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三元及第
随着这一声在人群中的顾焕崇也抬起了头来,他的眼睛漆黑如墨,衣袖下的双手握成一个拳头,指尖刺进了掌心里也完全没有知觉。
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以后他也没有机会再考试。
殿试他一定要赢!
昭烈帝高坐金銮殿上。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
他回想起了柳应渠最后的话。
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万里何所行,横漠筑长城。岂合小子智,先圣之所营。树兹万世策,安此亿兆生。
底下的大臣还在争辩,昭烈帝抬起眼极目望向了金銮殿外。
所有的书生们都屏住了呼吸。
在这片放榜的地方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见。
陶然,王灼清,焦鸣,古战,曲流的目光也紧紧的看着。
榜放出来了!
“我在二甲哈哈哈!”陶然摇晃着脑袋,欣喜若狂。
“我也考上了。”古战看了一眼自己的排名也极为满意。
王灼清看了一眼他在二甲的尾巴上。
“我也考上了三甲的第一名!”焦鸣开心得手舞足蹈。
曲流看见他的名次也松了一口气,没丢人。
而在殿试中最受关注的自然是前面的排名,他们的目光又盯了上去!
颜台握紧了双手。
第一名宁阳郡柳应渠
第二名宁阳郡顾焕崇
娘的,又是这两个人!颜台心情一下子就跌入到了谷底,他甚至想要夺路而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才学也不差,为什么会元被抢走了!状元也被抢走了!现在连……榜眼也被抢走了!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颜台吸了吸鼻子。
“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是宁阳郡的!”有书生说道。
前三甲还有一个名额,颜台心里又升起了希望,他看了一眼第三名颜台,他是第三名,他又是第三名!!!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三名江南郡颜台
第四名宁阳郡谭恒
第四十二名宁阳郡林暇
……
谭恒看着榜上的排名久久回不过神来,他谭恒是京城里出名的神童,在乡试中就屈居为宁阳郡的第三名,好不容易等到了会试打算大展身手结果他是第四名,而宁阳郡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一直压在他的上面,现在还添了一个江南郡的颜台!
在殿试中他铆足了劲,结果他不是前三甲,他连探花都不是,他只是区区的没名没姓的第四名罢了!!!
他谭恒什么都不是!!!
“谭兄,恭喜你是第四名,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你没事吧。”一个书生有些忐忑不安的问。
谭恒疲惫不堪:“我没事。”
谭恒喷出了一大口血!他用衣袖擦自己嘴角的血,难过得不行。
书生瞳孔震荡:“!!!”
这他妈什么意思?喜极而吐血???
顾焕崇的目光红榜的第一名上,那上面柳应渠的名字狠狠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红了。
顾焕崇听不见众人的欢呼,他的眼中只有柳应渠的名字。
从院试一直到现在一直压在他头上,柳应渠到底比他好在哪!
焦鸣尖叫:“柳兄是状元!!!”
顾焕崇听见了,状元是柳应渠,柳应渠是状元,而他是榜眼。
他每次都输给了柳应渠,他输了。
他输得一败涂地!
状元是他吗?柳应渠的脑子还晕着,他看着榜上自己的名字回不过神来,他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在最高处,那是所有人羡慕的位置。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是登科后的诗。
金榜题名了,还是状元。
“柳应渠是会元,这次是状元?”有的书生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柳应渠看了看红榜的第一名:“我是状元?”
“你是状元,柳兄恭喜你了。”王灼清很是佩服,他也是看着柳应渠从云水书院一步一步走到了京城,现在变成状元了,王灼清为他高兴。
柳应渠心里压抑不住的高兴,他的黑眸亮晶晶的,看人都带着笑意,实在是让人心里有些发软。
状元,他以前是想过,但也只是想想。
老婆想要的探花落空了。
柳应渠嘴唇抿了抿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状元耶。
“柳兄,你是宁阳郡的解元吗?”一位不认识的书生上前一步呼吸有些急促询问道。
柳应渠:“是的。”
解元,会元,状元……
柳应渠的话音一落下,周遭所有声音都停滞了一瞬。会试和殿试是在京城考的,他们都知道名次,但乡试中的解元是在郡城里考的,有的书生还是不太清楚柳应渠是不是解元,结果他是解元!
三元及第!
三元及第是读书人渴望得到了最高的荣誉,而古往今来得到这个称号的人寥寥无几。
三元及第只要念着这四个字,他们的心里就滚烫了起来。
书生们纷纷激动起来,就算不是他们三元及第,但是本朝出了三元及第,而这个三元及第还是和他们同一年也足够让人兴奋了。
三元及第,顾焕崇心中黯然,真让人羡慕。
谭恒捂住自己的脸难过。
颜台也难过。
一个太监手中“传旨新科进士到皇家园林举行琼林宴!”
诸位书生都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他们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应渠心里也激动,他和自己的小伙伴走在一起。
“柳兄竟然是状元。”曲流赞叹。
“惭愧惭愧。”柳应渠拱手说道。
“来,来前三甲的过来一起。”焦鸣嚷嚷道。
“你敢去找顾焕崇?”古战悄悄的扯着焦鸣低声说。
焦鸣和顾焕崇他们也是同一个书院的在清水书院里,但就是两个人并不熟悉。
“我胆子大!”焦鸣给自己打气去人群中把顾焕崇揪了出来。
焦鸣怂了:“顾焕崇恭喜你呀。”
旁边的人有的在催顾焕崇赶紧过来,眼神有些疑惑。
顾焕崇停了一瞬,说:“谢谢你,也恭喜你。”
柳应渠站在人群中也看见了顾焕崇,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柳应渠看见顾焕崇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顾焕崇抬头对上柳应渠,然后柳应渠的表情变得痛心疾首起来。
顾焕崇觉得柳应渠怪怪的,他走了。
柳应渠觉得他的心口好痛,他去赌坊赌了顾焕崇三十两银子!!!
没了!都没了!
他三个月从手指缝里挤出来的零花钱全没了!
他好惨啊。
#顾焕崇,我对你很失望,是非常失望#
幸好他还留了一手把还有一个月的零花钱压在了自己身上。
不知道翻了几倍。
“三元及第,太厉害了。”进士们还在窃窃私语的谈论着柳应渠。
焦鸣一手扯着柳应渠,一手扯着颜台,一手状元,一手探花,实在让人羡慕。
“你们两个好样的,大大的长脸了!”焦鸣笑着说。
古战已经不想理焦鸣这货了。
“今日我为大家弹一手高山流水。”曲流喝了一些酒微醺,瞧见院中放着一把琴,一时技痒。
“好啊,曲公子的琴声也是难得一听。”
“说起曲公子的琴声,我就想到……”那位书生还未说话就发觉有人在瞪他,原来是曲流在瞪他。
他讪讪一笑,不敢说了。
皇帝和朝臣们还没来,他们还是有些活泼,今日又得了榜,更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林暇,别喝这么多。”
林暇低声谢过,他心里苦闷得紧。
瞧瞧宁阳郡的人,以前的前三名分别是状元,榜眼和二甲的第一名,而他这个宁阳郡的第五名跑到没边去了。
他怎么能不苦笑饮酒。
谭恒和颜台也杠了起来,杠着杠着,谭恒说第三名该是他的,他是宁阳郡的第三名,你为什么要夹在中间?
颜台:“你最好清醒一点。”
他也不想夹在中间,他要当就当第一名。
“我才是探花!”谭恒扯着颜台。
柳应渠默默的抿了一口酒,他看向颜台的脸,颜台是江南士子,长相风流倜傥,身姿修长,时常拿着一把折扇在手中。
比他差一点。柳应渠理直气壮的想。
琴声美妙,从曲流的指间弹奏开来。
进士们带着笑饮酒。
“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柳应渠放下酒杯,结结实实的喊道。
那些喝了一半酒的进士们只能咕噜一声立马吞咽进肚子里,再给皇帝行礼。
昭烈帝:“平身吧,大家都坐下。”
“谢陛下。”
柳应渠坐在位置上,他悄悄的抬头然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舅舅!是舅舅!
殿试考完了,沈忧也不用避嫌了,他也看见了柳应渠,正对上柳应渠亮晶晶的眼神。
沈忧愣了一下,他心里有些好笑。
他也得了消息,柳应渠是状元,还是三元及第。
他从没想到从清水县里出来的柳应渠有这么厉害,沈忧心里对柳应渠也是满意的。
沈忧对着柳应渠笑了笑,冲着他颔首。
在一众阁老中只有沈忧出众得过分,他年轻又貌美。
“沈大人,今日终于可以参见琼林宴了,这段日子见到沈大人很难。”有大臣调侃道。
因为要避嫌,沈忧在科举这一事上什么也没参与,就像兵部尚书谭大人这段日子也是避着走的,他和内阁有几分交情,这儿子要参加科举也是避嫌。
“前三甲上前让朕看看。”昭烈帝说道。
柳应渠低眉顺眼的来了。
昭烈帝看了看实在看不出柳应渠这样子能写出那些马屁。
“前三甲是要游街,等会让宫人给你们收拾一下。”昭烈帝说道:“你们都是大昭的栋梁,朕有心想要在你们三人之中为太子选一位讲师,三日后朕会派人来传你们。”
一听这话,书生们可就瞪大了眼睛,羡慕嫉妒恨了。
太子板上钉钉的继承人,现在做太子的讲师,要是太子稳住就是以后的帝师,也是以后的重臣,这是给太子留下的班底。
前三甲怎么没有他!!
谭恒更悲伤了。
顾焕崇和颜台也激动,他们的机会又来了!出人头地就在此时!
柳应渠心中默默想,不要选我一定不要选我。
昭烈帝说完话他也坐不住就带着呼啦啦的大臣走了。
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走了。
“沈忧,你身体如何?”昭烈帝问道。
大臣们酸死了。
“回禀陛下,尚好。”
昭烈帝点点头,他心中一动,以后朝堂之中会有更多的年轻人了,这些老头子也只能干瞪眼了,昭烈帝心情愉快。
沈忧的身体是去江南的时候沉船了,江南这一块地方实在是难办。
“探花是江南郡的?”
王和明回道:“是的陛下,新科探花颜台,是江南郡的人。”
昭烈帝若有所思。
在进士们被接走后,他们还未留下只言片语。
蒋罗罗气喘吁吁,心情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姑爷……”
“罗罗,喝水,你慢慢说。”沈清梧心里也着急。
蒋罗罗喝完水好多了,他可是一看见柳应渠的名字,还确认了好几遍这才挤出来了。
姑爷!我的老天爷啊,竟然是状元!
他是状元夫郎的贴身小厮!
生活真是美滋滋。
“罗罗,柳郎是探花吗?”沈清梧期待的看向蒋罗罗,他甚至紧张的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柳郎长得那么好看,一定是探花。
少爷啊,你其实可以大胆一点,人不能只看着探花。
蒋罗罗痛心疾首。
沈清梧瞧见蒋罗罗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罗罗,柳郎没考上探花?”
那柳郎该有多伤心啊,他也伤心起来了,他更伤心。
蒋罗罗:“没错姑爷就是没考上探花。”
对吧,姑爷就是没考上探花。
沈清梧心中晴天霹雳,柳郎堂堂一个会元竟然连探花都没考上。
蒋罗罗一看沈清梧的脸色就知道他少爷想歪了。
他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姑爷他没考上探花,但也不是不如探花,姑爷他考上别的了,还是……”
蒋罗罗话还没说话就被沈清梧打断了。
“罗罗,你不用安慰我了,柳郎也是很厉害的,就算没考上探花,他也是我的柳郎。”沈清梧心里体贴柳应渠:“哎,柳郎一定很难过,我要好好的安慰他,虽然我说的是要嫁给探花郎,但柳郎已经很努力了,我不能这么坏。”
一道幽幽的声音从沈清梧背后响起。
“……状元。”
沈清梧:“罗罗你说什么?”
蒋罗罗快速说道:“姑爷他考上状元了!!!”
“姑爷是状元郎,还是三元及第!!!”
沈清梧凤眸茫然,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罗罗你在骗我吧?”
“少爷,姑爷真是状元,还是寥寥无几的三元及第,恭喜你了少爷。”
沈清梧他噌的一声就站起来了把蒋罗罗吓一跳。
他来回的踱步,嘴里念叨着柳郎是状元,来来回回念叨了好几遍。
可是他最喜欢的是探花,但是状元……
状元是第一名,柳郎还是三元及第。
这根本就不敢想。
他的丈夫,他的相公竟然是三元及第!
“柳郎怎么这么厉害!”沈清梧少男心扑腾扑腾的跳。
他是状元夫郎耶。
探花夫郎和他无缘了。
沈清梧心里纠结。
“罗罗。”沈清梧有些依依不舍:“我的《俏探花》就送给你了。”
蒋罗罗:“……”
“快回府准备迎接柳郎。”沈清梧心急着从酒楼里出去了,要给柳郎一个大大的惊喜。
沈清梧用手指捻着腰间的铃铛。
柳应渠坐在骏马上有些不好意思,他还没有游过街,在后面的顾焕崇和颜台也是骑着马。
在他们三人身后跟着是官府的人,一路上敲敲打打的,十分欢快。
柳应渠觉得怪怪的。
感觉像是跟成亲一样。
还有美男出街?
柳应渠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是一副君子如风,丰神俊秀的样子。
他抿着唇。
直到看见一个人影时这才唇角漾开了一丝笑意,然后笑意越来越大,漆黑的眼眸泛着星星点点。
沈清梧没忍住跑到了酒楼的上方他听说状元,榜眼,探花要游街,他就没回去留在酒楼里,现在是撑着栏杆在看。
清梧又来接他了。
沈清梧垫着脚尖高兴的挥挥手。
“状元郎,是三元及第!”
“三元及第?!”
“解元,会元,状元全都是他的!”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沈清梧想起来了,在清水书院柳郎第一次去院试的时候,他也是站在酒楼上这样垫着脚尖去看他。
沈清梧凤眸亮了,唇角上扬,他的柳郎一直都很好看,一直都很优秀。
以前在人群中就是鹤立鸡群的,但是之前还有很多人。现在只有三个人,他的柳郎在被人发现,然后抹去尘埃发出熠熠的光彩。
沈清梧与有荣焉。
金子不管在哪里都会是金子。
他一眼就看中这块金子,他也厉害,沈清梧痴痴的想。
好大的金元宝!
以前柳郎说过了以后俸禄要交给他的!
柳应渠要游街,游半个京城终于到了国子监。
国子监今日放假,特意让学子们来看一看前三甲的风采。
“来了!”
吴夫子也没去看榜,他今日一直待在国子监里。
“老吴啊,你教了一个好徒弟。”国子监的祭酒找上门来了,一进来就夸云夫子。
要知道以前祭酒对云夫子很看不惯,因为以前云夫子脾气不太好,现在也不太好。
“柳应渠是状元。”祭酒心中感叹,谁能想到云仪在京城中销声匿迹这么多年,结果带回来了一个状元徒弟。
吴夫子挑眉想笑,但在祭酒面前还是要收敛:“哪里哪里,都是应渠自己的功劳,要么就是云仪的功劳,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功劳。”
祭酒叹气:“这个柳应渠还是三元及第。”
吴夫子:“!!!”
吴夫子吞咽了一下唾沫,三元及第这是能上史书的!读书人谁不想青名留史,就算是挨着一点边也算青名留史。
吴夫子正气凌然:“没错,云仪就是我教出来的,应渠这小子我也细心教导了他。”
祭酒差点把口中的茶喷出来了。
国子监门外的书生们还在东张西望。
“我看见了什么,最前面的是那个会元!”一个书生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
“所以他又是会元,又是状元?”一个书生也瞧见了骏马上的柳应渠:“那解元呢?”
“我知道!我兄长就是今年的考生,柳应渠是宁阳郡的解元!”
国子监的书生纷纷瞪大的眼睛,他们心中有一个同样的念头。
三元及第!
柳应渠也看见了国子监的书生们,他骑着骏马从国子监走过,心里有点爽。
顾焕崇没来过国子监,他看看了国子监然后就移开了眼神。
颜台游街还是高兴的,把折扇挂在腰间,扶了扶自己的帽子,露出一个风流倜傥的笑。
游玩街,柳应渠正准备回家了,颜台和柳应渠顺路,他们一边走一边聊。
“柳兄,你殿试写了什么?”颜台也了解柳应渠这个人问得十分的直爽,他心里也跟羽毛挠痒一样,实在是心里好奇。
柳应渠把自己的策论给颜台说了一下,当然在前面的写的拍马屁的话没有说,这太让人羞耻了。
他其实不是一个爱拍马屁的人。
颜台叹服:“柳兄,你这状元实至名归。”
“颜兄客气了。”柳应渠唇角含笑。
还未走到分开的路,柳云愿得知了柳应渠中了状元的消息也按捺不住就跑出来了。
“你太棒了!”柳云愿看见柳应渠眼睛一亮:“我就给大哥说了,一定能考上状元!我猜对了!”
柳云愿有些得意。
“走路别急冲冲的。”柳应渠操着兄长的心。
“我今天下厨做好吃的,麻辣兔肉!”柳云愿还是止不住的兴奋。
“这位是……”颜台停顿了一下。
“这是我的弟弟,柳云愿。”
原来是弟弟啊,颜台心中下意识松口气。
“这位是颜台,今年的新科探花。”柳应渠给柳云愿介绍。
柳云愿:“颜公子好。”
颜台拿着折扇:“柳公子好。”
两个人都有些拘束,有几分尴尬。
柳云愿心中默默是想,这探花长得没有二哥好看,而且他长得有几分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柳应渠和颜台分开了,柳应渠和柳云愿迎着晚霞回到了府上。
府上红通通的一片。
“恭喜姑爷考上状元!”柳府的奴仆们都站着跟柳应渠道喜。
柳应渠心里高兴:“同喜同喜。”
他要伸手去摸自己的钱袋子,一只白皙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柳郎,我已经给他们发过银子了。”
老婆太好了!
“柳郎是状元了,好厉害。”沈清梧牵着柳应渠的手不愿放手。
柳应渠笑了笑也任由沈清梧牵着。
“那探花……”柳应渠有些迟疑。
“在我心里柳郎又是状元郎又是探花郎嘛。”沈清梧悄悄的说:“我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见你了,你长得好看嘛。”
柳应渠心里酥酥麻麻的。
咳,老婆太会说话了。
“清梧,你真好。”
沈清梧抱着柳应渠的腰不放手:“柳郎也好,不仅长得好看身材也好,还是三元及第,是天上的文曲星。”
身材这个一直在练,还是卓有成效。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是腻腻歪歪的,柳应渠吧唧一声亲了沈清梧的脸。
他怂怂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意思。
晚上饭桌上难得饭桌上见了酒。
“这是果子酒不醉人,可以偶尔喝一喝。”
柳云华笑着说:“应渠恭喜你成为了状元,我听说还是三元及第。”
“大哥,同喜同喜。”柳应渠笑了笑:“恭喜大哥的弟弟成为了状元。”
这是什么话。
柳云华笑了起来,眉眼雅致。
柳云愿也笑着说:“二哥就是戏文里的状元郎。”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柳应渠回到家中就给沈父和谭大娘,还有两位夫子写信去报喜了。
“喝酒,今天不醉不归!”沈清梧举着酒杯。
四个杯子碰在了一起。
夜间的风吹过来,柳应渠有些微醺,他扶着沈清梧的腰肢,沈清梧双手虚虚的搭在柳应渠的肩膀上,指尖粉色圆润,十分的可爱。
沈清梧:“呜呜呜,我不是探花夫郎了!”
原来心里还是念着,沈清梧对探花有很深的执念。
柳应渠低声说:“你是状元夫郎了。”
沈清梧把头埋在柳应渠的脖颈处:“可是探花夫郎,我想了一辈子。”
柳应渠抱着沈清梧把他放在床榻上。
“一辈子还长,你以后可以多想想状元郎。”柳应渠用脸蹭了蹭沈清梧的脸,温热的呼吸交织,心里也热了:“喜欢我就多喜欢一点状元郎好不好。”
“清梧,我是殿试第一,还是三元及第。”
“柳郎,你好好看。”沈清梧摸着柳应渠的脸,从眉间摸到了嘴唇,凤眸迷离,雪白的脚趾蜷缩了一下。
心里滚烫。
“柳郎最好了。”
柳应渠亲了亲沈清梧,酒香流连在唇齿间,越发醉人了。
理智在摇摇欲坠。
柳应渠余光看见枕头下的《俏探花》不见了。
“清梧,你不老实。”柳应渠去吻沈清梧红红的耳朵。
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软的。
他说:“以后要多喜欢状元,清梧老婆。”
“慢点……”沈清梧没听清。
第62章 上班
沈清梧昨夜喝多了果子酒,脑子有几分不清楚,他揉了揉眉心睁开了眼睛。
他下意识去摸旁边的人,结果???
一个人影也没有,连被褥都是冰冷冷的。
沈清梧的腰间还有些红红的指印,脊背骨被人细细的吻过。
他穿上衣服坐在梳妆台上:“罗罗,柳郎哪去了?”
蒋罗罗端着洗漱的湿巾和盆子:“少爷,姑爷去翰林院了。”
沈清梧也知道柳应渠读书读累了总喜欢在床上多睡会,现在这不是太折腾了:“柳郎能起这么早?”
蒋罗罗沉默了一会儿:“在床上一直没起来,口中一直在说要踩点去。”
按照惯例状元是授官从六品的修撰,榜眼和探花任正七品的编修,而其他的进士就是庶吉士。
古代的官员早上六点去上班,晚上五点下班,要上朝的人更惨,早上四点就必须在金銮殿上等着,也难怪昭烈帝一直想改变一下,可是大臣们不同意,动不动就是祖宗国法,传统。
今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柳应渠穿着官服,手里拿着两个包子坐上了马车。
燕长戈也坐在上面,他早上练武练多了,还记得要送柳应渠去翰林院。
一个脑袋突然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燕长戈身子一僵,有些嫌弃的用手把柳应渠的脑袋拨过去。
柳应渠闭着眼睛没醒。
等到了门口,柳应渠这才被燕长戈叫醒,他整理一番官服这才走出去。
燕长戈抱着剑:“没一会儿就到时间了。”
柳应渠脑子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他立马快步走着,本来想撒丫子狂跑但这太有损翰林院的形象了,更关键的是有损他的形象。
在翰林院里已经有很多官员来了,顾焕崇和颜台也穿着官服来了,他们站在里面有些拘谨。
很快点卯册的人就来了。
“我点到的名字就应一声。”点卯的人笑道:“翰林院来了今年的新科状元,榜眼,探花,应该知道这卯册我就不多说了。”
颜台知道早上去翰林院,点卯册的人就要点名字,不然就算是缺勤,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就是画卯了,翰林院图一个轻松,就直接点名字应答一声就好了。
翰林院还是有不少人,穿着官服让人分不清。
颜台的眼神扫过去,他没有看见柳应渠,估计是他没瞧见,没可能第一天就缺勤吧。
“周林。”
周林拱手:“是。”
……
很快就念到了顾焕崇的名字。
“顾焕崇。”
顾焕崇稳重的拱手:“是。”
颜台心里焦急,过了一会儿就念到了他的名字。
颜台拱手,文质彬彬的应了一声:“是。”
点卯的官员细细打量了一下顾焕崇和颜台这才念下一个名字。
“柳应渠。”
无人响应。
“柳应渠!”
颜台心里为柳应渠捏了一把汗,顾焕崇抬起眼眸也用余光去看了看,也没瞧见柳应渠,他远远看见一个人影飞快的跑过来了。
“柳应渠!!!”
底下的官员窃窃私语。
“收到!!!”
柳应渠本打算悄悄的溜进官员中间,但前面的目光如芒在背,他只能乖乖的站在外面,然后响亮的应了一声。
点卯的人看漏斗,好家伙漏斗刚好漏完了。
这一声把翰林院的官员都给镇住了,他们说话都是文质彬彬,成熟稳重,那有这么大的声音。
还有收到又是个什么东西。
点卯的人低头继续看卯册点下一个人,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柳应渠已经溜达进了官员的中间。
“许广。”
“是。”
颜台悄悄的接近柳应渠:“柳兄,你吓死我了。”
柳应渠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第一次来翰林院,时辰没有算好,以后不会了。”
“以后还是早点来。”颜台拍拍柳应渠的肩膀。
柳应渠点点头:“说得对。”要早来一点点。
颜台本想问为什么要说收到,点卯结束了他们要去他们各自的岗位去了。
柳应渠被人带着去了自己的位置,一个角落里采光还不错。
柳应渠从自己的衣袖里把果脯和糕点放在了桌子上。
带着他来的官员有点懵。
“这位大人你吃吗?”柳应渠大胆的说。
官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自己吃。”
“午膳自己去膳房里吃,等到了时辰你跟着我们走就行了。”
柳应渠拱手,脸上带着笑意:“谢谢大人。”
柳应渠为人挺客气的,说话也不卑不亢的,让人很舒服。
等官员走后,柳应渠坐在椅子上悄悄的拿了一块糕点。
他今天才来还没有派活给他,他就拿着桌子上的书来看。
修撰的工作是负责专修国史,还有文史档案比如皇帝的起居注,收集整理成册。
翰林院里面的人虽然几乎不会去上朝,但他们在历史上有一个特殊的称呼。
清流。
身份名贵,拥有发言权,拿着一只笔杆子就能让人忌惮不已。他们中往往是科举中佼佼者,还有家中有背景的人。
现在昭烈帝的起居注目前是一位老大人负责。
柳应渠对大昭朝的历史很好奇,这个王朝历经有百年之久。先帝看重宦官,让宦官扰乱了朝政。
在立太子上又犹豫不决,最受宠爱和出身最高的明王最后败给了昭烈帝。
而在之前昭烈帝默默无名,只是皇宫里一名不起眼的皇子。
在最后一个月被先帝看重,这本书也没多说,毕竟昭烈帝是一个不讨喜的反面人物。
最后亡了国。
暴君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要是能看暴君的起居注就好了,柳应渠心里默默的想。
“柳大人,这边的人手不够,你去国史馆帮帮忙。”一位官员从门口走进来立马就抓住正在看书的柳应渠。
柳应渠应了一声,拱手道:“大人请带路。”
“本来今天不应该给你们派活的,只是这国史馆实在抽不出人手来。”
柳应渠就一进国史馆就看见了顾焕崇和颜台。
“把这些书整理成册。”
颜台爬着梯子去整理国史,这国史馆很大,书籍很多,每个书架上都看见有官员在忙。
顾焕崇行礼后也去忙了。
柳应渠心里给自己抹了一把泪然后也去爬梯子。
幸好这活在云水书院做过,他做起来驾轻就熟,低头认真地快速的整理归纳。
在柳应渠认真整理归纳的时候,翰林院最高的官员学士段先从这里经过,他挼着胡子满意点点头。
“那位官员叫什么名字?”
“段大人,那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柳应渠。”
柳应渠?三元及第的状元,还是沈忧外甥的相公。
这人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浮华之气来,是一个好苗子。
柳应渠丝毫没有察觉,他低头整理书籍,从梯子上爬下来把梯子搬到了另外的书架旁。
沈清梧去了一趟酒楼,不知道怎么突然酒楼来了很多的书生,都穿着长袍边吃饭边吟诗作对。
沈清梧:“???”
“少爷你来了,这些人都知道这家酒楼是你开的,这书生们就喜欢在这吃饭。”
掌柜笑着说:“恭喜姑爷,三元及第。”
沈清梧轻咳一声:“这话昨日你已经说过了。”
“这哪说得完,要说姑爷能说上一天呢。”掌柜喜笑颜开。
沈清梧的小尾巴动了动,不由自主的往上面翘,他矜持道:“是么?”
“正是如此,姑爷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长相俊美……”
沈清梧也没叫停,掌柜的只能一直说下去。
蒋罗罗唉声叹气。
少爷又来了。
等掌柜的说的口干舌燥,沈清梧这才说道:“把食单整理一下,请人取上几个文雅的名字。”
掌柜:“少爷,不如让姑爷取名吧?”
毕竟柳应渠是三元及第的状元。
沈清梧心里也是愿意的:“那好,等柳郎从翰林院回来我便同他说说。”
柳郎要接近傍晚的时候才回来,沈清梧心里有些想念。
“状元夫郎的酒楼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泡椒鸡爪别有一番风味。”
“这爆炒蘑菇也好吃。”
“这酸菜鱼也让人流口水。”
听着这些文人口中发出赞叹,沈清梧心里也高兴。
现在是三月的季节,沈清梧穿了一身不厚不薄的青色衣裳,他身姿修长,雪肤花貌,青色本带着清逸之态,穿在他身上偏生带着风流的意味,凤眸看人时睨看过去,显出几分矜贵来。
腰间带着两个铃铛,本来只有一个的,还有一个铃铛是柳应渠给他买的。
沈清梧喜欢极了就挂在腰间上。
“罗罗。”沈清梧走出酒楼犹豫的叫了一声:“书店里还有《俊状元》吗?”
蒋罗罗:“也不知道掌柜补没补上。”
这《俊状元》本就卖得好,再加上昨日姑爷那一把三元及第,踏马游街的俊俏样子,这《俊状元》还有没有不好说。
沈清梧去书店问了一遍。
掌柜:“客人赶得巧,这还有最后一本。”
“昨日有好些人来买《俊状元》,估计也是瞧见了状元郎的颜色。”
这状元笑起来让人心里发软,气质出众,身材也不是膀大腰粗的,看上去就是一个会疼人。
这京城里的小姐和哥儿们都春心荡漾。
沈清梧拿到书了,只有一册。
他犹豫的翻开书页。
他看见了柳二的名字。
怎么还是柳二?沈清梧的凤眸突然变得亮晶晶的。
“掌柜的这《俊状元》的主角怎么还是柳二?”
掌柜挠挠头:“这我也不知道。”
沈清梧的心情明媚起来。
“罗罗,是柳二。”沈清梧小声开心的说。
他的脸上红红的,像是天边的彩霞一样,熏得双颊嫣红。
沈清梧心情一直很好,俊状元也挺好的,他爱俊状元。
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沈清梧仰着脸没忍住笑了笑,心里滚烫滚烫的,害羞的低下了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他今日除了去酒楼还要去一趟沈府,沈忧没在家中估计还在内阁忙,管家说了一声恭喜。
沈清梧这两日收到的恭喜比拜年时去拜年去吉祥话的时候还要多。
“老爷让姑爷看的书。”
蒋罗罗拿着包袱跟着沈清梧走出沈府了。
柳郎考上状元了还要看书,这也太可怕了。
沈清梧打了一个寒颤。
“等等我去店里扯一块布。”沈清梧瞧见布匹店里围绕着很多人,心里也痒痒。
他绣的荷包柳郎还戴着呢。
要多绣几个换着戴。
沈清梧就喜欢买贵的:“来一匹上好的布料。”
他要做一个贤妻良夫。
忙会了一早上,柳应渠终于下午班了。他跟着颜台一起去吃午膳。
“手都酸了。”颜台第一天也不敢敷衍,这位江南少爷认认真真干了一上午。
“我也酸了。”柳应渠同样也是如此。
“等休沐的时候去京城的温泉上泡泡。”颜台才上班第一天已经在想休沐了。
“你去吗?”
“我去,还要带着清梧一起去。”柳应渠想到一起泡温泉,心里害羞。
羞死人了。
颜台轻咳一声:“不带家人一起去?”
“大哥和云愿也带着一起去泡。”柳应渠恍然大悟。
怪他心思龌龊,只想着和老婆泡温泉的时候……咳咳。
颜台心里也有些细微的愉悦。
“来来来,吃肉。”颜台殷切的给柳应渠夹肉。
膳房里的伙食很好,有肉有蔬菜还有汤,算是不错的日子。
柳应渠看向颜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谢谢颜兄。”
颜台怎么感觉怪怪的。
“柳兄,多吃点。”颜台冲着柳应渠笑。
柳应渠没想明白,以前颜台对他没这么……
让柳应渠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是怪异,还是很怪异。
顾焕崇和官员很快就打成一片了,他认真做事,也赢得了不少翰林的好感。
这三个人第一天来到翰林院里,对翰林院的感官还是不错,再加上又是新科前三甲,心里还是充满了激情。
柳应渠激情了一上午,下午就焉巴巴的。
激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先去如厕了。”柳应渠说着就装模作样的走出了国史馆。
完了走得太急,他不知道如厕在哪?
柳应渠也不能原路返回,他还不想去干活。
从小路上走过来一个小少年。
柳应渠的眼睛亮了。
小太子今日去上书房上课,夫子们讲得实在是很枯燥,他不小心就睡过去,被夫子罚站了。
小太子心里不服气。
他知道这些夫子又要去给父皇和父君告状了,他又要挨骂了,今日下学后他就犹犹豫豫的不敢回坤宁宫。
一个长相俊美,穿着绿色的官袍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来。
小太子瞧他。
柳应渠保持谨慎:“请问这位公子是宫里的哪位?”
小太子:“我是太子伴读,萧寒。”
“原来是将军府的公子。”柳应渠被沈忧科普过一些朝中的官员。
“在下是修撰柳应渠。”
柳应渠礼貌道:“萧公子,请问如厕在哪里?”
小太子:“……”
小太子给柳应渠说了。
“谢谢萧公子,你真个小好人。”
小太子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
“萧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柳应渠看见面前这个小矮子,觉得这小矮子长得很可爱。
小太子鼓着脸,有些严肃:“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想窥探我的心思?”
窥探君心?
柳应渠笑吟吟的:“算是吧,我要知道萧公子的烦心事才能解决你的烦心事啊。”
小太子想了想:“上课打瞌睡被罚站了,怕被爹爹骂。”
“这简单,你先提前认错,再给你爹爹背一篇文章,你爹爹一定不会太责怪你。”柳应渠小声说:“你就说你夜里有些受凉,所以才忍不住在课上睡着了,这招不能一直用容易露馅。”
小太子心里如获至宝:“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柳应渠拍拍胸膛,十分得意:“那当然了。”
小太子一本正经的问:“你是修撰柳应渠?”
柳应渠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喜笑颜开:“是我就是我。”
第63章 太子讲师
庶吉士们今日也是第一天来翰林院,庶吉士是在翰林院之下,主要是起草诏书,和为皇帝讲解经籍等一些事。
这重要的头等大事还不是他们这些新来的庶吉士能碰的,王灼清他们现在只是打杂的,还有学习。
新来的庶吉士们还是带着希望,渴望等吏部授官,他们庶吉士下放到地方,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要是优秀的能留在京城,出任六部的主事和御史,还有的甚至一步青云直接被抬入内阁。
他们还年轻熬也要熬过去,年轻人总是有野心的。
“王兄,你派了什么活?”陶然抱着书册说道。
“让我去抄写一些策论。”王灼清也是去找历年来的策论。
“这庶吉士的活还是轻松些,就是气氛不太快活。”陶然是个闲不住的。
“曲流还惦记着他的琴呢。”陶然示意王灼清去看角落里的曲流。
曲流垂着眼眸也瞧不见神色。
“你今日的课学得怎么样?”陶然问道。
“听着没什么劲。”王灼清没想到来了翰林院还要读书。
谭恒抱着书籍从他们身边经过,冲着他们颔首。
谭恒是二甲第一名,夫子们也喜欢,他也争气第一天上课就把夫子们的心给笼络住了。
“你们还不散班?”谭恒问了一句。
“马上了。”王灼清回道:“不知道柳兄和颜兄在翰林院怎么样?”
“那定是吃香的喝辣的。”焦鸣也走过来一听这话就来劲了:“翰林院这名字听着就让人觉得好,至少不用像咱们一样还要上课。”
读书读了都快十几年了还要读都要读吐了。
一说柳应渠他们不用读书了,所有的小伙伴们都露出心驰神往的表情,连谭恒也不例外。
“你们的家人接过来没?”焦鸣问道,他早和小表弟成亲了,他的积蓄只能在京城的偏远地方买下一间小院子不过也够他们住了。
“我要把知水接过来成亲。”陶然家里和沈知水家里都有银子,对于住宅的问题也不担心,陶然已经给陶家和沈家去信了。
王灼清: “我夫郎一直在。”
他是一个孤儿也不用担心其他的。
算是战场上的遗孤,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
谭恒还没定亲的人,古战现在还没多少积蓄打算以后再把妻子和父母还有儿子接过来。曲流一心扑在他的琴上面,根本就是一个没心儿的人。
曲流:“散班了,走吧。”
小伙伴各自散了。
翰林院这边也不轻松,柳应渠下午溜出去后又溜进来了,他认识了将军府家的小公子,柳应渠觉得运气还不错。
只是这位萧公子气质总觉得不一样,不愧是将军府的小公子。
行伍的武勋子弟喜欢兵法也是值得理解的,萧公子还说他爹也喜欢打仗,还喊打喊杀的。
这就是将军府的一脉相传了。
这正合适。
“柳兄,你想什么呢。”颜台一见柳应渠一个人乐呵,疑声问道。
“没什么,这不是要散班了,心底高兴。”柳应渠笑了笑。
“你成了状元,你们家应该有很多人上门去提亲吧。”颜台踌躇道:“就像你大哥和三弟还待字闺中。”
“没有,我才是一个修撰,家里也没根基,京城里的都是人精。”柳应渠倒是没放在心上。
要提亲也没这么快。
“再说大哥和云愿的婚事都是他们自己做主,还有娘说道说道,我也没什么用。”柳应渠温和的笑了笑。
当然要是遇见渣男了,他一定会重拳出击。
颜台:“柳兄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以后京城中的人要后悔的。”
柳应渠看了颜台一眼。
好怪。
“颜兄,你谬赞了。”
回到家中柳应渠才五点左右,在客厅里看见沈清梧拿着账本在看,柳应渠走过去:“清梧,我回来了。”
沈清梧闻言立马就关上账本了:“柳郎回来了,看账本看入迷了,最近酒楼赚了不少银子,柳郎考上状元了,不少读书人上我们酒楼吃饭。”
柳应渠脱下官袍,耳尖红了一下:“这也没什么。”
“清梧,我帮你算账。”柳应渠心疼他老婆。
“你都这么累了,还是我自己来。”沈清梧抱着柳应渠的官袍脸上红红的,这料子是极好的,瞧见人也俊俏,从六品的修撰呢。
“没事,我一会儿就算完了。”
沈清梧不好打击柳应渠的信心,这账本可难算了。
然后老婆就瞪大了凤眸。
柳应渠拿着几张纸就开始打草稿,唰唰的翻页,以前沈清梧要花三个时辰算的账本,柳应渠花半个时辰就做完了。
“清梧,你看看有什么错没?”
沈清梧自己算了一页和柳应渠的一模一样。
“柳郎你怎么做到的?”沈清梧扯着柳应渠的袖子不放手。
“我教给你。”柳应渠也乐意和老婆亲近。
沈清梧读书都没有这么认真过,谁的夫子有柳郎这么好看,声音好听又温柔。
“我知道了,这不能给其他人说。”沈清梧很警惕。
这方法和这怪异的符号。
“没事,你想怎么就怎么。”柳应渠没放在心上。
“柳郎!”沈清梧跳着搂住柳应渠的脖颈,然后红着脸去亲他。
沈清梧:“呜……”
两个人其乐融融的,皇宫却是暴风雨下的平静。
坤宁宫是历来凤君住的地方,小太子还太小,唐清也舍不得他这么小就自己孤零零的去住东宫,就把小太子留在坤宁宫。
今天昭烈帝正好有空就来坤宁宫坐一坐,这上书房的夫子就找到坤宁宫来了。
“参见陛下和凤君。”
“起来吧,是太子又闹出了什么来了?”昭烈帝问道,威压极为迫人。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今日在课上睡着了。”夫子叹气说。
这可是一国储君对待上课跟儿戏一样,这样怎么能当好一个太子,当好一国之君。
趁着陛下和凤君还年轻,还能努努力生出一个嫡次子来。
坤宁宫的气压一下子低下来了。
“朕和凤君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
昭烈帝今日本来今天心情不错,现在一下就跌入谷底了。
他对小太子还是寄予了厚望。
“太子去哪了?”昭烈帝沉声问道。
“凤君,陛下,太子殿下生病了!”一个宫人急急忙忙从殿门跑进来。
昭烈帝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去偏殿找小太子。
唐清也吓坏了急急忙忙的跟着去:“他怎么就生病了?”
“听说是夜里着凉了。”
一进偏殿御医已经在一旁候着了,小太子摇摇头:“孤不要看病!孤也不要吃药!”
昭烈帝怒不可遏:“胡闹!”
小太子泪眼汪汪的冲着昭烈帝哭。
“看你还有一国储君的样子吗?”昭烈帝被小太子哭得头疼。
昭烈帝:“御医先给他配药,让他喝下去,你先退下吧。”
唐清摸着小太子的头:“陛下你凶什么凶,孩子还不舒服你就收收你的君父脾气吧!”
昭烈帝:“……”
“父皇,儿臣是因为夜里受凉了才在课上睡着了,儿臣错了。”小太子低头认错。
玉烟这多乖巧。
“你的学业……”昭烈帝话还没说完。
小太子让身边的小太监把自己做的作业给昭烈帝,还给昭烈帝背了一篇《大学》。
昭烈帝心软了一下这毕竟是自己的长子又是自己的嫡子:“你先躺着休息,身体要紧。”
小太子应了一声。
“读书也不是这么个读法,以后身体不舒服记得给父君说。”唐清摸着小太子的额头。
小太子垂下眼眸有些心虚,他唔寓言唔的应了一声。
昭烈帝拿着小太子的作业本,随意翻了翻,这本作业本还是新的,只写了一篇。
帝王之心。
嗯?
昭烈帝不动声色。
殿试已经过去了,上书房的夫子给太子出这样的题也是有几分道理。
昭烈帝起了兴致,他想看看自己的太子对这帝王之心有什么理解。
他仔细的看了看,小太子的字迹还是有些稚嫩,写出的话有几分味道,但还是没有朝臣们的文采。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帝王之心在于心,而这个心,可以是百姓之心,可以是士兵之心,世族之心……帝王之心要囊括所有的心,而懂得驾驭。
昭烈帝目光紧紧的看着小太子的作业本。
“这是你自己写的?”昭烈帝抬起头来问道。
“是的,父皇。”小太子心想这是柳应渠教他的。
昭烈帝满意点点头:“太子你很好。”
小太子:“多谢父皇夸赞。”
唐清也拿着作业本看了看,心下也有些惊讶,心里头便欢喜起来。
小太子心里拧巴了一下,然后心里也高兴,这柳应渠真有几分本事。
而且下午给他说话时,态度温和风趣,讲课讲得也有趣,小太子听着也喜欢。
他跟柳应渠说这是伴读的作业,完不成就要挨打。
小太子接受唐清的关怀和昭烈帝的夸奖,心里轻飘飘的。
瞧瞧上课睡觉也不怕了,还没挨骂反而挨夸。
小太子心里美滋滋。
柳应渠在家吃饭突然后背发凉了一下,他的筷子停顿了一下。
“柳郎,怎么了?”沈清梧给他夹的菜有小山堆那么多。
“没事。”柳应渠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难道是衣服穿少了?
“等休沐了我们一家去京城的温泉泡一泡。”柳应渠说道:“大哥,云愿你们有要准备的东西记得要说。”
柳云愿第一个同意:“我还没泡过温泉。”
柳云华有些犹豫。
“大哥就一起去泡泡吧。”柳云愿可不想把柳云华落在家里。
“大哥一起出去走走。”柳应渠笑着:“正好那边温泉里饭菜也别有一番风味。”
柳云华点点头。
晚饭过后,沈清梧对着柳应渠咬耳朵:“柳郎,你给食单取几个文雅的名字。”
柳应渠看着蒋罗罗拿上来的食单想了想,挥笔就落成了。
这古代的食单是由木板做成,挂在酒楼的门外或者是里面的大堂上。
沈清梧眼睛一亮,柳郎这一手好字可让人欣赏到了,以前科举考试都是要糊名,现在科举完了,自然就不用糊名了。
想到明天把食单挂上去大家羡慕的眼神,沈清梧就扬着下巴。
“写好了,清梧。”柳应渠把食单给沈清梧,眼中含着笑意。
“柳郎最棒了。”沈清梧把食单给蒋罗罗,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针线出来。
柳应渠眼皮跳了跳。
“我给柳郎再多绣几个荷包。”沈清梧十分自信:“我一定绣得又快又好。”
柳应渠低头去看自己腰间的荷包,是两只鸡。
沈清梧兴致勃勃的问:“柳郎你说我这回是绣鸳鸯还是比翼鸟?”
“……”
柳应渠艰难道:“清梧绣什么我都喜欢。”
沈清梧打算绣两个荷包,一个鸳鸯,一个祥云。
柳郎做官就是要祥云。
沈清梧点点头,柳应渠劝道:“明日白天再绣,怕伤了眼睛。”
“不然就不漂亮了。”
沈清梧一听后面这句话立马就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拿出自己的小镜子照了照。
“不漂亮了吗?”
“漂亮的,是最漂亮的哥儿。”柳应渠笑着去磨沈清梧的脖颈。
“今天我遇见了一个小公子,作业挺多的,我就帮了他一把。”柳应渠声音不徐不慢。
沈清梧:“小时候我作业也多,都是女红和一些男戒。”
老婆真可爱。
沈清梧抱着柳应渠睡觉了。
石子,砂子,水泥,柳应渠蹲在地上搅合。
蒋罗罗站在旁边看着一言难尽。
姑爷又在玩泥巴。
等了一段时间。
“好了!好了!”柳应渠次日一早醒来得早早的,他终于把混凝土给配出来了。
“我先去一趟学士府。”柳应渠心里有些激动,他没吵醒沈清梧,拿着两个包子就上学士府去了。
“舅舅!舅舅!”柳应渠一进府门就喊道。
沈忧穿着官服勾勒出修长的身姿:“你这么早就来了?”
“舅舅,你看!”柳应渠把自己另一只手的混凝土给沈忧看。
沈忧:“……这是什么?”
“舅舅,这是混凝土。”柳应渠眉眼带着笑:“修筑堤坝可以用上,它比我们之前用的材料都要坚固,这样夏汛的时候就不怕了。”
沈忧心里正担忧着,工部侍郎带回来的消息呈给了工部尚书,工部尚书又呈给了昭烈帝。
这堤坝是外面看着坚固,内里却是软的,这怎么能抵挡住夏汛。
昭烈帝派了杨长修去海朝郡。
一位阁老的分量够重了。
大昭朝从今年开始会倒霉透顶,北方干旱,南方洪涝,冬天再来一个酷寒,大昭民不聊生。
柳应渠心中戚戚然。
“应渠你说说看。”沈忧说。
柳应渠解释了一遍。
“今日你同我一起去工部,管家你拿着我的凭证去给应渠请一天的假。”沈忧不愧是阁老行动很果断。
今日昭烈帝去祭拜祖庙了,今天免朝。
但底下的官员还是要去上班,还有的官员让昭烈帝挑着去祭拜祖庙去了。
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吏部尚书这三位尚书还在。
内阁几乎全去了,沈忧身子骨太弱了,留着在内阁守家。
六部尚书都在皇城的东门,这还是柳应渠从来没来过的地方,他悄悄的用余光去打量。
“阮大人。”沈忧立马就在工部办公的地方看见了阮广祖。
这位工部尚书正在看工部的工匠本子。
“沈大人好。”阮广祖恭敬的拱手。
“这是混凝土,应渠你给阮大人说一说。”
阮广祖早就注意到了柳应渠,这年轻人穿着绿色的袍子应该是从六品官员,又叫应渠,这就是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柳应渠。
这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带在他这里来做什么?
柳应渠第一次见尚书。
他拱手道:“拜见阮大人,这混凝土用来修筑堤坝。”
柳应渠硬着头皮从手中把一小团混凝土放出来,这经过一些时间,混凝土本来还未凝固好的痕迹少了很多。
“它能承担数吨重的重量。”柳应渠没注意到阮广祖震惊的眼神,他继续说:“甚至是上百吨。”
“就这么一小团泥巴?”阮广祖低头去瞧那泥巴,有点不可置信,他甚至怀疑这位新科状元在开玩笑。
沈忧笑而不语。
“阮大人可以试一试。”柳应渠肯定的说。
阮广祖让守门的侍卫用刀砍,一点印迹也没留下,光洁如新。
阮广祖:“……”他还是不信。
他让力气大的侍卫用石头打!
纹丝不动,反而是侍卫累着了,阮广祖眼中的光越来越亮,他感觉他的机会来了!
柳应渠心底悄悄松口气。
阮广祖突然哈哈大笑,眼神灼热像是捧着宝贝一样捧着这“泥巴”。
“柳大人这混凝土是宝贝啊,柳老弟你真是一个人才。”阮广祖不吝夸奖。
柳应渠承受不住阮广祖的热情。
他不能贪了柳应渠的功劳,那这事交给工部干得漂漂亮亮的,这也是他的功绩。
阮广祖看柳应渠心里有些酸,不仅是难得一见的三元及第,还这么聪明,还有沈忧这么一个舅舅,不平步青云才怪!
“阮大人,我把配方交给你,工部能多久修新的堤坝?”柳应渠这个问题有些太深入了。
阮广祖看见柳应渠给他送功劳和沈忧的面子说:“这要等工部筹集好工匠,还有户部的配合。”
没钱怎么行。
“那我有一个请求,阮大人请先从南方开始,从云水县开始如何?”
阮广祖懂了笑呵呵的:“宁阳郡云水县是吧,我知道了。”
柳应渠其实没那个意思,但他还是未曾辩解。
因为在原著中云水县就是分隔线。
在翰林院今日点卯的人念了柳应渠的名字没人吭声。
顾焕崇今天连从远处跑来的影子也没见着,柳应渠这也太敷衍了。在顾焕崇眼里柳应渠就是一个不求上进的。
顾焕崇低下头没去再向远方望去。
点卯的人怒不可遏:“这柳应渠第二天上翰林院就迟到,这是不把翰林院放在眼里!”
底下的官员也窃窃私语的讨论起来。
“三元及第的状元就是不一样,胆子大啊。”
“这还没升官就这么嚣张了。”
“或许是有事耽误了吧。”
管家拿着沈忧的凭证来了:“这位大人,柳大人不是故意不来的,沈大人带着柳大人去了工部有要事相商,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点卯的官员瞬间没脾气了:“竟然是沈大人的话,那柳应渠没到情有可原。”
底下的官员却爆发了更大的讨论声。
“阁老他舅舅啊,这位沈大人还是深受陛下的宠信,柳应渠真是好福气。”
“这有要事相商,不会就立功了吧?”有的官员心里不愿意相信。
有的官员进了翰林院还没立过功,柳应渠才来了第一天,第二天人都没了。
颜台心里也酸了,他家是江南世族也没一个阁老,内阁的人有是有,但不是殿阁大学士。
柳应渠真的是好福气。
顾焕崇耳边也是官员说话的声音,他心里有些烦躁。
柳应渠从工部回来了,他的态度真诚也没有倨傲的心思,看上去又爱笑。
颜台去问他:“柳兄,你在工部做什么了?”
翰林们也纷纷束起耳朵。
柳应渠大大方方:“发现了比石头还硬的泥巴,我想着能做堤坝。”
颜台有些羡慕:“我怎么没发现。”
这运气也没谁了。
在昭烈帝回朝后,阮广祖就去求见昭烈帝了。
“陛下,这混凝土的效果确实不错,要是用这混凝土堤坝确实能变得很坚固。”阮广祖极力促成此事。
昭烈帝想了想:“你要多少银子?”
阮广祖吞了吞唾沫:“十万两先做一做。”
“找户部要钱去,要不出来就让户部尚书来找朕,朕等着他。”昭烈帝坐在椅子上,玩味的笑了笑:“阮大人你可不要让朕失望,海朝郡的事做得不错。”
阮广祖下保证,心里也激荡起来:“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昭烈帝一想这法子是柳应渠找出来的,还是沈忧牵线搭路的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温得儒来上朝了,昭烈帝知道这日子不会太舒服了。
这老家伙尾巴藏得太深,他总是抓不住。
明日该给太子选一个讲师了,昭烈帝私心里还是希望太子选择柳应渠,但这要看太子的意愿。
翰林院的授官,昭烈帝要仔细想想。
阮广祖回到工部干劲满满,他先去点了工匠的名册,然后开始画大饼。
“这次好好干,回来我会向陛下奏请让你们每月加俸禄。”
成为官府的工匠不能接私活,也不能离开官府,而历来工匠的俸禄很低。
工匠的积极性终于被带动了一点。
这堤坝都是上一任工部尚书的锅,早没了脑袋,只能是阮广祖这个新任的工部尚书来给他的前任擦屁股。
该死的狗官!阮广祖心里骂了一句。
“明日就出发。”
柳应渠又去国史馆待了一天,他摸鱼摸了半天,又干了半天的活。
他又要去如厕。
小太子让左右的随从离开,从祭拜祖庙后他下午就回来了在这小路打算堵柳应渠。
“萧公子你又来了。”柳应渠笑道。
“柳大人好。”小太子说:“今日我又有一题不会,还请柳大人为我讲讲。”
“好说,好说,我最喜欢教书育人了。”柳应渠露出一个笑。
这问题的难度竟然是小矮子做的。
柳应渠心想将军府家的教育真严格。
昨日是帝王之心就把他吓一跳。
柳应渠给小太子讲了一遍《中庸》中的篇目。
等课讲完了。
“萧公子你听说过比石头还硬的泥巴吗?”柳应渠不经意问道。
“没听过。”小太子说:“不过我知道漂亮的石头。”
“柳大人,你昨天交给我的办法真好,我太喜欢了。”小太子十分满意。
“你喜欢就好,人不能太老实了。”柳应渠深有体会。
?
“萧公子我们打个赌,我赌世间会有比石头还硬的泥巴,赌注十两,要是你赢了我给你十两,你输了你给我十两。”柳应渠低声说。
“好啊。”小太子答应了。
十两银子又不多。
“萧公子你是太子伴读,你知道太子最讨厌什么人吗?”柳应渠悄悄打听。
明日就是第三日了,昭烈帝要招他们去让太子挑讲师了。
小太子诧异还是回答:“他很讨厌古板的人。”
果然是小太子还不喜欢古板的夫子。
柳应渠心中有把握了。
“萧公子你真是一个好的伴读。”
“萧公子那我们以后见。”柳应渠得到消息后就要开溜。
小太子:“明天见。”
明天他要上翰林院来还会遇见萧公子,这萧公子虽然说话怪里怪气的,但还是一个好的小矮子。
比如说窥探他的心思,还有说大胆,说大胆这句话的时候把柳应渠吓一跳。
散班后,顾焕崇和颜台也准备着当太子的讲师,一国储君的身边还是他的夫子,这太令人心动了。
顾焕崇还抽空去京城的私塾里讲了一下课。
颜台也是使劲了浑身的解数,他非要成为太子的讲师不可。
他一定要是太子讲师。
在柳府是另外的场景,柳应渠穿着绿色的官袍,他板着脸。
“这句话怎么读?”
沈清梧:“夫子,我不会。”
“把手心拿出来。”柳应渠面无表情。
沈清梧伸出手心有点怕,柳应渠低头吻了吻他的手心。
沈清梧的耳根子红了。
“今日把这两篇给背下来,明天抽背。”
这够古板了。
“清梧这怎么样?”柳应渠笑吟吟的看他。
沈清梧手指还是滚烫的,他扬扬下巴:“这样就行了,你别太严厉。”
柳应渠抱着沈清梧把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
沈清梧拿着针线缝制荷包。
“看不见针线了。”
“那就不看。”柳应渠有点炫耀的说:“我给工部给了一个方子,可以造出石头般硬的泥土。”
沈清梧:“柳郎很厉害,这个也会。”
柳应渠:“一般一般。”
“我开了第二家酒楼了。”沈清梧:“以后还要开第三家。”
“所以我决定给柳郎涨银子了。”
柳应渠立马更开心了。
他是从六品修撰,月俸八石,银子二十九两。
他麻了,就不能凑个整数吗?
沈清梧:“我给柳郎每个月六十两。”
他还不如给沈清梧打工。
出卖美色就行了。
老婆啊,他的老婆。
一两银子一千文钱,他老婆每个月给他六万。
次日一早柳应渠高高兴兴去翰林院了。
一个太监来了。
“请柳大人,顾大人,颜大人走上一趟。”
柳应渠板着脸,顾焕崇跟着身后,颜台心里默默祈祷。
太子讲师一定要是我,一定要是我。
翰林院的官员很羡慕:“这一来就有机会接近太子殿下了,真是好运气。”
“不知道这太子的讲师谁担任。”
以后可能还会是太子少傅,最后变成帝师了。
教导一个帝王是多么有荣誉和有成就感的事。
柳应渠进了大殿,心想不要选我千万不要选我。
顾焕崇心里有些激动,他低垂着眼眸按捺住了。
昭烈帝坐在主位上说:“你们来了。”
“参见陛下。”三个人连忙行礼。
“都起来吧。”昭烈帝懒懒道:“你们是今年的前三甲,太子还缺一个讲师,看太子选你们中的谁。”
“是,陛下。”
昭烈帝说道:“太子你过来选。”
“是,父皇。”小太子穿着黄色的衣服,眼神漆黑,浑身的气质尊贵,他从大殿里面走了出来。
小太子看向面前的三个人。
柳应渠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这怎么有点像小矮子的声音。
他抬起头来看正好对上小太子的眼神。
他三魂立马去了两魂,差点给跪下了。
第64章 打架
在大殿上柳应渠表面低眉顺眼的,其实心里波涛汹涌,一朵浪花打过来快要把他打散了。
他几乎想要跳起来夺路而逃了!
他以为的萧公子不是萧公子而是太子?!
他坑了太子十两银子,还教太子摸鱼,还教他做作业,还找他问路如何去如厕?
是柳应渠想起来夜里就会睡不着觉的程度。
他表面君子如风,唇角含笑,实则心里战战兢兢的,小人捶地。
“……”
小太子不能直接指定柳应渠,昭烈帝还在这坐着,小太子只好抛出一个问题。
“你们要是做了孤的夫子,你们如何教导孤?”小太子说道。
大殿里静悄悄的,有这对大昭最尊贵的皇家父子在,这个大殿的气氛也很紧张沉重,在昭烈帝身后的太监总管也恭敬的低头。
颜台本想说话表现一番,顾焕崇就率先拱手:“回禀太子殿下,臣的想法是……”
太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顾焕崇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把太子的时间精准到了每一分每一秒。
昭烈帝点点头,小孩子就是要多读书,顾焕崇的思路和计划都非常的清晰,太子就需要这么严厉的夫子。
小太子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很快就恢复平常了,他矜持的点点头。
“臣说完了。”顾焕崇放下了手,心下有些期待。
颜台等了老半天也忍不住了,等顾焕崇一说完就跳出来了:“太子殿下,臣的想法是要劳逸结合……”
小太子的眼睛亮了一下,继续听颜台的说辞。
颜台在学习的基础上加了很多的空闲时间,这让小太子很满意。
“臣说完了。”颜台也是下去读过和了解过小孩,小孩谁不想有多的时间玩,这是太子选讲师又不是陛下选,颜台主次分得很清楚,他对这次的讲师充满了把握。
“柳大人没什么想说的吗?”小太子等了一会儿背着手走到柳应渠面前,黄色的衣角在柳应渠面前一闪而过,柳应渠苦不堪言,他不想啊。
昭烈帝的目光也饶有兴趣的投了过来。
柳应渠心里打了一下腹稿拱手道:“臣的想法是……”
柳应渠的想法很简单粗暴,有时间就学,让你连去如厕的时间都没有,学不死就往死里学,晚上还要熬夜学,最好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学。
昭烈帝:“……”
这办法过于粗鲁,昭烈帝听了就知道太子不会选柳应渠,这样的高强度的读书他听了都要摇头。
“臣说完了。”柳应渠按照先前的腹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他就不信小太子还会选他。这样的夫子简直不是人。
小太子点点头,一言不发。
昭烈帝还是有些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估计太子会选择颜台,对于自己看重的柳应渠来讲,昭烈帝觉得这位三元及第的状元过于老实了,也是一个勤勤恳恳的人。
在殿试上的话也深得他意,虽然拍马屁,但还是一个老实人啊。
果然能三元及第的努力读书是少不了的,昭烈帝在心中赞叹了一句。
颜台说的劳逸结合,虽然他很赞同,但对太子可不行。太子要好好教导,不能只顾着玩,那成什么体统。
昭烈帝理直气壮。
等三个人都回答完了,昭烈帝贴心的给太子思考的时间,选自己的讲师还是要好好想想。
小太子在他们三个人面前走了走,三个人纷纷低眉顺眼起来,柳应渠头也不抬了。
他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父皇,儿臣选好了。”
“是谁?”昭烈帝的目光已经落在颜台和顾焕崇身上了,太子一定会选颜台,也有可能会选顾焕崇,至于柳应渠那个,昭烈帝首先就给排除了。
顾焕崇在官袍下的手指握紧了,心里有些紧张,怦怦直跳。颜台同样也是,他昨日还去护国寺拜了一下前程,十分的虔诚。
这几日少杀生,连肉也没吃,全给柳应渠吃了。
和顾焕崇,颜台的想法不同,柳应渠恨不得在这大殿里有一个地缝自己能钻进去,他安慰自己小太子不会选他,要是他自己是自己的学生,他听了就想踹自己几脚。
小太子站在颜台面前,有几分可惜。多难得的探花,可是他心中早有选择了。
颜台手都抖了。
柳应渠松口气,他后背都冒汗了,小太子站在颜台那了,那他安全了。
“孤选择……柳大人!”小太子高声道。
这满殿的人都被小太子镇住了,太监总管都瞪大了眼睛,小祖宗不对劲啊。小太子最讨厌古板的人,几次想要换夫子,结果昭烈帝不同意。
柳应渠这说的,这已经不是古板了,这是把人当成了牛马了,丧心病狂,小太子还选他?!他都看不下去了。
这修撰心思毒着。
柳应渠:“鱼沿……”
“太子,你确定?选了就不能换了。”昭烈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一早就把柳应渠排除了。
“儿臣确定,柳大人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儿臣想跟着他读书。”小太子这一席话让昭烈帝心里舒坦,不过心里也有些担忧。
“柳应渠,太子的讲师就是你了。”昭烈帝沉声道:“你的要求可以放低一些,太子是一国储君,身体最要紧。”
柳应渠:“……”
颜台一听昭烈帝的话知道这事就定下了,他的劳逸结合竟然比不过柳应渠连如厕都不让上,还要夜里读书的要求?
他不愿相信。
这世间还有没有道理了?!
顾焕崇的心一下子就坠入了谷底,又败给柳应渠了。这回他明明有把握的,他的教学安排不紧不慢,不像颜台那么轻松,也不像柳应渠那么严格,他怎么会输。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烦躁和怒气。
柳应渠从听了小太子要选他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这回再听昭烈帝说一遍,他只能吞咽下自己的苦果,心中一片荒芜。
他拱手称道:“是,陛下。”
小太子眉眼带着笑,他看了柳应渠一眼十分的满意。
柳应渠焉巴巴的,他就小心翼翼的骗了小太子十两银子,小太子直接反手骗了他一个大的!他以后要加班了。
“柳应渠明日你便下午去东宫给太子上课,早上还在翰林院里。”
“是,陛下。”柳应渠心中苦,表面上还是很稳重的。
小太子的夫子不仅只有柳应渠一个人,还有其他的讲师,都是大儒和朝中的显贵大臣。
小太子这高兴的样子是真的挺中意柳应渠的,昭烈帝第一次摸不清儿子的心思。
他打发走太子走后继续批奏折,一眼那写得老长老长的奏折就皱着眉头,半句没个重点,这奏折要在朝中提一提了,缩短点字,他懒得看。
他又打开一封奏折,打开有桌子那么长。
等走出大殿后,顾焕崇快步直径就离开了。
柳应渠心里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脚步沉重。
“柳兄,恭喜你成为了太子讲师。”这身份是皇太子侍读,等以后就不得了了,颜台心里酸得很。
柳应渠太好命了,三元及第加上太子讲师,柳应渠的前途一片青云。
“颜兄我更宁愿是你,要是我是太子殿下,我就选你。”柳应渠摆摆手。
颜台的心里舒服多了:“柳兄可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过于懒散了。”
柳应渠听见颜台的话惆怅的叹口气,颜台是懒散,那他就不仅是懒散了,他是懒鱼,还是不能翻身的咸鱼。
回到翰林院里同僚们问起了结果,颜台就说了:“惭愧惭愧,是柳兄胜任了太子的讲师。”
翰林们闻言纷纷向柳应渠投去了羡慕嫉妒的眼神。
“三元及第还有太子的夫子,这前途不可估量。”
“柳大人,恭喜恭喜。”
柳应渠心头难受也只能跟着同僚们纷纷拱手谦虚。
谁能想到随处找问一个茅房在哪的人不是将军家的小公子而是太子。
“你的时间安排我已经知道了,你下午便去给太子讲课吧。”段先来了一趟特意叮嘱道。
“是,段大人。”柳应渠站起来行礼。
柳应渠今日还是在翰林院里,他把国史馆的书籍整理归纳后,段先给他派了新的活。
他今日去修整日历。
柳应渠老老实实跟在段先的身后。
“国史馆的书你读了多少本?”段先边走边问。
“读了十本。”柳应渠才来翰林院三天,今天就去修整日历去了,没在国史馆待太久。
这读得多,段先笑了笑:“国史馆的书,你们去整理归纳时就可以读读,那些书很有意思,有的在外面也看不见。”
柳应渠:“是,段大人。”
科举已经考完了,还是逃不过读书这一条,柳应渠头皮发麻,他看着这些日历更是脑子一晕。
“应渠,这边来看看。”有官员热情的招呼他。
柳应渠抬头看书架子,身上起鸡皮疙瘩了。
他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手上拿着日历就闭上眼睛打瞌睡了。
在柳应渠去修整日历时,在柳家村里谭大娘一个人在家也过得乐呵呵的。
万婶子正在门口洗米,看见谭大娘拿着锄头从矮山里回来了,连忙说道:“谭大娘,今儿又去忙活了?”
“去除除草。”谭大娘回道,打开了院子的门。
“云华和云愿已经去京城了,你也跟着去享福才对嘛。”万婶子眉飞色舞的:“听说应渠是会元,这会元以后也是做大官的。”
京城和清水县离得太远了,柳应渠成为了今年新科状元的消息还未传过来,柳家村也还停留在柳应渠考了会元的时候。
“我一个老婆子去京城做什么,还不如就在柳家村里。”谭大娘想得很开。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以后应渠要是有儿子了,这不是还要你去照看一二,你难道不想白白胖胖的孙子。”万婶子最会打动人心,她跟谭大娘做了这些年的邻居,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
谭大娘眉眼有些意动:“这还是得要想想。”
“沈少爷是城里的少爷,怕是要把儿子给奴仆照看,这奴仆哪有亲人得力。”万婶子说着话,一看老远的两个身影。
“不跟你说了,他爹和儿子回来了,我先进去了。”万婶子端着洗好的米进去了。
中午的时候家家炊烟袅袅,谭大娘也烧火煮饭,心里有些想念柳应渠还有柳云华和柳云愿,心里有些松动。
只是她怕去了连累了应渠。
院门传来急促敲门的声音,谭大娘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她站起身来去开门。
谭老二和谭老大都来了,还各自带着他们的媳妇,提着果脯和肉,舔着脸凑上前去。
谭老二亲热的喊了一声小妹:“应渠以前说我们和他住在一起犯冲,我们也知趣的没去打扰,这应渠会试都考上会元,我们也不去触他的霉头。”
“你知道就好。”谭大娘给他们倒了一杯水。
“我们就跟着去京城,让应渠给我们安排房子,再让家里的儿子,也就是你侄子去京城里读书,读出来了也可以帮着应渠。”谭老二继续说道:“应渠迟早要当官,给我和大哥找个事做也简单,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见外的。”
谭老大也跟着点点头:“小妹,你二哥说得对,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还会害了你和应渠不成。”
一听这话谭大娘就忍不住了:“应渠在京城还不知道怎么了,你们不关心关心他就想着来讨要他的好处。”
“有沈家在,应渠在京城有什么事,沈家出了一个沈大人。”陈桂香也帮着谭老二说话,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那沈大人多大的官,应渠这在京城不是过得很舒服才对。”
以前他们这些庄稼人哪能想到和京城扯上关系,还是京城的大官,这柳应渠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帮衬着家里点,也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这家里的弟弟们难不成会害了他吗?
谭老大也说:“我见顾家的父母都被接着走了,应渠只把云华和云愿接着去,这事办得不妥。”
顾家父母比柳云华和柳云愿去晚很多,不过现在三天过去了,应当还在路上。
他们也是之前收到了顾焕崇的来信让他们在他殿试后就动身去京城。这京城的繁华景象谭家的人也想去看一看,顺便就在京城里扎根,他们这不摇身一变也变成了士族。
以后他们的儿子这也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了柳应渠和沈家的沈忧,他们的儿子也算得上是官家子弟了。
谭家人想到这心里就陷入了无限的幻想中。
“是我自己不去的。”谭大娘从厨房里端着饭出来吃。
陈桂香心里冷笑一声,心里骂了谭大娘一句不知好歹:“小妹要是不去,我们可自己去了。”
“我不去你们也别想去。”谭大娘就是在这等着,她放下碗去看这些人,心里很失望。
柳父死的时候他们逼着她改嫁,她不肯就断了来往,他们家四口人快活不下去的时候也没来帮忙,搭把手也没有。
柳应渠一有些苗头就蹭上来了,这是人之常情她也没说什么,可打一直以来他们就根本不尊重家里的人,不尊重云华也不尊重云愿,眼里的贪婪一眼就能看清楚。
要是他们安分一些,应渠这孩子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也会帮衬着现在谭大娘看着他们就生气。
“小妹你这是什么意思?”谭老二充满了怒气,胸膛起伏,心里有些不可置信。
谭大娘太了解这一家人了,他们心胸狭窄又贪图便宜,要真去了京城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应渠要是真在京城做了官,惹上这事也不好。
“你们要是去了,我就往身上割几刀就说你们要害我。”
孝字头上一把刀,大昭朝崇尚儒学,自然也崇尚孝道。要是真有这事,柳应渠也能和谭家的人说道说道。
“小妹,你至于吗?!”谭老二说不出话来,着实被谭大娘惊住了。
谭家人灰头土脸的回去了,但心里还是没放弃。
柳家村的人看见这一行的谭家人也是指指点点的。
“这怎么又来了,都几次了?”
“这攀高枝不得勤快些。”
“我可记得应渠落水,谭大娘去找他们借钱,一文钱都没借来。”
柳应渠还在修整日历,大昭朝的日历是钦天监那边定下的日子,他翻了几页做得很不错。
等散班回到家里,柳应渠拿了一个捶背的去捶自己的背。
他一边捶背一边喝茶。
“清梧怎么没在家?”柳应渠问道。
“少爷还在酒楼里。”奴仆上前回道。
中途回来过一次然后把家中的奴仆都喊出来了,留下他一个人供柳应渠使唤。
柳应渠有些纳闷,燕长戈今日也没来接他,自从出了那事,燕长戈还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
“柳兄,给你送请柬。”陶然走进了客厅把一张喜帖给柳应渠:“我和知水成亲,你可要来给你哥哥撑撑面子。”
陶然向着奴仆摆摆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听说你当上了太子的讲师,恭喜你了。”
京城的消息传得快,没到一会儿就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两个人聊了聊话。
沈清梧打外边回来,脸上红通通的,凤眸里还带着兴奋。
“你们去做饭吧。”沈清梧冲着后面的人说。
院子里立马就变得满起来了,这家里的仆人都归位了。
“清梧,知水和我成亲,你和应渠记得来。”陶然又说了一声就回去了。
沈清梧松了松手脚:“沈知水终于要来京城了。”
今天去打群架有些累。
“对啊,我看把岳父和娘也接着过来。”柳应渠提了一句。
“我爹来了正好帮忙干活。”沈清梧凤眸一亮:“都长胖了还是要多做做活。”
“……”柳应渠觉得岳父可能不想。
夜晚沈清梧还在床上回味今天杀进杀出的感觉,柳应渠在灯下写给小太子讲什么东西,他不可能一点也不讲,柳应渠头疼。
小矮子可真会给他出难题。
灯下柳应渠认真的拿着毛笔写字,沈清梧盯着他看,然后从枕头下美滋滋的掏出《俊状元》。
一个出题一个看书倒也相得益彰。
沈清梧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柳郎还是不要知道他打架这事了,丢人。他们私下打斗也没什么,他还狠狠的踹了那个洪公子几脚。
柳应渠写了会儿见沈清梧乖乖的躺在被窝里睡觉,他轻轻的吹灭了蜡烛。
他抱着沈清梧,沈清梧悄悄的睁开眼睛瞧他。
混凝土能做堤坝,他今日听了一些闲话,工部尚书让工部侍郎带着人又去征了一些民夫才去南边去修坝,户部尚书也被迫大出血了。
户部的人对着工部的人可是阴阳怪气的。
有了堤坝南边夏汛时会好过一些,但也只能阻止一部分,有的河水会冲毁农田,这就导致没什么收成,老百姓的日子苦。
在北边还要修筑水渠才行,北方是干旱,这水渠修筑又要花费时间,还不知道这些官员会不会贪污。
柳应渠手指微动,想到原著中大昭国破后,昭烈帝死在了龙椅上,小太子被送走后也被杀了。
夜里的皇宫,昭烈帝摊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堆的奏折就烦,非要好好说说。
杨长修被派去海朝郡活更重了。
大昭朝是十日休沐,以往的朝廷也有五日休沐的,他想要五日休沐怎么就不行了。
看见户部尚书的哭诉折子,昭烈帝恶狠狠的批了他一番。
终于舒坦了。
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柳应渠踩着点去翰林院,他老老实实去修整日历,这翰林院的职位很清闲,他一边摸鱼一边整理。
“柳大人,有哥儿说叫蒋罗罗是你夫郎的贴身小厮,着急着找你呢。”周林恰巧从那边经过就去问了一句。
“谢谢周大人,我去看看。”柳应渠放下日历,脚步飞快,蒋罗罗来找他别是家里出事了。
蒋罗罗站在宫门外面,这边的侍卫一听是柳应渠家的人也没多为难,就让他在边边站着。
柳应渠三元及第从六品修撰,太子讲师,他们都知道,这人是要平步青云的。
蒋罗罗站在边边也是站站不安,今日那洪公子也叫了人去找少爷,这两拨人也打了起来惊动了官府,现在沈清梧人还在官府里扣押着,要家属去把他领回来。
沈忧在内阁蒋罗罗进不去就只能在翰林院来找柳应渠了。
少爷还不想丢人这都什么时候了。
“罗罗,家里出什么事了?”柳应渠穿着绿色的官袍很俊俏,他沉着声说。
“姑爷,少爷打架被扣押在京兆府了。”将罗罗快速说道。
第65章 上课???
他愣住了。
柳应渠来不及想什么就跟着蒋罗罗走了。
“姑爷,这马车早就备下了,只是不能在宫门里堵着。”
柳应渠“嗯”了一声。
想到老婆他脑海里总会浮现老婆铁窗泪的场景。
怎么就跟人打架了?有没有受伤!?
“清梧有没有受伤?”
蒋罗罗想了想:“人太多也不清楚,不过昨儿没受伤。”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柳应渠脑子有点晕。
什么叫人太多?!
马车咕噜咕噜的在路上。
“你们不是一对一?”
“打群架啊,姑爷。”蒋罗罗哐当一声把沈清梧老底给掀开了。
柳应渠:“???”
京兆府把沈清梧和洪公子分开关着也不敢怠慢这两位大爷,一位是沈学士的外甥,新科状元的夫郎,一位是国公府最受宠的小公子。
幸好双方没闹出什么人命来,不然这还真不好处理。京兆府这官难当,京城的勋贵太多了,随便扔下一个砖头就能砸到一个和官员沾亲带故的人。
沈清梧脏兮兮的坐在草堆里,他腰间的铃铛还少了一个,头发上发簪的珠子也没了,光秃秃的插在头上。
他仰着脸,那张脸还是艳若桃李,脸颊沾染了一些灰,低垂着凤眸抱着自己的膝盖。
身上的衣服也染了灰尘,还有的线头都被扯出来了,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沈清梧心中疯狂的想不要让柳郎来啊,罗罗一定不要让柳郎来,要是柳郎来了他这个打架可怎么圆。
那姓洪的还真踹他一脚,他踹了他三脚。昨日在店内看中了一款簪子,沈清梧本就要付钱了,这洪公子高高扬声让沈清梧让给他。
这洪公子的脾气沈清梧自然是不惯着不愿意让出来,双方的气性都高,说着说着就冒出火气来了,两个人走出店外就私下约架。
昨儿沈清梧小胜一筹,今儿在街上碰见了。洪公子非要今天也要打一场,这一打就把京兆府的人给吸引过来了。
两位小公子被抓走了,蒋罗罗趁乱跑了。
沈清梧心里忐忑,他本想交了银子就自己回去,谁不想还要等家里的人来领回去。
洪公子就坐在他隔壁,他身上比沈清梧凄惨一些,沈清梧有事是真上,洪公子坐在草堆里等着人来领他回去,他怡然自得还能冲着沈清梧说话。
洪公子道:“怎么你家里人还没来?”
沈清梧不吭声,他懒得跟洪公子说话。
牢狱的门开了,洪公子的哥哥来了,洪康皱着眉看着衙役把门打开周身的气息低压:“你怎么进去了丢国公府的脸。幸好未曾让父亲知道,不然你这脸可就丢光了。”
洪公子低头不说话,他是极怕这位哥哥,心里又不服气:“我不能让人白欺负。”
洪康移开眼神把目光投向了在另一个角落的沈清梧,他看不清沈清梧的神色,他来时衙役已经给他说了沈清梧的身份。
他们洪府是国公府不惧怕这些从地上爬起来的寒门子弟。尽管沈忧是殿阁大学士,但在勋贵的眼里还是一个寒门子弟。
连一个爵位也没有。
这沈清梧还是商籍,铜臭味重。
“沈公子我听衙役说了,沈公子和小弟的争执,小弟的错我先赔罪了。”洪康语气一顿:“可沈公子也着实是没了教养一般,是府上未曾请教习先生么?”
洪公子本听着前头的话心情沮丧,一听后面的话就知道这哥哥没变,他不屑的看了一眼沈清梧。
沈清梧从草堆里站了起来,他抬起头来洪康这才看见了他的脸,眼睛明亮得像是烈火在烧,整个脸漂亮得像是美玉一样。
“这话你该问问你小弟,不该来问我。我当国公府是什么教养也能教出当众抢人簪子的事。”沈清梧唇角上翘:“用你的爵位就想以权压人啊。”
“我可不吃这一招。”沈清梧凤眸睨看过去:“先来后到懂不懂?我的教养怎么了,比你们强。”
洪康轻轻嗤笑:“商人有什么教养?”
沈清梧怒火中烧正当他打算说话,从外面传来清越的声音:“洪世子,沈大人是当年的探花,我是三元及第的状元,敢问谁家能有这般的教养?”
洪康一噎,柳应渠不正在教太子吗?他们洪家怎么去和皇家比。
沈清梧凤眸一下就亮了,心里又忐忑不安。
柳应渠语气淡淡:“京城中的人都叫你洪世子,这世子之位洪世子可要坐稳才好,不然那叫什么世子。”
洪国公喜欢继室生的儿子,不情不愿的给洪康奏请了世子之位,这继母可精明着明里日日夜夜陪着洪国公,盼着把洪康拉下马,暗地里也对付洪康。
洪公子看过去不禁心头有几分念想,脑海里想着这状元郎真是俊美,殿试后踏马游街时就瞧着脸上俊俏的轮廓。有的人只能远着看,可柳应渠是越往近处看越发好看。
“不劳修撰惦记,修撰初到京城可要当心。”洪康皮笑肉不笑,刺了柳应渠一句。
柳应渠温和的拱手,眉眼俊朗:“正是洪世子所言,我初到京城也听说了香坊,我也想去香坊去看看,我听说那可是温柔乡,是要当心不要掉进这温柔乡里。”
洪康脸色一变,冷汗淋淋。
“还不快过来,还不嫌丢人!”洪康冲着洪公子说了一句就甩袖离开了,那样子像是落荒而逃。
洪公子瞧见柳应渠的样貌和周身的气度还有些心驰神往。
柳应渠就这点记忆力好。
他也没理会停留在原地的洪公子赶紧让衙役开了门。衙役苦着脸,他只是来给沈公子开个门怎么就撞上了这洪世子和柳修撰的嘴仗。
门锁一落,沈清梧凤眸亮晶晶本因为柳应渠的维护心里还暖着,心下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红了一半,嘴唇嗫嚅:“柳郎,你来了。”
“受伤了没?”柳应渠握住他的手,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伤口还是要回府脱衣服看一遍。
这脸也是脏兮兮的,沈清梧眼中含着水波,湿漉漉的看他。
柳应渠身上没带帕子,用自己的袖子给沈清梧擦了擦脸,语气轻缓:“我们回去吧。”
老婆这样子他现在也不忍心去说。
沈清梧低着头乖乖的跟着柳应渠,哪还有打架的那股子气势。
洪公子在旁边也看得目瞪口呆,这沈清梧可真会装!
柳应渠牵着沈清梧的手心想现在沈清梧还脆弱着还不能拘着他。
沈清梧挣脱了一下:“手脏。”
柳应渠反而握得更紧了。
在外面等着着急的蒋罗罗一见沈清梧跟着柳应渠出来了,心里大大松口气,语气轻快:“少爷,你终于出来了,我担心死了。”
等马车到了柳府,柳应渠去找药膏去了,沈清梧洗澡换衣后逮着将罗罗问:“你怎么去找柳郎了?”
“沈大人那进不去,再说这事叫姑爷也是应当的,要等沈大人要等到内阁散班了。”
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沈清梧要在牢狱里待上一天,沈忧要是再被昭烈帝留下来,这又要耽误。
沈清梧心里着急:“那你给柳郎说什么没?”可千万别说他打群架了。
柳应渠这一路上也没问什么回到府上也没生气,这一下把沈清梧心中搞得更慌了。
“没说什么。”蒋罗罗心虚心想能说的都说了。
沈清梧还准备问什么,柳应渠就提着药箱从门口进来了,沈清梧只能憋着。
柳应渠坐在床榻上叫蒋罗罗出去了。
“是,姑爷。”蒋罗罗心里也慌起来了,十分利落的退下了。
沈清梧:“……”
在这屋子里只剩下柳应渠和沈清梧两个人,紫色的帷幔透着几分纱,柳应渠眉眼点漆,轻轻说道:“脱下来让我来看看。”
沈清梧一听这话指尖一抖。
他迎上柳应渠的目光低下头去解自己的腰带,耳尖红了个透。
柳应渠:“转过去。”
沈清梧脸红的转过去。
在雪白的皮肤上有些淤青,比较小,分布零落,柳应渠仔细辨认了一下没有出血。
淤青范围小没有出血才能揉开,要是范围大还出血了揉开可能会发生血肿。
现在沈清梧也看不见柳应渠,他只能瞪着墙,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这看不见柳应渠触觉和听觉就更敏感了。
微微带着热度的指尖把药膏抹在淤青处,手指修长圆润,带着一股劲头。
疼。
沈清梧身子抖了一下。
柳应渠继续去揉另外的淤青,他尽量放轻了力度,可总要使劲,他这一使劲沈清梧的皮肤上都红了一圈。
“清梧你今日为什么和洪公子打架?”柳应渠想着说话来分散沈清梧的注意,心里也是好奇。
这两人被抓进去只交了银子,对于缘故两个人闭口不言。
“……我先看上的簪子,他抢我的簪子,我就不答应,呜……”沈清梧肩膀也红了,又是羞的又是疼得厉害。
这疼就是一阵一阵,他以前练武也没这么疼,他想抓住柳应渠让他别揉了。
柳应渠也知道沈清梧的脾气,他在牢狱里看见沈清梧被洪康那么说,进去牢房里又是一副脏兮兮的可怜样子,他气就消了一半。
“以后别瞒着我,要跟我说。”柳应渠把药膏抹好了,他很贴心把药膏在手上捂暖和了这才擦在沈清梧身上。
“柳郎能打架吗?”沈清梧的额头湿透了。
“……”
柳应渠让沈清梧趴在床上:“我不能打架也能帮你。”
“现在的时辰你还要去翰林院呢。”沈清梧想把柳应渠支走,他趴在枕头上侧着脸去看柳应渠。
“你都被打了我还去翰林院。”合着他就是个没心的人。
柳应渠低头去看沈清梧,低声问道:“腿受伤没?”
沈清梧:“没。”
柳应渠出门洗手去了,顺便去给蒋罗罗交代一下:“你让厨房煮清淡的饭菜。”
“是,姑爷。”蒋罗罗应了一声,姑爷还是贴心的。
柳应渠:“清梧是清淡的饭菜,我的要有滋有味的。”
蒋罗罗:“……”
柳应渠还让人去给翰林院那边递了条子。
他这个上班第四天老婆就进去了,柳应渠麻了。
这破班不上也罢!
柳应渠从翰林院走得急匆匆的,这就出宫门了老半天没回来。
“这怎么回事?”
周林一听这些同僚乱七八糟的猜测,打断了他们说:“柳大人家中有事这才离开了。”
“递条子了。”一个官员说道。
“这段大人就没生气?”
“段大人没生气还很惊讶。”
翰林们面面相觑,颜台一听是家中出事,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周大人,你知道柳兄家中是出什么事了?”
周林:“是柳大人夫郎的贴身小厮找上来的,我也不清楚什么事。”
顾焕崇没那么关注说起家中的事,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爹娘,还有府上的白芷。顾焕崇拿着书卷,眸子黑沉沉的。
等翰林们去膳房用了饭,这才有消息传来了。
“柳大人他夫郎进京兆府了!”这消息灵通的人一溜烟就跑到膳房来兴奋的吼了一嗓子。
午膳是难得的休闲时间在这也不拘束着。
“这可是个稀罕事。”有翰林说话间也带着笑意。
“怪不得这柳大人急急忙忙要离开,这是家里的夫郎被抓进去,急忙去捞出来!”说着这话的人也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翰林们大都是成亲的听说这话也稀罕极了,谁家里没个婆娘和夫郎的,这柳应渠家的夫郎被抓进牢狱去了,这还要柳应渠去捞。
想着柳应渠才多少岁,大约才二十岁的年纪,这就在翰林院上值的日子去京兆府领夫郎去了?
这年轻人可真是。
“这是怎么被送进去了?”有人好奇的问。
“这可不知道。”
翰林院除了说这话的私下还是有说沈清梧太胡闹了,这商籍的哥儿就是不行,不过这话他们不能在明面上来说,沈忧那他们惹不起。
下午柳应渠还是收拾了一下去上书房了,他也不是只给小太子一个人上课,还有两个太子伴读。
柳应渠来到上书房,小太子已经坐在位置上了,在他旁边还有两个小少年,一个虎头虎脑的。一个温温柔柔的,眼神乌溜溜的盯着柳应渠。
“太子殿下。”柳应渠拱手。
“柳夫子好。”小太子眼睛带着笑。
后面的两个小的见状也跟着小太子叫了一声柳夫子。
这一声把柳应渠心里叫得飘飘然了,但他立马清醒了,全都是假象。
“你们夫子一般之前上什么课?”
古代也有举手,看着三个小矮子柳应渠心里摇头,他点了虎头虎脑的小矮子。
“我们上骑射,还有诗赋和经学。”萧寒想给新夫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你叫什么名字?”柳应渠温和的问。
“柳夫子我叫萧寒。”
柳应渠:“……”真萧寒。
“好的,你先坐下。”
“今日我们先讲一讲《孟子》中的梁惠王。”柳应渠从袖子里拿出了说书的木板。
今天他打算用说书的方式讲一讲梁惠王。
柳应渠一拍木板!
“话说秦国强盛,晋国实力弱小,梁惠王上门拜访孟子……”
小太子听得目不转睛,萧寒和王景也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是有些激动。
他们还没有听过书。
“孟子问,用棍棒和刀子杀死人有什么区别吗?”
小太子心想没区别,下一句梁惠王也说了没区别,小太子心里得意。
在谈到晋国被秦国危险丢失国土,又被楚国欺辱,梁惠王的大儿子还战死沙场了,柳应渠的声音高昂起来。
他带着引导的意味但并不突兀也不令人厌烦:“孟子说,地方百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出以事其长上!”
柳应渠:“会发生什么?”
小太子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柳应渠的声音清越,绿色官袍穿在身上,他高声郎朗。
“即使是手中拿着木制的棍棒也可以和拥有坚实盔甲和锋利武器的秦国,楚国对抗。因为他们侵害了百姓的土地,他们无法耕种来养父母,他们受冻挨饿,妻离子散!”
“而现在下王令,左右莫不敢从,百姓全心支持,将士浴血奋战,这就是仁者无敌!”
柳应渠的话音落下,小太子心里还在激荡。
萧寒心下听见拿着木制的棍棒去对抗敌人都要跳在桌子上了,柳应渠讲得太好了,太有画面感了,萧寒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想要上战场杀敌。
王景乌黑的眼睛也闪着光,棍棒和刀子杀人有什么区别,用刀子杀人和用政治手腕杀人有什么区别,身为父母官怎么能让治下的百姓饿死。
尸横遍野,浮尸万里,王景眼前浮现这样的场景,百姓面如饥色饿死在道路上。
在上书房门外,昭烈帝看着小太子又看了看萧寒和王景。
萧寒是将军府的小公子,王景是王和明的孙子,一文一武送到了小太子身边。
在身后的王和明看着自己孙子。
柳应渠抽王景起来回答问题,他的小孙子异常积极的回答了柳应渠的问题,甚至还提出了自己独特的见解。
萧寒也不甘示弱,他说了作为将军和士兵应该怎么做。
柳应渠夸奖了他,萧寒脸上红通通的坐下了。
萧将军跟在昭烈帝身后,他心里不禁有些酸,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死在了边疆,三儿子还在戍边,京城中萧家三代只有萧寒这么一个小孙子。
而小太子还在沉默,他问了柳应渠一句:“那大昭的百姓能吃饱饭么?”
昭烈帝没再看下去。
第66章 春耕
昭烈帝对柳应渠说的学习计划有些担心,他这才抽空来上书房看一眼。
他听了柳应渠的讲课心下已经是松了一口气,听见小太子的话心下更复杂了。
王和明和萧将军也是低头不语。
“这柳应渠讲课讲得不错,太子选了一个好讲师。”昭烈帝沉声道。
他本还担心柳应渠压不住小太子,想不到会让小太子有这么一番话来。昭烈帝自己没有受到正统的帝王教育,他希望他的太子从小就能受到好的教育。
“陛下,柳应渠当大才。”王和明恭敬说道。
昭烈帝心中认同,心下对柳应渠有更多的期待了。
三个人回到内阁又谈论起政事。
萧将军来了,他们就谈了一些大昭的兵马和粮草等一些边境的事,昭烈帝的眉头皱了起来。
“青国大肆招兵买马,怕是对大昭虎视眈眈。”萧将军说道。
“陛下,青国下月便要来大昭出使。”王和明想了想:“恐怕是来打听虚实的。”
昭烈帝这次没瘫在椅子上,他挺直了背,目光深沉:“那就让他们来。”
“传让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兵部尚书来内阁叙话。”
在上书房柳应渠上了一堂课就累了,他放了小太子他们课间三十分钟。
以前夫子们只放一刻钟(十五分钟),柳应渠给他们放了两刻钟。
柳应渠找了个椅子坐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乳饼来吃,这是羊乳做成的,沈清梧听了柳应渠的话也出售在酒楼里,这乳饼经过处理并没有羊膻味,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
三个小矮子的目光立马就被吸引过来了。
柳应渠:“……”他就两张饼。
他艰难道:“你们想吃吗?”
三个小矮子眼睛一亮点点头。
柳应渠心里悲伤,从自己的袖子拿出另外一张乳饼递给他们。
三个人把乳饼分成了三份,一人拿着一份吃。
“柳……柳夫子,你这饼真好吃。”萧寒边吃边说。
小太子坐在椅子上也点点头。
王景身子骨弱,小口小口的吃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两刻钟过去了,上课时间到了,柳应渠给了他们三个人一个水稻种子。
这正是三月份的下旬是早稻播种的季节。
“你们的作业就是把这颗种子种出来。”柳应渠看着这三个小矮子,发出让人愉快的声音:“这是我课后唯一的作业。”
他可没说不布置课堂作业。
因为淋过雨,所以撑什么伞,全撕烂了。
把课上完了,柳应渠的课只有第一堂课是重点,剩下的基本就是玩着,小太子觉得自己选对了,柳应渠还教了他们怎么快速记忆。
王景如获至宝,他迫不及待的对着书本背起书来。
“下课了。”柳应渠说道,他立马收拾好东西绝不在上书房多停留一秒。
三个小矮子响亮的应了一声。
柳应渠上课既能学到知识,而且还轻松愉快,他们喜欢这样的柳夫子。
区区一个水稻种子他们一定能搞定。
小太子背着小书包,萧寒也背上小书包,王景的小书包被萧寒背着。
“孤去问问劝农官。”
大昭朝是有劝农官的,他们的职位是让皇帝春耕,还有指导农事,管理农业生产。
还有水,盐,铁等官职,其中盐铁大昭收为己用是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萧寒喊道:“我也要去。”
王景点点头看样子也要去。
三个小矮子从上书房出来,各自的仆人还没接过少爷们的书包。
萧寒:“顺风,你去宫门等我。”
王景也喊了一声自家的仆人。
小太子更不必说了,他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太监:“你先回去,孤一会儿自己去坤宁宫。”
小太子带着人就去找劝农官。
劝农官正在看土地的质量,整个人才从田地里出来,浑身还是脏兮兮的。劝农官他们的地方小就在皇城西门的一个角落里。昭烈帝给他们拨了一块地,让他们可以方便种田研究。劝农官的地位不高,常常被人遗忘,也被人瞧不起,整日就是在这块小地方。
“今年陛下也不打算去春耕吗?”
温尚:“陛下还没答复。”
古代重视农事。春耕,夏酝,秋收,冬藏。四者不失,五谷不绝。皇帝为了表示重视还会亲自去耕地。
不过往往就是一锄头的事,要么就是扶着犁做做样子,但这样也能带来很强的凝聚力,因为做这事的人是天子,是大昭的君主。
他们叹口气。
他们位卑言轻,也不敢去说些什么,他们的上司屯田郎中也不敢去说什么。
小太子一行人在皇宫里很显眼,都是半大不小的小少年书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行步匆匆的样子。
一路上大臣们纷纷行礼。
“臣参见太子殿下。”
“臣参见太子殿下。”
“臣参见太子殿下。”
小太子矜持的应了一声。
大臣们看小太子去的方向这怎么是西门的方向。
东门是六部尚书值班的地方,西门是各部的下属部门。
户部是六部中最热闹的部门,连着户部所有的人也是欢欢喜喜的,刑部一般不来西门喜欢在皇城外面。
“太子殿下去西门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陛下把新科状元指给太子做讲师了,这应当是他们第一天讲课的日子。”
在朝中还有不少人反对让柳应渠做小太子的讲师,能做小太子的讲师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的大臣,要么就是当世名儒,柳应渠才二十岁今年正是他的弱冠之年。
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去教储君?这不是把教育储君当做了儿戏。
“陛下还是太乱来了,这根本就是毁了太子!”一个大臣痛心疾首。
“明日我们联名上奏!”一个大臣也点点头。
西门这边有官员看见小太子来了,心情很激动又忐忑不安。
太子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户部的官员翘首相盼。
“参见太子殿下……”
然后他们看见小太子去了西门的一个角落,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啥,什么玩意。
那个疙瘩角落不是劝农官那些土包子值班的地方吗?!户部官员的心中咆哮。
温尚带着人来给小太子行礼的时候,心里还有些不真实感。
“起来吧。”小太子气势很足,劝农官们小心翼翼的不敢抬头。
“这水稻种子如何种?”他摊开手是一枚水稻种子。
温尚心里震惊,他怀疑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太子拿了一枚水稻种子问他,其他的劝农官也是一脸不知所措。
“孤在问你话。”
温尚的表情似哭似笑,他深吸一口气拱手:“是,殿下。这水稻种子……”
小太子从书包里拿出毛笔和本子来,萧寒和王景也是有模有样的拿出毛笔和本子。
温尚心情激动,他甚至手脚发软。
他是寒门进士,在朝中没有人脉被打发随便给了一个劝农官,他从小就种田,当了劝农官也是研究了诸多的书籍,还经常下地。
在各部眼中他们劝农官就是土包子。
现在看着小太子和两位公子认真的样子,温尚甚至有些想哭。
这边柳应渠回到家里,沈清梧还趴在床榻上。柳云愿在一旁玩花绳,他叫住柳应渠:“二哥,我好想逮兔子。”
柳应渠笑道:“把兔子煮来吃了?”
“也可以养着玩。”柳云愿尴尬了一下:“娘什么时候来。”
“我已经给岳父去信,岳父这次一定能把娘带来。”柳应渠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心。
“这样我现下也没事做,你跟我一起去一趟菜市口,去看看有没有卖兔子的。”
柳云愿高兴起来。
柳应渠当下就去换了官袍和柳云愿上街去了。
菜市口这时候人有些零散,这接近傍晚的样子也没多少人来买菜了,菜贩子一般也回去了。
“二哥,那有兔子卖。”柳云愿眼尖看见了。
柳云愿犹豫的看着这三只兔子,他都想要。
“这三只兔子多少钱?”柳应渠温和的问道商贩。
柳应渠心满意足的抱着三只兔子。
“老人家,你这蘑菇怎么卖?”柳应渠上前一步拦住了一位老人。
老人一听这话就笑了:“五文钱一斤。”
柳应渠买了两斤。
他开始拉着老人说一些农事上的事。
“今年马上就播种了,去年收的粮食交税后还剩些一半留在家里,一半给卖了。”老人的眼神无意识扫过菜市口的一个地方,他匆匆低下头。
柳应渠从老人口中听见筒车,愣了一下,他的手指微动。
等老人走后,柳应渠这才把目光移向了老人之前眼神扫过的地方,柳云愿抱着兔子跟在柳应渠的身边。
“那处是卖盐的?”
柳云愿:“对啊,之前都没吃上过几口盐,二哥当初去县城里卖肉买盐回来,我可高兴坏了。”
柳应渠想了想,他走进了卖盐的地方,这是官府专营,里面的掌柜正在一旁坐着打瞌睡。
店小二也没在店铺里面,柳应渠轻轻在桌子敲了敲。
掌柜惊醒过来:“这是时候还有人来买盐,公子你要粗盐还是精盐?”
他本有些恼怒一对上柳应渠的眼神这火气就压下去,再一看这身上的锦衣和气度心下就更不敢得罪。
“一斤粗盐,一斤精盐。”
一斤粗盐五十文钱,一斤精盐两百文。
这价格跟在清水县是一样的,这盐比肉都要贵,盐是必需品,但还是好多人买不上盐,这身体就会比寻常人差上许多。
古代对于私盐贩卖严厉打击,就算商人手中有盐,那也不是老百姓吃得起的。
柳云愿帮着拿了两斤蘑菇,柳应渠提着盐。
“二哥,你买这些做什么?”
“闲来无事。”
回到家中柳应渠提着他的两袋子盐迫不及待就去了厨房。
柳云愿:“???”
沈清梧正好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柳云愿怀里的三只兔子就抱了一只。
“云愿哪来的兔子真可爱。”沈清梧轻轻揉兔子的长耳朵。
“跟二哥去菜市口买的。”柳云愿说:“三只兔子不好养,留下一对,剩下的一只我们今晚煮来吃了。”
沈清梧赞同的点点头,随即问道:“柳郎去哪了?”
“他去厨房了。”
柳应渠眼中金光闪闪,他把粗盐溶解在水中,用勺子搅拌。
“你们先这么搅拌,先不要停。”柳应渠说着又叫人去找了一些纸张。
他去菜市口后一直都在厨房待着,把厨房的仆人们吓得战战兢兢,不过很快他们就自己做自己的活了,柳应渠自己烧柴煮盐。
他还找了一个很大的漏斗。
一晚上在饭桌上沈清梧也没看见柳应渠的身影。
他找过去的时候,柳应渠拿着碗坐在厨房的板凳上吃,他细细的咀嚼,低头认真的吃饭,烛火下的五官俊美中带着温和。
沈清梧有种恍然的感觉,好似柳应渠坐在庙堂之上是君子如风的柳修撰,三元及第的状元,在这厨房中也能怡然自得,坐在这矮矮的长凳上也并不比其他人低人一等。
“清梧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在做什么?”沈清梧同样坐在长凳上。
柳应渠正准备说什么,他瞧见锅里的场景就把饭碗递给沈清梧,自己拿着勺子去搅拌。
沈清梧手中突然多了一个碗有些不明所以。
柳应渠看着结晶的盐,露出一个笑。
从厨房里传来柳应渠的笑声:“清梧,是像雪一样的盐!”
沈清梧吃了一点,比精盐还要好吃。
“柳郎,可以拿去酒楼里吗?”沈清梧立马就打通思路了。
“当然可以就是需要一些人手。”
“放心交给我爹。”沈清梧自信拍拍胸膛,他爹那时候也该来了。
柳应渠:“……”
岳父我同情你。
次日一早柳应渠又去翰林院值班去了,他把精盐的方子放进怀里,一进翰林院就点了一回点卯。
段先把柳应渠叫走了。
“状元郎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得到段大人的赏识了。”说话的人有些酸意。
翰林们都很羡慕,顾焕崇有些心不在焉的,他昨日带着白芷去酒楼吃饭时碰见了一个锦衣公子,周身的气质不凡,他们聊了几句竟然意外的合得好,直到锦衣公子走后,他才知道那是明王。
明王是被召回京城的,顾焕崇浑身吓了一身冷汗。
朝中官员可不能和藩王有来往。
“顾大人,顾大人!”一个翰林提高了声音喊道。
“……什么事?”
“让你去国史馆。”
顾焕崇点点头:“我现在就去。”
柳应渠跟着段先一起去整理资料,他看着这些资料沉默了,他宁愿去修整日历,要么去国史馆也行。
“这是这些年来大昭朝的一些记录,你按照每年的日子整理归纳。”
柳应渠表面笑着,内心哭了:“是,段大人。”
他灰头土脸的整理资料,这些是外人得不到的资料,柳应渠看见了一个更完整的大昭朝。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官员已经联名上了奏折还在今日的早朝中站了出来。
“陛下,柳应渠担任太子的讲师不妥,他还没有资历怎么能胜任太子的夫子,太子的夫子哪一个不是当世名儒,柳应渠还需多历练才行!”
昭烈帝换一个姿势瘫着:“昨日朕去上书房看柳应渠教得太子朕很满意,古往今来三元及第只有寥寥数人,当世名儒是三元及第吗?”
“陛下当世名儒就算不是三元及第,可也比柳应渠要强!柳应渠当太子的讲师不能教好太子。”官员梗着脖子说。
“荒唐!!!”昭烈帝气势极具压迫力:“今年前三甲可以当选太子的讲师是朕下的决定,你的意思是朕是要害太子?!”
“臣不是……”官员立马吓得跪下了,后背发凉。
“那你是什么意思?”昭烈帝目光扫过金銮殿上的朝臣:“王大人你来说说你昨日和朕一起看见柳应渠的教书,你认为如何?”
王和明上前一步:“臣认为柳应渠颇有夫子的天赋。”
正准备发起进攻的言官尴尬的把伸出的一只脚收了回来。
他逼逼赖赖一顿,昭烈帝一句三元及第就能把他堵住,还有王和明,再不然昭烈帝就给他扣上一顶惊天大帽子,然后气急之下还能把他拉出去砍了。
可是柳应渠太年轻了,这太子落在他手中能有什么好处。
昭烈帝:“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
“准备一下百官春耕的礼仪。”昭烈帝昨日听了柳应渠的话心下也有些意动,只是带着百官去田地里挖挖锄头,这他还是做得到。
礼部尚书:“是,陛下。”
户部尚书又上前来说穷了,昭烈帝漫不经心的想钱挤挤还是有的,他瞧户部尚书长得挺富态的。
早朝的日子一晃而过,翰林院中陶然捧着书读,王灼清也是一本正经,今日讲学的是经学,他们承认夫子们很有学识,可是这课讲得让人想打瞌睡,只有谭恒和古战拿着笔唰唰的记笔记。
“……”
煎熬的等待下课。
下课后曲流趴在桌子上不想起来,陶然有些稀罕:“他怎么了?”
他们几个中谭恒和古战是比较老实的,除此之外就是曲流了。
焦鸣说:“昨日我们上沈氏酒楼吃饭去了,从酒楼里出来曲流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王灼清用手指戳了戳曲流,曲流没动静。
过了三日后,昭烈帝率领百官春耕。
地点是城外的一处田地。
本来是想在皇田里,但那做做样子还没人瞧见,翰林院的人和庶吉士也来了,小太子他们也跟着来了。
昭烈帝拿着锄头示范下的锄了一下地,内阁大臣们也各自找了农具示范性的做了做动作。
“那是皇帝陛下他在耕地了。”百姓们热热闹闹的来看皇帝耕地,被禁军拦在外面也不妨碍他们指指点点的。
柳应渠挥了一下锄头,他发现小太子他们三个在盯着他看,柳应渠想着自己好歹是夫子了,他只能呼哧呼哧重重的挥动锄头。
还忍不住开始喊号子了。
从田地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文武百官:“……”
小太子见状拿着自己的小号锄头跟在柳应渠后面开始呼哧呼哧的挥动锄头,萧寒也立马拿着自己的锄头跟上去了。
王景坐在一旁鼓励他们,还给柳应渠和小太子还有萧寒送水,等他们喝了一些就小跑着去接水,好似一个搞后勤的。
好一副农家锄地图。
文武百官目瞪口呆。
不是,小太子疯了?!还是柳应渠疯了?!
劝农官们纷纷看向小太子心中激动,古战笑着也挥动了锄头,他以前就是农家子弟对于种田还是下过地,顾焕崇看着小太子他也低头挥动锄头。
王灼清他们也拿出锄头低头卖力的锄地,小太子这么小的人,连储君都这么做了,他们这些人还怎么可能不卖力,并且他们心中升起了自豪。
庶吉士和翰林们面面相觑,段先也挥动锄头了,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挥动锄头。
武将们率先卖力挥动了锄头,他们力气大不使出来浪费了,项西看见小太子和萧寒脸上的汗水,低头笑了笑。
“那是谁?还那么小?”百姓们看见小太子纷纷议论道。
“……那是太子殿下!”
“那个呢?”
“是萧将军的小公子!”
“他们流汗水!!!”
昭烈帝深吸一口气,他也使劲挥动了锄头,文官们看见昭烈帝的动作,他们不知所措。王和明老了,他挥动了一会儿锄头就不行了,但他还是挥动了。
沈忧也挥动了锄头。
温得儒挥动了一下锄头,内阁大臣们无奈也只好跟着。
文官也只能跟着。
他们像是农民一样卖力挥动着锄头,汗水侵透了脸庞,太阳越来越晒了。
很多老臣受不住就去一旁休息了。
“陛下,臣老了不行了。”王和明爽朗的笑了笑,头发颤颤的花白。
昭烈帝不知想到什么手指一顿,他说:“那王大人就坐在一旁给朕递一递水。”
“就像王景给太子递水一样。”
沈忧也坐在了一旁,他体弱多病不能干太重的活,他低头咳嗽。
柳应渠喊着号子声,小太子跟着叫了几句,古战他们也知道这是清水县干活的号子声,古战听着也跟着喊了起来。
武将们要不是顾忌还有妇人和哥儿在这,还有皇帝和小太子在,他们早就脱下衣服赤膊干活了,这衣服太碍事了。
至于文官,管他们的!
昭烈帝也把袖子挽上去了一些,汗水把眼睛都遮住了,他伸出手用袖子擦了擦脸。
百姓们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他们还以为皇帝和文武百官只是敷衍一下,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第67章 舅舅们
百姓心下有些震动,以往先帝也曾春耕过,可没这么热火朝天,连带着文武百官也是一锄头就完事。
现在这场景比得上他们自己干活的样子了。
“陛下是真的重视农事啊。”一个老大爷笑着说道。
“我还是来瞧陛下和大官们,怎么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那样子让人觉得怪亲切的。”一个妇人说道。
皇帝大约二十六岁的样子站在田地里干活也卖力,长得俊美气质又好,在农村里也是能讨上好媳妇的。
“太子殿下这么小就来干活了,还有两位小公子也是,这干农活带着小孩子来。”
这一场景在百姓眼里要留好久,老的一辈心里感叹对皇帝也更有好感了,年轻的只觉得这文武百官和皇帝说的春耕还真是春耕啊,他们看着低头锄头的文武百官不知怎么心里涌上一股不明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这太阳真晒人,晒得皇帝和大官们也流汗了,他们有些诚惶诚恐。
文官们连袖子都不能挽上怕失了仪态,以至于脸上汗津津的,心里把柳应渠骂了一个半死。
你说你这么喜欢种地,自己去买块地种田也不碍着谁,现下让他们也陪着一起种地,他们一辈子都没吃过这苦头。
瞧见小太子和皇帝又不得不干。
好不容易小太子停了,他们也想停下来,可是一瞧见皇帝还未停,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柳应渠一边喊号子一边锄头,他心里也苦,可他不能停。
“夫子努力锄头!”王景眼巴巴的看他,充满了期待。
“柳夫子努力锄头!”小太子也喊道,他实在是有些累了等休息一会儿再上去锄头。
“柳夫子锄头锄头!”萧寒兴奋的喊道,他是从小打熬过身体,现在还在挥动锄头。武官们纷纷表示很骄傲,他们将门子弟就是身体好!
柳应渠还能怎么,他看着这三个小矮子,不行也得行。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太子拿着水去找昭烈帝:“父皇,喝水。”
昭烈帝停下来摸了摸小太子的头,低沉道:“好。”
文武百官懒懒散散的来,灰头土脸,腰酸背痛的回去。
工部尚书阮广祖捶了捶自己的腿,他看见昭烈帝立马迎了上去。
“陛下,大喜。”
柳应渠表面还是如沫春风,心里早就想飞回去,他手软腿酸只想回去躺着一天都不要起来。
一见工部尚书上前拦住昭烈帝,柳应渠想到了自己交给阮广祖的精盐方子,实在是高。
前几天没拿出来,偏偏春耕的时候拿出来,这当尚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昭烈帝脚步一顿,神色不辨喜怒:“朕何喜之有?”
在昭烈帝身后的大臣们也被阮广祖吸引了目光,心里暗自揣测。
还有的朝臣立马一下就从疲惫的身体状态转换成了高速运转的大脑。
阮广祖:“陛下,柳修撰递给臣一个方子,那方子能提炼出精盐,粗盐一下子就变得可口起来,大昭的细盐也能变得更可口,臣从未吃过那盐。更好的是步骤并不复杂。”
粗盐变成精盐,细盐变成精盐,最重要的步骤并不复杂。把海水变成粗盐很简单,但这样的盐很粗糙。把粗盐变成细盐要耗费很多的人力和财力。
昭烈帝的心动了起来,那步骤简单就能节省下人力和财力,还有产出更多的盐,那国库不就有更多的钱吗?有了钱他有很多想法就能实现了。
这柳应渠当是户部和工部的人才,昭烈帝看向柳应渠,柳应渠立马恭敬万分。
昭烈帝嗯了一声,“先给你们记上一功,回宫后把盐呈上来朕看看。”
他要看见实物才能赏赐,柳应渠的赏赐在上呈混凝土的时候就被压下了。
小太子心想柳应渠稀奇的方子可真多,心里也有些骄傲,这可是他夫子。
文武百官心思各不同。
回去的路上阮广祖欢欢喜喜的,连着觉得自己下地干活的疲倦就一扫而空。柳应渠却不想出这个风头,他耸拉着脑袋,后背都要被这些目光刺成筛子了。
“……”要是目光有实质的话,他估计早死了成千上万次了。
“柳兄,混凝土这事被你找到了,这精盐的方子也能让你找到,你可真行。”颜台越发觉得柳应渠不简单,他心下很想跟柳应渠学几招。
“颜兄谬赞了,颜兄要是想吃细盐的食物就去沈氏酒楼。”柳应渠还不忘给自己老婆打个广告。
“报上柳兄的名字能少银子吗?”颜台调侃道。
柳应渠笑道:“要看清梧的意思。”
“应渠,你个臭小子跑得真快。”焦鸣上前拍了拍柳应渠的肩膀:“就是你小子,让我浑身汗淋淋的。”
“这可冤枉我了。”柳应渠心里苦笑拱拱手。
“又立功了,柳兄大才。”王灼清也是笑着的,倒是旁边的曲流别别扭扭的不愿上前。
“曲兄,这是怎么了?”小伙伴们在路上走着,柳应渠旁边正走着陶然,他低声问道。
陶然:“去了一趟沈氏酒楼人就不大对劲。”
沈氏酒楼?
柳应渠想了想,沈氏酒楼能有什么让曲流躲着他,他心里咯噔一下,他给沈氏的酒楼写了食单,估计是被曲流瞧见那字了。
他就是曲流眼中那个敲破碗的!
百官们跟在皇帝后面,皇帝还带着仪仗,禁军拥护在周围。跟着走到了宫门,文武百官就各自散去了。
“我的腿,这腰,没有一处不痛的。”
“手上都磨起泡了。”
“我这衣服上全是泥巴。”
文官们各自抱怨着,武官们大模大样,屁事没有就美滋滋的回家去了。
在走回家的时候,柳应渠叫住了曲流:“曲兄。”
曲流停住脚步。他看着柳应渠恶胆生边,上前一步看见柳应渠脸,伸出手捏了捏。
“曲,曲兄,你做什么?”
曲流上愈沿前道:“敲破碗的终于逮住你了,我要给自己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柳应渠:“曲兄,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是不想被人知道在文人楼里出风头了。”
“你那字只能说是文人楼里挂着的,我猜到了你和那敲碗的是一个人。”曲流忍不住说:“你以后别给别人说就没人知道了。”
柳应渠笑了起来:“曲兄你……”
“你太好了!”
“少说这话。”曲流和柳应渠相处这么久也知道柳应渠惯来是一个卖乖嘴甜的,他还是笑了起来。
各自回到家中已经是吃午膳时辰过了,沈清梧让人把饭菜在厨房里温着,一见柳应渠进来就喊蒋罗罗叫厨房的人端上来。
“柳郎,饿坏了吧。”沈清梧捧着脸看柳应渠吃饭。
柳应渠嘴巴包着饭腾不出嘴来,小鸡啄米的点点头。
“我看你衣服都湿透了一半。”
“锄了一上午的地,还没休息过。”
“那柳郎要好好休息。”
柳应渠说道:“好。”
老婆真好,美滋滋。
柳应渠吃完饭就去沐浴去了,身上汗津津的粘人极了。他沐浴完后就安详的盖上被子,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才对。
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柳郎,翻个身给你涂些药。”沈清梧拿着药膏轻声对他说。
柳应渠一看自己的里衣腰带已经解开了,他认出沈清梧的声音乖乖的翻身趴在枕头上,把头埋进枕头里又睡过去了。
沈清梧脸上热腾腾的,他慢慢脱下柳应渠的里衣,上半身露了出来。
他伸出指尖去摸柳应渠的后背,他的后背曲线流畅带着力量,脊背伏在身后很有漂亮的轮廓,在后背还有一些指痕,是沈清梧难耐时在他背上划伤的。
沈清梧心中一荡,手指分明是摸着药膏,不自然就会去轻轻摸柳应渠的后背,那样子不像是在擦药,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双腿有些软,唇口舌燥。
柳应渠还在睡梦中只觉得痒,他也不在意继续睡。
沈清梧把药膏抹均匀后就有些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房间。
“少爷。”蒋罗罗喊了一声把沈清梧吓一跳。
主要是沈清梧有些心虚。
“怎么了?”他强作镇定的说。
“精盐放在菜里让客人们都觉得好吃,酒楼的日子又上了一层楼,有的掌柜让我私下问少爷,少爷开不开第三家酒楼。”
沈清梧:“哎,才开第二家,等爹来了再说吧。”
“和我们长期合作买菜给我们的村子今天和别的酒楼合作了,要不是掌柜及时反映想出对策,今日的菜还不够。”蒋罗罗跟了沈清梧好些年了,心里知道沈清梧心里其实对这事有些受不了,这个村的人怕是别想再和沈氏酒楼合作了。
“这事掌柜做得对,给掌柜一些银子。”沈清梧今日带着玉佩,他捻着玉佩的穗子:“让人去联系下河村。”
“少爷你早有打算?”
“为了开第三家酒楼提前联系看好的菜贩子。”沈清梧笑道:“现在就用上了。”
“少爷真厉害。”
蒋罗罗点点头就去通知掌柜去了。
沈清梧自己坐在椅子上看账本,和其他人用上柳郎交的符号后,算账算得又快又准。
这事沈清梧没刻意去隐瞒,柳郎也说了不在意,这法子在商人们中间就慢慢的流传开了,有的商人来上门拜访沈清梧要学那符号。
送上来的人情沈清梧岂有不收之理,这又谈下了几笔大单子。
沈清梧心里想着要在京城里买些地来种植粮食和蔬菜了,以后这事把握在自己手中也好。
在清水县里他们就种了粮食和蔬菜,这些并不卖出去只是自供给酒楼里营生,每年的赋税在他们看来也不多,没有人敢和沈家扯东扯西的来克扣他们,他们交的赋税便少。
沈清梧已经琢磨着在京城买地了。
在距离京城不远处,沈父带着商队和谭大娘正在客栈里休息,谭大娘用了一些饭说道:“亲家公,把他们带着真没事?”
在客栈上面住着的还有谭家的两位舅舅和舅娘还有他们的儿子女儿。
沈父:“亲家母,别担心。也不能阻止他们去京城,就算派人去警告估计也会偷偷溜进京城,不如就让他们去看看。”
“我这是怕对应渠有影响。”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应渠能三元及第,这事对他来说不算难事。”这身份对柳应渠是棘手,但对别人来说就不特殊了。
“亲家母也想着应渠,该去看看享享福。”沈父笑着说。
他听说柳应渠三元及第当上状元时还在酒楼里和老友们吃酒,一听这话就懵了。
他儿婿三元及第了,这只是当时他的一个戏言竟然梦想成真了,沈父一个心志坚定的人也不免有些恍惚。
柳应渠成了状元,还是古往今来寥寥无几的三元及第,这起码从翰林院出来是一个四品的官员,有沈忧在朝上帮衬着,再加上柳应渠自己的本事,他们沈家这是飞黄腾达了。
他儿子也成了状元夫郎了!
沈父当晚就吹了一晚上的牛皮。
收到柳应渠的信立马就去柳家村找谭大娘去了。
谭大娘:“但愿如此。”
两个人说说话,心里都是对自家儿子的想念。
各自回去的官员也是让家中的妻子和夫郎擦药膏子,有的官员还不争气得疼得哇哇大叫,一边叫一边骂。
“该死的柳应渠!”
户部尚书疼得厉害,户部油水最多,他身上的肉也多。
“老爷,你骂状元郎做什么?”妻子一边擦药一听这话又有些不解。
户部尚书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就是他带头种地,害得我们也要下地卖力气!”
“夫人轻点轻点……”
家中有丈夫和儿子一起去种地的,这才遭殃了。
“你堂堂一个兵部尚书,看你那窝囊的样子。”谭夫人把一坨药膏使劲抹在谭尚书的后背上。
“腰!腰……”谭尚书疼得嘶了一声。
“夫人啊,我是兵部尚书,就是有了一个兵部的由头,我是文官又不是武官。”谭尚书冤枉。
“瞧你身上的肉,没有当年身材好了。”谭夫人十分嫌弃。
谭尚书老脸一红,支支吾吾不说话。
她粗鲁的把药膏擦完,走得很潇洒:“我去看儿子了。”
谭尚书:“……”
在皇宫中昭烈帝也趴在龙床上,太监总管一边抹泪一边帮着擦药。
这哭得昭烈帝心里烦。
“庞全别哭了,哭得朕心烦。”他不介意多收一个人头。
“……是陛下。”庞全擦擦眼泪。
唐清先去看了小太子这才踏入了这盘龙殿。
庞全想行礼唐清摇摇头接过药膏示意庞全出去。
昭烈帝感觉到背上熟悉的触感,他心中微动:“唐清。”
“是,陛下。”唐清看着昭烈帝后背的肌理耳垂染上了红。
“陛下疼吗?”
昭烈帝:“这点小事有什么疼不疼的。”
唐清笑了笑:“我听太子说了,这事陛下做得极好。”
昭烈帝唔了一声。
“我就知道陛下是英雄,是大昭最贤明的君主。”唐清轻轻的吐气说。
昭烈帝耳尖动了动,后背感觉到温热的触感,他想到唐清的话,心下便有些热了。
“药膏抹上面一些。”
“是,陛下。”
整个盘龙殿的宫人低着头不敢去看,只觉得这气氛让人有些脸红心跳。
凤君殿下不愧是凤君殿下,只稍稍说说话陛下就温柔下来了。
不愧是陛下还是皇子时就抢来的人。
柳应渠睡了一天次日一早就上值去了,他愉快的去摸鱼了。
“柳兄。”颜台拱手笑着叫他。
“颜兄。”
颜台:“柳兄,明日休沐记得去泡温泉。”
柳应渠笑吟吟的应下了。
他又去看资料,还自己带了本子来做笔记,先睡会儿再写。
等到段先来的时候,柳应渠正在低头认真整理资料,段先满意离开。
等去上书房教三个小矮子上课,柳应渠下课时说道:“明日就休沐了,回去好好玩。”
终于他也有假期了,柳应渠心中激动。
“柳夫子再见!”三个小矮子说道。
“你们也再见!”柳应渠绝不停留一秒钟。
他高高兴兴的放假回家,一看家里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有些懵。
“应渠,你回来了。”
“应渠,舅舅来看你了。”
……
这说话声也是七嘴八舌的。
沈清梧正在和沈父在一起,沈清梧说道:“爹,你怎么把他们给带来了?”
“在京城里更好解决。”
“柳郎可怎么办?”
沈父大气道:“应渠不行无所谓,我会出手。”
柳应渠先去扶着谭大娘:“娘,你终于来了。”
“应渠……”谭大娘看着柳应渠身上的官袍,心里高兴得不行。
第68章 各自目标
谭大娘瞧见柳应渠俊俏的样子又心酸又高兴:“你在京城可好?”
“过得不错,在翰林院也是一个清闲的官,比不上那些忙碌的大官。”柳应渠笑着说,他绿色的官袍玉带子还禳着玉碎。
谭家的人从进入京城看见这繁华的景象就迷花了眼,这里高台楼阁,各种稀奇的东西,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一副富贵的样子,从皇城旁走过就能感到庄严的气氛。
一进柳府来,他们还有些拘束,一见这宅子铺着大理石,桌子是白玉花瓶,在地上还有一个紫金色的香炉子,发出袅袅的香气。
他们心中的贪念就勾了起来。这时看见柳应渠安置完谭大娘后立马就跳出来了。
“应渠,舅舅……”谭老二话还没说完,柳应渠就后退了几步。
“你们忘记了道士怎么说的吗?我们不能同处在一屋子里,不然我会有性命之危。”
谭老二把这茬给忘了,脸上的笑容一僵。
“那我们住哪?应渠我们是你的亲人,你这可不厚道。”陈桂香上前一步说道:“我们这么大一伙人怎么办?”
“给你们五两银子去住客栈。”柳应渠从钱袋子里拿出五两银子,递给谭老二,他的表情还带着笑:“你们先安顿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要是遇上困难记得给我说。”
五两银子?!这打发叫花子啊!
“对了舅舅,这京城随便死个人也算不上难事,你说呢。”柳应渠拍拍谭老二的肩膀。
谭老二后背出汗,眼睛对上柳应渠含笑的眼睛心里更发虚。
陈桂香梗着脖子:“应渠,你少吓唬人!”
“本官是从六品修撰,你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对本官大呼小叫是想进牢狱?”柳应渠脸上的笑脸一下子就变得面无表情。
沈清梧在假山后面偷听,看见柳应渠宛如川剧变脸一下,他心里有些吃惊,柳郎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们不会忘记了对我做了什么吧?千里送人头,活得不耐烦了。”柳应渠露出自己仗势欺人的嘴脸:“再不走就把你们身上的银子全交出来,要是我在京城中听见半点不好的言论,我就找你们算账。”
谭家的人傻眼了,这哪里是一个官员,这不妥妥的流氓吗?
柳应渠甚至十分有礼貌:“请圆润的走出去。”
“柳应渠,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谭老大指责道,眼里满满都是失望和怨气。
“闭嘴,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本官说话!你就不怕死吗?!!”
谭老大被怼得两眼发晕。
“你不怕我们把你告上公堂?”陈桂香看见柳应渠这滚刀肉的态度就气,这样的人也能当官!
“堂下是何人状告本官!”
柳应渠无所畏惧,他甚至恶劣的扬了扬唇角,似笑非笑,摆出一副欠揍的样子,可是那张脸过分好看,只觉得让人看上去就心痒痒。
沈清梧眼中冒出小星星:“柳郎好看。”
谭家气得一个仰倒,这是什么倒霉外甥,这沾不到一点好处,他还要威胁他们。
“你等着!”他们放完狠话打算现在京城里先住着,以后再想想办法。
柳应渠好整以暇的弹了弹肩膀上的灰尘。
“长戈,你跟着他们。”
燕长戈点点头。
他功力的十分之一还没使出来,就这?柳应渠懒懒的打个哈欠。
“柳郎。”沈清梧从假山后面出来,脸上爬上一层嫣红,他抱住柳应渠的腰:“你好厉害。”
“没有了。”柳应渠抱住老婆的腰肢,眉眼弯弯,清风如月,这样子看不出之前那副恶劣仗势欺人的模样。
眼神里如渊的锋芒也收敛下去了。
“岳父。”柳应渠松开沈清梧对着沈父叫了一声。
“三元及第好样的,应渠我没有看错你,希望以后也不会看错你。”沈父说道。
柳应渠笑了笑:“岳父,不会的。”
柳应渠要去换官袍去了,沈清梧也想跟着去,沈父立马拉住了沈清梧,沈清梧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神。
“爹你有事吗?”沈清梧语气不爽。
“你娘没在,我要问你一些事。”
沈清梧抱胸看他。
“你和应渠就是孩子的事怎么样?”沈父偷偷摸摸的说。
“咳咳咳咳……”沈清梧臊红了脸:“爹你说什么!”
“你们成亲有接近一年时间了,你们也不着急。”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我们两个人还没过够啊。”沈清梧绕着玉佩穗子,脖子也红了,不知道想到什么红着脸低头不说话。
他才和柳郎成亲多久,以前柳郎就要读书科举,现在当官也没多少时间,早上那么早就去上朝,夜里他也不好那个。
而且孩子的事要顺其自然,他和柳郎还年轻。
沈父这一番话也提醒了他,明日是休沐,今晚不就可以放肆一下了。
沈父还在说什么,沈清梧自己过滤。
京城的夜晚带着凉意,柳应渠让人把桌子搬在院子里用饭,桌子的好东西不少,沈清梧又去拿了果酒。
柳云华和柳云愿陪着谭大娘说话。
沈清梧今日高兴拿着果酒一会去敬谭大娘,一会又去和沈父攀谈,笑着饮酒。
正当他还要饮酒时,柳应渠按住了他的手:“少喝点。”
“今天高兴。”沈清梧凤眸带着几分水润,他笑嘻嘻的上前把柳应渠杯中的酒给喝了,还用意味不明的眼神去看柳应渠。
柳应渠错愕:“……”
谭大娘瞧沈清梧瞧了好几眼,心里纳闷这儿媳妇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柳应渠看着沈清梧还去拉着柳云华和柳云愿喝酒,心想估计明天老婆是要后悔的。
“娘,他平时不这样,今天遇见你高兴。”
沈父瞪着沈清梧:“还不快回来坐着!成何体统!”
他这老脸都没法搁了。
吃完饭柳应渠扶着酒鬼回房,夜里的风一吹,沈清梧就像一只猫一样往柳应渠的怀里钻:“好冷。”
酒鬼咂咂嘴:“暖和。”
柳应渠有些好笑,抱着沈清梧抱得更紧了。
他把人放床榻上,自己去沐浴去了回到房间里躺上去,沈清梧就闻着腥去扯柳应渠腰带。
“干什么。”
沈清梧:“要你。”
他还补充一句有些得意:“明天休沐。”
“休沐怎么了?”柳应渠低沉着嗓子问。
“休沐就可以好好的洞房。”沈清梧把柳应渠的扯完,又去扯自己的。
“我自己来。”沈清梧阻止了柳应渠想要翻身的样子,他唇珠殷红,嘴角向上扬。
蜡烛还未熄灭,手下的触感柔软有弹性。
柳应渠狼狈的低下了头。
这事上他第一次咸鱼。
次日一早,晴方潋滟。
柳应渠骑着马闲适的走在大路上,在他身后还有一辆马车,柳云华和柳云愿这是第一次来郊外,他们有些有些好奇的掀开车帘去看,沈清梧今日难得也没骑马而是坐在马车上。
谭恒骑马和柳应渠并行:“柳兄,我在学业上有一事不懂,想听听你的想法。”
柳应渠不可思议的对上了谭恒的眼神,他正了正神色:“谭兄,请说。”
谭恒把夫子的问题说了一遍。
柳应渠半晌没作答,他低头想了想,谭恒也没有催促。
“这兵法上的事,我未曾研读透。如果把交战双方比作是大昭和青国……有一言,战胜而天下曰善,非善之善者也。故举秋毫不为多力,见日月不为明目,闻雷霆不为聪。”
他坐于马上,谈话声并不高,唇角含着笑,举手投足之间就有一种洒脱和少年意气。
“柳兄高才。”谭恒笑着说,然后他又问了柳应渠其他的问题。
柳应渠表面笑着,内心吐血。谭恒可真是一个卷王。
王灼清一边和夫郎骑马一边笑着看风景,好不快活。
等到了温泉处,柳应渠松了口气。自有奴仆把马匹牵了过去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个小木牌,等会就凭着小木牌去领自己的马,连着马车也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几位公子这里面请。”引路的小厮客客气气的。
他们早就预定了位置,柳应渠预定了一间小屋和沈清梧一起过,给柳云愿和柳云华也预定了一间小屋。
王灼清带着夫郎来也有一间小屋。
颜台上前一步拿着折扇:“柳公子又遇见了。”
柳云愿拿着自己的小包袱:“颜公子好。”
“你也不用叫我颜公子,我和柳兄以兄弟相称。”颜台笑着说。
“那我叫你颜大哥吧。”柳云愿十分爽快。
颜台心下一喜,转头就听见柳云愿叫焦鸣叫了一声焦大哥。
柳云愿在清水县是见过焦鸣的,焦鸣也把柳云愿当做弟弟一样,柳云愿又叫了一声古战。
颜台:“……”他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在小屋里沈清梧把自己的大包袱放在小屋里,柳应渠的小包袱就占了一点边角位置。
他们各自换了衣裳,这里的衣裳轻纱透气,适合在小屋里行走。
沈清梧脱下衣裳就滑过水中了,柳应渠也下水了,温泉里雾气弥漫,他趴在一旁,水珠顺着脊背往下流。
柳应渠上半身还带着牙齿印,沈清梧身子泛着红。
“清梧,需要我给你擦背吗?”柳应渠说道。
“我自己擦。”沈清梧自己拿着帕子擦背,整个人很放松,目光时不时偷瞄柳应渠,眼尾嫣红。
柳应渠有些遗憾,他收回眼神,心里有些躁动。
喝醉的老婆可热情了。
他本来被谭恒追着问了一路的问题,脑子就有几分不清楚,一看老婆身上的痕迹,这脑子清醒过来。
他们泡了一会儿就穿上衣服,在外面穿上一层外袍去院里用午膳。
“柳兄快来,你点你喜欢的菜。”王灼清喊道。
柳应渠快步过去,他坐在一侧拉着沈清梧也坐在一旁。
“大哥,云愿这里。”
柳应渠点了两个清淡的菜又点了一碟辣菜。
“你这口味……”曲流笑了笑。
众人也随意的点了几个菜,柳云华还点了一碟水果,他左边靠着柳云愿,右边是柳应渠,心里也不大害怕。
颜台变着法的和柳云愿搭话,柳应渠边吃菜,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警惕来。
柳云愿性子胡闹惯了,又有柳应渠,柳云华,沈清梧宠着,这人就更加大大咧咧的。
“颜兄,你觉得你会分在哪去?”古战插话道。
颜台:“我想去吏部。”吏部掌管文职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和调动,还有封勋。这样的部门才适合他这样的人。
“我想去户部。”陶然就是喜欢去热闹又有钱的地方。
“那我要去刑部。”古战说。
“那我跟着古战一起去刑部。”焦鸣说。
“我去礼部。”曲流也把自己心仪的部门想好了。
王灼清是战场上的孤儿:“我去兵部。”
谭恒不想去兵部,他纠结了一会儿:“我去工部吧。”
柳应渠笑着调侃说:“你们自己订的,没准是下放到地方去。”
这话一说出来引来了小伙伴们的怒目而视。
“你就没想?”
“当然想了。”哪轻松他就去哪。
他觉得礼部就不错。
曲流拿着琴弹了一首曲子,柳应渠打着拍子应和,古战他们喝着小酒,沈清梧含着笑却是滴酒未沾,今早一醒过来他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众人吃完饭喝了一点小酒又恢复一些活泼,本来就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他们吵吵闹闹的,勾肩搭背的,一个用肩膀去撞一撞那个,一个又用肩膀去撞撞另一个。
“谭恒,你一直撞我做什么?”颜台有些气。
“谁撞你了,明明是你撞我了。”谭恒反问。
柳应渠上前捂住谭恒的嘴巴,王灼清上前捂住颜台的嘴巴,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你们斗来斗去的,不怕成了斗鸡眼。”柳应渠松开手说。
众人哈哈大笑,觉得柳应渠说话就是有意思,连着谭恒和颜台也笑起来。
“要是以后我在兵部任职了,陶然你去户部任职,你可不要克扣我的军饷。”王灼清对着陶然说。
陶然放下筷子:“那要看你表现了。”
“陶大哥。”王灼清卖了一个乖。
曲流:“王灼清,你臭不要脸。”
“柳兄还未说你去哪?你空手套白狼啊。”
“礼部,我要去礼部!”
谭恒语出惊人:“要是我们犯事了,这还要看刑部的古战和焦鸣了。”
“找打啊,谭恒,你犯事可别带上我们!”
古战笑着说:“要是真犯事了,我就大义灭亲了。要是被冤枉了,我拼上这条命也要为你们奔走。”
“古哥大气。”
“古哥糊涂啊。”
沈清梧看着他们各自勾肩搭背,凑在一起笑,他脸上也带着笑,唇角勾起。
……
小屋里。
“清梧,他们竟然说礼部没用,我们礼部招谁惹谁了。”柳应渠委屈控诉。
“我就喜欢礼部。”沈清梧眼睛亮晶晶:“我最喜欢礼部尚书了。”
“……”柳应渠登时没了表情。
他现在还是一个从六品的修撰,礼部尚书是从一品的官。
他这是要飞上去才行啊。
老婆只是说着玩的,柳应渠安慰自己。
“要当就要当最厉害的一个,当然要当他们的老大了。”沈清梧扳着手指算:“柳郎每年升一个官,升六年就能升上去了。”
柳应渠痛苦不堪,老婆,别说了。
“不过要是柳郎犯事了还要降职,要多预留三年时间。”
柳应渠把枕头捂在脸上,装死了。
沈清梧一去看柳应渠: “柳郎你都是状元,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就对你特别有自信。”
柳应渠艰难道:“清梧,你的要求能不能低一点。”
“我相信你。”沈清梧吧唧一口亲了亲柳应渠的喉结。
柳应渠看了老婆一眼,焉巴巴的。
“我尽力而为。”为了老婆的期望,他顶多比之前多努力一分钟。
沈清梧眉梢间都是喜意,他觉得李部尚书很有风度和仪态,柳郎就是这样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在书店买了一本《美男子礼部尚书》太好看了……
而且柳郎也想去礼部这不就是注定的礼部尚书,沈清梧捧着脸想。
在京城中柳应渠他们去泡温泉去了,萧寒和王景在街上走着,谭广生也在街上,他看着事事都新鲜。
“娘,我饿了。”
陈桂香去给谭广生买吃的,谭广生不知怎么看见萧寒和王景穿得富贵的样子,心下就有些嫉妒,故意去撞王景的肩膀。
王景一个没站稳就摔在地上去了,手上蹭破皮了,王景抽噎着掉眼泪。
萧寒一下子就火了,两个人推起来。
陈桂香买完东西一看就急了:“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这么没教养!”
萧寒冷静下来:“我是萧将军府上的,这是王阁老府上的小公子。”
陈桂香顿时傻眼了。
陈桂香他们一行人这得罪了将军府和王阁老,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死。
柳应渠瞧那样也不会为他们出头,他们收拾包裹就溜走了。
“大哥,那你们就待着吧,我和桂香先走了。”谭老二心里也怕。
结果没走成,被萧寒带着人要了一些银子这才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柳应渠他们在温泉泡了两天,这才慢悠悠回京城。
这时青国的使者也从青国出发要来到京城里,青国带了一些家乡的珍宝。以前他们出使大昭,先帝在时对他们很宽厚,给先帝一点东西,他们在京城里就能享受贵宾的待遇。
犯法了没事。
“大昭的女子和哥儿都是标志的人。”一个壮汉哈哈大笑。
“这次是为了探究大昭的虚实,你们不要太过分。”说话的这人风度翩翩,看打扮是一位少年将军。
第69章 书生意气。
“将军怕什么,大昭的皇帝和百姓都是一群软脚虾。”壮汉名叫邱元,他露出一个不屑的笑:“要不是我们青国的粮食储备不足,早就打下大昭了。”
大昭立国已久,近年来经历的皇帝大都不是英主,有的中庸之主算是大昭的福气,很多都是暴君和昏庸之君,大昭早已经是千穿百孔。
这新任的昭烈帝才二十六岁的年龄,以往青国里没他的信息,谁知先帝就让这不起眼的皇子做了皇帝,青国对此心思百转。
这朝中的大臣他们也知道信息,老的老了,病弱的病弱。想起大昭的朝臣邱元眼中才闪过一丝忌惮。
他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这是当时先帝在世时,尚是探花郎的沈忧给他留下的。
从青国进入大昭的官道,路途变得平坦起来,少年将军坐在马上看见田地里庄严静穆的大轮子,卷起水流,一点一点的灌溉梯田,青苗翠绿,水流潺潺。
“这是什么?”他放慢了速度。这场景在青国不曾有,这大昭境内他望过去一排排的大轮子平整按照顺序排列。
“大昭人没事在田地里放个大轮子做什么?傻乎乎的。”邱元不在意。
少年将军低头沉思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他们继续往前面走就看见有官员组织着工匠和民夫去修筑堤坝,热火朝天传来阵阵的吆喝声,他们打着赤膊,衣衫褴褛,把地上的泥土搅拌着用木桶一个一个的传过去,没有一个人偷懒,没有一个人喊累。
正是午饭时刻,有人吆喝着吃饭。
“手上的停一停!先吃饭!”
官员和民夫们就停了手,少年将军也就是徐行看不清碗中的菜色,但确实是好的大米。
工匠和民夫们还笑着吃饭。
徐行的面色有些凝重,他曾经跟着父亲出使过大昭哪见过这样的场景,他见过大昭征召民夫。
那些民夫都是不情愿,干活也偷懒,面如体瘦,衙役们挥动着鞭子和棒子追着他们打,鞭鞭入肉。
现在这是什么?
徐行骑马行走在官道上,他目光一愣,他看见了正三品的朝廷大官,穿着的衣服颜色就不同。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只是一个小县城这么能看见一位正三品的朝廷大官,但是不容徐行不相信,这衣服正是大昭正三品官员才能穿的绯色。
徐行看见的正是被工部尚书在昭烈帝面前求了恩典派来的工部侍郎向大人,阮广祖做事谨慎小心,再加上有昭烈帝的看重就更不敢糊弄了,只派手下的心腹大臣就来了。
徐行脑海的一根筋拉得紧绷。
邱元却没什么感觉,他骑马在官道上心里想着在京城里的姑娘和哥儿。
徐行一路上又路过海朝郡,海朝郡还在恢复之中,街上没有多少人。
女子包着头巾去给官府做饭给还在修房子和街道的人们,官员们也比平时卖力多了,也不敢去欺负百姓,反而带着积极和热情。
男子们把破旧冲垮的房子的木块搬到一边,有懂的人就来测量,然后用手敲敲打打。
“这边还要一些木材!”
整个场面也是热火朝天,充满了生气勃勃。
在街上几乎看不见女子和哥儿,从远方传来吱嘎吱嘎的声音像是在踩纺织机。
徐行没见过这样的官员,百姓对于重建家园尚有力量,这官员怎么会这么卖力热情?
而且这一切井井有条,不徐不慢,这样强大的凝聚力和组织力让徐行心中狐疑。
他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徐行目光越过百姓落在一个老人身上,老人头发花白,双目有神,对着他露出一个笑。
然后他听见有官员喊道:“杨阁老。”
阁老?一位阁老?!徐行心中震动。
阁老相当于皇帝左膀右臂,这是在京城里稳坐的人物怎么会来到这里,这比一个正三品官员还要让人吃惊!
难怪这里的官员这么热情这么卖力,一位阁老亲自从京城来到郡城盯着,他们能不卖力能不热情?!
徐行深吸一口气,压下眼里的冷意,他们带着珍宝继续往京城前走。
柳应渠去翰林院当值,他正在摸鱼。段先就来到了翰林院,众位翰林连忙行礼。
“段大人。”
“负责整理陛下起居注的老大人近日生病了,要找一个人去代值。”段先直接开门见山。
皇帝的起居注官是由翰林院中的官员兼任,负责日常对皇帝讲解经史和记录皇帝言行等事务。
后来起居注官一般是来记录皇帝的言行。
这是距离天子最近的距离,有机遇也有风险,要是惹怒了皇帝这是要掉脑袋的事。
富贵险中求。顾焕崇心中微动,要是能在皇帝面前留下印象,以后授官再怎么也不会差,他抬起眼眸看向段先。
不只是顾焕崇心动,其余胆子大的翰林也很心动,能接近天子这职位本就不应该由他们担任,这是天下掉馅饼了。
只有柳应渠想去看皇帝的起居注,但他又不想去接近暴君。
这活还是交给其他人吧,跟着皇帝记录言行这不是要一大清早就起床,比早上六点还要早,这样的荣宠他承受不起。
段先扫过翰林们,他的目光落在柳应渠身上。
“柳应渠你先去试一试。”段先不顾众人惊讶羡慕的眼神直接指定了柳应渠。
“是,段大人。”柳应渠连忙行礼。
段先:“要是你不行,陛下就会换人。”
柳应渠:“……”
陛下鱼沿换下来的人是死人还是活人这对他很重要。
“可是段大人,我下午还要去给太子殿下上课。”
“下午就由顾焕崇去,也算是磨砺你们一番。”段先笑着说。
“是,段大人。”顾焕崇垂着眼眸应了一声,心情有几分轻松。
顾焕崇心情轻松了,颜台的心情就像是下着狂风暴雨一样,他站在人群中,觉得自己遗世独立。???所以探花郎是不配?!
这样的好事也碰不上。他好倒霉。
柳应渠心中叹气好倒霉啊,他没写过起居注,不过能跟着昭烈帝应该有意思,他就去当一个柱子。
顾焕崇比柳应渠积极多了,他的父母来到京城后和他吵架了,因为他要娶白芷的事情,他的父母并不同意。
他只好和白芷搬出来住了,他心里时常想白芷不是一个寡夫就好了,但顾焕崇没想过抛弃白芷。
顾焕崇迫切的想做出一番大事来。
一边的柳应渠在翰林院找了一些起居注官员的书来看,他一看起居注官十之八九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心里有点怕。
柳应渠心下一哽。
他只是记录一下应该没事吧?暴君又不会无缘无故收走人头。
赞美暴君。
柳应渠恹恹的整理日历,在一旁的翰林们一边整理一边聊天。
“青国的人要来出使了,那群野蛮子。”
“我还记得以前青国出使大昭献上了许多珍宝,回去的时候就带走了不少的女子和哥儿。”
“他们那的规矩让人受不了,丈夫死了如果是继母还年轻就要嫁给儿子,如果是亲生母亲就可能要嫁给丈夫的兄弟。”
这对儒家传统深入的大昭来说根本就没办法理解,他们甚至怀疑这些青国人脑子有问题。
哪有这样的,简直闻所未闻。
青国这些年的武力很强,逐渐把他们周边的小国吞并了,隐隐和大昭形成针锋相对的局面。
“之前有人嚣张还被沈大人射了一箭,沈大人那时候才是初入翰林的探花郎,胆子真大。”有翰林兴致勃勃的说。
“要不沈大人去江南巡逻伤了身体,现在……唉,天妒英才。”
柳应渠竖着耳朵听。
一位翰林激动道:“当时青国的人去告黑状,先帝大怒还把沈大人下了昭狱,然后当时的陛下还是皇子时单枪匹马闯进昭狱,把沈大人拽出来了。”
……
下午时柳应渠去了东宫,小太子他们还在玩闹,之前才上完骑射课,脸上还是红通通的。
“柳夫子好!!”
三个小矮子异口同声的说。
柳应渠笑着点头:“今日我们要讲的是知人善任。”
柳应渠不会按照书本上的知识讲课,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副木牌。
“这是将军牌,可以安排所有的人,这是副官牌,这是粮草牌,代表十斤粮食……”柳应渠笑着说:“你们三个对我一个。”
小太子抓住了将军牌,萧寒拿住了副官牌,王景拿的是后勤。
“太子殿下,你先来。”柳应渠还是打算让三个小矮子先出,免得说他欺负小孩。
他还做了一副大富翁留在家里和老婆一起玩。
三个小矮子白嫩的脸上满是凝重,他们交头接耳,大声密谋。
“我听得见。”柳应渠好心提醒一句,三个小矮子警惕的看向柳应渠。
柳应渠莞尔一笑。
三个小矮子想了老大半天才犹豫着出牌,柳应渠飞快堵住了他们。
柳应渠悠闲的喝口茶,看着三个小矮子吵吵闹闹,争论得面红耳赤。
在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和宫人面面相觑。
来往厮杀过几回合,柳应渠拿着小兵的牌说:“将军!”
小太子有些不服气,萧寒也不服气,王景看着不说话。
柳应渠把牌收好,这才问道:“萧寒你为什么不保护将军?”
“王景你的后勤为何不足?”
“太子你的指挥是不是没有顾忌到军情还有这些人员的安排?”
三个小矮子羞愧的低下了头。
柳应渠这才讲了一下知人善任,三个小矮子听得很认真。
……
在京城之中,沈清梧陪着谭大娘一起去逛街。
“清梧,这京城真漂亮。”谭大娘笑着说。
谭大娘在街上碰见了顾母,她打了招呼:“顾大娘,你也在京城。”
“谭大娘,你家应渠也把你接过来了。”顾母心中一想柳应渠是状元心里也是泛着酸,她儿子是榜眼,还和白芷那个寡夫混在一起了,这哪有什么前途。
“对啊,京城的东西真稀罕,我这辈子都没来过京城。”谭大娘语气温和。
顾母跟谭大娘聊了几句,余光看见了沈清梧,她记得沈清梧是一个商籍哥儿。士农工商,这柳应渠和谭大娘也不怕在官场上受到嘲笑。
但商籍也比一个寡夫强。
“我们焕崇还未娶亲,我还在想找一位千金还是公子?”
谭大娘聊着,沈清梧感到不对劲,他在京城居住这段日子可看见顾焕崇和白芷一起住着,两个人还时不时要出去一起走走。
“顾焕崇不是有白芷了吗?还要什么千金和公子?”沈清梧打直球。
顾母:“……”
顾母:“他们只是好朋友。”
“住在一起的好朋友?”沈清梧扬扬唇角:“京城中的人可都看见了,不会顾焕崇要始乱终弃吧?那可不好。”
顾母脸色难看说不下去了,她匆匆离开。
沈清梧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可看得清清楚楚的。”
谭大娘笑了起来:“你呀。”
“娘,你有喜欢的吗?我给你买。”沈清梧挽着谭大娘的手。
他们走进一家首饰店,谭大娘看着这些首饰看得眼花:“清梧,我就不用带了。”
“以后娘出门可是状元的娘亲,还需要配上一身行头。”沈清梧知道怎么劝服谭大娘。
“那好吧,不要选太贵了,清梧。”
沈清梧拍拍胸膛:“娘,你就放心吧。”
“把这一排的首饰给我看看。”
谭大娘:“???”
天色渐渐晚了,柳应渠下值后去找了沈父。
“岳父。”
沈父正在看账本,他对沈清梧在京城的表现很满意,他看见柳应渠有些诧异:“应渠你找我什么事?”
“我听清梧说岳父要在京城里买地。”柳应渠说道。
“是有这回事,酒楼的供应在自己手中比较放心。”沈父没想到柳应渠对商业上的事感兴趣。
“对了,这是给你的银子,以前我不是说了,你考得好就给你奖励吗?”沈父笑着把银票给柳应渠。
柳应渠一看哇!
一万两!
岳父,下辈子做父子好不好。柳应渠感动然后立马把银票揣进怀里,无视了沈父依依不舍的神情。
“岳父,能多种些粮食吗?”柳应渠说:“蔬菜可以买,粮食不能少。”
沈父瞧了柳应渠好几眼:“这事我要好好想想。”
柳应渠没想一口气说服沈父,“岳父,要是收购粮食,现在能收购多少?”
沈父:“你是要囤积粮食?”
柳应渠害羞的点点头:“还需要岳父助我一臂之力。”
“你要多少?”沈父说道。
“有多少来多少?”柳应渠不确定。
沈父心想你小子胃口大啊。
“你是得到什么消息了?你给我说说。”沈父心思敏锐。
柳应渠又不会夜观天象,他总不能说书上看见的,他想了想打算借一借暴君的名义:“这是陛下的旨意。”
亲岳父不坑你坑谁。
沈父一口茶喷了三尺远!他直接跳了起来。
啥,你说什么?!
“应渠啊,你说笑呢。”沈父擦了擦嘴,艰难的开口。
柳应渠:“岳父你看我像说笑的样子吗?”
沈父深吸一口气来回踱步,他低头沉思,时不时双手握成一个拳头,显示出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柳应渠有些心虚。
“好,我干了!”沈父是一个商人,同样也富有果断力。
“宁阳郡的粮食不用担心,沈氏可以全部收购完。”沈父完全不担心宁阳郡的粮食,清梧的好友许宁的丈夫就是做粮食生意的,他们和许家的关系也好,借用他们的渠道收购粮食不成问题。
沈父叹气:“就是其他郡城的粮食有些难度。”
“岳父,要是太难可以缓一缓。”柳应渠说道。
“是有些难,就是要把我这些年的人脉全用上。”沈父下定决心了,这些人脉和比起得到皇帝的赏识算什么。
商人行走在大昭,沈父这些年积攒的人脉分布在各地,这些人脉要是用了,或者是去欠人情,迟早是要还的,有的人脉用了也就没了。
沈父没再多说,他立马去打点自己的人脉和银子去了,要买粮食没有银子怎么可能。
“应渠,陈米要么?”
“……什么米都行,岳父。”
沈父带着激动的心情匆匆离开了。
柳应渠心想他会不会死。他怀着悲伤的心情走出了客厅,然后看见沈清梧大包小包的回来,还去账房里支银子响亮的报了他的名字。
柳应渠:“……”
没错他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一个败家儿婿或者败家姑爷。
是沈家最会花钱的男人。
沈清梧看见柳应渠高高兴兴牵着柳应渠的手:“柳郎,你下值回来了。”
“回来了。”柳应渠任由沈清梧牵着他的手。
“我听说青国的人要来京城了。”沈清梧在街上也听见有人在说青国的事。
“那些青国人听说不是什么好人。”沈清梧剥开橘子吃了一片,又给柳应渠喂了一片。
“确实风评不太好。”柳应渠点点头。
“要是你上街有人欺负你了,你就打回去。”柳应渠笑着说:“多带几个人出门。”
沈清梧愣了一下,他上街听见的人男子叫他们的妻子和夫郎不要上街,柳郎却是这么想的。沈清梧心中有些异样,他抬头去看柳应渠。
“柳郎~”沈清梧笑容灿烂,立马伸手要抱抱。
柳应渠受不了抱住了自己的老婆。
“之前和洪公子打架,是因为洪公子不会功夫,我才没有使功夫的,我还让燕长戈也没出手只是去望风。”沈清梧立马要在柳应渠面前把自己的形象立起来。
“好,我知道了。”柳应渠笑着应了一声。
“柳郎,明天想去找舅舅,我想舅舅家里过夜。”沈清梧悄悄的偷瞄柳应渠。
“好,晚上我也去看看舅舅,我就不过夜了。”
“柳郎,爱死你了!”
柳应渠和沈清梧腻歪了一会儿,柳应渠把沈父给的一万两银子交给沈清梧。
“这是岳父给我的银子。”
“哎,这个柳郎自己拿着。”沈清梧的眼睛带着笑。
柳应渠心中感动,“清梧你真好。”
沈清梧抱着柳应渠亲了亲自己的丈夫。
柳郎的态度就是让人很舒服,心里暖洋洋的,沈清梧觉得柳应渠就是丰神俊秀表里如一的人物。
天气渐渐回暖,青国终于也从边境来到了大昭的京城。
徐行骑马到了京城,他看见这繁华的京城眼神晦暗不明,那一排排大轮子几乎在大昭境内都有,而且修筑堤坝的人也非常的多。
邱元一路上没有关注这些,他到了京城这才精神起来,目光飘忽不定。
“这街上的人怎么少了。”邱元大大咧咧的说。
礼部尚书正忙着布置接待宴会,为了表示大昭的礼仪,礼部尚书把自己的礼部侍郎派出去了。
“邱将军来得不巧,这正是接近傍晚的时间,人少也是寻常之事。”礼部侍郎解释了一通。
邱元面露不屑,他的目光流转在女子和哥儿身上,可惜没看见几个好看的和身段好的。
他的兴致有点低,直到他看见一家买馄饨的铺子,那家是一对老夫妻,还有一个大约十六岁年纪的哥儿,正是年少的时候,长相秀美,身段极好。
邱元眼睛一亮。
林秀把煮好的馄饨哆哆嗦嗦的摆在桌子上,他感觉身后的那个人一直在盯着他看。
林父林母煮完馄饨后看见这一身盔甲和官袍,腿都吓软了几分。
林母敏感的察觉到邱元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挡在林秀的面前:“秀哥儿,你先回去。”
林秀怯怯的点点头。
“我让你走了吗?”邱元去拽林秀的手。
礼部侍郎轻咳一声:“邱将军,我们是来吃馄饨的,吃完就回驿馆。”
邱元不在意嗤笑道:“我看上一个哥儿也不碍着你什么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徐行抬头看了一眼也没在关注,邱元就这幅狗脾气,为人花心好色,在青国却是一个大贵族。
林秀挣不开邱元的手,他含着泪说:“我是有夫君的人,我已经嫁人了。”
“我管你嫁不嫁人的,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林父林母连忙上前阻止,被邱元的仆从拦住了,林父对林母说:“快去找焦鸣。”
林母回过神来立马跑了出去。
礼部侍郎上前一步也被仆从拦住了,他忍气吞声的说:“邱将军,你过分了。”
“就是过分又怎么了?”邱元哈哈大笑。
礼部侍郎脸色难看。
“看什么看!小心你们的眼珠子!”
周围的路人们纷纷不敢冒头窃窃私语,只有几个书生还留在京城里温书还未回去,他们上前一步理论,邱元挥挥手就让仆从把他们拖下去了。
“一群软脚虾!”
林母到了翰林院焦急地等着人通传,焦鸣从翰林院出来了,柳应渠摸鱼去如厕正巧看见了焦鸣着急着匆匆离开。
他有些疑惑就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大哥怎么回事?”
侍卫叹气:“听这位大娘的话好像是青国的人闹事。”
柳应渠心下一沉,他也匆匆的从翰林院离开。
周围人把馄饨店围住,对着邱元指指点点的。这里的声音太大了,有的机灵的人去找京兆府了。
“青国的蛮子!”
礼部侍郎带着人和邱元对峙:“邱将军,放开这位公子,回驿馆还能落下一个好,不然别怪我们大昭不顾礼仪之道。”
徐行见事情越闹越大,皱眉拉着邱元:“别把事情闹大了。”
邱元来大昭还没受过这气,他甩开了徐行的手,眼神暴怒出手抓住了礼部侍郎的脖子,把他的头撞在地上。
“你们大昭皇帝让你们好好款待我们,可没让你来教训我!小心你的官帽!!!我把你打死了,大昭皇帝也不会说什么!”
这一摔把礼部侍郎摔得头昏脑涨,他口中喃喃。
“你说什么?”邱元凑近了听。
礼鱼沿部侍郎一个文弱书生气得哆嗦道:“放你娘的屁!陛下才不是这样的人!”
邱元舔了舔唇角,“找死!”
焦鸣闯进人群中扶起林秀,林秀眼中的泪就落下来:“表哥。”
焦鸣胸腔里含着怒气,他从未觉得这么愤怒过,他看见还在逞凶的邱元冲上去却被邱元手下的士兵拦住了。
焦鸣:“我草你大爷!!!”
邱元冷笑一声上前拎起焦鸣,一拳就要打过来,他这一拳含着内力可能会打死人。
“打人了!打人了!”
有的百姓闭上眼睛不敢去看。
柳应渠背着弓箭,他深吸一口气,云夫子说他年纪太大已经不能打熬身体了,每日便让他蹲马步和练习弓箭,因为云夫子知道柳应渠近身不行。
柳应渠日日练,春去冬来,一直在云夫子的鞭策下练习。
他沉下心来拉开弓箭,手上一松!
一道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后面射了过来!
邱元连忙放下拳头来躲避羽箭,可是羽箭的速度太快了,从他的脸上擦过去,一根头发落下了。
“邱元小心!”徐行大喊道。
一只羽箭紧跟其后,柳应渠拿出三只羽箭拉满了弓。
三只羽箭嗖的一声就飞速过去!
“噗呲——”
一只羽箭射中了邱元的手臂,邱元眼睛赤红,他看向柳应渠。
柳应渠拿着弓箭手都没有抖一下,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邱元捂住自己的手臂,他一时恍惚之间竟然把柳应渠的身影和沈忧的身影重合了。
一样是少年,一样丰神俊秀,一样拿着弓箭毫不犹豫的射他。
周围的人传来一阵惊呼声。
焦鸣眼神激动。
柳应渠放下弓箭,高声道:“国土之上皆为大昭,来了大昭就要遵守大昭的律法,不管你是青国人还是什么人,敢在大昭犯事,你们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与其忍辱生,毋宁报国死。”
邱元看向柳应渠动了杀心。
京兆府的人来了。
邱元对着柳应渠连说了三个好字。
柳应渠笑着拱手,君子如风。
昭烈帝还在内阁里听着礼部尚书关于宴会的布置,一个太监匆匆来昭烈帝面前口语几句。
突然懒懒散散的昭烈帝气势陡然就变了,他的目光如渊似冰,身上的龙袍宛如九天,礼部尚书还有些懵。
桌子上的奏折如雪花一样摔到地上。
“好一个青国!朕是给他们脸了!!!”
“陛下息怒!”内阁大臣跪了一地。
昭烈帝从桌上仅有的奏折看见了礼部准备宴会的折子。
“宴会?朕让他们去地狱里宴会!”昭烈帝的声音充满了寒意。
“传刑部尚书和京兆府尹!”
内阁的人从未发现昭烈帝生那么大的气,他一直都是懒懒散散的,除了砍人头的时候。
难道陛下是想把青国的人头砍了?!
“陛下万万使不得,陛下稍作惩罚就行了,这样对两国的关系不好!”有的臣子连忙劝道。
“陛下,请问发生了什么?”沈忧问道。
昭烈帝示意小太监说了一遍。
“陛下,请斩他的头颅!”沈忧沉吟说道。
第70章 斩首
沈忧的话在内阁里炸开了锅。
“陛下,青国使者岂能说斩就斩的?是调戏哥儿的话,那就给哥儿一些赔偿就行了。”
“陛下,臣附议。”一群大臣纷纷说道。
“陛下,沈大人的话过于偏激!”
“臣不认同,要是让青国人在京城里放肆,那我们大昭还有什么脸面!”王和明拱手铮铮有声:“更何况这也不是一个哥儿的事情,这个邱元还当场打了正三品的礼部侍郎!你们丢得起这个人?!”
“我都为你们感到羞耻!!!”
有的官员有些羞愧,有的官员却不以为然,反而倒打一耙:“王大人,你是在挑起两国的战争!”
内阁大臣们吵闹起来,沈忧低头没再说话,他知道昭烈帝已经有判断了。
“够了!”昭烈帝沉声道:“让刑部尚书公开处理案子,按照律法执行!”
一听这话,大臣们纷纷下跪:“陛下不可不可,这样会得罪青国!会让大昭陷入战争的危机,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
“你们还知道百姓?!”昭烈帝一听这话气极反笑:“百姓被人欺负你们的反应就是退让。青国到底会不会攻打大昭,朕也不怕。大昭要是在京城都让人欺负了,那朕这个皇帝做得可真憋屈,文武百官也真成了软脚虾!你们还不如去青国做官!”
“陛下息怒!”
这句话太杀人诛心了!大臣们不敢吱声。
“大昭的稳定不是靠让出来的,你们以为让青国就能避免战争?他们只是会更嚣张,把大昭当成软柿子!现在当街敢强抢哥儿,肆无忌惮对朝廷官员动手,下一次是不是要把朕给打死!”
昭烈帝气得胸膛起伏。
“百姓受欺负你们让,同僚受欺负你们让,朕死了你们是不是还要让!”
“君辱臣死,朕看你们读书是读到狗肚子去了!朕不是先帝,你们却是一样没脑子!”
昭烈帝面容森冷一一扫过群臣甩袖离开。
大臣们跪了一地,冷汗淋淋,昭烈帝离开也没叫他们起身,他们只能跪着。
“陛下,刑部尚书和京兆府尹来了……”庞全小声通报。
“来盘龙殿。”
“是,陛下。”
刑部尚书和京兆府尹对视一眼,看昭烈帝的样子怕是不能善了了。
庞全去了盘龙殿后又来到内阁说道:“陛下说没有应和的诸位大人可以离开了。”
沈忧第一个站起来,王和明也站了起来,陆陆续续有不少人站起来,他们眼皮都没抬就走了。
能站着谁跪着。
温得儒身为内阁首辅也没应和,可应和的人是他的人,他也只能跪着。
……
按照京兆府的规矩,邱元被抓进了牢狱,这人进去的时候大大咧咧,似乎没有身为犯人的自觉,还对着柳应渠比了一个杀头的姿势。
完全没有把大昭放在眼里。
“这青国人太嚣张了,要不是柳状元,今天怕是要死人了!”
“蛮子逞凶作恶,还要打朝廷命官,这哥儿看上了就抢,以后谁还敢上街。”
京兆府人的衙役来询问,礼部侍郎主动上前解释。
焦鸣眼眶红着:“柳兄……”
“他们会付出代价的。”柳应渠把弓箭背负在身后,他安慰的拍了拍焦鸣的肩膀,然后抱住他。
“焦鸣,秀哥儿叫你!”林母抹着眼泪说。
“柳兄,我先进屋了。”焦鸣没来得及思考他就进去了。
遭遇这事一个哥儿心里是很害怕。
“表哥。”林秀连忙抓紧焦鸣的手。
“别怕表弟。”焦鸣安慰:“你看那蛮子被柳兄射中了手臂,又被京兆府抓进去了,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林父林母在清水县也是做馄饨,这次焦鸣出息了,他们一家就搬到京城继续做馄饨,这几日才来京城就遭遇了祸事。
“柳大人,你先坐着喝口茶水。”林母要招待柳应渠。
柳应渠摆摆手:“谢谢伯母,伯母叫我应渠就好了,我还要去翰林院就不多打扰了。”
“好好,柳大……应渠慢慢走。”林母露出一个笑容。
柳应渠颔首,他从翰林院来碰巧遇见了一个猎人就从他手中买下了弓箭,也幸好有这弓把箭。
他回到翰林院是要去写奏折,翰林院手中有上奏的权力。
柳应渠还未走进翰林院就遇见了匆匆而来的王灼清他们,他们一脸凝重,脸上还带着火气。
“柳兄,焦兄的事……”陶然听见这事心里一阵后怕。
“暂时没事了,青国作恶的人关进了京兆府,剩下的人被控制在驿馆。”
“我回去写折子。”柳应渠压住心中的火气,漆黑的眼睛看不清情绪。
“我们也回去写折子。”古战心里也生了火气:“这蛮子欺人太甚!”
他们各自回到翰林院立马沾墨写奏折。
翰林院也得到消息,他们也连忙写奏折,把蛮子的事写得罄竹难书,从各个方面揭露他们的罪行。
“这蛮子还要欺负我们翰林院的人!”
“青国我早就看不惯了,现在这是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是不是看我们翰林院好欺负,看我们没有实权就随意欺负!”
翰林院的人一个个忙着写奏折,还有的小心眼的把在内阁中帮着蛮子说话的官员认出来了,狠狠的参上一本。
连顾焕崇也写了折子。
这无关立场,这是底线。
柳应渠写完折子后,他看见翰林院里的人热火朝天的写折子,他有些懵。
“段大人这是……?”
“写折子呈给陛下。”段先说道。
“我给焦鸣批了假,让他好好照顾一下家人。”
翰林院今年新进了进士们,这些人最是热血沸腾的年纪,一听陛下让大臣们还在大殿里跪着,又听柳应渠弯弓射蛮子,他们纷纷涨红了脸。
恨不得和蛮子打上一场,他们儒生就是要积极入世,匡扶天下。
他们翰林院没实权怎么了?!他们翰林院会打嘴仗,他们翰林院拿着笔杆子什么也不怕!
柳应渠心上一暖,看着这些同僚,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除了翰林院最生气外,礼部的官员也是最生气的人。他们的礼部侍郎虽然对他们不好,但也是他们的上司,就这么在街上被人打了,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
“气死我了,就会欺负我们文弱的文官!”
“我们没惹任何人!”
“怎么?以后是不需要我们礼部了?!”
“那我们走?!”
朝臣们从内阁的大臣跪了一地到现在还未起来就嗅到了昭烈帝对此事的态度,但还是有不怕死的大臣上奏折要求对青国的使者轻拿轻放。
就这半会的时间,京城的消息传得很快,很快就传得满城风雨。驻扎在郊外的征西军也调回来,黑压压的一片,披着重甲把驿馆团团围住。
征西军是上过战场的人,身上的血腥气息很重,项西骑马在前面:“呸,这群死蛮子!”
驿馆内徐行的仆从关上窗户,有些惴惴不安:“将军,好多士兵把驿馆围住了,看样子不像是普通的兵。”
屋子里有些黑没有点蜡烛,只有一张床,桌子上的茶壶还没有水,他们是被强行关在这里面,徐行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邱元这个蠢货!”
徐行试探性想出去走动,他一打开门探出一步,从房檐上射手们齐刷刷的举起弓箭,这一射下来能把人射成一个刺猬,徐行后背满是汗水,心里有些发寒。
“陛下有令,踏出者死!”
“我想问大昭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们?”徐行脸上的咬肌动了动。
“陛下有令,踏出者死!”
“……”
“柴油不进。”徐行被迫退回了驿馆里,大昭皇帝这次把军队都调入京城了,态度强硬,这次邱元怕是撞到铁板上了。
这大昭和以往的大昭不同,徐行心中升起了浓浓的警惕。以往的官员都是和事佬,除了几个特别硬气。
现在大昭皇帝手下到底有多少硬骨头。
徐行心想邱元这个蠢货现在要交代在大昭了,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希望,大昭顶多是把邱元打一顿。
毕竟邱元的身份不简单,要是邱元在大昭折了,他回青国也落不下个好。
柳应渠下值走在街上,街上的百姓还在议论纷纷。
“官兵把驿馆围了起来,这次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天子脚下当街强抢哥儿,他还认为陛下不会惩罚他!”
“听说没,内阁大臣们现在还跪着……”
还有人在谈论柳应渠,柳应渠回到柳府上,蒋罗罗就叫了一声沈清梧。
“少爷,姑爷回来了!”
“柳郎,我听说了青国的事,这人太欠打了。”沈清梧得到消息还去看了林秀,他真恨不得一拳打在那个邱元脸上。
“青国仗着武力看不上大昭,这次来打探虚实,要是我们软一分就要被欺负。”柳应渠心里也知道这青国的劣性。
“真不是个男人!”沈清梧最看不上欺负哥儿和女子的人:“柳郎,你今日拉弓射得好,我听了心里就舒坦多了。”
“这是我该做的。”柳应渠说道。
吃完饭柳应渠没去屋子里,他去书房去了,他自己一个拿着纸画着什么。
次日一早,京城里还是为着这事吵吵闹闹的,昨天内阁的大臣跪晕了,皇帝接着让他们跪,跪到天暗了才让他们回去。
今日朝议上又是一番口舌之争,内阁大臣暂时歇了一会儿,另外的朝臣却不安分,特别是主和派的官员一个劲的劝谏。
“陛下要做千古罪人不成吗?!” 这话太重了,翰林院上面的几个官员纷纷开始和他们打嘴仗。
段先:“大人何不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你咋不上天啊。
翰林院官员:“大人的话宛如滔滔江水,一泻万里!”
怎么不拉死你。
翰林院官员:“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你也在里面!”
翰林院上面的官员怼完了神清气爽,再啪啪甩了这位官员的黑历史,把他捶得死死的,论嘴仗他们清流都没输过。
“够了!”昭烈帝看着底下的官员被怼,他心里高兴等怼完了才叫停。
“刑部尚书昨日的审讯如何?”
“回禀陛下,按照大昭律法,邱元犯下三中罪过,第一当街强抢哥儿,第二打伤朝廷官员,第三污蔑陛下的名声。三罪数发,邱元按照大昭律法该当死罪!”刑部尚书上前一步拱手。
光是污蔑皇帝的名声就够这个邱元死上千回万回了。
“臣遵守陛下的命令,今日午时三刻斩首邱元!”
主和派的官员如丧考妣,他们面容黯淡,已经猜想到青国该如何大怒了。
昭烈帝满意点头:“好,刑部这次做得不错。”
下朝后官员们聚集一块窃窃私语,还有听见“陛下糊涂”的字眼,温得儒昨晚跪得太久,现在也不想去跪了,他左边听一句右边听一句,就是没有表态直接装傻充愣。
?
他眯着眼看见沈忧和王和明去了内阁。
“陛下下令午时三刻斩首邱元!”翰林院的人得了消息立马吼道。
“陛下此举大快人心啊!”
“这蛮子就该好好教训一顿!”
“我们大昭人不是好欺负的,柳大人怎么说的,与其忍辱生,毋宁报国死。”
“在京城里来嚣张,还当我们不敢送他进大牢!”
……
在京城中的人也沸腾了,官员们有意无意传播信息,这消息立马席卷了整个京城。
青国的使者在今日午时三刻问斩!
徐行还被要求去观刑,他心中叹气,又莫名的惊恐。
大昭为什么这么强势!
时间很快就到了午时三刻,京城菜市口人头攒动,焦鸣带着林秀也来了,他们两夫夫看着邱元紧紧不放,百姓们围成一圈看热闹。
“狗贼!蛮子!”
“让你欺负人!”
“杀了你!杀了你!让你欺负人!”
他们纷纷扔石头和烂菜叶,脸上满是愤怒。谁家没个哥儿和姑娘,蛮子当街就敢拉人,这还不让人气愤。
邱元闻言渐渐有些慌了,他开始疯狂的挣扎:“我是青国郡王的儿子,你们这么对我不怕我们青国攻打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他的手臂上昨晚没有经过处理鲜血直流,几个人按着把他按在了铡刀之下。
“徐行!徐行!你不救我,不怕我父怪罪你?!徐行你个畜生!救我!救救我!”
徐行露出一个无能为力惭愧的表情,心中一阵冷笑。
邱元仗着自己的郡王儿子的身份可没少对他横眉冷对,现在出使大昭,这祸也是他惹下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现在他自身难保,就算要回国被责罚,但要把自己的命保住。
当值的大臣们有的还悄悄的来菜市口观看。
“罪人邱元犯下三条罪,第一为强抢哥儿,第二为打伤朝廷官员,第三为污蔑陛下,三罪数发,按照大昭律法当斩首示众!”
京兆府尹扔下牌子:“午时三刻已到!斩立决!”
刽子手拿着刀砍下了邱元的脑袋!
血溅三尺,脑袋满身恐惧,咕噜咕噜的在地上乱滚。
徐行后背发凉,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他的心脏因为忌惮开始加速跳动。
“把剩下的人一起带上来!”
衙役们把邱元带的仆从和兵拉了上来。
“斩了!”
几个人头滚地,一片血色。
百姓们纷纷叫好:“这种人就应该斩首示众,杀得好!”
“我们以后还怕什么不能上街,以后青国人来了也不怕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混在人群中的官员胆战心惊,他们看见这一幕,他们心里有鬼的官员脸色苍白,听着百姓的叫好声悄悄的走了。
柳应渠也混在人群中,不过他不敢放肆,连垫着脚尖看热闹都不行。他前面的人怎么长那么壮那么高。
“柳卿,走吧。”昭烈帝穿着便服说道。
柳应渠心下苦笑,他当值了起居注就从早上跟着昭烈帝,第一天跟着皇帝,皇帝就要微服私访,差点把柳应渠吓个半死。
“……”暴君你为什么要这样?!柳应渠捂住心口。
“朕……我听说了昨晚的事,你做得不错。”
虽说只有他们两个人走着,在暗地里有很多大内高手保护着昭烈帝。
“谢黄公子的赞赏。”柳应渠只能赞美。
“不要叫黄公子,我本姓傅。”昭烈帝觉得叫黄公子很普通。
“……是,傅公子。”柳应渠从善如流。
“你跟着我去走走。”昭烈帝补充一句:“太子那一天不去也没什么。”
柳应渠:“……”
他心下一哽只能跟着暴君。
反正他的时间都是这两父子的。
打工人的辛酸。
暴君兴致勃勃的看着征西军陆陆续续的撤回了郊外驻扎,他带着柳应渠去了征西将军府上。
征西府上冷冷清清的,他们敲门进了院子里只有几个老仆扫着院子,院子里的桂树还在发芽。
“公子是将军的友人,这边请。像是公子这样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来拜访将军了。”
昭烈帝笑着不说话,柳应渠跟在昭烈帝身后。
名震京城,震慑边境的征西大将军躺在床上,头发花白。
他还在睡梦中,昭烈帝制止了老仆想要喊醒征西大将军。
暴君坐在一侧,看见了桌子上的地图,他怔然了一下,柳应渠不敢坐,他站在一旁悄悄的打量征西大将军。
这位征西大将军死的时候就是大昭和青国开战的时候,他蹉跎了大半辈子,被先帝猜忌打压,等暴君上位后日子才好了起来,结果自己却已经老了。
征西将军睡醒后看见昭烈帝急忙要起身行礼,昭烈帝按住了他:“我是微服私访,将军不用这样。”
项宣咳嗽:“陛下身边怎么没跟着人?”
“有人的在暗处。”昭烈帝耐心的解释一遍。
“陛下来臣这里做什么?臣这把老骨头可没什么用了。”
昭烈帝沉默了一会儿,给项宣捻了捻被子:“朕杀了青国的使者,想和将军说一声。”
“为何?”项宣没有指责昭烈帝,他只是平淡的问一个原因。
“……他当街强抢哥儿,欺辱百姓,打伤朝廷命官。”
项宣过了半晌没说话,他说:“陛下做得对,陛下要做一个别让自己瞧不起的陛下。”
“就像陛下之前一样。”
柳应渠看见昭烈帝像是得到了认可一样,他的唇角上扬,眉眼英俊。
“朕知。”
“柳卿,怎么走得这么慢。”昭烈帝走出了征西将军府。
“陛下,请宽恕臣。”柳应渠瞧着昭烈帝的步伐,心里犯愁,这步子太快了。
京城里的百姓各自散去了,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小贩的吆喝声又叫了起来。
昭烈帝一边走一边和柳应渠说话:“柳卿,我把你乡试,会试,殿试的考卷都看了。”
柳应渠一个激灵。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我也很喜欢。我本想着给你什么职位,但段先说要把你磨砺一番,你的功劳我也给你压着。”
老板糊涂啊。看上什么不好看上了一条咸鱼,柳应渠心中戚戚然。
“你的国史和历书看得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
柳应渠:“……臣惭愧。”
昭烈帝心中有些失望,但是也放平了心态,柳应渠才二十岁才进了翰林院不能对他太过于苛责。
“臣认为日历可以改变一下,不能每年的日历都不一样,而且不能新任的皇帝上位就把日历给改了,这样会对百姓的生活造成影响。”
柳应渠想了想:“我们可以把日历订下一个确定时间,只要大昭还存在,那么就保证这部历书的推行,还能和农事相结合。”
比如二十四节气歌。
“关于国史,臣以为陛下可以立法,按照大昭律法严格执行,对于官员的考核要加强。臣观国史,国家的危害不外于是外敌入侵和农民起义。如果是外敌我们就要加强军备,让敌国见识到我们强盛的一面。如果是农民起义,那就先要整顿吏治。”
“陛下所见只能看见紫禁城,在大昭的各处还需要官员来维护,而官员是陛下委派,官员的态度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陛下的态度。”
柳应渠笑了笑:“三皇五帝,尧舜禹可为圣贤。臣以为的圣贤是让大昭的百姓吃饱饭,睡好觉,能有房子住,当受欺负时可以有官府依靠。”
“使老有所依,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皆有所养。”
昭烈帝看向柳应渠。
柳应渠指着街边的断腿的乞丐:“陛下,你可知臣在清水县看见了被拐卖的孩童被打伤了行丐之事,这乞丐能否分辨是真乞丐还是假乞丐,又有多少乞丐是因为贪官污吏没了田地只能乞讨?陛下心中自有决断。”
……
夜色渐渐晚了,柳应渠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府上,他陪了暴君一天,他的脑袋还在。
他没死。
柳应渠悄悄的走路探头探脑的去看在房间里的老婆。
老婆正在绣荷包。
沈清梧低垂着眼眸,眼下的痣带着点诱惑,挺鼻薄唇,他咬断了线,把自己绣好的荷包看了看,十分满意,这朵祥云真好看,柳郎一定喜欢。
他看向门口就看见自己心里想的柳应渠正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他,身后的树叶簌簌而落。
“柳郎,你来多久了怎么不出声?”沈清梧扯着柳应渠坐下。
“刚来,看见你在绣荷包。”柳应渠笑着。
“对了,你看我绣的祥云,怎么样好看吧?”沈清梧兴致勃勃的拿给柳应渠看,期待的看他。
柳应渠沉默了:“……”
“好看,非常好看。”
沈清梧轻哼一声,十分得意。
“最近爹不知怎么又不接手酒楼的生意了,还出京城去了,问他也不说什么事,爹他太叛逆了。”沈清梧嘀咕。
“岳父或许是有其他要紧的事。”柳应渠不敢说话。
沈清梧惦记的爹已经去了临近的郡城,他找到相熟的商人开始谈论粮食的价格了,沈父是一个聪明人,他在不熟的商人就会派人买一点,再派人接着买。在相熟的商人这也是假托着帮忙。
他手中有银子又有人脉,一点也不怕,还雇佣了几个高手保护自己的性命,非常的严谨。
“这里的粮食多少文?”
“沈老兄,等几个月就秋收了,你这个时候收集粮食做什么?”
总有商人想从他手中套取信息。
沈父胡扯一大堆把人绕晕了随便敷衍了一下。
他带着粮食又想到这么多粮食需要修仓库,立马写信去清水县和京城,招人去修仓库,最好要大一点的。
沈父跟个散财童子一样,商人们盯着秋收也把自己手中的一些陈米卖给了沈父但还是预留了一些,沈父呵呵一笑来者不拒。
沈父在这边收粮,京城这边徐行在驿馆也不好过,他献上珍宝后得到一个冷淡的态度,就带着自己剩下的人踏上了返回青国的道路,中途还威逼利诱了一批大昭的工匠。
徐行对这筒车很感兴趣。
他在京城还乘机和明王见了一面,他心中感叹要是明王是大昭皇帝的话,那他们青国和大昭可能还是友好的关系。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国的皇帝派人送上了慰问,他的意思是邱元活该,昭烈帝冷笑一声没放在心上。
柳应渠以前去翰林院好歹是早上六点,现在来做起居注,早上四点就要起来,五点必须在皇宫里,拿着小本本。
他记录了昭烈帝睡觉的事,被昭烈帝瞅见让他改了。
“朕决定这个月举行官员考核,要是有人弄虚作假就把脑袋准备好!考核在京城考核!”
“陛下不行啊,这对地方的管理不行。”
“让他们分批来,难道他们手底下就没有心腹不成?”
吏部尚书苦不堪言:“是,陛下。”
“还有京城中的乞丐。”昭烈帝说:“身体健康,年轻力壮的抓进造纸坊,要么扔出去开荒,还有的就扔去海朝郡。”
“老人,残疾者,还有儿童交给户部处理。”
这一听就是要钱的活,户部尚书哀嚎:“陛下户部没钱啊!”
昭烈帝直接无视了户部尚书的哀嚎。
其他的五个部尚书幸灾乐祸。
“其他各地的政策要求按照这么办,朕会派人去私下巡察。”
私下巡察,这就更难防住了。
皇帝一言决断,底下的人跑断腿。
柳应渠拿着小本本靠在柱子上睡觉,他美滋滋的梦见了一个大金元宝,他的小金库。
等到昭烈帝下朝后,柳应渠低眉顺眼的跟上去。
下午他就去教小太子,顾焕崇就跟着昭烈帝,日子过得很充实。
京城中的乞丐有一个头目,所有的乞丐都要听他的话,乞丐和官府还有点关系,在京城里混得风生水起,住着大房子。
“大哥,不好了,官府开始抓乞丐了!!!”一个乞丐拿着破碗立马来通知。
衙役看见一个断腿的乞丐听见有人喊着抓乞丐,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得比谁都快。
“……”
还有的乞丐拿着破碗哀哀怨怨的,结果就被官府抓着走了。
乞丐:“???”
发生什么?我在哪里?!
工部尚书觉得部门还差几个民夫欢欢喜喜的挑了二十几个人就走了。
剩下的乞丐就分批送去开荒,还有的去海朝郡。
“接受改造,有腿有手,劳动致富!”乞丐们有气无力的喊着。
“大声点没吃饭啊!”
“接受改造,有腿有手,劳动致富!!!”
“这些乞丐还跑到一个大房子去了,抓的时候说这个人是他们老大,本来我还不相信,那人穿得很光鲜亮丽,结果这人一见了我就跑,我就抓回来了。”
至于残疾者,老人,孩子户部也只能找个空房子先养着。
在这里他们不用挨打挨骂,还有饭吃,孩子们渐渐从害怕变得感激起来。
“这里不会有人打我们了!我们可以自己做活,自己养活自己!”孩子们很早熟,他们已经想到要去找活做了。
“我们残疾了做不了活,可是也不用挨打了,还有饭吃。”他们年轻时也不是残疾人。
官兵们又把一批孩子,残疾人和老人送来了,一听这话乐了:“放心吧,陛下下旨了,你们可以安心住着。”
“我说这京城里有这么多乞丐?”一个衙役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没有,京城那么多人,每年还有其他地方的百姓会来到京城。”一个老衙役笑着说。
乞丐可能会有组织,他们有的被迫,有的是自己不肯动手劳动,有的是找不到活,在古代天灾下,有很多人会沦为乞丐。
他们上街乞讨,居无定所,随便找个地方就睡觉,每天浑浑噩噩的不知天日。
在晚清时期就出现了大量的乞丐,天灾和人祸,让乞丐的数量一直居高不下。
柳应渠拿着书看,孩子做什么活,孩子应该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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