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周末过得怎么样呐?”
徐邱山抱着保温杯压点走进班,假装没看到前几排正在疯狂补作业的人。
“好——”
“老师,我们这段时间表现那么好,能不能放电影啊!”
“呦——!”
大大小小40几双眼睛都兴奋地注视着站在前门的老头,老头笑了笑,非常善解人意道:
“不能。”
又是一阵哀嚎。
徐邱山背着手,在走道里溜来溜去,语重心长道:
“快考试啦,你们收拾收拾活跃的运动细胞,实在太激动就去操场拉单杠,上次体育课,咱们班男生那单杠拉的,我都没眼看。”
“那叫谦虚,老师您在篮球场那打篮球呢,我们被您的帅气吓得闻风丧胆,杠都抓不住了!”
“呦,小嘴儿真甜。”
互相调侃了几句,班级又安静下来,自习了半个小时,中途老徐被另一个老师叫出去说话了,现在还没回来。
7点出头,到提问时间,边浅整理了比较典型的题目,走到讲台准备找人上来写题。
“班长班长,你里面的卫衣有链接吗?好好看!”
前排的几个女生又凑过来聊天,边浅也觉得好看,便道:
“朋友的,我回头问问她。”
“好!哎,班长,你脖子上怎么啦?”
她握着粉笔的那只手紧绷了一下,镇定地轻笑道:
“猫抓的。”
“奥~”
女生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眼神。
边浅写好题,敲了两下黑板,示意要开始提问了。
她拿起放名单的盒子,随机抽了几张出来,打开叠起的纸片:
“刘清风。”
“孙铭。”
“郑子悦。”
最后一张是空白的。
边浅挑了下眉头,向台下望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正在转笔的人身上:
“温祁。”
人名刚叫出,很多人都不禁朝温祁那看,目光一直追随到了讲台。
因为温祁时最后一个上来的,黑板边站了几个人,有点挤,离放粉笔的盒子有点远,温祁顺手把前门关上,望着着边浅道:
“帮忙拿个粉笔。”
边浅递了一只长度适中的过去,谁知指尖被温祁拽住,拉都拉不回来。
她瞳孔微震,又对上温祁慵懒的眼神,于是用力把手抽了回来,僵硬地走到了讲台另一边。
“这俩人咋回事儿,我看怎么快要打起来了?”
“我记得今晚不是篮球比赛决赛吗?温祁怎么还不走?”
边浅抬起头回望那道身影,有些担心起来。
在走道逛了一会儿,好多人低下头认真写题,她回头看了眼四人的情况,题不难,都写得很快,有一个人已经下去了,温祁却还在磨磨蹭蹭地把每个字母都写得很工整。
五分钟后。
第三个人下去了,温祁还没走,班里的人也都朝黑板看去,边浅忍不住了,走到那人身边,看了眼解题步骤。
非常完美,板书也很好看。
她用脚尖偷偷撞了一下温祁的:
“你怎么回事儿?”
温祁利落地写完最后一笔,转身时粉笔意外掉在了边浅脚下,滚到讲台里边:
“帮我拿一下。”
边浅不明所以,瞪她一眼,还是乖乖蹲下拾粉笔。
她才蹲下,那厮也立马跟过来,借着讲台的遮挡,强势地抵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唔……”
“我要去打比赛了。”
边浅怔怔地望着温祁,看这人坦坦荡荡地越过她去拿那截粉笔,又塞进她手中,眼中尽是光明磊落,随后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凑到她耳边:
“我不认识那个女生,不许吃醋。等我回来把冠军带给你。”
“我的妈班长生气了!”
“温大神的表情也好冷!”
边浅抿着唇,耳尖和脖颈都变成了粉色。
每个班都出观众去看球赛,老徐要她在班里维持纪律,边浅只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本来还想逃晚自习,现在也没办法了。
“班长。”
“嗯。”
苏依桐趴在桌上,手边的书一直都没翻页,边浅觉得不对劲,所以放下了手中的笔,不再写题。
“你说,我和浔浔,我们两个人都喜欢对方,都想一直走下去。可是,为什么,老是有人骂我们呢。”
边浅顿了顿,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苏依桐,因为她自己也在陷入这种困境。
她不奢望许笙会祝福自己,也不需要,但是不知道温祁的家人会怎么想。忆起了温祁的妈妈,边浅垂下了眸子。
苏依桐不再趴在桌上,弯着腰,手搭在桌肚边玩书角:
“今天晚上来的时候,我听到隔壁班的几个女生说我得病了,说我们不正常。”
“其实,接受浔浔表白的那天我也想过这些事情,我当时一点也不害怕,满心想着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别人说就说吧。但是真的面对了这些事情,还是会很在意。”
“依桐。”
边浅很轻地叫了一声。在她的印象中,苏依桐的性子大大咧咧,很开朗,还从来没有那么难过过:
“喜欢是件很美好的事情,疾病会带来苦难,但喜欢不会。它永远是纯粹又特殊的存在。”
她们都清楚这条路很难,但再难也要坚持下去。
晚自习下课。
边浅在教学楼门口站了一会儿,想去体育馆找温祁,但又怕打扰到温祁比赛。
她正想打开手机问问比赛怎么样了,温祁就发了信息过来:
“教练和二中的老师开交流会,暂时走不开,我在你书包里放了钥匙。”
边浅想了想,发了一个位置过去:
“我去这儿一趟,买点东西就回来,你在家等我。”
温祁那边过了几分钟才回复,不知道是因为开会的缘故,还是在犹豫什么:
“嗯。”
她打车去了附中。
初禾画室办了很多年了,主要招生还是参加艺术类的高考生,边浅以前在这儿学过一段时间,好几个老师都认得她,因为她画的很好,作品还经常被高年级的当作范画。
推开玻璃门,一楼是休息的地方和前台。
画室关门时间很晚,现在还有几个人待在下面喝咖啡聊天,不过眼神很锋利,不像学生,更像警局的人。
边浅看了一圈,在最角落里找到了梁幼晨。
那人穿了一身黑,带了口罩,气质很压抑。
边浅拉开座椅,和梁幼晨迎来久别后的第一次对视。
“好久不见,阿浅。”
梁幼晨肉眼可见地消瘦了许多,但是眼神却比刚出笼的野兽还要锋利。
两人以挚友的身份分别,又以仇敌的身份相逢。
边浅坐在椅子上,桌边有杯咖啡,还有几颗糖果,但她根本不打算动一分:
“好久不见。”
“阿浅,你变了。”
她轻笑:
“人都会变,幼晨。”
“不,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梁幼晨的表情藏着狰狞,边浅极快地皱了下眉头,眸底闪过一丝厌恶,表面依旧八风不动,甚至还带了点亲切:
“那你在附中时和我站在一边,也是因为这个?”
对面的人像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姿态到处都袒露着有恃无恐的态度,很多话不再憋着,脱口而出:
“对啊。”
“你知道你那时多好看啊,特别是被她们打之后,一个人蹲在角落哭,可从来不会示弱认输。我每次去救你,都会仔仔细细地欣赏你那副神情。”
边浅不语,把眼前的咖啡朝里推了推,云淡风轻道:
“你每次都知道我在哪儿。”
“过了那么多年,你肯定也想明白了。阿浅,没错,我本身就和她们是一伙的,只不过一直在装老好人罢了。”
没从猎物的脸上看出惊讶的表情,梁幼晨有些不爽,她从刚见到边浅开始,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于是语言更加偏激:
“好多次行动还都是我出的主意,那群蠢货不敢,我就拉着我们亲爱的老师一起来玩。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走的原因,那群蠢货太蠢了,下手前还推三阻四,但当融入进去后,又一脸的贪欲。”
边浅好奇般地对上梁幼晨的眼睛,出口的语调却毫无温度:
“为什么是我呢,幼晨。”
“因为我喜欢你啊。”
梁幼晨笑了,带着口罩都遮盖不了那份病态与嚣张:
“我实在太喜欢你了,但看到你给那帮蠢货弹琴表演,被老师孤立,我又不爽,非常不爽,所以我开始掌控了一切,我本来想带你一起走的,没想到被那群人暗算了。”
边浅看着梁幼晨,眉眼冷淡下来:
“幼晨。”
“我在啊,阿浅。我一直都在。”
“那你,怎么又想着离开我了呢?”
那人却闭了嘴,突然贴着桌面靠近过来,用指尖把糖推了过来:
“把糖吃了,我就告诉你。”
远处几位伪装成客人的警察动了一下,边浅把手放在桌下,示意没有事。那张数年未见的脸近在眼前,她微微敛目,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勾起唇角:
“我把糖带回家,换你现在告诉我这些秘密,怎么样?”
梁幼晨本来也只是想为难一下边浅,她知道这人肯定不会吃,但又被话语引起了兴趣,愉快地问:
“只属于我们的秘密吗?”
“嗯。”
“阿浅,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就像一块儿美味可口的蛋糕,看起来就让人移不开眼,但靠近了,才会发现那些表面的美不值一提,剖开后挖出来的内里,才是最迷人的。”
边浅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眼神里的狠绝却藏得更深,一双清冷的面容在沉默中染上瑰丽的氛围感。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梁幼晨,那人的视线愈发毫不掩饰,在她的身体周围缠缠绕绕,让人恶心。
“我为什么离开。”
梁幼晨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想起了往事:
“我本来打算烂在里面的,但那里慢慢变得无趣又枯燥,哭声和鲜血不再让我感到精神充沛。直到遇见了你。”
对面人坐直了身,眼睛中的是掩盖不了的痴狂:
“我就爱你那股劲儿,明知敌不过,还不会有人帮,就是拼死拼活地向枪口上撞,太可爱了。”
“阿浅,我和家里的关系一直都很僵,以前也对你说过。我计划离开的那段时间,我父亲又把我母亲打住院了,客厅的地板上都是血。”
边浅抬起眸子,梁幼晨也开始讨厌诉说,讨厌回忆,露出今晚最真实的面貌:
“我就是故意把你关在监控室的,这样你就会背上杀人犯的罪名,也永远不会忘了我。可我现在又因为附中的这些破事儿回来了,我真的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
梁幼晨站了起来。
她脸上镶嵌着阴翳痴狂的笑,两只手从兜里拿着什么东西:
“不如你和我一起死吧,我知道我们都属于那个世界,来到人间只不过是一场倒霉的修行,我们啊——!”
穿着制服的警察从上楼的楼梯那冲出来,转眼间擒住了精神异常的梁幼晨,用强硬的手段带上手铐,嘴巴也堵了起来,把闷吼着挣扎的人推上警车。
老警察站在车边,边浅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但还是强撑着对他点了点头。
临近的街坊听到声音都挺住了动作,往这边观望,居民楼上层的窗户也露出好多人影。
警车的门关上,这段过往便在警笛的鸣响中彻底结束。
边浅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强作无碍地走出画室,眩晕中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温祁。
路灯撒着冷白的光,温祁穿着校服站在那儿,身形挺拔,沉稳又清冷。
边浅从看到这人时,大脑就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直到被温祁抱住,才发现自己早就出了一身冷汗,手心也冰凉得不正常。
“结束了?”
“嗯。”
边浅深深埋进温祁的怀中,只有木香可以让她安心:
“都结束了,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
边浅呼吸着温祁的味道,一瞬过后蓦地握住抬起头:
“你的比赛怎么样?”
“第一名。”
温祁把人抱起来坐进车里,边浅窝在她腿上不愿意动,温祁关上门:
“饿不饿。”
“嗯。”
“看来我很有福气,可以请班长大人吃个夜宵了。”
边浅用指尖点着温祁的嘴唇,眼睛里潋滟着水汽:
“你才是我的福气。”
“边浅。”
“嗯?”
温祁咬着边浅的耳尖,就这这个姿势低语:
“嘴张开。”
边浅乖巧地照做,而后被温祁按在臂弯里侵占。
她还是学不会接吻,很快就喘不过气来,世界里渐渐只能允许温祁一个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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