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司泊徽一直在想这个事。
金唯一个人挑着歌听,偶尔和司泊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小译说你真给他学校安空调了。让你费钱了。”
司泊徽看了眼她:“别说这些,没必要。”
金唯莞尔,脸色很甜:“那我们今天干嘛呀?在家里玩吗?我这个片子杀青后,要宣传上部戏了,可能要跑一阵子路演,到上映了才空下来。”
说完几秒都没听到司泊徽的回声,金唯看向驾驶座。
两秒过去,男人侧眸朝她看来,一幅才回神的模样:“哦,你忙你的,没关系,今天你累的话就在家,不累我们去看电影。”
金唯认真瞧了瞧他:“你刚刚在想什么呀?”
“想点工作,抱歉。”
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想过工作,还导致忽略了她。
不过偶尔一次也没什么,正常,金唯没太上心,只是点点头说:“那我们在家里吧,出门怕又被人偶遇,我总不能和司机去影院看电影吧。”
司泊徽失笑,“那我们在家里看。”
“嗯嗯。”
司泊徽没再去想这个事了,今天要陪金唯,不能老是在她面前出差错了,难得她休息。
回到家两人就二人世界腻歪去,金唯明天又要拍戏,所以很珍惜和他的每一刻。
在家里的放映厅看了一下午电影,待傍晚阿姨喊他们吃饭,两人才珊珊下楼。
今天吃的西餐,披着烛火与暮色,悠悠吃着法国牛排,聊着不着调的事。
金唯现在很享受这种美好时候,以前和他在一起总是因为不知道他的真心而有些无法全身心投入去享受和他的每一刻,现在的话,她能把司泊徽的每一分爱意都感受到,也能认认真真去享受他对她的好。
家里人也都同意他们,他们现在,就差一个结婚了。
所以金唯爱惨了这个时候了。
她今晚还喝了点酒,一喝就醉醺醺的,烛光晚餐吃到最后,整个人缩到司泊徽怀里去了,哼哼唧唧说地球在眼前打转。
司泊徽被她逗笑,把她深深搂在怀里免得摔倒:“非要喝,小傻瓜。”
“那司泊徽就是大坏蛋,不制止我。”
“……”
明明制止了的男人怔愣一秒,随即粲然失笑,摇头无奈地应了:“对,我是大坏蛋,我一会儿还要变成大灰狼,把醉酒的女明星吃干抹净。”
金唯害羞得很,一下子往他怀里深处钻了钻。
司泊徽被她柔软如水的小身子蹭得,浑身酥软,心似要化开一般。
他的小唯,真的太令人沉迷了,如果,如果姨父真的是她父亲,小姨是那个插足了她家庭的第三者,那怎么办?
司泊徽人生中第一次遇到需要问自己怎么办的难题。
就连当年觉得自己和她相隔一千两百公里,他心疼她之际,他都没有觉得事情棘手,他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要转学,去北市…
他没有让没法见面这四个字成为问题。
可是现在,他要怎么才能转过这个无解的死结。
金唯喝晕了,小嘴巴一直念念有词,低柔绵软的嗓音在烛光餐厅静静游荡,可爱得不行。
司泊徽把她抱上楼,放下她后进浴室去给浴缸放水,待差不多了,出来抱她。
金唯已经几近睡着,被抱起来时嘴里念着司泊徽三个字。
司泊徽应了:“给你洗澡去。”
“什么,你给我,洗澡。”她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司泊徽轻柔地“嗯”了声,边走边说:“给你洗澡,洗完我们就可以香香地休息了,宝宝。”
“可是,可是我是女孩子啊。”金唯不解,闭着眼嘟囔,“怎么可以给我洗澡。”
司泊徽把她放在浴缸坐着,伸手解衣服:“你是女孩子,可我是你的老公啊,老公给你洗澡,没问题吧?”
金唯仰头看他。
女孩子脸颊全是酒后的晕红,像打了过火的腮红,粉嫩得跟个桃子似的,眼神清澈又无辜,湿漉漉的眸光好像一汪日光下的湖水,波光潋滟。
她捻动红唇,说:“我老公?”
“嗯。”
趁着她发呆出神,司泊徽三两下利索地给她剥得一干二净,抱起来放入温水中。
“有点烫。”女明星蹙眉,可爱嘀咕。
“我加水,马上就好。”司泊徽伸手去调冷水。
金唯很快很满意地沉入浴缸中,小嘴继续分析两人的关系:“我老公,可是,可是我好像,没有结婚啊。”
司泊徽对她一小句一小句的推测爱得不行,往浴缸里给她放了香氛浴盐球,又加了几滴舒缓筋骨的精油后,说:“我们会结婚的,结婚了我就是你老公了。”
金唯看着眼前变成酒红色的浴缸,茫然:“这是红酒?”
“……”
司泊徽伸手按住她去捧水的纤纤玉手:“这是洗澡的水,不能喝,不是红酒。”
“我想喝酒。”
“……”
司泊徽无奈地笑:“你还喝,你都喝得想喝洗澡水了,我的大傻瓜。”
“我不是。”
金唯生气地拍了下水面,委委屈屈地盯着他控诉,“只是小傻瓜,小的。”
“……”司泊徽满眼都是星光,温柔得要滴水,“好好好,小的小的,小傻瓜。”
他一边给她洗,一边跟唱歌谣一样哄她:“我们金唯只是个小傻瓜,不是大傻瓜,小傻瓜可爱,傻得可可爱爱。”
好像被骂了,但是金唯想不出是不是,脑子里塞满了迷雾,思绪无法穿行。
她无辜地趴在了浴缸上,看着给她洗澡的男人,沉迷男色。
“我老公,真帅啊。”
“……”
司泊徽定睛看她:“你叫我什么?”
“老公。”
司泊徽眸中的颜色好像一下子被泼了墨,却也亮得好像点了一盏明灯进去。
他低头,额头抵着她的脑袋,近距离深深对视几秒,又偏头去吻她。
…
洗完澡金唯被擦得干干净净裹在浴巾里被抱到床上睡觉,司泊徽自己快速洗完去抱人,因为他不在的时候她一直在床上喊老公、司泊徽,说老公不要她了,失踪了,委委屈屈的,一句句地周而复始,让他浑身血液都上涌,恨不得马上不洗了飞出去陪她。
终于上了床,司泊徽马上就将躺在床上闭眼撒娇的女明星抱入怀:“我来了,小唯,乖。”
金唯像是渴久了的人遇见水源,马上就往他怀里蹭去,抱住他,脸埋到他胸膛去。
这一刻她就安静了,心安了。
司泊徽心软得一塌糊涂,看着不再发出一点声音乖巧搂他睡的女孩子,眼底神色都像是要化了。
最终也只是陪她,抱在怀安抚她睡觉,司泊徽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她,哪里舍得,就想她舒舒服服地拥有他,睡个甜甜的、满足的觉。
…
第二天金唯醒来已经断片,女明星又恢复了清纯可人的模样,谈吐正常,完全忘记了自己昨晚干了什么,连老公也喊了。
司泊徽逗了她几句,她不可思议地否认。
“不可能,你不要胡说。”她娇嗔,眼尾都是羞涩
司泊徽被惹得直笑:“可惜浴室没有监控。”
“什么?你个变态还想在浴室装监控?”
“我没有,”他马上否认,“我只是,简单说了一句。”
“哼。”
两人一边闹一边下楼,不久一起出门去上班。
司泊徽表面跟她说去公司,实际驱车去了林州。
两地中间隔了两个城市,大约两三个小时的功夫,到时是十二点多。
小姨父已经出院几天了,之前司泊徽只去医院看过一次,所以这次是以看望他的名头去的。
到林州他们家坐了会儿,梅晩沁送司泊徽出去。
在小区楼下,司泊徽和小姨说:“您这会儿有空吗?”
“嗯?”梅晚沁朝他挑了下细长的眉,“怎么啦?”
“我有点事,想和您聊聊,问一下。”
“什么事呀?刚刚在家里怎么没说?”
司泊徽并没有去看小姨,没有去对上她疑惑的眼,“不方便,不打扰我姨父了。您要是方便的话,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行。”梅晚沁看他面色微沉,很正经,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是这个外甥她速来是很喜欢的,他很稳重。
“我去给你小姨父换个水,他的吊瓶大概是到时间了,几分钟就好。你先去附近找个咖啡厅等小姨吧。”
“好。”
司泊徽点头,上了停在楼下的车。
林州是一个二线城市,没有北市与览市那么繁华,但靠近北市这样的国内顶级大都市,还是很发达。
司泊徽出了小区开了须臾,看到一家装修挺有味道的咖啡厅,门面为通体棕色,店内即使白天也点着橘黄色的灯,在热闹的商业街里显得分外清静。
正是午餐点,喝咖啡的人明显不多,司泊徽停了车进去,把地址发给小姨。
坐下大约十分钟,小姨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咖啡厅门口。
司泊徽在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此处三面僻静,没有路人会经过,很适合说事。
梅晚沁踩着五公分的低高跟,身着一套及膝的雪白连衣裙,婉约中透着一份和她性子十分贴合的静美。
服务员看到他们这边人上齐了,就把司泊徽点的两杯咖啡送了过来。
司泊徽说:“我给您点了杯拿铁,我记得,您喜欢喝这个。”
梅晚沁当即一笑:“你这孩子从小懂事细心,这都多少年没一起喝过咖啡,还知道小姨的喜好。”
她端起就轻抿一口:“这家咖啡正宗,我偶尔也喜欢和你姨父一起来。”
司泊徽看着自己眼前的杯子,却没有动。
“怎么了?你说有事要问我,是关于你妈妈的?还是,傅冰的?她惹了什么麻烦吗?”
司泊徽静默几许,撩起眼皮直视小姨的眼睛:“不是。”
“那是什么?”梅晚沁脸色露出了十分的困惑。
“关于您,和我姨父。”
“我们俩你有什么要问的?”她越发不解了。
司泊徽:“小姨,我姨父之前离过婚,是吧?”
梅晚沁微顿,不过虽然意外他怎么会问这个,但是她没觉得这是秘密:“是呀,你忘记了吗?我们结婚的时候家里人都知道他离过婚,和我一样。”
“那他原来,有孩子吗?”
“有呀,也和小姨一样的。”
司泊徽的心扯了一下,语气沉沉的问:“多少个孩子?”
梅晚沁对他的问题越来越疑惑:“一儿一女。”
司泊徽眼底的光闪了闪,有一瞬间的静止,过后再次问道:“他孩子,多大了?做什么的?”
“儿子还小,在读书,女儿的话,”她笑一笑,挺温柔地说,“现在是个明星。”
司泊徽脑子里好像有一口大钟,轰隆一声敲了一下,震得他心肺都一阵阵的抽疼。
梅晚沁一边疑惑他的神色一边说:“就是之前在医院看望你妈时,小姨和你说过的,我认识的那个明星。你还说你女朋友也是明星呢…”
说到这,梅晚沁神色一顿,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神色一凉,红唇微张,惊讶地静静看着自己的外甥。
司泊徽也知道她想到了。
梅晚沁深呼吸:“你,你…泊徽。”
司泊徽开口:“我女朋友,叫金唯。”
梅晚沁双眸睁大,怔怔看着他。
司泊徽轻吁口气,再次问她:“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在一起时他离婚了没?”
梅晚沁对这事非常不可思议,吃惊地拿手背掩了掩唇,神色略显急促地看他:“你,你问这个做什么?泊徽,是小唯发现了这个事吗?”
司泊徽:“你尽管告诉我就好了,小姨。”
这句称呼他压得有些重,梅晚沁大概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在压抑着什么,如若不是长辈,他可能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语气了。
梅晚沁静静看着外甥,在他笔直且滚烫的目光下无处躲闪,最终轻叹口气,说:“对不起泊徽,小姨,小姨确实…在你姨父还没离婚的时候,就和他在一起了。”
司泊徽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了,一切都在来的路上已经几乎确定,此刻他就静静看着她说。
梅晚沁微微垂眸看着桌上的光:“起初我们在学校偶遇,他摘下了婚戒,隐瞒了已婚的事情,我们叙旧了一番后,接连见了几次面后,他才说他结婚了。”
梅晚沁抬头看着外甥:“但是那会儿我,我已经没法收手了,当初小姨和他在大学时谈过,他是我的初恋,但是你外公外婆因为家世原因不同意,怎么也不同意,我只能分开了,和别人结了婚,他也是。而这一次见面,小姨已经和冰冰她父亲离婚一段时间了。”
“但是他没离婚。”
司泊徽声音冷得像冰。
梅晚沁低头:“对,我知道,我也犹豫过一周,但是真的无法控制。我知道我对不起金唯,对不起她们一家,她的妈妈。她知道后很恨我,她也恨得理所当然。”
司泊徽的眼神终于松动,不再像一道锋利的光,他偏头看了看外面车来车往的长街,想着她曾经说的,她不喜欢这个地方。
“在学校见的面?”司泊徽忽然又想起她刚刚说的,扭头看梅晚沁。
她点头:“那会儿,小姨去给你开家长会,偶遇了去给小唯开家长会的,她父亲。”
司泊徽瞬间想起过年在览中,金唯说的,她父亲就是在学校给她开家长会时遇见的初恋。
所以,这事还是因为他?
他的小姨,是去学校给他开家长会,才间接发生这些事的?
司泊徽不可思议地自嘲笑了声。
梅晚沁看不得他心情这样不好,见此马上就说:“我不知道金唯和你在一起,泊徽,对不起,是小姨不好,你可以不告诉她我的存在,你过你们自己的日子就好。”
司泊徽:“怎么过我自己的日子?她可以一辈子不上我家,不从我家人那儿得知你的存在,还是说,您可以和我妈,从此断绝关系?”
梅晚沁张了张唇瓣,但是却说不出话,她知道不可能,他们结婚了这些事还是要面对的。
司泊徽完全知道这路行不通,他母亲身体不好多年,从小家里的事是小姨在关心打理的,她们姐妹情谊很深,绝不可能就这样分开不来往。
而且…司泊徽忽然再次直直地看她:“我妈,知道你的事吗?”
梅晚沁微顿,欲言又止。
司泊徽不敢置信:“她知道你当初插足了别人的家庭?”
梅晚沁马上说:“是我跟她吐露烦恼的时候她猜出来的,但是她制止了小姨,你妈没同意,是小姨自己没办法,我求她不要告诉别人,不要告诉你外公外婆的,是小姨求她的,后来她没有再管我,她有一阵子也和小姨没什么联络了,直到后来小姨结了婚,她才…才不得已接受的。”
司泊徽心如死灰,无法想象金唯知道这个事情的后果,他们全家都有罪,没一个躲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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