了九个小时。
她睡得很快,身体还没回温,就把脸埋进沈兆庭的围巾里,靠在车窗玻璃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下一次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还穿着本来的衣服,只有羽绒服跟鞋袜被脱掉了,不知为何,手里还抓着沈兆庭的围巾。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空气里有淡淡的实木家具的味道。
反应了好一会儿,初宜才意识到,这里是沈家的爷爷奶奶家,她应该是在沈靖川的那套房的其中一个卧室里。
每次来这边,初宜其实都不怎么来这套房,大多数时间都跟书晴在三叔沈令嘉那边待着。
在雪地里待了那么久,四肢都像被灌了铅,整俱身体都沉沉得下坠。
初宜没有清醒多久,弄清楚自己的处境以后,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早饭桌上,除了沈令嘉和沈兆庭,其他人都在。
听大人们聊天,初宜知道,沈令嘉是去教育局开会,沈兆庭则不交代去向,一贯只说有事要忙。
睡了长长的一觉,初宜缓过了大半,除了稍微有些咳嗽之外,精神还算好。
将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阿姨单独给她做了一大碗甜豆花,她吃得干干净净,还吃了一个肉包子。
沈靖川少见得话不多,坐在初宜旁边,频频打量她,满脸担心。
吃完饭,沈思行当着全家人的面,给初宜道歉。
“对不起,初宜,我真不是故意的,刚看你还跟着,再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昨天我爸跟二叔都说过我了,爷爷奶奶也特别担心,幸亏那会儿找到了,你不知道,自从你不见了,二叔三叔他们一直在外面,还找了安保公司,还报了警,打算连夜找你,搞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他的态度诚恳,沈靖川、书晴、沈家爷爷奶奶的表情也都很严肃。
沈靖川尤甚。
早上起床以后,吃早饭之前,书晴就跟初宜说了昨天她走丢以后,家里的情况。
所有人都急得要命,沈靖川找了一圈回来,头一回要揍沈思行,好不容易才被众人拉住。
沈思行也是耷拉着脑袋,又愧又臊。
这会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法。
初宜接受了沈思行的道歉,没有寄人篱下的委屈,单纯不想让沈家因为她再起纷争。
吃过午饭,她和沈思行直接去学校,就不再回家一趟了。
临走前,院里的阿姨给她大包小包带了好些驱寒止咳的茶。
“课本作业都带了吧?”
“饭卡、胸牌。”
初宜道:“都带了,叔叔,没有落下东西。”
沈靖川一条胳膊搭在打开的车门上:“那就走吧。爸,妈,我们走了。”
“这几天你多去看两趟小初,提防着她感冒。”
“我知道。”
“小初,照顾好自己,下周末再来,奶奶家还做甜豆花。别生思行的气,两个人好好的。”
初宜认真答应:“好的,奶奶。”
沈靖川坐进驾驶座:“回去吧,真走了。”
书晴也坐沈靖川的车,时间还早,先送她去工作室,再送初宜和沈思行去学校。
路上,书晴才有机会把上周买的链子给初宜。
是铂金的,细细的一条,实物比照片里更好看。
“应该能戴吧?我之前去学校找你三叔,小姑娘们妆化得比我都精致,耳洞打好几个的也多。”
初宜也感觉到了,正礼在这方面非常宽松,祝艺宁的小首饰就不重样得换。
书晴看初宜明显很犹豫,有话想说又忍着的样子,道:“不贵的,之前大哥给的让带你买文具的钱还剩好多,再说了,收我的礼物,说谢谢就好,不用不好意思。”
初宜点点头,很珍惜地把项链放回盒子里,收进书包夹层,说:“谢谢姐姐。”
“终于笑了。”书晴说,“小可怜,过两天姐姐去看你,到时候带泡芙给你。”
“对了。”
书晴一拍脑门:“刚吃午饭之前,你二叔问你怎么样了,到了学校要是没事,就给他打个电话,他肯定也担心。”
沈兆庭在外面忙公事,还会抽空问她?
初宜抱紧书包,又点了点头。
沈靖川道:“老二来电话了?干什么?”
书晴道:“沈令嘉开会,手机静音了,二哥想问他临渭区那套房空着没有,有个朋友要借住几天。”
“朋友?”沈靖川来了精神,“什么朋友,不住酒店住咱家?”
书晴知道他什么意思,也笑:“二哥的事,我哪敢多问。不过,听二哥的语气,应该没什么情况,就是顺手帮个忙。”
沈靖川道:“怎么还没情况呢,这也该有情况了,我看他就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书晴一直以来都对沈兆庭有种别样的尊敬,当下替他找补道:“二哥忙,前几天我跟老三在繁星那边吃晚饭遇见他,都九点多了,才刚开始应酬,就算有心谈,也没空。”
现在沈家的生意,全靠沈兆庭一个人撑着。
本来他还没到担这么大责任的年龄,二十五岁,大学毕业也才三年,照常理来说,正是锻炼的时候。
可沈靖川丧妻后,精力骤降,沈令嘉从小就无心商场,大学读的师范,毕业以后,顺理成章做了老师。
家里这么大一摊买卖,只能是沈兆庭来扛。
父母年纪也大了,长嫂早逝,留下心痛欲绝的大哥,和不懂事的侄儿,从上大学开始,沈兆庭似乎就习惯了成熟。
忙完家里又要忙公司,就是没空忙自己的事。
沈靖川“害”了声:“都是借口,我当年也忙,没忙得娶不了老婆。老二哪都好,对上女孩子他就太独。”
“二哥模样好,不怕。”
“我们老二长的确实是没得说。”
夸了一句,沈靖川还是说:“可我真怕他打光棍,帅不帅的,先放在一边,就他这个不言不语的样,哪个小姑娘见了不怵啊?”
书晴吭哧吭哧地笑。
半晌道:“我确实也怵。”
“不过他也不是生下来就这样。你大嫂在的时候,他还是个学生,就敢天天跟我瞪眼叫板,有时候真恨得人牙痒痒。”
书晴默了默,道:“二哥脾气直。”
沈靖川笑道:“那不就是打光棍的料。”
沈家三兄弟里,沈靖川年纪最大,结婚生子后,遭遇了丧妻之痛,常常盯着客厅那幅全家福出神。
沈令嘉跟沈兆庭是异卵双胞胎,晚出来十几分钟,排行老三,今年在计划跟书晴订婚了。
唯独沈兆庭有没有女朋友这件事,之前沈家的人都没提过,初宜也没想过要问。
可这会儿她知道了,大约是没有,怀里抱着的书包,就好像开始隐隐散发出灼烧的热度。
那里面装着昨天沈兆庭围到她脖子上的围巾,叠得整整齐齐,上面不仅有沈兆庭的味道,在雪夜给初宜带来过温暖,难以避免的,也沾染上了初宜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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