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来了
沈清梧是捂着前面的额头回去的,他没把店砸了就算是收敛脾气了,回到沈府的大院里他更羞怒了。
沈家院子里有一个和他不对付的人,沈知水就是那一个人。沈知水人如其名,温柔如水,气质出众,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上门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烂了,成了云水县城里最受欢迎的哥儿。
他家中也是做官的,他的父亲做了云水县城的主簿,正九品官员,虽然低微,但也是有品阶的官员。再加上他们故意攀上沈忧,在这云水县城颇有几分权势。
沈清梧非常双标,沈忧是他的亲舅舅,他借些权势没什么,跟沈知水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看见沈知水在一侧笑吟吟的,沈清梧心中暗骂一声晦气。
“清梧弟弟,你遮住额头做什么?”
沈清梧扬扬下巴:“关你什么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突然一道声音从沈知水后面传来:“清梧,你这孩子怎么跟知水说话的!”
瞥见沈知水嘴角细微的弧度,沈清梧气不打一处来,沈知水一肚子坏水,他又中计了!
“没事,清梧弟弟他只是闹着玩的。”沈知水十分的贴心。
“算了,他这顽劣的性子。”沈老夫人对自己的外孙也宠爱,她冲着沈清梧招招手:“跟我进屋去,这么大的雨才打外面进来,去做什么去了。”
沈清梧捂着额头,仰着脸非常得意的进去了,还趁着沈老夫人没注意到,冲沈知水扮了一个鬼脸。
把沈知水冷不丁的吓一跳,等沈清梧和沈老夫人进去后,沈知水才骂道:“幼稚!”
“一直捂着额头,是受伤了还是怎么了?”
沈清梧乌黑的眼眸看向沈老夫人,放开手指了指自己前面的头发:“外祖母,你看把我的头发剪得跟狗啃了一样,这样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沈老夫人一看确实中间缺了一块,看上去怪好笑的。
“养养就好了,你这哥儿就是臭美。”沈老夫人亲近的拍打沈清梧的手。
那怎么能养养就好了,他还想一回去就见情郎。
沈清梧从那店里出来就受不了这个打击。
“正好待在家里别去外面玩。”沈老夫人笑道:“我昨晚问你有没有看上的人?你怎么想的,你看知水这孩子都挑花眼了。”
“他才没有,他等着院试之后,谁更有前途再做打算。”
沈知水的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呢。”沈老夫人也不生气,这两人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要先看看嫁妆。”沈清梧小声说,在沈老夫人的目光下偷偷红了脸,眉眼本是雅致的,现下却艳若桃李。
沈父和沈母的样貌是一等一的好,沈父的样貌清隽,看上去舒服。沈母是典雅温柔。生出来的沈清梧偏生颜色极好。
“少不了你的。”沈老夫人笑了,瞅瞅沈清梧那模样觉得稀罕。
“你夫家也少不了你的。”
沈清梧想了想自己情郎的家产,一间土房子,还有三亩地,那还不全是情郎的。
跟着沈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他走出院子时,蒋罗罗就从院子里来接他来了。
雨小了不少,蒋罗罗撑着伞:“老爷约着几位友人钓鱼去了。”
“爹高兴就好。”沈清梧突然脚步一顿:“爹他那些友人儿子成亲没?”
蒋罗罗心想自然是没有成亲的。
“罗罗你说,我跟你姑爷的事要不要现在跟爹说。”
蒋罗罗眼皮子跳了跳,什么姑爷,少爷你是被那姓柳的迷了心窍。
“少爷,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柳公子这不见得……”是个良人。
“你这是对柳郎误解太深,柳郎哪点不好了。”沈清梧反驳道。
“迫不及待想回去了,外祖母给的人参带回去给柳郎吃。”沈清梧摸了摸头发上的簪子,心情轻快起来。
蒋罗罗只能闭嘴。得了,没准在他家少爷眼里他蒋罗罗就是一个识人不清的蠢货。
还是那种看不清珍宝,把珍宝当做劣质品让珍宝蒙尘的那种。
沈清梧走着停了一下,因为有人站在了他面前。
沈知水盛装打扮,笑道:“我在那边办了一个小宴会,你去吗?”
沈清梧对这些可没有兴趣,再加上头发剪残了,他才不去丢人:“没兴趣。”
“对了,以前对你殷切的那个书生对我殷切起来了,还给我写信,不过我没收,退了回去。”沈知水含笑说道:“我怎么能轻易把自己交出去你说对吧。”
沈清梧面无表情,随即扬起唇角:“你跟我炫耀什么,我从未放在眼里的人追求你了?”
沈知水面色一僵,看着沈清梧的背影,差点把牙齿都咬碎了。
“这些人哪比得上我柳郎。”沈清梧回到屋子里有些无语,他捧着脸带着笑,一想到柳应渠就忍不住想笑,还把自己的脸害羞的埋在枕头里。
蒋罗罗麻了。
刚才瞧着少爷和知水少爷在一起的时候挺正常的,现在又开始了。
雨还在下,柳应渠冒着雨带着蓑衣去后山上辨认草药,这后山在上一次才去读书的时候还是有些茂盛的样子,现在有好几片都秃了,连一根野草也没留下。
他只能再往后山深处走走,在一簇灌木丛下面发现了一些草药,正好有清热解毒,化血去淤的功效。柳应渠摘了草药就走出了后山,回到柳家就听见从谭大娘房间里传来的哭声。
他回到灶台上在下面还有小火在温着姜汤,柳应渠瞧了一眼没人喝,他把草药处理干净就用炉子煎草药,把姜汤给倒了三碗。
站在谭大娘门口敲敲门:“娘,先让他们把姜汤喝了。”
谭大娘过来开门,眼睛都哭肿了。
柳应渠回到灶台看着火,又开始用剩下的草药做外敷用的,柳应渠也看见了柳云华手腕上的伤。
柳云华也红着眼眶,他身上穿着出嫁前的旧衣,整个人消瘦极了,从肚子里传来咕咚的声音,瞬间羞红了脸。
有些恐惧的抬起头来:“我不是故意的,我……好久没吃饭了。”
“大哥,我先去给你下碗面。”
谭大娘一见柳云华这神态,心里的愧疚和心疼让她踹不过气来。
“娘,给你梳头,我家云华从小就长得漂亮。”谭大娘拿着梳子去梳柳云华乱糟糟的头发,她一眼就看见了柳云华头发上的血,这高大真不是个人,连头也打。
“娘,你怎么了?”柳云华疑惑的问。
谭大娘:“没事,娘好久没给云华梳头了,高兴的。”
柳云愿去烧水煮面看见柳应渠在煎药,柳应渠把药端下来倒进碗中:“等凉会儿给大哥喝了,我还加了一味助眠的药,让大哥好好睡一觉。”
“这还有些外敷的,你让大哥擦擦,我先回房了。”
柳云愿看看柳应渠有些湿润的衣服下摆:“二哥,你去后山了?”
柳应渠应了一声。
他回到房间寓家里看书也看不进去,柳应渠头有些疼。他数了数自己的钱,这钱也留不住了。
他去拿筒车的时候顺便买了做泡椒水的材料,凤爪现在还有还有些贵,先泡点木耳,还有笋子,土豆也能泡一下。
现下也看不进去书,柳应渠又去灶台上忙会把泡椒水先做出来。
在灶台上还有土豆,这东西是从海外流进来的,现在还能做主食,产量也高。柳应渠家的三亩地里也种了一些,可以做辣土豆片。
柳应渠削皮这还是会做,柳应渠坐在凳子上眉眼认真。
柳云愿端着碗从谭大娘家里出来,看见柳应渠心里吃了一惊:“二哥,你怎么不去读书?”
“读不进去,先来做做活。”柳应渠跟着柳应渠说了一遍自己想做小推车去卖的心思,可以先卖一些辣土豆片和木耳,等泡椒水腌制好了,再做泡椒。
“我来帮你。”柳云愿也不含糊,他干活给比柳应渠这个书生利索多了。
“家里的那边还有一些木头,那上面长了一些木耳,我去找找。”柳云愿一想到赚钱,他全身都是劲。
等了半晌,柳云愿抱了满怀的木耳,“够了吗?”
柳应渠:“……够了。”
柳云愿有时候总会让柳应渠有种心里有点哽塞的感觉。
“二哥,你打高大打得太好了,我看得都想去踹他几脚。”柳云愿边做活边眉飞色舞。
柳应渠:“大哥怎么样?”
“睡着了,我瞧睡得很安稳,娘还坐在那偷偷的抹眼泪。”柳云愿说:“我想怎么下雨没来个雷劈死这些他们!”
柳应渠笑了笑:“你想的不现实。”
等两个人忙活完了,把坛子封好。等上小半个月泡椒腌制好了就行了。
柳云愿把辣椒也研磨成碎了。
把煮熟的土豆片捞起来侵透在凉水里,再用辣椒腌制和盐腌制。
“二哥,少用点油。”柳云愿舍不得家里的油。
“要做得好吃,用油要入味。”
柳应渠回到屋子后,还感觉手很酸,这可真是个体力活。柳应渠躺在床上又把刘夫子给他的书看了看,他边看边趴在床上给书本上的知识总结归纳,躺在床上是他最后的倔强。
柳云华住在家里第二天就有人来探究了,村子里的人对各家的家事都有了解,突然一个出嫁的哥儿回娘家,这不正是一个好八卦吗?
万婶子就是一个喜欢八卦的各中好手,她端着碗来,酸着脸回去,瞧见自己手中的杂粮饼和碗里清汤寡水的稀饭,她觉得没滋没味。
“大哥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县城里去。”柳云愿带上坛子。
“我要不去帮忙?”柳云华眼巴巴的说,他一天没做事了,躺在床上有些不自在。
“大哥你先养养身子,以后还有很多事要你帮忙。”柳应渠笑着说。
柳云华闻言松了口气:“只要有事给我做就行了。”
“云愿,我有话给你说。”柳应渠把柳云愿叫过去叮嘱了一番,柳云愿怀疑的看向柳应渠点点头。
柳应渠今天要去给农田里按上筒车,他叫了村子的人还叫了里正,他一个人还抬不起来筒车。
里正也是听说了柳应渠说这大轮子能让对农田进行灌溉,这才找了一些帮手来帮柳应渠的帮,心里也是半信半疑。
“大家使劲。”柳应渠也换上了一声粗布麻衣,向上抬着筒车,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应渠,你这手都受伤了,还是去那边歇着,你这不是马上要考试了,要保重身体。”一个庄稼汉子爽朗道。
“好,谢谢叔叔。”柳应渠顺势放手,主要是这是他组织起来,他不先出点力就有些说不过去。
柳应渠眯着眼去看角度,“偏了一点,偏了一点。”
“再往前。”
“正了没?!”
柳应渠说:“行了,放下去。”
筒车整个身子沉下去,昨晚的雨水积起来砸出了大水花,柳村的人继续忙着把筒车安稳住。
里正也出了一份力气,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筒车有些纳闷:“这大轮子怎么不转?”
“对啊,怎么没转,不会是坏了吧?”
瞬间现场吵吵闹闹起来,他们可是花了大力气,今天连活都没去干,要不是信了柳应渠的话,主要是柳应渠把里正忽悠住了。
“大家先等一等,筒车需要适应。”柳应渠不紧不慢的说,他态度从容在村民中极为突出,就算穿着粗木麻衣也不能掩饰他周身的气质。
他也懒得纠正这不是大轮子而是筒车了,被叫麻了。
人群中还在窃窃私语,万婶子盯着筒车,她突然叫了一声:“我、我看见它动了一下。”
众人立马扭过头去看,没看见动了一下,正准备说话结果大轮子真的慢慢悠悠的转了起来,然后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水流跟着大轮子一起往下流,然后他们就能看见一层一层的田地的水变得流通起来,秧苗在微风中摇摆。
柳应渠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不然他这可是要被这口水沫子给埋里面了,自己做的筒车也相当于废了。
“这太好了,我们以后可以轻松一点了,我可以去镇上做做短工。”
“我可以在家多陪陪媳妇和儿子了。”
“这田地也能越长越好。”
人们仰着头去看大轮子,王婶子说道:“这大……这筒车真是一个好东西。”
“应渠做这个花了多少钱?”
柳应渠说道:“找木匠将近二两银子,能帮到大家就好,我也是为了自己家的三亩地。”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心善的。”
“以后有事记得让我们帮忙,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我们比其他人更亲近。”
“一看应渠以后就是有出息的。”
谭大娘听见这话,眼睛都笑弯了,连连谦虚。
柳应渠当然也是不敢当。
还有的人热情得要给柳应渠说亲:“我们家有个亲戚,家里也有几分薄产,哥儿也是长得好看,女红也做得好,和应渠是良配。”
谭大娘心里就有些心动,柳应渠已经十九岁了,在这里也不算小了,是该娶亲了,她也想有个孙子。
柳应渠心里一闪而过沈清梧的身影:“婶子,还是不要耽误其他人了,我心中已经有主意了。”
他来到这个时代,除去家人,接触到的其他哥儿最深的就是沈清梧,如果一定要娶亲的话,比起其他人他更喜欢沈清梧。
而且还有软饭吃。
要吃软饭吃一碗就好了,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而且把沈清梧让给别人吃软饭,那还不如他自己吃了。
他就算摔了碗别人也别想吃到他吃不到的软饭,可恶!
不就是探花吗?他可以的!
把筒车安置好了也算了了柳应渠的一桩心事,柳云华在家里守着,突然间柳村的几户人家都送了东西过来,连以前村子最刻薄的婶子也对他笑脸相对,柳云华心里有些奇怪。
“云华,以后有什么事找婶子啊。”
“云华,瞧瞧你这样子又好看了。”
“云华,这是我们家的菜,不值几个钱就当是一个心意。”
“还有我的,这是一点糕点,你们可以当零嘴。”说话那人眼中闪过一丝肉痛,还是把糕点放在桌子上。
柳云华有些手忙脚乱的把东西收拾好。
在家里谭大娘和柳应渠去田地里去了,柳云愿去县城里了,昨夜里柳云愿把自己的新衣裳给了他穿,柳云华挺不好意思的。
柳云愿却没在意:“大哥要是在家里,二哥也给你买,而且家里还有银子呢,我想要去找二哥,娘才不会不给二哥钱。”
柳云华想到柳应渠,真觉得这个弟弟变化好大,变好了。想到柳云愿依赖柳应渠的样子,柳云华脸上也带了笑。
“大哥,我抓了一个小家伙回来。”柳应渠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传来,他手里抓了一只小灰狗,眼睛乌溜溜的转,只有巴掌的大小。
“王婶子家的大狗下崽好几天了,今天正好送了我一只。”其实是柳应渠昨从县城里回来听说王婶子家的大狗下崽了,他今天特意去要的。
柳云华去瞧,软软的躺在柳应渠的掌心里,他把小灰狗放在柳云华手里就打算当甩手掌柜:“养着长大了以后看门。”
柳云华抱着小灰狗,亲昵的摸摸它的耳朵和身子:“我去给它找点吃的。”
他没见过这么小的灰狗,柳云华心里又软又高兴,“来了我们家,好好过日子。”
在房间里柳应渠的书一通乱摆,他要什么的时候就把书本找出来,他给自己的手换了药。
随意拿出一本书来看,这里的考试考得很杂,柳应渠的脑子有时候也不够用。被刘夫子收为关门子弟后,被逼迫得背了好多书,背完了还要被刘夫子打击,每夜想起刘夫子的话,柳应渠都睡不着。
他也没那么差吧。
算了,笨鸟先飞。
他随手抽了一本书翻开正准备看。
柳应渠跟烫手似的直接把书扔飞了,撞在墙上落在了墙角里。
心里还在跳动。
他没看见,他什么都没看见。
脑海里的画面一直在盘旋,就跟大水冲了龙王庙一样,柳应渠小心翼翼地守着他的纯洁。
他轻咳一声,捏了捏自己滚烫的耳朵,走过去伸出两个手指夹住了那本书,郑重其事的放在书桌的一角。
柳应渠的目光移动到了那本朴实无华的书上。
偏开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今天柳应渠走在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能看见他的身姿还有那张俊美的脸,他与人说话时,嘴唇微翘,周身的气质如松柏,偏偏笑起来,眼底就像是落下了光,引得众人频频注目。
他行走在路上就跟其他的人不一样。
面对其他人也能颔首微笑,背着背篓去后山上也丝毫完全不影响他周围的气度,反而更加吸引人了。
“到底什么人才能嫁给他啊。”
“要是柳应渠考上了秀才,甚至是举人那还不疯狂了。”
村里的人有的人也见过那些做官的,都是中年发福,要么就是肥头大耳的,柳应渠这样的没见过,长得太俊俏了,太令人心动了。
柳应渠他的身材完全很好,看上去也有些力量。
不过他穿的都是宽松的衣服,看不出具体的身材。
瞧瞧,还那么用功,还在家里读书。
心也善良自己出钱做了一个筒车,几家人都受到了恩惠。
“柳应渠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村里还没有未嫁的哥儿和姑娘都心神动摇起来。
而柳应渠一直待在家里看书,直到柳云愿回来,柳云愿很高兴,他们做的坛子都卖完了。
“二哥,你说的先让他们试吃可行,我之前卖蘑菇方子的那边酒楼的人看见我了,买了一坛子回去。”柳云愿神采飞扬:“县城里的人也喜欢。”
“酒楼那边的人晚上还留我吃饭,跟我说好了,明天要几坛子的。”
“今天我赚了四百文钱。”柳云愿很高兴。
柳应渠也没想到这么赚钱。
早知道这么赚钱,他就多记点吃的了。
柳应渠还不知道沈清梧送过来的衣服一件都是三十两银子,不然他非……非抱着沈清梧不放。
谭大娘和柳云华也吃了一惊,普通的庄稼人一天能赚四百文钱这顶了天也做不到。
“云愿,你没数错吧?”谭大娘连忙问道。玉烟
柳云愿把身上一串的铜钱放在谭大娘手心里:“娘,你数数。”
“好饿,我拒绝了去酒楼吃饭,我怕你们等着我。”
全家人一起吃完饭,谭大娘还拿着钱有些回不过神来:“这钱来得像是从天上飘下来的。”
“云愿,今天娘来帮忙。”谭大娘眉开眼笑:“应渠去好好读书,云华你休息去。”
家里又有了进账的渠道,田地里有了筒车也不用太担心,从昨天压在谭大娘心中的阴霾散了一些。
“我家应渠就是好。”谭大娘边给土豆削皮边感叹。
柳云华抱着灰狗,柳应渠现下才吃完饭,干脆想给灰狗做一个简单的木板房。
“大哥,好了,铺点棉絮就能放进去了。”柳应渠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谢谢应渠。”柳云华把小灰狗放进去。
“大哥,你给他取个名字吧。”柳应渠笑着说。
“那就叫天天吧。”柳云华想了想。
“以后长大了就能看家门了。”柳应渠瞧见柳云华高兴的样子,摸摸天天的狗脑袋乱揉一通。
柳家这边其乐融融,顾家这边却是一片冰冷。
自从顾焕崇说了想要娶白芷的事后,顾家的二老对自己喜欢的儿子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焕崇,谁会娶一个寡夫,更何况你还是一个书生,你娶寡夫不要名声了?”顾母苦口婆心:“以后你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一个寡夫。”
顾母已经退让一步,在她原本的设想中顾焕崇是要去娶官家小姐和哥儿的,她的儿子打小就这么聪明,长相俊美,为人也孝顺,娶一个官家小姐和哥儿有什么娶不得。
但为了儿子的前途,她可以忍受娶一个普通的人,但白芷绝对不可以!
“焕崇,你也知事了,你自己好好想想。”顾父突然叹口气,他同样不看好自己的儿子和白芷的事,白芷对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帮助,还是一个残花败柳之身。
“爹娘,可是白芷对我很好,而且我也喜欢他。”顾焕崇沉声说道。
“喜欢能当饭吃吗?!他对你好,你以后发达了就给他银子,用不着你去娶他!”顾母胸口起伏被气得不轻,她压抑着怒气:“现在最重要的是院试,你和白芷的事先不提了。”
顾焕崇也只能点点头,心里也觉得难,脑海里浮现出白芷的身影,深深叹口气。
要是白芷不是个寡夫该有多好,只是一个普通的哥儿,他也有办法让他的爹娘同意。
顾焕崇把这个心思压在心底,又想到柳应渠在书院里穿的衣服,他也听见了风言风语说是柳应渠一个相好的买的,估计是沈清梧了。
沈清梧嚣张跋扈,浑身都是铜臭气,顾焕崇十分不喜欢沈清梧,他认为哥儿就应该像白芷那般乖巧懂事。
顾焕崇翻了个身,打算明天去安慰安慰白芷。
等他院试考完有一个好的名次再给爹娘提一次。
接下来的这几日,谭大娘和柳云愿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柳应渠也跟着去了一回。
因为有酒楼需要的几坛子,剩下的就拿来卖,还是能卖到不错的价格。
“诶,那个人是谁?”一个哥儿指着在旁边给人装辣土豆片的的柳应渠。
“不知道,应该是柳老板的丈夫吧。”不然普通的男人怎么来帮忙,还那么亲切。
没想到这个柳老板是一个这么有福的人,这男人一看长得这么俊俏,气质也好。
刘夫子受了夫人的嘱托也来这边买辣土豆片,他夫人就是喜欢吃辣,带着刘夫子也喜欢上了。
“来一份辣土豆片。”刘夫子说道,一抬眼就看见了一副熟悉的面孔。
“柳应渠?!”
“夫子。”柳应渠把一份辣土豆片递给刘夫子时也很震惊。
两师徒诡异的沉默一会儿。
“你不读书在这摆摊,要是院试落榜了,丢死老夫的脸了!”刘夫子一脸愤怒:“以后别说你是我的关门弟子!”
柳应渠连忙解释:“夫子,读书要劳逸结合,你说的书我都背完了,我今天就是来帮忙的。”
“真的?”
柳应渠认真的说:“真的。夫子你说的笨鸟先飞,我一直记着。”
刘夫子有些心虚,他咳了咳:“你知道就好,回去好好读书。”
“辣土豆片就当徒弟孝敬你的。”
“老夫还不缺这点钱。”刘夫子觉得柳应渠在侮辱自己,他给完钱甩甩袖子就走了。
“……”柳应渠失笑:“这老夫子。”
在旁边卖辣土豆片的人听见柳应渠和刘夫子的对话,心里也有几分震惊。刘夫子在清水县城还是有几分名望,更何况刘夫子的家族中还有人在京城做官,能当刘夫子的关门子弟,这以后的前途那还不是一片光明,青光大道。
没想到一个庄稼人也有这样的福气。
柳云愿和谭大娘也有些没回过神来,谭大娘道:“应渠,回去说说。”
柳应渠乖巧:“好的,娘。”
这是什么神仙儿婿,酸了酸了。
有的哥儿大胆的勾搭柳应渠。
柳应渠温和:“谢谢,五文钱。”然后完全就是把媚眼抛给了瞎子,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好气啊。
另一边沈清梧刚从云水县城坐马车回来,他坐马车坐得想吐:“我要下去走走再回府。”
沈父掀开帘子:“早点回来。”
沈清梧敷衍:“知道了。”
沈父自从听了柳应渠的话也有了一番自己的感悟,傍晚的时候会去爬山锻炼身体,他想多活几年,这糟心儿子实在是有点放不下心。
正巧看见一个地方挤了很多人,沈清梧去老家时还没这场景,蒋罗罗就上前去问清楚。
“少爷,是一个卖辣土豆片和木耳,还有毛豆的地方。”
那味道飘过来很香,沈清梧正好想吃点辣的,他眉眼有些不耐烦:“给我先去买——等等那是不是我的柳郎?”
蒋罗罗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人把柳应渠挡住了,蒋罗罗摇摇头:“少爷,我没看见了。”
蒋罗罗怀疑他家少爷现在看什么都是柳郎。
“就是他,我绝不会认错。”沈清梧又一次看见柳应渠,他的眉眼瞬间明丽起来,丹唇外朗。
沈清梧排队买辣土豆片,心里砰砰砰直跳,好久不见柳郎了,柳郎更好看了,脸上就红了一圈,凤眸明亮。
直到——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有夫郎了,真是太可惜了。”
“对呀,还对他夫郎那么好,还给他夫郎给帕子擦汗。”
“对丈母娘也好,还是刘夫子的高徒,啧啧啧,人比人气死人。”
沈清梧的心咔嚓咔嚓在摇摇欲坠。
他告诉自己要坚强,他抬头去看柳应渠,正好撞见柳应渠皱着眉对柳云愿说:“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然后又看见柳应渠笑对谭大娘乖乖的喊了一声娘。
沈清梧的心碎了,随即而来的伤心是突然高涨的愤怒,他非常的愤怒,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柳应渠是一个渣男,柳应渠欺骗了他!
在大庭广众之下沈清梧不想丢沈家的脸,他按捺下自己的愤怒随着排队前进,心里突然又痛苦悲伤起来,心里空落落的,以至于沈清梧到了柳应渠面前他听见柳应渠的声音,眼眶就红了。
“请问需要什么?”柳应渠的声音温和疏远,他没有抬起头来。
等了半晌没听到动静,这才抬起头来看见是沈清梧,清朗的眉眼弯了弯,看见沈清梧红红的眼眶,皱了皱眉头,手上的动作一顿。
“怎么了?”柳应渠的声音放缓,他的神色很温柔带着点担心,和对待其他人不一样。
沈清梧没说话,瞪着柳应渠,他怕自己一说话就想哭,连鼻尖都是红的。
太丢脸了。
柳应渠皱着眉头:“云愿,你先照顾一下,我先出去一会儿。”
柳云愿应了一声。
柳应渠走出来,这片挤了很多人,柳应渠叮嘱沈清梧:“跟着我走。”
他下意识护着沈清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等出来了柳应渠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沈清梧瞪他,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只是眼眶的红确实遮不住。
柳应渠不明所以,沈清梧哑着嗓子指了指一个小巷子:“去那边。”
行叭。
柳应渠乖乖的跟着去。
“你是不是……”沈清梧高扬着声音质问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沈清梧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抹了一把脸,“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你已经有夫郎了,还有丈母娘,你就是捉弄我,骗我好玩吗?!柳应渠!”
柳应渠心中一跳,心想这误会大了:“没有,这个我没骗你。那是我亲生的娘,跟我一起帮忙是我亲生弟弟,柳云愿。”
“我对天发誓,我真没娶其他人。”柳应渠看见沈清梧的眼泪急得对天发誓:“你相信我,你以前怎么说的,不是说要信我吗?”
沈清梧心虚他说的那些话能当真吗?
“你说得真的?”沈清梧还有些犹豫和疑惑。
“比真金白银还真。”柳应渠叹口气,他笨拙的给沈清梧擦擦眼泪:“别哭了。”
眼泪滴在柳应渠手指尖上,柳应渠突然心中一颤,有些滚烫的情绪在心中,让他心里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我怕。”沈清梧鼻尖红红的,凤眸亮晶晶的,有点不好意思小声的说。
柳应渠伸出一只手迟疑地牵住了沈清梧的手,手指交错间,他的手掌温暖干燥,让沈清梧一时间有几分恍神。
他认真的说:“如果这个世间一定要娶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你。”
沈清梧心跳加快砰砰直跳,他偷偷去看柳应渠,然后牵住他的手然后抱住了他的腰,从脖子红到了脸上。
柳应渠腰身一紧,他看见沈清梧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然后说了什么,温热的呼吸从腰间感到有点痒。
柳应渠有些疑惑,问道:“你说什么?”
沈清梧又被气得半死:“没说什么。”
柳应渠心想,还是这个有活力的样子好看。
“柳郎,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清梧,你也是最好的。”
两个人说完都很满意,沈清梧还悄悄红了耳朵。
柳应渠心里有点麻,觉得差点没招架住。
“柳郎,最近有好好读书吗?”沈清梧期待的问。
柳应渠瞬间觉得人间不值得。
他保持微笑:“有的。”
第25章 爱了爱了
柳应渠和沈清梧所在的小巷口有些阴暗,墙壁斑驳掉下几块破碎的土石。柳应渠被沈清梧抱住腰了,只能低着头跟他说:“我先去帮忙,你从老家回来好好休息。”
沈清梧抱着不放,有些依依不舍:“你就不能多陪陪我吗?”
柳应渠心想都让搂腰了,他心里也有点被沈清梧刚开始回来一系列弄得刚才手慌脚乱。
“我先去帮忙。”柳应渠被沈清梧粘住了,他艰难的开口,而且沈清梧抱这他的腰有点紧。
呼吸不过来了。
沈清梧戳了戳柳应渠腰间的肉,他发现腰间的肉很漂亮还有轮廓,脸上红通通的,有些恼羞成怒:“帮忙帮忙,你只知道帮忙帮忙。”
沈清梧仰着头,凤眸含着一层雾气,面容染上了一点嫣红变得更加吸引人,他把柳应渠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
柳应渠觉得手心下握着火山一样,他偏开头,手上很烫手,他想缩回去结果沈清梧偏不让。
淡淡的冷香味缠绕在两人之间,柳应渠头皮发麻,这个距离和气氛太暧昧了。
“清梧,我想你了。”柳应渠率先一步把下巴嗑在沈清梧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铺洒在他白皙的脖颈。
不然柳应渠怕这一天可能就要废在小巷口了。
“我忙完了晚上就来找你。”
沈清梧扬扬唇角,一副很漂亮的样子:“我就知道柳郎想我了。”
沈清梧借着袖子的长度和柳应渠在里面牵手,从小巷口走出来。
沈清梧临走前让蒋罗罗待在原地,蒋罗罗没想到短短的时间了,他家少爷就经历了大起大落,现在那阳光明媚的样子,哪还有之前一副情郎是一个负心汉的悲愤。
“柳郎,你以后不能这么吓我了。”
柳应渠心想你才是以后别吓我,他点点头:“我有什么事一定给你说。”
沈清梧:“等我回去问问嫁妆,到时候都给柳郎。”
柳应渠:“!!!”
“还是你自己留着,自己的嫁妆自己要好好放好。”柳应渠艰难的说:“贪图别人嫁妆的人都不是好人。”
他能要银子,但不能要全部的嫁妆。
沈清梧闻言眼睛亮晶晶的,笑道:“柳郎是好人。”
柳应渠抵挡着沈清梧的糖衣炮弹,拉回摇摇欲坠的理智:“我去给你拿辣土豆片。”
柳应渠拿到后递给沈清梧,他细心的叮嘱:“少吃点,对肠胃的刺激性有些大。”
“记得来找我。” 沈清梧美滋滋的。
看见沈清梧离开的背影,柳应渠叹口气,沈清梧太黏人了。
他的指尖微动,似乎还残留着沈清梧腰间的触感,柳应渠耳朵红了红,他搂了沈清梧的腰两次了。
原著中说沈清梧嚣张跋扈,咳咳虽然是这么嚣张跋扈,但心思并不坏。要不是原主这个渣男,估计还是清水县城最漂亮的最肆意的哥儿。
想到沈清梧被原主抛弃的结局引子还是沈忧贪污下狱,从此没有翻身之地还被人刺杀在流放之路上。
原主一个注重前途的人,怎么会忍受这样的污点,他的正夫不仅只是一个商籍,还是一个罪臣的家属。
理所应当沈家必须得死,而且沈家的死还是原主给他新的岳父的投名状。
柳应渠心思百转。
他继续去帮谭大娘和柳云愿的帮,把今天做的份额卖完了。
谭大娘和柳云愿要了一碗带肉的馄饨,谭大娘边吃边问:“应渠,你拜了一个师父?”
柳应渠简单的说了和刘夫子的关系:“我就被收为刘夫子的徒弟了。”
“二哥竟然是丁班的第一名。”柳云愿也高兴起来:“那二哥这次院试一定有把握。”
“还是要好好复习。”
清水县城里还是有很多高手,特别是南路书院的人。
“对了,云华的药刚才我去药馆拿了。”谭大娘虽然心疼钱,但她更心疼自己的儿子。
钱还能找,云华要是出事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柳父,怎么去面对剩下的两个儿子。
这要不是二儿子和小儿子去高家把云华接回来,她还不知道要被高大那虚伪的样子骗多久。
她现在是恨死高家那一家子了。
“娘,大哥等身体好了,我带他一起来县城卖东西。”柳云愿早就有打算了。
“大哥已经回来了,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柳应渠同样开口。
他们家谭大娘虽然有些偏心,但对柳云华和柳云愿还不错,在大事上不糊涂,就糊涂过让原主给柳云愿和老邓头订下了婚事。
“娘,晚上我在县城有点事。”柳应渠想了,等晚上晚点回去也是有牛车的,他到时候坐牛车回去。
“好,早点回来。”谭大娘也知道儿子大了,最近柳应渠一直在家里,今天在县城玩玩也好。
谭大娘和柳云愿赚了不少钱,这些日子也是一直带着笑。现在又得知自己的儿子成了秀才的关门弟子,这以后的前途也比以前好了,没准这次真能考上一个秀才。
只有柳云愿觉察到柳应渠今天留在县城可能和今天卖辣土豆片的时候突然离开有关。他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哥儿盯着他的哥哥,身上穿得也很富贵,估计是沈家的那位少爷了。
希望他哥哥收收心,不要做一个花蝴蝶。
柳应渠还没有逛过清水县城,他想到沈清梧离开的样子,估计晚上腿要遭罪了。
书店里的人很多,柳应渠还有看见很多学子坐在酒楼里畅谈,柳应渠偶尔能看见一两个熟悉的人。
自从书院放假后,在清水书院读书的书生就抓住最后的尾巴,好好放肆一把,当然更多的是在家温习功课。
“应渠,你今天也来了。”焦鸣看见柳应渠有些惊讶,他笑着上前去跟他勾肩搭背:“我们约着去泡温泉,你没在城里就没通知你,现在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晚上还有事。”柳应渠推辞道。
“那我先去了,沈家庄的温泉不错。”焦鸣和柳应渠关系也熟悉了,“你最近学习怎么样?我一回家我爹娘就把我当个宝一样,让我受宠若惊。”
“背了些书。”柳应渠笑道:“伯父伯母这是怕你辛苦了。”
“希望他们有这个自觉。”焦鸣琢磨时间也不早了:“等考完了,我们一起去泡温泉。”
“好。”柳应渠答应得很痛快,他还没泡过古代的温泉。
沈清梧回来家后之前在马车上的颓废完全横扫一空,他先去了自己房间,把自己的小金库查看了一遍。
沈父拿着算盘在算账,他算他去云水县城花了多少银子,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清梧跑这么快做什么?”看见沈清梧从客厅穿过,沈父摇头。
毛毛躁躁的。
沈清梧又把自己梳妆台的首饰点了一遍。从小到大沈清梧的首饰梳妆台都放不下,在床铺底下还有五六大箱子。
“罗罗,我的嫁妆单子,我爹给我备好没?”沈清梧打算忍痛一下把首饰当成银子,如果柳郎需要银子的话。
读书要花好多的银子。
“少爷,老爷在几年前就给你备好了。”蒋罗罗心想这几年沈家的发展好,只怕少爷的嫁妆只多不少。
“那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沈清梧忙碌起来了,给自己换了十几件衣服。
“对了,我看柳郎的荷包破旧了,我给他绣一个吧。”沈清梧想一出是一出的兴致勃勃的盯着在角落里已经落灰的女红。
“少爷要不还是买一个吧。”蒋罗罗知道沈清梧的女红一塌糊涂。
“买的没有自己做的真诚。”
沈清梧打扮好出门,给自己兜里塞了几张银票十分洒脱:“罗罗,我就不带你了。”
果然一出门就在一个小巷口的拐角看见了熟悉的青色身影,沈清梧心情顿时像是裹了蜜糖一样。
柳应渠站在一旁跟其他的大娘交谈,说话很温和,不卑不亢。
似乎是看见沈清梧了,柳应渠声音一顿:“大娘,我等的人来了。”
沈清梧瞬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心立马就飞上天了。
“你跟大娘说什么。”沈清梧扬着下巴问一遍。
柳应渠跟着沈清梧并肩,从沈清梧的身侧传来暖意。柳应渠听见这话,笑了笑:“说说庄稼的事。”
沈清梧点点头,他并不懂,是一个从小被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但是他认为柳应渠说得话都有道理。
他们两个人走了一段路,沈清梧眼巴巴的看着一盏灯,是金元宝的样式,这样的样式有些俗气,无人问津,但沈清梧挺喜欢的。
“老板这个怎么卖。”沈清梧指了指金元宝。
“这位公子,我们这的灯笼不卖,要猜灯谜,猜对了就给你。”老板笑眯眯的说:“只是猜的时候要付十文钱。”
柳应渠想了想,他看过去在这边的灯笼铺子上已经有很多的年少书生和小姐,哥儿汇集在一起了,都在各自挑选着心仪的灯笼。
他上前一步看见金元宝的上面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三次。
意思是连续猜对三个灯谜就能拿到金元宝这盏灯,在其他各色的灯笼里,金元宝灯笼身上的次数是最少的,它就在角落里静静的躺着。
沈清梧颇为不服气:“我用银子买。”
“这位公子我们这不能卖,这是坏了规矩。”
柳应渠拉住了沈清梧的袖子,他站在沈清梧的旁边完全没有逊色,青衣穿他身上没有比他更适合的、
柳应渠嘴角含笑,明目朗星:“店家,这是十文钱。”
沈清梧和柳应渠的长相太好了,围着很多人,店主咳了咳:“那我出题了。”
有很多书生也在这边,有的人已经认出来是柳应渠了,还有的是其他书院的人没有认出柳应渠来。
店主:“快刀斩乱麻,打一成语。”
柳应渠毫不犹豫,店主的话音刚落他就说出来了:“迎刃而解。”
“四通八达,打一成语。”
“头头是道。”
店主说了一个难的:“早不说晚不说,打一字。”
“许。”
还在思考的书生有些惊讶的看向柳应渠,还有的哥儿催促着自己的丈夫:“你猜出来没?”
丈夫挠挠脑袋,一脸茫然:“我题都还没听清楚。”
店主也不得不服气,把一盏金元宝递给柳应渠,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看中了最简单的金元宝灯笼,要是看上其他的,他这可能要亏本。
沈清梧眼睛都要冒星星了,他最喜欢有文化的人了。
柳应渠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蹲下来提着金元宝灯笼,橘色的光倒映在他眼中。
“清梧,给你。”
沈清梧心里不断的尖叫,这是什么神仙男人啊!
疯狂的心动。
沈清梧要不是顾忌还有其他人,他早想跳到柳应渠的身上去了。
“看兄台的样子对于灯谜很擅长,有没有兴趣比一比,只是一盏金元宝灯应该显示不出兄台的才华。”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对着柳应渠拱拱手,在他旁边还有一位美貌的哥儿。
柳应渠没有兴趣:“抱歉,我没有这样的打算。”
“兄台可是怕了?”公子哥颇有敌意去看柳应渠:“沈公子,一盏金元宝灯就让你满足了?”
沈清梧差点脱口而出关你屁事,但他在情郎面前要收敛一下还是一个温柔的哥儿,以前听说男人就喜欢这种温柔的哥儿。
沈清梧笑不露齿:“当然,我是一个很好满足的人,只要是他给的,我就觉得是最好的。”
梁公子心下一哽。
“这位兄台你还没有回答我。”
柳应渠:“这位兄台,做人不能太攀比。”
“你真不是一个男人,我还听说你是清水书院丁班的第一名,没想到竟然连猜灯谜都不敢。”
柳应渠心想激将法,他才不中,气死你。
“清梧你还想要什么?”柳应渠问道。
店主见这架势,要是能让他们两个人在这里猜一场,他这店铺不就成功了吗?这位公子怎么能拒绝了,店主真是恨铁不成钢,他偷偷去把自己的镇定之宝拿出来。
闪亮亮的瞬间吸引了沈清梧的目光。
沈清梧口是心非:“我不想了。”
沈清梧拉着柳应渠走,很快就把猜灯谜店铺甩到了身后,沈清梧拿着金元宝灯笼给自己照亮。
柳应渠见状叹气,觉得店主真是一个阴险小人。
“我们自己逛我们自己的,那个梁家的公子就是闲得慌。”沈清梧瘪瘪嘴给柳应渠解释道:“他是南路书院的人,之前来求亲被我拒绝了。”
“这边还有好看的衣服和首饰。”
“清梧,我们回去吧。”
街道上喧闹中沈清梧有点不听清,疑惑的看向柳应渠。
柳应渠耐心的说了一遍:“你喜欢那盏灯,喜欢就值得。”
他拉着沈清梧回到猜灯谜,沈清梧愣了愣全程没说话乖乖的让拉手,心脏砰砰直跳,头皮炸裂,好像脑海开了花。
“你们怎么回来了?”店主惊讶道,梁公子也有些惊讶。
“要猜多少个,才能拿到这个灯笼。”
店主比了五个指头:“五十。”
“怎么回来了?为了那个镇店之宝,五十个实在不行,我脑子都想爆了。”之前柳应渠和沈清梧走了,有人尝试把它拿下来,纷纷败北。
梁公子自然是当仁不让,第一个去猜灯谜,猜对了三十五个是最高的记录保持着。
柳应渠点点头,把十文钱给店主:“出题吧。”
柳应渠的速度很快,并且还是在店主话音刚落下就说出了答案,给人巨大的压力。很快就超过了二十道题。
接着是三十五道!梁公子的脸色难看,差点想把柳应渠撕碎了。
柳应渠把镇店之宝拿到手了,他心里也松口气,把灯笼递给了沈清梧。
要是没答上来多尴尬。
沈清梧嘴角上扬,羞答答的想去勾柳应渠的手。
“柳郎,你真厉害。”
梁公子脸色难看至极。他本来就是被家里逼迫着去娶沈清梧,沈清梧比他还大一岁,但是沈清梧长得漂亮。
现在看不上他还和一个穷小子在一起。
他讽刺道:“只不过是灯谜猜得好,他做学问一定比不上我,清水书院哪一回不上输给了我们南路书院,更何况是最差的丁班。”
月亮出来了,照在街上带着几分朦胧感。沈清梧拿着两盏灯,一个金灿灿的,一个美人图风雅缥缈。
走在街上有很多人都会瞅瞅他的两盏灯。
沈清梧也稀罕,他指着美人图问柳应渠:“柳郎,你觉得我和灯笼上的人谁更漂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清梧,在我眼里你就是最漂亮的。”柳应渠笑道。
第26章 变化
柳应渠回去的时候,村里头家家户户已经亮了灯了,还有老大爷在院子里躺在椅子上跟家里人说话。
说话絮絮叨叨的:“家里的地要注意了,赚的钱要充公,你们别不信。以后你们花钱大手大脚的,充公还能留点就当是攒钱,兄弟几个要和睦相处,别作妖。对了,明天蒸鸡蛋吃。”
“爹,热水烧好了,该泡脚了!”
柳应渠这人奇怪,慢悠悠的农村生活他也能适应,县城里的繁荣他也能看看。
他也琢磨着回去泡泡脚,后山里的药材还剩点,可以用来泡泡脚。
村里头的朱大叔会盖瓦,他们家的四间房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漏雨,明早就去请朱大叔把房子的瓦弄得紧实一些。
除去客厅灶台外,家里四间房。谭大娘一屋,柳应渠单独一个房间,柳云华和柳云愿一起住一间,还有一间房就是放杂货。
在底下还有一个地窖。
要是手里再有点闲钱就去再盖一间房。
柳应渠想着等考完试,他空闲时间也多,多去抄些书。
咳咳实在不够,就找相好的。
柳应渠心情愉快起来,在村里面还能听见他们自家的闲话,“谭大娘他们去卖吃食,赚了不少钱,真是一个好活计。”
“要有那个手艺,就说筒车,现在去找个师傅做出来,没有图纸也不行。”
柳家把这辣土豆片做出来,很多人也想去尝试毕竟谁会嫌钱多,可是做出来的味道没有柳家的好吃,就算是降价也没有人买,只能灰溜溜的回到村里还亏本了。
筒车的范围只能够二十几亩地,村子里只能和谭大娘紧挨着的地受到了筒车的好处,还是有不少地没有被灌溉到,这可把他们羡慕坏了。
庄稼人最看重的就是他们的田地,一年里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在地里,就盼着有一个好收成。
像大昭朝对于田地管得也紧,但私下随意买卖的也不在少数。柳应渠他们家本来是有十五亩地,结果供着柳应渠读书和其他开销,谭大娘就一个人实在扛不住就卖了地,仅仅只剩下三亩地了。
昭烈帝上位后现在还维持着旧朝的惯例,今年过后站稳位置就不一样,昭烈帝就是一个疯子。
从他为了自己的生辰就任性的放了全国官员和书院两天假可见一斑。
柳应渠收敛思绪,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家里,还有灯亮着。
柳云华坐在凳子上抱着天天,神色温柔听见动静了这才抬起头来:“娘和云愿都累了。”
“大哥不用等我,我都这么大个人了。”柳应渠也跟着坐过去,“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柳云华抱着天天的手一紧,他过了半晌才说:“我还是高家的人,我怕他们上门找我。”
村里还是有些风言风语,他一个出嫁的哥儿娘家又没什么要紧的事,一直住着也不好。
“等大哥哪天有空,我们去县城把高家的亲和离了。”柳应渠去打听过,大昭朝的律法是丈夫打妻子和夫郎,可以选择状告丈夫,情节严重者,可以对丈夫论罪,打二十大板。也可以在县令的主持下和离,只不过很少有人去选择和离。
而且妻子和夫郎状告丈夫,必须是妻子和夫郎本人,不能是其他的亲戚和家属,这类案件也少,都受尽磋磨了,只有格外硬气的人才会去县令那告状,而且和离之后,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娘家也不愿意接受一个和离的哥儿和姑娘。
柳云华听了柳应渠的话一惊,他犹豫不决,他是因为生不出孩子才被高大嫌弃,去县城里他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暴露,柳云华有些惴惴不安,他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大的官,而且会不会影响到柳应渠和柳云愿。
“我要想想。”
“大哥你好好想想,其他的事交给我。”柳应渠已经很欣慰了,他没有选择刚开始就给柳云华说也是想让柳云华在家思考一下他和高家的关系,现在才敢抛出和离这个引子。
“大哥,你还喜欢高大吗?”柳应渠回房的脚步一顿问道。
柳云华沉默了一会:“挨了那么多的打再多的爱都已经没有了。”
是个人都会疼,他嫁给高大这几年来,只有第一年甜蜜过,他也想过高大幡然悔悟,那也只是痴想。在高家他过得生不如死,高家的其他几个兄弟也对他动手动脚过,但还是有所顾忌。
要是过了些日子,柳云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想去想。
“我知道了。”柳应渠笑了笑:“大哥你好好休息。”
柳云华回到自己的房间,柳云愿把头埋进枕头里睡得很香,已经睡得很熟了。他伸手摸了摸柳云愿的脑袋,自己也跟着睡下去了。
近日柳云愿去县城里卖东西,他也听了一些,心底很是羡慕。
次日一早,柳应渠吃早饭时就说了:“大哥身子不好可以去收钱,等会儿还可以带着大哥去县城玩玩。”
“家里的鸡我来喂。”
柳云华心里高兴,他摇摇头:“我不在家,谁给你煮饭。”
柳应渠:“……”
原来他是累赘。
“我会煮简单的面条,你们就去玩吧。”
柳云愿:“对呀,大哥,我们好久没一起看过漂亮衣服和首饰了。”
哪个哥儿不喜欢漂亮衣服和首饰,能去县城里吃点好吃的也是好的。家里的银子谭大娘给了一半给柳应渠,没有丝毫不舍得,然后今早柳应渠悄悄的给柳云愿塞银子了。
“应渠,自己照顾好自己。”谭大娘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吧,娘。”柳应渠愈发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了。
在家看了会儿书,朱大叔上门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笑声爽朗:“应渠,王婶说你要铺瓦,我吃完早饭就来了。”
这难得有个活干,朱大叔这心里也高兴热情,搬着楼梯和工具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他儿子来帮忙。
“是,朱大叔,我们这四间房下雨天漏雨,你帮忙看看,该添瓦的添瓦。”
“好嘞,交给我吧。”
朱大叔干这活好几年了,手上动作很熟练。柳应渠把水壶准备好了,眯着眼去看,太阳太闪眼了。
“小事,有十几片瓦片碎了,该换新的了。”
朱大叔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
等把瓦片弄好了时间过去的也不长,柳应渠给两父子一人倒了一杯水,再把铜钱给他们。
朱大叔瞬间眉开眼笑:“应渠,以后还有这活记得来找我。”
柳应渠应承下来,又把家里的瓜子给端出来,朱大叔边吃瓜子边和柳应渠说些话,更多的是抱怨。
家里田地不好,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也不容易什么事都往外说,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把家里的什么小叔子,小姑子儿子三岁尿床的事都说得七七八八了,柳应渠中途还咳嗽示意,朱大叔一愣一愣的接着说接着舞。
柳应渠:“……”
现在朱大叔抖得差不多了才回过神来,非常尴尬:“我这张嘴平时不这样的,应渠你就当没听过。”
柳应渠笑着点点头,他走进房间把筒车的图形拿了出来:“朱大叔,你找几个人一起合伙做筒车,这样分摊下来的钱就少了。本来早该给你们的,我忘记了。”
“你就这么给我了?”
“我也是柳村的人,乡里乡亲的,没什么。”柳应渠没想私吞什么的,虽然他有点喜欢银子。
送走朱大叔后,柳应渠又只能拿着手中的书看,他看得头昏脑涨了,直接就想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想到沈清梧的笑脸,柳应渠觉得他最多还能坚持一分钟。
晚上走的时候,沈清梧还想给柳应渠大包小包的买买买,他看着天色又放弃了。
现在沈清梧应该是他的漂亮男朋友了?或者是漂亮老婆?
漂亮老婆?
好怪。
柳应渠在家惆怅着读书,清水县城这边也在提前布置考场了,院试是由州府县里的提督学政主持,院试的第一名叫做案首。一碟的木牌子在圆木桌子上,正是各个考生的身份信息。
清水县城里,清水书院和南路书院的竞争很激烈,不过清水书院常年来都是被南路书院压了一头,上一次案首是南路书院的,清水书院没有得到第一。
南路书院当场回去放了鞭炮,喜气洋洋。
清水书院垂头丧气的回去。
衙门的人忙着在这里敲敲打打的准备考场。
在县城里柳云华和柳云愿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柳云愿去一家店里买东西去了,柳云华在外面一时走到了衙门,看着衙门有些害怕。
两个石狮子威严屹立在一旁,柳云华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他走了一会儿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柳云华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白芷?”
白芷转过头来一副清丽的样子,看见柳云华有些惊讶,他笑了笑:“云华,你怎么在这。”
“买衣服。”柳云华也跟着笑,他没出嫁时和白芷玩得很好,结果他们所嫁的人都不太好。
晚上回到家中,柳云华走进院门里看见柳应渠正靠着木栏在喂鸡。
他走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应渠,我想和离。”
第27章 对簿公堂。
傍晚时刻,村子里传来吵闹的声音,大约是从田地里回来了。
柳云华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他抬起头来重复一遍:“应渠,我想和离。”
柳应渠放下了喂鸡的碗,他点点头:“明天早上我们就去衙门。”
谭大娘和柳云愿还疑惑着,柳云华埋着头怎么走得这么快。
“大哥,你走得太快了。”柳云愿把自己的背篓放在地上,柳应渠神色悠然,他伸出手想要帮柳云愿拿进去。
“你别碰,哥儿的东西你一个男的别拿。”柳云愿抱着自己背篓就跑进自己房子里了,他们买了不少的东西,都是哥儿用的。
柳应渠:“……”
晚饭的时候柳应渠简单说了几句,柳云华捏紧了衣摆。
“和离吧,我也同意,就是怕对应渠和云愿有影响。”谭大娘沉默一会儿冷静道。
她凭一己之力拉扯起来三个孩子,对于柳云华心里还愧疚着,现在家里也有其他的营生,柳应渠也拜了一个夫子做师父。说来说去柳云华和离的事对柳应渠的名声有碍,对以后柳云愿嫁人也有影响。
谭大娘又不想把柳云华推进火坑里。
“娘,我没事。”柳应渠手指一顿,笑了笑:“名声虽重要,但还是要看成绩。”
就算有关系,柳应渠也不能枉顾了柳云华的意愿,更何况这件事他乐见其文。
柳云愿:“我也没关系。”
柳云华不知道怎么说话,他含着泪低着头不说话,身子还在颤抖。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次日一早柳应渠就借了牛车和柳云华去县城里头,柳云愿和谭大娘也收摊了,跟着一起去。
走到县城里,街道上已经有了人在摆摊,开始有了烟火和热闹的气息,柳应渠带着柳云华来到府衙。
柳应渠用眼神鼓励柳云华,柳云华敲响了府衙的擂鼓。
“你有什么事?”一个衙役哈欠连连的跑出来。
“我是柳家村的柳云华,我的丈夫是西村的高大,我要状告他打伤我,我想要和他和离。”
一听到和离这两个字衙役彻底清醒了,这可是稀罕事。清水县城还没有状告自己丈夫的,更何况还是和离。状告丈夫有限制,状告丈夫必须是夫郎或者妻子本人。
陈县令最近这些日子忙着布置考场,他正在和提督学政说话,一个衙役匆匆走了进来。
陈县令皱着眉头:“有什么话快说。”
“县令,堂下有人状告自己的丈夫打伤他,想要和离。”衙役连忙说道。
关于婚姻和一些杂事这种事一般需要县府去出面调解,但是这涉及到了和离,陈县令生出了兴趣,连着在旁边的提督学政也有几分兴趣。
陈县令走出去坐在堂上,他一拍惊堂木:“堂下是何人!”
柳云华跪在下面,不敢抬头去看:“草民是柳家村的柳云华,状告丈夫高大多次打伤我,草民想要和他和离。”
陈县令点点头让衙役去拿高大,他看下柳云华并无任何奇特之处竟然有勇气提出这样的想法。
他厉声道:“你状告高大多次打伤你可有证据!”
柳应渠对着柳云华点点头,柳云华深吸一口气:“大人,可派人察看草民身上的伤痕。”
陈县令派人把柳云华带进去,让专门的人检查,柳云华一瞧那人是一个男人,柳云华有些不愿,柳应渠见状上前一步:“大人,草民想与大哥一起进去。”
“你是何人?”
“草民柳应渠,是柳云华的二弟。”柳应渠不卑不亢道。
陈县令听见这名字倒没什么反应,倒是旁边的提督学政目光突然锐利了一瞬间,他之前在看各个考生信息时,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现在又出现在他面前,这不得不让他有些关注。
“去吧。”
府衙里的人很有分寸,只是看了手腕和头顶的伤,还能看见里面的青痕交错的痕迹,头顶里还有血疤。头上的伤没好,一抽一抽的疼。
“伸出你的手。”
柳云华伸出手来,指甲缝里还有没有愈合的伤口,他不禁问道:“有人用针扎过你?”
柳云华点点头:“高老太太不顺心时会扎。”
“好,你可以出去了。”
柳应渠低低的道谢,礼数很周到。在府衙周围已经围绕着七七八八的人了,好久没有响起的惊堂木和威武的声音突然响起,有喜欢看热闹的人就看了一眼正好听见了柳云华要状告自己的丈夫。
这就把来看热闹的人震惊了。
他开始说给别人听,一下子就在清水县城里炸开锅了。
“听说没,今天有一个哥儿要状告他的丈夫打伤他,还要和离!”
“有一个哥儿要状告他的丈夫,他还要和离!”
“这是什么哥儿,以后谁还敢娶他们家的人,这样的哥儿什么家才教得出来!”
“这个哥儿怎么会这么做,这样多丢人啊。”
清水县城因为这件事议论纷纷,大多不看好,不仅富家的小姐和哥儿要去看看,身为男子也想去看看。
甚至还有青楼和南风馆的人,他们听了这件事心里有些异样,也连忙让奴仆驾车去衙门。
“快去看看,府衙里有哥儿状告丈夫了!”
柳容今天也不知何缘故早早就来到了县城,他牵着李冬冬的手给他买了一份果脯,听见这话他身子一怔,把铜钱递给了商家。
他看这还在低头吃果脯的李冬冬,他摸了摸李冬冬的头,把李冬冬抱了起来。
“阿父,我们要去哪?”李冬冬自然地把小手搭在柳容的肩膀上。
“去看看你昨天遇见的漂亮哥哥。”
李冬冬乖乖的点点头。
沈府
“少爷!少爷不得了了!有哥儿状告自己的丈夫还想和离!”蒋罗罗一得了这个消息马不停蹄就从外面跑回来了。
他素来是最爱看热闹的。
沈清梧听见这话也惊讶了,“什么人竟然有这样的胆识。”
“据说是个姓柳的!”蒋罗罗眉飞色舞的说。
沈清梧也难得见这事,他也生了好奇心。
从后面走出来,柳云华停住了脚步,他看见各色各样的人站在外面大声的说话对着他指指点点,柳云华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走了。
他开始感到害怕,突然觉得呼吸不过来了,他们的目光就像是最尖锐的刀刺进他的心脏,刀刀是血,刀刀致命,好像有一只大手抓住他心脏往外扯。
有人挡在了他面前。
柳云华愣了愣。
柳应渠温和的声音传来:“别怕大哥,我会保护你的。”
柳云华突然鼻尖一酸,他点点头走了出去跪在了下面。
这时高大也被衙役骑马从西村带来了,徭役在路上已经把事情给高大说了一遍,高大到了府衙跪在地上心里有了计较。
他哭着说:“大人,县令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承认我打了云华,但我根本就没有打伤云华,我下手没有那么重。不信大人去问问我们成亲就因为两情相悦,现在只是闹了别扭,他就要上告府衙。”
高大跪着向柳云华爬过来,脸上满是悔恨:“云华,云华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吵架了,再也不催你生孩子了,你回来吧。你跑回娘家这些天,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计较。”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看向柳云华的眼神异样还夹杂着鄙夷。
“多大点事,不就是被自家丈夫打了一下这有什么好告状的。”
“对呀,瞧瞧他丈夫哭得多么伤心,一言不合就回娘家,这样的哥儿也太不懂事了,看他的丈夫被告上府衙了,还能对他的夫郎不计较,这是多么宽宏大量,多么喜欢他。”
“我呸,什么样的家养出什么样的哥儿,也就他丈夫能娇惯这样的哥儿了!”
高大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柳云华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表情,一转头又换上了一副老实人的面孔。
“云华,你就跟我回去吧,我发誓我回去一定好好对你。”
柳云华浑身发凉,打了个寒颤。
“不是的……不是的……”
陈县令一拍惊堂木:“肃静!”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大声说话,但还是在窃窃私语。
柳应渠皱眉对着柳云愿说了几句:“你去看回春堂开门没,把金大夫带过来,他要是问起就说我的名字。”
柳云愿连忙跑出去。
高大见状有些得意洋洋起来,他高声深情说道:“云华,就算你这几年来生不出孩子,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高大的话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一个不能生育的人还要丈夫包容他,偶尔打一下怎么了?!真是矫情!”
柳云华身处在舆论的中心,柳应渠上前挡在柳云华面前扬声道:“县令大人,为何你不问问我大哥的伤势。”
陈县令点点头,检查的人对着陈县令耳语。
“肃静!”陈县令一拍惊堂木:“高大,本官问你柳云华身上的伤势青痕交错,指缝间和头顶还有血疤你怎么解释!”
高大心中一急:“大人草民,草民不是故意的!”
“那是你打的了?”陈县令厉声道。
“那是云华对我的奶奶不孝顺,是奶奶惩治他的!”高大依然狡辩,还抬出了孝道的帽子扣在柳云华的头上。
“大人,高大这话说得左右矛盾,他首先说他不是故意,现在又攀扯上了高老太太。”柳应渠拱手:“请问一个高老太太是如何用棍棒打在我大哥身上,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陈县令点点头:“高大你怎么解释?”
高大还是有些门道,他哭着说:“县令大人,这本是我们夫夫的事,跟柳应渠没有关系。
陈县令心想大昭朝的夫妻和离必须是妻子和夫郎状告丈夫,高大这么说也没错。
“大昭朝有规定和离必须是妻子或夫郎状告丈夫,没说过告上堂后,身为亲人不能陈述其罪行。”柳应渠同样说道。
这条律法确实也没写。
提督学政饶有兴趣的看向柳应渠。
柳应渠余光看见了柳云愿和金大夫,他嘴唇上扬:“大昭律法规定丈夫打妻子或夫郎,非折伤以上勿论;至折伤以上按照打伤人减二等论罪。若是折伤一处,该仗三十。”
“而高大正是打折了我大哥的手,这该如何判决!”
高大恶狠狠的看向柳应渠,而柳应渠没有给高大一个眼神。
检查的人皱皱眉头,他虽然察觉到了柳云华手上的骨头有些不对劲,但是不是折伤还有待商榷。
“草民从高家接回大哥后,先用简单的汤药处理过,第二天就送进了回春堂,金大夫可以为草民佐证!”
高大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好预感。
金大夫被柳云愿一路上催着赶着,现在吹胡子瞪眼的还是上前一步:“没错,老夫检查过,柳云华确实是折伤,他在我们回春堂有抓药的记录,还有这是臭……柳应渠让老夫写的证明,叫什么大夫证明。”
金大夫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衙役见状呈上去了。
陈县令细细看过,把柳云华的伤写得很清楚,陈县令也有些触目惊心,他不禁去看堂下柳云华。
“谁知道会不会是你们串通……”高大嚷嚷道。
“住口!金大夫德高望重,不是你口中的卑鄙小人!”陈县令正准备说出这句话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他一去看是柳应渠,陈县令心里有些无语。
这话以柳应渠的身份说出来有些怪异。
“金大夫,小子无状,还有话想问我大哥的身体于生育有碍否?”柳应渠慎重道。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金大夫身上。
金大夫缓缓道:“柳云华无碍就是气血虚,对于生育并无障碍。”
高大一听这话跌倒在地,像是失了神,看上去有些可笑。
“不可能!不可能!我没问题!”高大眼睛凸了出来:“是柳云华!是柳云华有问题!”
“肃静!经本案高大犯下打伤夫郎至折伤,杖折三十。”
高大想要大声说话却被衙役捂住了嘴巴拖了出去。
陈县令问道:“柳云华,你是否要与高大和离?”
柳云华脊背挺直,跪伏下来:“是,大人。”
“本官判决柳云华和高大和离,柳云华归家安置!”
在人群之中沈清梧看着柳应渠就没眨过眼睛,心里砰砰直跳。人群中的看热闹的人也很高兴,这个热闹看得好。
“大人,草民还有话要问。”柳应渠扶起柳云华拱手道。
人群之中打算散了的人也聚在一起,看着府衙。
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陈县令也只能停下来问道:“你有什么话。”
“陈大人,我大哥今日的做法是不是无罪?”
柳云华的身子僵了僵。
“这是自然。”
“哥儿和女子状告丈夫是不是有罪?”
“……无罪。”
“那哥儿和女子是不是不应该受到丈夫的磋磨,受到磋磨来告……”柳应渠知道今天只能说到这了,他止了话头。
“草民问完了。”
陈县令飞快的走了,提督学政又看了柳应渠一眼。
柳云愿抱住柳云华不愿意放手,谭大娘也欣慰的点点头,柳应渠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柳容在人群中抱着李冬冬眼中也是带着笑,他为自己好友高兴。
他和柳云华从小一起长大,他以前还经常去柳家玩,所以和柳云愿也熟悉起来,在李家受气后,李冬冬也喜欢去柳家找柳云愿。
从他嫁给李家之后,柳云华嫁给高大之后他们都没有什么联系的,但心里还是念着。
柳云华看见柳容,他神色一怔,两人相视一笑。
人群渐渐散去了,李冬冬扯着柳应渠的袍子,乖乖的吃果脯。
“应渠哥哥,给你吃。”李冬冬把一片果脯放在柳应渠掌心里。
“谢谢冬冬,冬冬你怎么来这里了?”柳应渠蹲下来温和的问道,他的心里已经有猜测了。
“阿父说要看看漂亮哥哥就来了,昨天漂亮哥哥给我买糕点了。”李冬冬说道。
柳应渠看向了和柳云华交谈的柳容,这还是柳应渠第一看见柳容,柳容长得很文雅不像是一个刚烈的人,现在和柳云华交谈时还微微弯着嘴角。
突然柳应渠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看向他,柳应渠看过去。
他觉得这可能不是灼热的目光,而是愤怒的目光,柳应渠心里有些异样,他在堂上说了那么多话,不会被沈清梧听见了吧。
有点羞耻。
沈清梧意识到柳应渠已经看见了他,凶巴巴的比划了一下指了指对面的茶馆,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柳应渠沉重的点点头。
“娘,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柳应渠得到了应许,他才走进了茶馆,一进茶馆浓浓的茶香气清香扑鼻,坐在大堂的人悠闲的喝茶谈事,柳应渠有些羡慕,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什么时候他也能整天抱着茶壶喝茶。
这日子不远了。
蒋罗罗站在门口守门,柳应渠看见了蒋罗罗点点头就走进了雅间。
他一个贴身小厮现在沦落为守门人了,蒋罗罗心里很失落。
茶馆的雅间典雅,已经有一壶热气腾腾的茶在桌子上放着,沈清梧坐在一边看见柳应渠本来想笑,结果想到什么又抿直了嘴唇。
“我看的哥儿是我大哥的好友,他已经嫁过人了。”柳应渠笑着就去拉沈清梧的手,沈清梧的手温润如玉,白皙细腻。
“我是有一点生气,但我更生气你为什么不给我说你家里的事,我可以帮你。”沈清梧扬扬下巴,有些气恼。
“没事,已经解决了。”柳应渠正打算自然的放开沈清梧的手,沈清梧反手抓住了柳应渠。
这让柳应渠有点慌。
“柳郎,你好厉害。”沈清梧毫不犹豫的夸奖,他凑近了去看自己的情郎,看见了情郎优美的唇形。
沈清梧掩饰性的低下头,心头热起来了。
他牵住柳应渠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把头挨在柳应渠的肩膀上脸红:“你有没有摸到我的腰窝?”
柳应渠哪敢去摸,他突然怕沈清梧咬他的肩膀了。
柳应渠突然想到他为何会想到咬肩膀,他生了欲色。
漂亮老婆?柳应渠在心里念了一遍。
他又念了念。
柳应渠看见了沈清梧头发上插着的发簪。
“怎么没换其他的发簪?”
沈清梧不知怎么也觉得不好意思:“喜欢就不换。”
“当然我还有其他的簪子,偶尔会换着用。”沈清梧又高兴起来:“你给我的两盏灯,我挂在我房子上面了,一个墙角金灿灿的,一个墙角是美人图。”
“我爹还想要我的美人图我没给。”
柳应渠耐心的听着。
“可是我更喜欢金元宝,我会不会很俗气。”沈清梧听过太多人叫他暴发户,就算他的舅舅在京城里做官。
柳应渠笑了笑,他认真的说:“不俗气,我也喜欢,我也是一个俗人。”
沈清梧摇摇头同样很认真:“不,你是一个文化人。”
柳应渠:“……”
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提文化和读书相关的。
沈清梧你没有心。
第28章 院试
柳应渠把一块果脯递给沈清梧,他想了想说:“给你吃果脯。”
沈清梧拿着果脯珍惜的看了一眼才放进口中,嘴上还抱怨着:“你就拿果脯敷衍我。”
他靠在柳应渠的肩膀上,时不时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玉佩穗子,脸上带着点红。
柳应渠试探性的想要收回腰上的手,不小心戳中了沈清梧哪点。
沈清梧一下就想笑,他闷闷的不说话,感觉柳应渠戳到他痒痒了,腰肢瞬间就软了。
灼热的气息在交缠,桌子上的茶壶咕隆咕隆的冒着水泡。
沈清梧微微绷紧了腰,低垂着头是一个很优美的弧度,他的脖子和脸上都染上了粉红色。
他就是缩了一下手?柳应渠也有些受不住,他仰着头,不知道怎么让沈清梧离他远点。
沈清梧侧开脸去看柳应渠,心神荡漾。
柳应渠看来很喜欢嘛,沈清梧睨着凤眸是一个漂亮的样子。
“柳郎,你一定要多想想我。”沈清梧要是等柳应渠考上探花后,他有些等不及,从前他不知道有人能让他这么牵心挂肚,每日看不见柳应渠他吃饭都有些没劲。
茶饭不思。
“好。”柳应渠笑着应了一声。
柳应渠坐上牛车后,想到今天能帮大哥脱离了高家也算是不虚此行,过几天他去清水书院上三天的课就要去院试了。
回到村子里柳云华的事还没有传出去来,估计等传出来后又是一阵议论。他回到家中一只小灰狗就跑上前来嗅嗅他的裤脚。
“应渠,回来了。”柳云华笑了笑,他从县城里回来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多年来压在心头的阴霾散去了。
这都是他二弟的功劳。要不是二弟果断的来高家救他,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样,这次上府衙柳云华都没想到自己胆子这么大。
他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回来了,大哥。”柳应渠想问柳云华关于婚嫁方面的事又怕戳柳云华的伤心事,他想着还是到书院了去问问古战,要是去问谭大娘,柳应渠总有些不好意思。
这回晚上在饭桌上柳云愿和谭大娘炒了整整三个肉菜,弄了一个汤和两个凉菜。
“云华就安心在家里住着。”谭大娘说话道:“以后乡里邻居的有闲话也不要去听。”
“娘,我知道了。”
谭大娘又对柳应渠和柳云愿说道:“今早问了你们的话,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事也不能怪在云华身上。”
柳应渠和柳云愿应了一声。
事实上影响是有的,谭大娘出门都会被人悄悄的议论,连着他们去卖辣土豆片也没是人影稀少,可是一直光顾他们的酒楼见买他们的人少了直接要了三大坛子。
把他们弄得有些受宠若惊。
“三坛子?”谭大娘问道,他们一共做了五坛子,这去了三坛子就松了一半的力气。
“没错,以后都给我们三坛子。”酒楼的管事人把钱递给谭大娘,让伙计搬着坛子走了。
“这酒楼的管事人真是一个好人。”谭大娘笑呵呵的。
柳云愿心里知道怎么回事,这家酒楼是沈家的,沈家的酒楼最重承诺,更何况他家还和沈家的少东主有些牵扯。
柳应渠和柳云愿做的泡椒好了,生意又好了一些。
村子里也有人说闲话,说高家的闲话也说柳家的闲话。
“高大被抬回去,屁股都打得血淋淋的,那高家老太太直接晕过去中风了!”
万婶子对着西村的事也如数家珍,见大伙反应热情便又多说了些:“然后高大不能生育的事也传来了,天啊,一个男的不能生,简直要笑掉大牙。”
吴婶子插了一嘴:“我可听说高家闹得很僵,高大受伤要看大夫可不便宜,高老太太这一倒也要人伺候,他们家在闹分家。”
这样的姿态太难看了,高家这几个兄弟趁着高老太太中风了动弹不得,也不顾高大的咒骂请了村子里的里正来分家。
高父高母早几年被山崩压倒了就逝了,留下高老太太没想到这个家最后还是四分五裂了。
万婶子唉声叹气:“高家那几位兄弟不像是个兄弟,连高老太太也不想养,得亏了里正说了养高老太太多分一些家产这才安了几兄弟的心。”
“这高老太太怎么就同意分家了?”
“这老太太人都中风,那还不是随着几兄弟说。”
村子的人连连说道,他们对着高家也没什么同情心,只是当做笑料。
“柳家的柳云华去把高大给告了,这事也糟心。”这话说得就小声很多了,柳应渠那筒车给了吴大叔,吴大叔伙着人又做了筒车,又把筒车的图纸给了村子的其他人,要是他们再大大方方的议论,没由来的心虚。
吴婶子一听这话,她也不在这里停留:“我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有几家说闲话也找了借口,什么家里小孩哭了,家里的活没忙完,该给家里的人煮饭了,多多少少走了好几家人。
万婶子瞪大了眼睛:“我也没打算说什么话,就说云华这事不是一个值得说说的事吗?”
这人都走了几家,万婶子说起八卦来也没劲。
都散了,万婶子走回来迎面就遇见了柳应渠和柳云华,柳应渠后山做陷阱逮住了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
“万婶子上来去啊。”柳应渠毫无芥蒂的笑着问。
万婶子心里有鬼,怪心虚的:“在村头转悠了几圈。”
她的眼神瞅见了兔子问道:“应渠,你上山逮住兔子了,运气真不错。”
“设陷阱也设了几天了,这才把它逮住。”
自从柳应渠这病好了,柳家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谁见了不冒酸水。要是柳应渠考上秀才后……万婶子不敢想。
秀才这可就高人一等了,大昭朝对读书人都敬重。
两个人回到家里,柳云华把兔子给柳云愿正要说话,柳云愿双眼放光立马就把兔子抓进了灶台,把刀架在兔子身上。
柳应渠:“……”
你是懂兔子的。
晚上饭桌上蒜香兔肉摆在桌上。
“二哥,泡椒卖得很好。”柳云愿高兴的说差点嘴瓢了:“你相……酒楼买了很多。”
谭大娘说:“对了,我打算把鸡圈扩一扩,到时候云华和云愿你们去买些鸡苗。”
“好。”
家里的日子好过起来,谭大娘一个能把三个孩子拉扯大的人,对着家里也能安排得条条有理。
最初柳父去了,有三个孩子要养,柳云愿才三岁多,这时候村里的人就劝她把柳云愿卖了,要么送人了,她硬是梗着脖子不愿意。
她长得好看娘家要她去改嫁,她也没理会。
转眼间就到了柳应渠去书院的日子了,他带着自己的书坐上了牛车。
牛车在顾村的地方停了一下,顾焕崇背着书包上车了,在牛车上又遇见了顾焕崇,他的神色冷淡,看了柳应渠一眼也没说话。
顾焕崇这几日看书很认真,他在家什么也不做就是专心的读书,实际上在家的气氛有些沉闷,还不如在清水书院里快活。
柳应渠也没理顾焕崇,他高高兴兴的拿出包袱里的饼子来吃。
顾焕崇这几日在家读书也听见了柳云华的事,这让他有些惊讶,柳云华一个哥儿应该是被柳应渠怂恿的,他也听说了柳应渠在府衙上大出风头。
以前他未曾把柳应渠放在眼底,现在柳应渠却在一次一次走到他面前,就连他走之前偷偷的去见白芷,白芷也提到了柳应渠和柳云华。
柳云华和白芷是好友这他知道,但为何要提柳应渠,他心里闷得很。
他的爹娘也羡慕谭大娘能去县城里有营生,还有柳家村里的筒车。
顾焕崇觉得这一切都脱离了轨道。
牛车到了。
顾焕崇给了铜钱就走了,一点都不想和柳应渠在一起。
“现在爬山都不流汗了。”柳应渠第一次爬山汗流浃背,身子太虚了。
“柳兄,你来了正巧。”夏元在宿舍看见背着包袱的柳应渠连忙说道。
“这是我买的特产,给你吃。”夏元把一包东西给柳应渠:“你来的太慢了,古战和焦鸣早来了。”
“谢了,夏兄。”柳应渠打开宿舍的门整理好内务,古战和焦鸣就从外面回来了。
“应渠,好多人来问我你的事。”焦鸣抱怨道:“说你也是进过府衙的人了。”
古战一听焦鸣这语气也笑了起来:“应渠,你这次可出名了。”
果然柳应渠去学堂时,丁班的人正在议论他,柳应渠一来就没声了,等到刘夫子进来就更没声了。
“三天后院试,提前一天去县城,我们书院已经包下了客栈,到时候跟着我走,自己带好东西。”刘夫子挼着胡子:“今天我们写一篇战争的策论。”
写战争?原著没具体描写这次院试,只是说了顾焕崇是案首。以前他们都是写农政,这是头一次写战争。
柳应渠拿到题目想了想就下笔了。
刘夫子四处走动,时不时在一个学生的背后停下来,把一个学生吓得够呛。
他去夏元那站一会儿,满意看见夏元战战兢兢的表情。
夏元直到刘夫子走后,这才放松了心情,用余光看见刘夫子去看了柳应渠,为他的柳兄抹了一把泪。
柳应渠奋笔疾书唰唰的写字,连刘夫子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走的时候自然也不知道。
刘夫子:“……”
等写完策论后,丁班的学生已经不想再做什么了,这一道策论题把他们的精气神都吸走了。
柳应渠也趴在桌子上,他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闲时就想到了沈清梧的手,沈清梧的手指圆润光滑,而柳应渠的手因为写字拿笔杆子的原因,带着淡淡的茧,两人牵手时会有些摩擦。
柳应渠现在想着就奇怪,他笑了起来,他觉得沈清梧挺好的。
晚上回到宿舍,焦鸣直接躺在床上,古战还坐在位置上读书,柳应渠选择拿着书去床上看书。
“应渠,我觉得你这个方法好。”焦鸣欣喜着也拿着书上了床。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清水书院的学生跟着自己的夫子去了客栈,一间房能睡三个人,在县城里也能看见他们跟着夫子走在街上,特别像是幼儿园的学生。
还有其他书院的夫子同样也带着自己书院的学生,关系好的书院遇见了夫子们就会点点头。
柳应渠在里面格外出众,他有一张俊美的脸,抿着唇站在中间,跟着众人走动,眉眼清朗。
“瞧那中间的长得很好看。”
“这人有点眼熟。”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也想起来了,这不是在府衙上的那个人吗?”
有人想起来之前他就觉得这人长得俊俏,没想到是清水书院的书生,现在这是要去参加院试了。
这时也有人看见了顾焕崇,顾焕崇身材高大穿着长衫也格外的俊美,也有人在指着他说。
柳应渠还不知道有人在议论他,他在要走进客栈时似有所感,他抬头看向了一家酒楼。
在酒楼之上,沈清梧刚和沈父出来谈生意,他倚在栏杆上有些无聊就看见了一群书生,以前他还喜欢瞎看,现在有了柳应渠后他就不爱看了。
所有的书生都比不上柳应渠。
沈清梧正打算走进去,突然想到什么,他踮起脚尖去看底下的人,已经快要到客栈了。
这么多书生他的柳郎会不会在里面。
沈清梧想到这个可能,他就从一个个书生中找过去,这个没柳郎好看,这个没柳郎身材好,这个没柳郎的皮肤好,这个没……沈清梧一一看过去,心里更加肯定他家柳郎是最好的书生,这个好熟悉,这个俊美的轮廓和薄唇是他的柳郎。
柳应渠看见了沈清梧弯眉笑了笑,丰神俊秀,让人色授魂与,是他这个年纪最好的模样。
沈清梧踮着脚尖,正大光明的去看柳应渠,他还未喝酒就有些醉人了,他的柳郎真好看。
在柳应渠眼中沈清梧轻轻搭在栏杆上,凤眸微扬,也是一副最好的模样,他的指尖微动。
“应渠走了。”焦鸣提醒道,他上前一把抓住柳应渠的肩膀推着他往前面走,柳应渠没忍住笑了笑。
“来了,来了,别推我。”
刘夫子:“不要嬉戏玩闹。”
沈清梧看见这一幕才想到他的情郎现在才十九岁,真好。
他就喜欢年轻的。
咳不过柳郎老了,他还是喜欢的,他不是一个只看皮相的人。
柳应渠他们房间里晚上放了三个浴桶,一人一个浴桶在泡澡,焦鸣眼尖的看见了古战锁骨上的红印子突然怪叫一声。
柳应渠正泡得昏昏欲睡,这一下立马精神起来了去看焦鸣。
“古战,遮一遮吧,你害不害臊。”
古战不想理会焦鸣,但还是涨红了脸起身去穿衣服:“你闭嘴!”
柳应渠也瞧见了至少还是懂一点,有些不好意思。他慢慢的沉下去,把头也沉入了浴桶里。
次日一早,各个书院的人就提着考篮去府衙里考试了,柳应渠适应良好,就是检查的人要让他们把衣服全部脱下来,检查有没有携带小抄。还要把考篮里的馒头扳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小抄,有的粗鲁的检查人员甚至把馒头扳成了碎片。
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柳应渠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三十九号考生柳应渠。”
柳应渠没办法,他只好脱下了衣服,连袜子都脱干净了。
温润的身体修长,腰腹间极有力量,不过分强壮但也不过分瘦弱恰如其分。
下面却有些……检查人员轻咳一声:“三十九号考生柳应渠可以进去了。”
柳应渠穿上衣服松口气。
他领了自己的号牌去了自己的屋子,等所有的考生全部进入屋子后,提督学政点点头。
衙役高声道:“院试现在开始,闲杂人等后退!”
锣声响起,柳应渠还是按照习惯先去看题,他先看了策论题,这次的策论题还是农政没有出现战争,他边想边去看前面的题。
在心中想好答案了这才谨慎的落笔。
提督学政坐在主位上,他一一瞧过去,看考生的神态。
有的考生满头大汗看着考卷就要哭出来了,有的考生直接动了几笔就趴在桌子上睡觉,还有的正襟危坐边思考边写题。
提督学政点点头。
顾焕崇看见考题时心中欣喜,这次的题不算太难,他有把握和信心,顾焕崇沉下心来开始慢慢作答。
前面的题都需要背诵,柳应渠飞快就做完了,非常严谨的还抠了字眼和书本上的务必保证一模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敲锣了。
第29章 放榜
今天是院试的一天,沈清梧很早就起床了他也没花太多的心思去打扮自己,他穿上鞋子:“罗罗把库房里外祖母给我的人参用来炖鸡汤。”
蒋罗罗看见沈清梧起得这么早,他也想起来了今天是院试,不用说了这人参鸡汤是给柳应渠的。
沈清梧收拾好自己就去客厅里用早膳,沈父正在喝粥,现在这个时辰看见沈清梧还有些惊讶,这个时间对于沈清梧还是太早了。
沈父:“你今天起这么早去做什么?”
“今天院试你不知道吗?”沈清梧拿了一个蟹黄包。
沈父觉得和他没有关系,他瞅瞅儿子:“跟你有关系吗?”
沈清梧凤眸上挑:“你未来的儿婿就在里面。”
沈父当沈清梧开玩笑:“那我儿婿是不是要拿案首。”
沈清梧对柳应渠很有信心,但他觉得沈父的要求有点高,他就没想情郎拿第一的。
他不满道:“你要求也太高了吧。”
沈父心下一哽:“???”
他就是说说不要当真,他还没儿婿呢。
吃完早饭后,沈清梧也没出门坐在椅子上玩自己的玉佩穗子,沈父在一旁拿着账本拨动算盘。
“少爷,人参鸡汤炖好了。”蒋罗罗在厨房里亲眼看着厨娘炖的,好了立马就带过来。
沈父拨动算盘的手指一顿,心里升起一股欣慰,虽然最近是有点辛苦但这些年都习惯了,这孩子真是还炖什么鸡汤,这多哎呀,他的嘴角上扬。
“好。”沈清梧立马拎着鸡汤兴冲冲的往外面走,蒋罗罗连忙也跟上。
“……”沈父的笑容逐渐凝固。
孽子!
府衙上已经有很多人在外面等着,等着接走自家的考生。柳云愿,谭大娘和柳云华站在人群中也在焦急的等待。
柳云华心想应渠前面考了三次都没中,他没嫁人时看着应渠落榜后整日把自己关在家里,他心里也不好受。
这次希望应渠能够心想事成,哪怕是最后一名也行。
“出来了!出来了!”
柳云华听见这句话连忙去望着门口,一个考生走出来,一副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他的父母连忙走过去。
“爹!娘!我……”考生说着就哭了:“我考砸了!呜呜呜!”
他的父母连忙安慰他,把他搀扶着走了。
这让人群变得骚动起来,也有些唏嘘。从第一个考生出来后,陆陆续续又出来不少考生,柳家的人始终没看见柳应渠,心中暗暗着急。
几个学院的夫子也站在人群中间,他们身为夫子自然也是关心学生的,特别是自己看中的学生更多些关注了。
刘夫子站在人群中已经接到了伍生了,伍生脸上的表情瞧不出好坏。
“你觉得你考得怎么样?”
“回夫子,我觉得和之前的状态一样,应该还可以。”
刘夫子松口气,他又去张望自己的另一个弟子,这个倒霉见的柳应渠,怎么还没有出来!
顾焕崇也出来了,顾父顾母连忙上前拥着他。
“考得还不错。”顾焕崇没有透露太多了姿态从容。
柳应渠也出来了,他的状态还好,还有那么一张脸,走出考场也是引人注目。
沈清梧正打算冲上去好好的看看情郎,结果一个老头挡在了他前面,沈清梧神色不善。
刘夫子:“应渠考得怎么样?”
“夫子,我觉得还可以,但是策论我和平时写得差不多,估计很差了,比南路书院还差很多。”柳应渠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有定位了,他大概是倒数二十几名吧。
虽然他做得很顺,但对手那么强,而他那么弱。
“咳咳咳咳。”刘夫子快要把肺给咳出来了:“那我觉得你还不错。”
估计是前十名了。
要是策论写得好,前三名还是有可能的。
沈清梧在后面听见了刘夫子和柳应渠的对话,他心中暗想他的柳郎可真是谦虚,不像别的人那么张扬。
沈清梧嫌弃了看了一眼手舞足蹈说是考得很好的南路学院的学生,他们听见了柳应渠和刘夫子的对话,还露出一个蔑视的眼神。
他的柳郎好乖。
顾焕崇也听见了柳应渠和刘夫子的对话,他心中安定下来和顾父顾母离开了。
他已经不用担心柳应渠,这些日子他还在担心柳应渠会考得很好,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柳应渠就当刘夫子是在安慰他,他领了刘夫子的情,可是他觉得这是他能发挥最好的了,心里有些失落。
“二哥,考得怎么样?”柳云愿飞奔过来。
“还不错。”柳应渠笑了笑,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一个秀才还是有些把握,就是名次不怎么好看。
“已经考完了,书院安排我们去泡温泉,我可能要明天才回来。”
柳云华说道:“是该好好放松,考完了就不要放在心上。”
“钱够不够?”谭大娘问,她身上还带了些钱可以给柳应渠。
“够了。”柳应渠笑道。
柳应渠陪着说了会儿话,谭大娘他们就离开了,柳应渠也要去客栈了。
突然在他身后有人扯住了他的袖子,柳应渠转过身去就看见了沈清梧,沈清梧拎着东西,凤眸亮晶晶的。
“柳郎。”沈清梧小声抱怨道:“你都没有看见我。”
“我现在看见了。”柳应渠心情也莫名好了一些,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在里面装着。”
沈清梧完全无法抵抗柳应渠的话,他从柳应渠的眼睛中看见小小的自己。他偷偷的脸红心想这要是以后成亲了,那不更快乐了。
他矜持地把鸡汤递给柳应渠:“给你的人参鸡汤。”
柳应渠:“……”
他是该喝点人参鸡汤了。
“特意炖的,不能不要。”沈清梧已经决定了等柳应渠考试完玩一段日子就把柳应渠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爹。
他爹应该不会反对吧,他爹那么差的人都有他娘追着,柳郎可比他爹还要俊俏,而且柳郎可有文化了,还不纳妾哪哪都合他的心意。
沈清梧托着腮看着柳应渠去跟老头说话。
他走了过来,沈清梧心脏怦怦直跳,柳应渠完全符合他梦中情人的幻想。
柳应渠声音温和:“好了,我说了等会回客栈。”
沈清梧订了一个茶馆,茶馆的伙计放了一壶茶水,柳应渠没去动,他打开鸡汤倒了两碗。
一碗给自己,一碗给沈清梧。
“清梧,谢谢你。”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谢的。”沈清梧非常的豪爽,他轻轻笑了笑觉得情郎很容易满足,也很有礼貌:“你要是想吃,我家里还有人参。”
“实在不行,我就给舅舅写信,让他在京城买点人参。”
柳应渠手指一顿看向沈清梧冒出了星星。
他感觉沈清梧整个人都在发光,还是金光。
清梧好有钱!
沈清梧注意到柳应渠的眼神,你能想到一个穿着青衣的俊美男子用那样的眼神看你。你能拒绝他吗?反正沈清梧完全无法拒绝。
沈清梧完全是一副被男色冲昏了头脑。
他轻咳一声直接一把薅住柳应渠,把他抱在怀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柳应渠猝不及防被抱在了沈清梧怀里,他坐在椅子上脸上还带着茫然。
有一种被大哥罩着的感觉,可是沈清梧不是他大哥。
沈清梧身上的清香传过来有几分灼热,柳应渠有些呼吸不畅,沈清梧喜欢骑马,所以他不像其他哥儿那样柔弱,反而腰腹间很有弧度。
柳应渠感觉有点热,他挣扎了一下,没有发现沈清梧身子一僵。
“清梧,有点热。”
沈清梧微微瞪大了眼睛,耳朵红透了。柳应渠的头刚才碰到了他耳朵,他可能有点敏感。
听见柳应渠的话,沈清梧如梦初醒,他“啊”了一声放开了柳应渠。
柳应渠起来后低头去喝鸡汤脸上有些发烫,沈清梧就看他喝,耳朵红红的。
以后他们成亲了,他就带着柳郎去骑马,去买新衣服和新玉冠,时时刻刻,日日夜夜都在一起。
“柳郎,你感觉考得怎么样?”沈清梧关心的问道。
“还不错。”柳应渠回了一声。
沈清梧笑了笑,“你昨天看见我了,好高兴呀。”
柳应渠想到昨天他也笑了:“看见你,我也很高兴。”
柳应渠把鸡汤喝得干干净净的,沈清梧心中有些开心,感觉自己的心意被尊重和珍惜了。
“真好喝。”柳应渠说。
沈清梧恨不得自己也会厨艺,然后给自己的情郎炖汤,只是金贵的小少爷没有学过厨艺,可能会把厨房给炸了。
沈清梧每一次离开就是念念不舍,他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早点让柳郎来提亲。等成亲后由他监督柳郎读书,他一定做一个好好的监督人,比他的夫子还要严格。
咳还有他想搂着柳应渠睡觉。
柳应渠离开的时候也有些留恋,以前没这么多念想现在却多了。沈清梧在原著中不曾为原主做过其他恋人该有的事,可是现在沈清梧给了他太多,不仅仅是金钱,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至少沈清梧对他,似乎是喜欢的。
“柳兄,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夏元考完院试哭上一回,现在精神状态良好。
“要去泡温泉了还不高兴。”
柳应渠还未脱下袍子,温泉里面已经有了古战,焦鸣,夏元,伍生,还有其他丁班的学生,他们趴在温泉池边,还有水果放在岸边正好可以吃,今天夫子破例了,还允许他们喝点小酒。
他们一边吃水果一边聊天。
“你考得怎么样?”
“我下来看了填空题,我竟然错了三个。”
“什么嘛,我错了十三个,没希望了。”
“或许你的策论写得好?”
“……我考完下来才发现我写跑题了。”
还有的纨绔子弟今天也谈了一些院试的事。
“我记不住,我竟然蒙对了四个。”
“我全错。”
“我、我蒙对了九个嘿。”
他们谈谈答案几天欢喜几天愁,纨绔子弟谈了几句就转移到了南风馆上,他们就喜欢喝喝小酒谈点风花雪月的事。
“什么腰”,“什么屁股”,“什么腿”,伍生就在旁边听得连连皱眉,但是最后一次他还是忍着没去打断他们,他以前管着丁班,有点职业病,他压住了自己的本能反应。
倒是旁边的焦鸣听得津津有味,还前倾着身子去听。
古战朝着岸上的柳应渠喊道:“你怎么还不下水!”
柳应渠抬起头来,温泉里雾气萦绕,他伸出脚尖试探性的试一试温度。
他刚才可瞧见焦鸣下水时,身子都瑟缩了一下。
柳应渠脱下袍子慢慢的下水。
在古战喊柳应渠时,有人就把目光转向了柳应渠,柳应渠的身材真好,有大肚腩的书生突然就有些脸红,他们常年坐在位置上又不爱锻炼自然没有柳应渠这样的好身材。
柳应渠悄悄的吐出一口气,泡温泉是要穿亵裤,他顺手拿了一串葡萄。
“应渠,还没问你考得怎么样?”
“我觉得和平时差不多。”柳应渠说。
这话讨喜多了,这次的题目确实都是常规题,没有怪题,难题。有的考得好的人尾巴都翘上天了,瞧瞧他们班上的第一名还是这么谦虚礼貌。
正泡着澡,柳应渠悄悄去找了古战:“我想问问你婚嫁的事,我除了彩礼还需要备上什么。”
古战见状他也懂了,他游到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这才说道:“大昭朝讲究三书六礼。三书是指聘书,礼书也就是礼单,还有迎书是在你迎接新娘或者夫郎的时候用。六礼先是纳采,先派媒人去提亲,对方答应后,然后就是问名合八字。次之纳吉,纳征,请期,最后是亲迎。”
柳应渠听得很认真。
古战语气一顿接着说:“在农村娶亲就简单很多,不需要这么完整。”
毕竟三书六礼挺费时间还费银子,农村人就图一个会过日子的人。
“谢谢古兄。”
古战摆摆手没放在心上,他笑了笑:“要是以后你成亲记得给我发喜帖。”
“当然不会忘了古兄。”柳应渠哭笑不得。
古战调侃道:“最好别给焦鸣发喜帖,这人闹腾,怕是闹洞房闹得很凶。”
柳应渠怀疑古战是记着昨晚焦鸣说了古战红印子的事,没想到古战也有小心眼的一面。
他的两个室友也都是很好的人。
在他以前的读书生涯中也遇见过几个好兄弟,柳应渠心中浮现出温情来,有他们在读书也不算是很枯燥的事。
丁班中也有玩的好待在一起泡温泉,他们互相打水仗,脸上带着笑,不管是好学生还是纨绔子弟。
“嘭——”一掬水突然泼到了柳应渠的脸上,柳应渠脸上湿漉漉的直接成了落汤鸡。
不过相貌依然在,带着朦胧的俊美,很抗水。
“哈哈哈哈,应渠你看你……卧槽,为什么没变得狼狈!”焦鸣笑这突然变成了哭脸。
“这都打不倒你!”
柳应渠掬着水泼向了焦鸣。
伍生也被班上的纨绔子弟泼了水,他咬咬牙又泼过去,不过以一敌多还是落了下乘。
“小师弟,帮我!”伍生喊道。
柳应渠当仁不让。
柳应渠喝了一些酒,脸上带着红,三个人跌跌撞撞的回到客栈里。
焦鸣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古战很安静的躺在床上突然就会冒出来几句话。
柳应渠躺在在床上,他一直酒品都很好,喝完酒也很安静,双手放在一侧,把头埋进枕头里。
很快黑夜深了,客栈里也没有声音了,焦鸣和古战也睡熟了。月光静悄悄的洒进了窗子里面,皎洁的月光落在床铺之间,树影婆娑,风吹过树叶发出轻轻的颤动声。
“我一直想娶你,沈清梧。”
次日一早,柳应渠喝完醒酒汤他和好友们告别就回到了柳家村,柳云华今日没去街上,他忙着柳应渠整理东西。
“大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柳应渠把柳云华劝着,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别人来整理自己的东西。
柳应渠回来这几日也没看书,偶尔去后山上挖挖草药和设陷阱抓猎物,晚上就泡脚。
他晚上回忆起自己脑子中的知识,他想要一点钱,一点属于自己的钱去给沈清梧下礼单。
虽然吃软饭但柳应渠有一种坚持,他们成亲不应该让沈清梧来付钱,尽管沈清梧很有钱,这点钱对他来说也是不值一提。
柳应渠画了一些图纸,他心中想,要是以后有更好的条件,他一定会再给沈清梧补上一次更好的。
在清水县城里这些日子府衙里的考官们正在加班加点的批改卷子,等他们把所有卷子改完了就有专门的人把糊名撕开再把名次写上去。
“终于改完了,老夫的腰。”一位考官揉着自己的腰。
“这次看见几个好苗子。”
“我也看见了好几个,其中一个思想挺奇妙的。”
有人在写排名。
考官们虽然改完了考卷也没有离开,他们也在等着榜单,他们可以先看一眼,然后府衙的人就去放榜。
一个衙役匆匆的走进来把一张单子呈了上来。
其中一个考官连忙接过来,其他的考官也不甘示弱纷纷凑了一个脑袋过来。
他们自然是先看第一名。
没想到这次清水书院拿下了第一第二名,以前一直被南路书院压着,这下可真是扬眉吐气了。
“这个顾焕崇我知道。”一个考官说道。
顾焕崇常年是清水书院甲班的第一名,这个他们这些考官都有了解。
这边考官在谈论,衙役也匆匆跑了出去,学子们拥挤着去看榜。
“来了!来了!放榜了!”
第30章 惊县了
顾焕崇也在人群之中,不过他没有很着急,面上还是冷静。
南路书院的梁公子摇着手中的折扇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从考完试后在人群中听见了柳应渠和刘夫子的对话,他心里就很不屑,沈清梧这是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还不如他。
柳应渠?没落榜就是抬举他了。
要是这次落榜就是落榜四次了,哈哈哈哈。
府衙的人把榜张贴上去,学生们挤过去,不管他们是什么排名有的人都会从第一名开始看着走。
除了柳应渠。
柳应渠心里紧张从最后一名开始找自己的名字。
“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是清水书院的!”南路书院的人有些不可置信。
“我看看,还真是。”清水书院的与荣有焉。
“第一名是谁?!”
伍生挤进去在最上面看见了熟悉的名字,他有些不敢相信。
“清水书院,柳应渠!”
梁公子的折扇也不摇了,他瞪大了眼睛拨开人群去死死地看着榜上的第一名,他发现他“哈”不出来了。
顾焕崇他从上往下看见了柳应渠的名字,第二名是他的名字。顾焕崇的脸色不太好,如果是其他人是第一名他可能还会稍稍有些放心,而这次却是柳应渠。
在他看来柳应渠比不上他,这让他很不服气,手指慢慢握成一个拳头。顾焕崇眼神幽深没有再凑上去,他没有丝毫留恋转身离开。
在前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清水书院柳应渠,院试案首!”
“清水书院柳应渠,院试案首!”
“清水书院柳应渠,院试案首!”
柳应渠抬起头来,他还未看见自己的排名,只是听见了前面的声音。
第一名。
今日的阳光正好,他还是穿着一身青衣,头发用一根青色的发带绑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明目朗星。
柳应渠嘴角露出一点笑意,他没想过自己在古代还是第一名,虽然以前得过很多第一名,但这是最给他惊喜的一次。
这真是出乎意料。
南路书院的书生纷纷去找谁才是柳应渠,他们南路书院的第一名竟然被人抢走了,要是第二名被抢走也就算了,那可是第一名。
“这个柳应渠到底是谁!平时不显山露水的,这是在扮猪吃虎吗?”
“是不是那个长的很好看的人!那个花蝴蝶!”
“柳应渠在哪!柳应渠在哪!”
所以花蝴蝶这个称号是什么时候被人知晓的?
焦鸣也在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了,心中大喜。
他按照柳应渠的方法做卷子感觉脑袋通透很多,这次考试做得也有些顺,他的室友是神仙!
还是院试案首。
“是他!是那个在考试之后说他考得很差,比南路书院差很多的人。”有人有印象,指着柳应渠的手指在颤抖。
指着柳应渠的这个人正是南路书院的人,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他之前听说柳应渠的话还在心中暗暗鄙夷。
没想到人家只是谦虚之词,直接放了一个大的!
案首!
呸!这是在阴阳怪气他们南路书院。
柳应渠被人指着,他不动声色移动了一下,手指跟着他移动。
柳应渠:“……”
很多考生也回想起来考后的场景,那个说着自己考得很差的身影和柳应渠的身影渐渐重合。
他们出奇的震惊。
伍生也复杂的拍拍柳应渠的肩膀:“小师弟,你好样的。”
“大师兄,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个成绩。”柳应渠说。
“小师弟,跟大师兄就不用这么谨慎了,你小子还藏了一手。”伍生笑着悄悄说。
南路书院的梁公子受不了这个打击,柳应渠这个奸诈小人!他就是故意的!
在外围的人还没有挤进来也在之前说着案首时也听见了柳应渠的身影,蒋罗罗仗着身材比较灵活钻进去,仔细确认了一遍擦擦眼睛看见榜上的头名真是柳应渠的名字。
姓柳的,不姑爷是第一名,姑爷是第一名!蒋罗罗欢天喜地的跑了。
在茶馆里,清水书院的夫子们坐在一起,他们自然是不会失了身份去放榜的时候去到处张望,他们已经请了人去看自己班上的情况。
几个跑腿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回来,首先第一个回来的是乙班赵夫子的小厮。班上考中的七个,周泽是十八名,赵夫子吐出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丙班的人也回来了,一共考中了五个,黄仁是十五名。丙班的杜夫子高兴起来,黄仁能考十五名是超常发挥了。
“喜报!喜报!苗夫子!”小厮带着笑脸回来。
苗夫子面不改色的坐在位置上,心里激动得不行:“他们考得如何?”
“甲班中了十个,顾焕崇是榜上第二名!”小厮喜笑颜开,这种报喜的一般会有赏钱拿。
苗夫子瞬间就笑了,给了小厮一些赏钱,心中一阵激动。顾焕崇不愧是他的得意门生,这次顾焕崇没有拿到第一,那么一定是南路的书院,虽说有些不甘心,但顾焕崇也给他争了一回脸,大大的争气。
瞧着坐在旁边的刘夫子,苗夫子忍不住说道:“焕崇这孩子,我以前就知道这孩子努力,没想到这次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不过还是不够好没有拿到第一,真是太遗憾了。”
赵夫子和杜夫子连忙惊叹着去夸奖顾焕崇,心中冒着酸气,这顾焕崇要是他们的弟子,他们今日也能争上一回脸,这次让老苗得意了。
刘夫子心中也有些酸。
“刘夫子!刘夫子!”刘夫子派去的小厮也跑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你们班上考了六个……”
六个也好,六个至少没垫底,比丙班还多一个。
“伍生考了二十五名。”小厮接着说。
刘夫子捏紧了椅子的把手,伍生天资不高考二十五名是不好不坏,也算是比较欣慰,但这成绩比起各班的第一名就差了些。
“刘夫子放心了,伍生也不错,这孩子也很努力,你可不要对他太严厉。”苗夫子装模作样的安慰道。
“对啊,老刘,别在意。”其他两个夫子也跟着劝。
刘夫子在意得要命。
他问:“我还有个徒弟,柳应渠是多少名次?”
这个倒霉见的柳应渠,应该考得还不错才对,但是在没有知道他排名的那一刻,刘夫子的心里还是紧张。
老刘这是还不死心啊,这柳应渠不过只拿了一次丁班的第一名而已。
苗夫子乐得看戏。
“柳应渠是案首!”小厮大喘气。
“!!!”
刘夫子浑身舒坦了,仿佛踩在棉花身上,感觉半截身子都舒展开了。他露出一抹笑把银子给了小厮。
这小厮大喘气的语言风格他也格外的喜欢,瞧瞧以后也是一个有前途的人。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苗夫子目瞪口呆。
“这是真的,街上都在传,清水县城的案首是一个俊俏有才气的书生。”小厮得了赏钱也高兴起来连忙解释。
这刘夫子可真教了一个案首出来,以后要琢磨着攒钱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刘夫子教的班去学习。
苗夫子立马打开窗户,果然听见了偶尔街上的议论“柳应渠第一名”,“清水书院今年打败了南路书院”,他面如土色。
“我这徒弟很蠢笨,得亏了我一直不肯放弃他,他自身也努力,才有了这次的厚积薄发。”说道蠢笨的时候刘夫子心中笑得很大声。
“一个好的夫子就是不要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刘夫子义正言辞,正气凌然:“尽管柳应渠很平庸,我一直没放弃他。师生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我们小柳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真的很笨,他很平庸#
苗夫子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
赵夫子:“……”
郑夫子:“……”
“老刘,你们丁班还有柳应渠这样的学生吗?”赵夫子打算去捡一个回来。
开玩笑柳应渠是百里挑一,不对柳应渠是万里挑一,这样的人才又不是大白菜,哪是你一个锄头挖下去就能挖出来的。
刘夫子含糊道:“我也不清楚。”
古代的师生关系是一种很铁的关系,更何况还是关门弟子,柳应渠要是以后发达了,刘夫子也跟着名望提高。
苗夫子气得不行,他不看好柳应渠,没想到会被柳应渠压了顾焕崇一头。
他安慰自己,这只是一次巧合,以后还有乡试,会试和殿试,柳应渠不可能回回都压顾焕崇一头吧,而且这小子就是运气好。
还是好气。
“我也没怎么教他,都是他自己的功劳,我就是随便教了教。”刘夫子心中暗爽,表面却是一副谦虚的样子。
就是这谦虚的话听着也怪里怪气的。
蒋罗罗一溜烟跑到了对面的酒楼上,沈清梧眼巴巴的看着门口,一见是蒋罗罗眼睛就亮了。
“罗罗,快喝水,给我说说柳郎的排名。”沈清梧亲手给蒋罗罗倒了一杯水。
蒋罗罗也是累着了,他连忙喝了一杯水:“少爷,姑爷他考了第一名。”
沈清梧站了起来,手指绕着玉佩飞快的转动,玉佩在他手指上转出了残影:“第一名,案首,柳郎是第一名。”
沈清梧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柳郎果然是最有文化的人,现在他想立马飞过去好好的看看柳郎。
没想到他爹说得的话还真对了,他的儿婿就是要拿案首的男人。
案首耶。
沈清梧忍不住凤眸弯弯,他的皮肤极为白皙,长长的睫毛浓且密,唇珠殷红带着艳色,周身带着矜贵,看上去极为勾人心魂。
更加心动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柳郎。
沈清梧走出酒楼,他看向放榜的地方,果然在最中间看见了柳应渠,现在他确实是最受到瞩目的一个,不管是样貌还是院试的案首。
这个男人是他的。
“柳郎君。”沈清梧矜持的走过去,勾了勾唇:“听说你考了第一名,特意前来恭喜你。”
沈清梧这话正经得不行,柳应渠眼底带着笑:“谢谢沈公子。”
焦鸣挤眉弄眼的拉着古战就走,伍生也被焦鸣拉着走了:“应渠,你跟沈公子好好谈谈,我们在对面的酒楼给你设宴庆祝一下。”
“对了,你请人去家里报喜没?”焦鸣中了后早就请人去焦家报喜去了。
“我请人去了。”柳应渠应道。
“也是案首的喜报,怕是要争着去报。”
“几位公子先等一等。”沈清梧喊道。
“你们去对面的酒楼,直接上顶楼就行了,罗罗你跟着他们去跟掌柜的说。”沈清梧也是带着笑,他以前待人还没这么温和过,他就是典型的富家少爷,哪会分眼神给其他的人。
“是,少爷。”蒋罗罗应了一声。
焦鸣瞠目结舌,这是用柳应渠的面子蹭上饭了,沈家酒楼的顶楼,他们还没有见过,有沈清梧这么一个有钱的相好,真是柳应渠的本事。
“清梧,你……”柳应渠正准备说话。
沈清梧就悄悄的扯他的袖子:“不要说话,我正高兴着呢。”
他已经猜到柳应渠会说什么了,酒楼是他的,他就是想给柳郎最好的。
“第一名。”沈清梧眼睛亮晶晶的。
柳应渠心想有那么高兴吗?他脸上也不由自主的笑,然后教沈清梧:“读书读得还不错的人不一定是好人。”
这沈清梧知道,他因为好奇悄悄溜进过南风馆里还看见了读书人在那风流快活,第二天依然衣冠楚楚的去书院上学,可见这风流是不分身份的,只是分人。
他还看见了白天还跟自己相亲的人,嘴上说得深情,晚上就搂着几个哥儿和姑娘风流,嘴上还脏得很。
“我知道。”沈清梧没犟嘴,他说:“可是柳郎不一样。”
柳应渠手指一顿,他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有点软。
有这么喜欢他吗。
今日又穿了红衣,他真是爱极了红衣,漂漂亮亮的像无忧无虑的小孔雀。
柳应渠看向沈清梧,他认真说道:“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沈清梧愣了一下,低头脸红:“噢。”
“你就会说话哄我。”沈清梧抱怨的说,其实心里美滋滋的。
“这位公子给我点吃的吧。”一个小乞丐突然跪在沈清梧面前。
沈清梧穿得富贵,看上去就极为有钱。
柳应渠按住了沈清梧的手,“你的腿受伤了?”
小乞丐缩了缩脖子,固执地伸出破碗。
柳应渠蹲下来他打量了一下小乞丐的手,看得小乞丐想跑。
“你要多少钱?”
听见这句话小乞丐没跑,他怯怯的看了一眼柳应渠,又看了一眼沈清梧:“十五文钱。”
柳应渠没回话。
“十文钱也行。”小乞丐有点急,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眼睛黯淡。
“那边的男人一直在看你。”柳应渠从身上拿出十五文钱放进他的破碗里。
小乞丐拿着破碗惊恐的看了一眼柳应渠,他端着破碗转身就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想要扭头去看柳应渠却发现柳应渠和他旁边的大哥哥已经不在了。
小乞丐吸了吸鼻子。
从旁边传来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小乞丐看过去,他看见了柳应渠把一个男人扭着双手让他跪在地上。
“你干什么!我在好好的吃面,我不认识你!”男人挣扎的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押你去府衙。”柳应渠没理会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又没犯事。”男人气极反笑,他干这活已经很多年了,以前也露出过马脚,现在不过是被一个书生抓住了,他也不怕。
“我正好要去府衙,顺便带着你一起去,我的伯父。”柳应渠笑了笑,对着周围人很温和:“对不起,这是我伯父欠下很多债,却要我们一家来还,今天终于看见他了。”
沈清梧心中狂跳,柳郎更好看了。
男人瞪大了眼睛,以前是他冒充小孩的亲戚把他们的呼救声强行扭曲成是跟父亲人闹脾气,现在这个书生是在做什么?
“那还是先把你的伯父送进去吧,什么伯父这么没担当。”
“都是亲人,这个伯父太不像话了,怪不得要见官。”
柳应渠把男人扭送进了府衙,他笑着对衙役说:“我怀疑他拐卖孩子。”
男人冷汗淋淋。
衙役让柳应渠和沈清梧登记,才把男人拎了进去。
柳应渠才走出府衙没多久,小乞丐突然窜出来紧紧抱住了柳应渠的大腿,哭得跟小猫一样。
他没有嚎啕大哭,哭得很小声。
沈清梧没有接触过小孩,有些手足无措。
“给你买一串糖葫芦。”柳应渠带着小乞丐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沈清梧眼巴巴的看着。
柳应渠没注意到,沈清梧隐隐有些生闷气。
柳应渠把小乞丐送进了府衙让衙役帮他找找亲人。
衙役:“走失的小孩很多,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
两个人走的时候,沈清梧心中暖洋洋的。
他的柳郎就是很好,沈清梧骄傲的挺了挺胸膛,刚才没被柳应渠注意到的低落心情一扫而空。
他就是很喜欢看着柳郎在意他,把他放在心上,但偶尔也要体谅体谅,他要做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沈清梧很满意对自己的称呼。
“清梧,要吗?”在沈清梧心里做斗争时,柳应渠已经走到了糖葫芦铺子又买了一串糖葫芦,疑惑的看向已经落后几步的沈清梧。
这谁顶得住。
上面的话就当他没说,反正没人知道。
沈清梧开心的接过:“柳郎君,你好细心。”
听惯了沈清梧叫他柳郎,叫着柳郎君挺不习惯的。
回到酒楼里,柳应渠没喝太多的酒,他想着现在他的成绩已经传到了谭大娘他们的口中了,今天谭大娘他们休息去种庄稼希望没错过,柳应渠还是有些高兴。
等着沈清梧让人把焦鸣他们带走了,柳应渠还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看见沈清梧眨眨眼睛:“我想睡觉。”
沈清梧关切道:“你没醉吧,柳郎。”
柳应渠:“没,就是想睡觉。”
“咳咳,你下午的衣服脏了,你先换一身衣服再回去。”
柳应渠直接脱下外袍换上了新的衣服,飞快就完成了。
沈清梧只能看见雪白的中衣。
沈清梧:“……”这人是没醉,感觉亏了上万的银子。
柳家村距离县城不算太远,但还是要做牛车,报喜的小厮有了喜钱还是给案首去报喜,心情还是好的。柳家村田地整整齐齐的,偶尔还有鸡犬的声音。
他去问路:“柳应渠公子的家在哪?”
万婶子指了指路:“你找他做什么?”
小厮也乐于把喜事说出来:“柳公子中了,现在是秀才了,还是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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