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唯也是被这个气氛搞迷糊了,不知道那边怎么有她的衣服,但也忘记要怎么问出这个疑惑,她还脑子发热,想着,他难道把郊外的衣服给她拿到这里了?
司泊徽这个房子,金唯还没去过。
虽说都是枫林南湾的大平层,布局基本一样,但是装修风格不同。
他这一住处还是和郊外那栋一样,入目所见给人一种简约到极致的空旷感。
金唯忽然觉得,他一个人住这样的房子,有点孤单,郊外那房子是后来她去了,住久了倒是觉得还行,如今这里就总感觉,特别寂静,太寂寞了。
司泊徽像当初她第一次去他郊外的房子一样,把她带到了卧室。
里面画风也依旧,熟悉到金唯感觉好像穿越回到两年前,两人初初重逢之时…
“浴室里什么都有,浴袍也有,我的。”
“……”
哦,原来他说的这里都有,是他的浴袍。
金唯表情有些难为情:“我以为,你把我的衣服带来了呢。”
“我不敢。”
“……”
在北市可以横着走的司总在深夜对她说,我不敢,这三个字的震撼力度实在是强,金唯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接话才会显得恰当,所以最后,她什么都没说。
低低头,想了想她又抬起眸说:“可是,我衣服洗了,明天就没衣服穿了。”
“烘干,你半夜都有衣服穿。”
“……”
金唯微笑:“好。”
司泊徽带她进浴室:“我看看有没有水。”
“……”
男人有模有样地拧开洗漱台的水龙头,水流当即哗哗流出,在深夜里似一场急雨来临。
他关了,又走到淋浴间里开:“这有吧。”
一打开,当然也有。
最后他还去开浴缸的水。
金唯马上说:“你不用了,司泊徽,你去睡觉了。”
“想陪陪你。”
他倒是实诚。
金唯也忍不住道:“不必。”
“……”
他悠悠转头看她。
金唯怂得马上低头,转身背着他站在浴室门边。
脚步声慢悠悠渡来,直到停在她身后,体温在夏夜里格外明显的熨烫着她。
金唯一个激灵,马上扭过身贴着门槛站着,呼吸紊乱起来。
司泊徽瞄了眼她脸颊肉眼可见飘起的晕红,眼底墨黑:“那就不必吧,女明星赶人。”
“……”
金唯嘟囔:“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不早了…”
“嗯。”
“都麻烦你去带我了,你早点休息吧,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
司泊徽不假思索地淡淡出声:“小唯,在你身上花的每一秒,都是过去一年我梦里求都求不来的,不是浪费。”
金唯怔愣住。
忽如其来的正经让她大脑好像短路,直到人出去了,门阖上的声音传来,她才徐徐回神。
金唯忽然觉得没力气洗澡,原地蹲了下去,坐在浴室门边上,埋下脸。
门口,司泊徽站了会儿,在想想要不要给她做个宵夜吃,两人的晚餐是在飞机上吃的,五点的时候,现在已经半夜了。
站了会儿,似乎感觉卧室里都没什么声音。
司泊徽一边好奇一边偏头打算敲门问她还缺什么。
手在即将碰到门板的最后半秒,耳朵里似乎传来了细碎的、很细很细如春夜雨丝般的哭声。
司泊徽眼眸一眯,仔细听了听,很快确定是金唯在哭,他瞬间按住把手,扭开门推开。
举目穿过半个房间望去,浴室门口一个女孩子原地坐在那儿,背靠着门板,双臂抱着自己弱小的身子,脸埋下,哭得肩头一抽一抽的。
司泊徽眉头直接深深锁起,迅速迈开腿过去:“小唯。”
到她面前屈膝下去,司泊徽捧起她的脸。
看到她哭得双眸通红,雪白的脸颊挂满泪水,司泊徽呼吸都停了,心仿若被什么狠狠抓了一把。
“小唯,怎么哭了?”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把人温柔地往怀里按,“别哭,别这样,小唯乖,我刚刚说什么了吗?对不起。”
金唯脑袋搁在他肩头,还一阵一阵地抽泣,肩头轻轻耸动。
司泊徽用力把她深深裹着,一手揉着她的脑袋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乖啊,不哭,小唯不哭,我在呢,乖。”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之前她妈妈说的,她有点抑郁的情况,时常问着问着,就埋下头哭了起来。
司泊徽后悔得,最近以为她心情貌似不错,即使熬夜也没有彻夜不睡了,但是忽略了他们之间的事情总归没有彻底解决,他刚刚好端端的,说那句话,刺激到她了。
可能她心上好不容易因为两人才好转的情况而长出来一片薄薄的膜,又因为他赤果果告诉了她两人本质的关系而破碎掉了。
“小唯。”司泊徽低头看怀里的脑袋,“乖,不哭,不哭啊,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在家里呢,我在你身边呢,傻瓜。”
她像个被抛弃的小动物,胆怯无力,筋疲力尽地埋在他怀里放肆哭着。
司泊徽被那一阵阵地抽泣折磨得,眼底的黑转为了赤红,猩红。
“过去我是真的每一分都在期待和你见面,但是现在不用了,是不是?现在和以后我们每天都能见了,每一秒想见都能见,是不是?宝宝,以后不是那样子的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她似乎哭累了,没力气了,而停止了声音。
司泊徽低头看她。
女孩子双眼被泪水泡得红肿,眼中无神,被他对视时,也慢半拍地没有反应。
司泊徽拿手背给她揩掉脸上的水花,“小唯乖。”
金唯徐徐回神,而后就迅速低下头,有点难为情。
她还气息不稳,时不时吸一口气,可是看样子是已经缓过来了,或者说,好了……她从那阵情绪里出来了。
司泊徽知道这个问题躲避不了,直接问她了:“你这几天,晚上偷偷哭吗?”
她马上摇头。
司泊徽轻吁口气,心里松了些:“乖,我们以后都好好的,我们每天都能见的,你不要想过去的,也不要担心以后,好不好?乖啊,不哭了。”
金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控制不住。
她低下头,下巴抵在膝上,呆呆坐着。
司泊徽看得出她似乎对自己也很无奈,只是那双眼里,无奈中依然透着一抹落寞。
他们这样,她其实就是时刻想哭的,只是现在被哄多了,好像更难以让她随意发泄了。
司泊徽把她抱起来:“简单洗一下,睡个觉,乖,不乱想了。我在呢,我今晚就在隔壁睡,嗯?想我了你找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半夜也可以,知道吗?”
金唯慢吞吞地点头。
司泊徽把她带到浴室里,打开柜子给她取出浴袍。
“乖乖洗澡,我去做个宵夜,有点饿了,你陪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金唯其实不饿,但是这会儿好像无法说出任何拒绝他的话,她想和他待在一起……不然那种想哭的情绪又好像随时能溢出来。
点点头,她就去洗澡了。
司泊徽出门,又在门口站了会儿,确保她真的去洗漱了,有水声传来才去了厨房。
她洗得不久,煮好面的功夫,他回去时浴室水声就停了。
等了等,一个在擦头发的女孩子赤脚踩着地板出来了。
司泊徽给她取了双拖鞋穿,又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金唯嘀咕了句不用,他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在忙活,她就低下头没有出声了。
慢条斯理地给她仔细吹完一头细软的长发,司泊徽再把人带出去吃饭。
面里依然放着金唯喜欢的海鲜,蟹肉缠着劲道的面丝,裹着清甜可口的汤水流入胃里,好像那种想哭的冲动,渐渐被冲刷殆尽。
直到把吃饱喝足的人送回去休息,看着她躺下,渐渐呼吸柔软无声起来,司泊徽的一颗心才渐渐安下去。
他没马上就走。
凌晨四点,坐在床边,壁灯将他的影子折射在睡着的人身上,好像两个人在拥抱。
从漫天繁星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霞在北市的高楼林立里见缝插针,若隐若现。
她一夜没醒来,好像也没做什么噩梦,此刻看着这样的阳光,司泊徽揉揉泛酸的眉心,告诉自己一切会好的,随后给她掖了掖被子,悄悄起身出去。
金唯这一觉睡到很晚。
起来满世界寂静,窗帘拉上,卧室昏昏暗暗,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还早。
想起自己在司泊徽的房子里,金唯就爬起来,洗漱完出去。
绕过卧室区,一眼看到客厅有个男人抱着笔记本在膝上看着,手中的电话还通着。
听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像他特助,陆越。
下一秒正工作的男人也听到声音了,扭头朝卧室区转角看去。
女孩子踩着小拖鞋,身上还穿着一袭男士的宽松浴袍,曼妙的身子裹在大大的浴袍下似乎更显纤细了,本来就瘦的身子这一年更没肉了,站在远处就像梦一样单薄。
陆越没听到回声,在电话里喊了句:“司总?”
“司总?”
金唯出声:“你特助喊你呢。”
这下不止外面没声音,电话里外都安静了,几秒后,特助微笑的声音道:“是金小姐在,那我回头再联系司总。”
电话就这么在司泊徽全程没吱声的情况下,被挂了。
金唯看司泊徽起身,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动了。
他绕过沙发走过来,“醒了,饿不饿?我在给你熬粥,很快可以吃午饭了。”
“还好。你怎么没去上班啊?”
“事不多,不去也行。”他站停在她面前,看了眼她的浴袍,“衣服干了吗?”
“我忘记洗了…刚刚才洗。”
“那没事,下午在这,我们晚上也一起吃正好,我今天都不出去的。”他很自然地把她带去沙发,“坐会儿,我再工作一下。”
金唯说不出一个不字,安安静静跟着走去在他身边落座。
司泊徽拿起笔记本继续放在膝上。
金唯拿手机看助理给她发的近期的工作邀约,问她有没有感兴趣的。
金唯今天格外懒洋洋,看什么都没想法,剧本连点进去的都没有。
司泊徽虽然表面在认真工作,实际上眼神一直时不时注意一下隔壁,看到她无神地瞧着手机,邮件里的东西也没点进去看就退出来了,就知道她这会儿的精神还不太好。
“小唯。”
“嗯?”
金唯被两个字拉回了不知飘到哪里游荡的思绪。
司泊徽扭头和她说:“我这几天,可能要出个差。”
“是嘛,你这么累啊,才回来。”
“没事,就在国内,不远的,不过就是要浅浅待个两三天。”
她点点头。
司泊徽:“我回来再找你吃饭,好不好?”
金唯继续点头。
司泊徽:“那你这几天什么安排?”
“睡觉。”
“……”
司泊徽一笑。
金唯:“哦,充水卡。”
“……”
他莞尔,表示:“我早上出门去买东西,已经顺便帮你充了,水费电费都充了,再用一年都不会完。”
“……”
金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脑子略有些短路似的,胡说八道了一句:“这么多啊,那我把钱给你。”
司泊徽悠悠看了她几秒,收起电脑:“你要算钱,那把之前的也算了。”
“……”
他开始给她数,从昨晚往回数,才数到新加坡金唯脑袋就大了,什么宵夜,机场过来的车费,新加坡回来的机票,送她的花,一个个的让她直呼:“我没钱。”
“……”
她委屈地嘟囔:“之前把钱都还房贷了,在国外是爸爸妈妈养我的,你现在要我给这么多,我没有。”
“那你还提?”
“我不提了嘛,你收回去。”
“……”
女明星低垂着脑袋,抱着自己,住在大平层里却可怜得像个过气十年没收入有上顿没下顿的艺人。
司泊徽忍不住失笑。
金唯被笑得没面子,直起身说饿了。
司泊徽凑去把她一把抱起来:“你就会折腾我,就会让我心疼,还收回去,你好意思。”
金唯惊呼,多久没被他这样公主抱过了,一时之间格外不习惯。
司泊徽把她温柔抱到餐桌边坐着,自己去厨房把熬粥的火熄了。
金唯安逸地趴在餐桌上望着他忙碌却从容的背影,目不转睛。
他今天出门,大概就是买菜吧,一早就在给她准备吃的了,她无论在国内还是在新加坡,好像都是要他照顾的。
他说,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一年了,这个习惯他一分都没有忘掉,还眷恋不已。
金唯低下头。
司泊徽走近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还困吗?那喝完粥继续去补觉。”
“那我就成个睡虫了。”
“睡宝宝,我们小唯睡多久都没关系。”
金唯嘴角上扬,一下子精神了,专心吃起午饭。
午饭席间下起了雨。大概是北市夏天的最后一场雨,挺大的,一眨眼好像把整个世界都淋湿了。
金唯饭后去睡觉,在白噪音里安心入眠,睡得天昏地暗,一觉醒来,全世界都变样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雨还没停。
司泊徽像是有心灵感应,没多久就来喊她吃晚饭。
只是才暮色时分,他却穿着浴袍。
金唯好奇地指了指他:“你这么早洗澡啊?”
“哦,刚刚在阳台坐了会儿,身上有点湿气就顺便洗了。”
金唯点点头。
路过客厅瞄了眼阳台的方向,外面的雨大得像瀑布一样滚滚而下,阳台的茶几上全是水珠,而烟灰缸是满的。
雨这么大,今晚貌似也没有办法回去,虽然隔得不远,但是冒着倾盆大雨出门,好像显得太刻意。
他是不希望她回去的吧,心情好的话,那个烟灰缸不会满。
只是不回去,今晚又得穿着他的浴袍睡觉,这浴袍太大了,司泊徽的身材和她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这浴袍大得能塞下两个她。
忽然,金唯问:“你有衬衣,或者…t恤可以借我吗?”
司泊徽站停在她面前,挑眉:“怎么了?我还有浴袍,一会儿洗澡换新的。”
“不是,浴袍太…大了。”
司泊徽瞄了眼她缠得很紧的腰绳,视线又往上挪动,到了即使裹得很深依然很是低垂的领口,那一条沟壑都若隐若现。
金唯注意到他的视线,马上捂住胸口。
司泊徽笑了笑。
金唯脸颊瞬间烫得要爆炸。
笑完,他道:“可是衬衣和t恤,穿起来,貌似效果更好。”
“……”
司泊徽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摸了把金唯浴袍的下摆,捂住她的腿,“穿了连腿都露了,能接受吗?”
“……”金唯浑身好像过了一道电流。
“我去拿。”
说是去,但是他人也没动,只有手还贴着她的大腿,隔浴袍轻轻摩挲。
金唯声音僵硬,带着细微的颤:“你,你把手拿开。”
“为什么?我看看会不会太薄。”
“不会。你拿开,不然…”
“不然怎么样?”他含着笑问。
金唯:“不然,你犯法了。”
他粲然失笑。
司泊徽靠近她耳边,火热的气息喷洒入她的耳朵,“我的大明星,告诉我犯哪条法了?”
金唯身心大大的颤抖了下,快站不稳了:“你,你死罪了。”
司泊徽乐得不行,整个脸都写着愉快:“死罪啊,那你今晚陪我睡吧,我这辈子就这一个愿望了,再和你睡一觉。”
“……”
“嗯?我们小唯人最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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