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温祁打开门,看到来人后有一瞬的愣神:
“边……”
边浅身上还穿着温祁的衣服,小巧的锁骨露在外面,被乌黑的发丝若有若无地遮挡起来。
或许是在外面走的时间太长的原因,边浅的脸颊泛着粉色,嘴唇略微干燥。
“我的书包还在你这儿,作业还没写。”
温祁侧过深身让边浅进来换鞋,因为弯腰的姿势,领口又太大的原因,边浅的白色肩带露了出来,连同无意间映现出的肩窝处的皮肤。
温祁移开目光,伸手把门锁上:
“边浅,你自己回来的。”
察觉到身旁的人站起来的脊背有一瞬的僵硬,即便知道边浅恨她,但温祁还是偏执地盯着边浅的眼睛,像要确定什么东西一样。
边浅仰视着温祁,从立体精致的眉眼,流连到笔挺锋利的鼻尖,最后停在形状好看的薄唇上,轻声应道:
“嗯。”
温祁看着边浅干净的眼神,抑制住想要把人刻在怀中吻下去的欲望,转身去了书房。
“嘭。”
关门声很小,小到几乎听不到。
边浅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耳根不要命似的发烫。
她打开卧室的门,路过客厅时发现,所有的药都包在了一个大的书包里。
连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边浅的书包就放在温祁的桌子上,摸到书本,边浅这才平静下来。
老师布置的周末作业她现在一点也没写,除了学校布置的提升卷,她自己定的目标这几天也没做。
10点17分。
时间还够。
语文试卷不用写作文,理综试卷也都不难。
边浅把书拿出来,在桌子上败类整齐,尽量占用最小的空间,写起了卷子。
设集合a等于……
温祁是不是也在写作业。
选b。
已知向量满足……
温祁说出去买花,买了什么花回来呢。
选d
写到填空题最后一题,边浅来了精神,这一题的题型在以前的试卷上没有见,但是她刷高考卷子的时候,偶然遇到过一次,边浅拿着草稿本快速地算着,剩下几个条件要套公式,她拿手机计算器算出了答案,但总觉得这一题应该还有更简便的算法。
边浅攥紧了草稿纸,等反应过来后,已经静悄悄地来到了书房门口。
“咚。”
房间里传来脚步声,离门口越来越近。
门开了,温祁看着边浅拿了一打草稿本过来,柔声问:
“怎么了?”
边浅对上温祁深沉的眼眸:
“你写孔夫子发的卷子了吗?”
“嗯。”
“我想看看你这一题怎么解的。”
边浅低着头从草稿本中翻出夹着的试卷,找到哪一题认真地指给温祁看:
“诺。”
温祁看着边浅的脑袋,眼底染上不明显的笑意:
“过来吧。”
进门后入眼的是扇落地窗,轻薄华美的窗帘随着风淡淡浮动。
剩下三面是占据着整墙的白蜡木书架,靠着落地窗的是张书桌。
“换一条辅助线。”
边浅看温祁用自动铅笔在试卷上画出另一条线段,便自己拿着水笔开始在草稿本上思考。
“b点,代进去。”
“这一步是对的,继续往下看。”
思路一点点变得清晰,结果就要算出来了,边浅却觉得,落在耳边磁性温柔的比近在眼前的答案还要吸引人。
边浅丢下笔,侧过脸,踌躇问道:
“温祁,你知道满天星这个画师吗?”
姓和名从边浅口中喊出,温祁有些意外,垂着眸子假装不在意道:
“知道。”
“你也是画师,对不对?”
“……嗯。”
“我好喜欢这个画师,可是从来没看到过她。”
温祁把自动铅笔的笔尖收回去,她的房间里有很多绘本,很容易就能看出这个。可是她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既有满足又有嫉妒:
“是吗?”
“温祁。”
“嗯?”
“你为什么吻我?”
边浅也把水笔的笔盖盖上,表面上清冷无情,其实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手早就紧张地沁出了冷汗。
温祁的脸色冷了三分,她握上边浅的下巴,敛目时让人看不清神色,带有压迫感地望着,嗓音微沉道:
“边浅,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边浅的眼波里泛起涟漪,目光带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引诱:
“我在干什么?”
“边浅,我不需要你这样回报我。”
温祁的视线从边浅的唇珠上抽离,松了手上的力道。边浅的下巴上立刻出现一道红痕:
“那天救你,顺路罢了。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说完,温祁就立刻走了。
面前的窗帘被风吹起,细碎的光洒在边浅脸上。
却显得悲凉。
边浅看着温祁孤单的背影没有说话。
她好像伤到温祁了。
中午,温祁去楼下买了饭菜打包回来,可是家中没有边浅的踪影。
她推开书房的门。
试卷和水笔都留在桌上,桌边贴了一张纸条,字迹是楷体,多了几分行云流水的感觉:
“我回家一趟,下午回来,你先吃饭吧。”
温祁把贴纸夹进桌子左上角的笔记本里。
她把饭菜放在餐桌上,没有食欲。
画室在书房对面,门上有密码锁。
温祁已经很久没打开这间屋子了,她在学校附近还有个画室,来了一中后,她经常在那边画。
把柜子上的布拉开,成百上千的画作从纸箱中冒出头来。
铅笔、丙烯、水粉、油彩……
所有的色彩在画纸上勾勒叠加,近乎疯狂的全都描绘着一个人的样子。
这些画是那些阴暗情感的见证,是她永远也无法克制的执念。
她想要的那些,无论哪一步,都会伤害到边浅。
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不可以,不要接近、不要触碰。
但怎么可能呢。
边浅是跌入清辉的落月,是澎湃翻涌的云海,比晚霞与碧波间自由的风还要温柔缱绻。每次坐在这间画室时,边浅变成了她的脉搏和呼吸,无缝不入地融进她的生命里。
少年时期的爱恋在畸形恶劣的土地中长大,看似蕴含生机,最后也只能变成可怕的模样。
她清醒地沉沦,醒来后,又狠绝地隔断欲念。
她不想再等了。
关上房门。
“人现在在哪儿?”
“温小姐,她坐地铁在人民公园站下,现在正在步行回家。”
边浅写完作业后打算回家把衣服拿来,她不能一直穿着温祁的衣服。
好像很久都没回来过了,和许笙也很久没联系。
别墅那儿亮着灯,门没有关严。
边浅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拿钥匙,看来边仁川回来了。
说来也巧,许笙二婚的丈夫也姓边。
“咚!咚!”
边浅还没推门而入,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声音。
从门缝往里看。
进去的一路散落着男人和女人的衣物,鲜红的裙子搭在皮鞋上,茶几后的沙发剧烈地晃动。
声音从那里发出。
边浅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全身的血液四处流窜,却毫无温度。
许笙没有红色的裙子。
边浅扶着墙站稳,抑制住想吐的感觉。
她迈着僵硬的腿往回走,逃一般地离开这座房子。
“温祁……”
温祁把边浅的校服收进衣柜,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和小声的叫喊。
边浅在难过。
温祁刚看到人,就确定了这一点。
连鼻尖都泛起了嫩嫩的粉红色。
边浅的眸子不亮了,脸上的灵动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把人拉进来:
“谁欺负你了?”
边浅的眼里瞬间溢上了泪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委屈地哽咽道:
“温祁,你抱抱我。”
温祁不知道边浅回家后经历了什么,立刻小心翼翼地抱住边浅,一只手护在边浅的后脑勺,一只手拢在腰间,怕再摸到边浅身上又多了新的伤口:
“不哭。”
才说一句话,怀里小小的身体比刚才更厉害了,边浅埋进温祁的肩膀,嗅到了那人身上独特的味道。
温祁在脖颈间感受到了凉意,心疼地侧过头,用脸颊蹭着边浅发凉的耳尖:
“过会儿眼睛要肿了。”
“我好难受。”
“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边浅抬起头,用呈着水汽的眼睛望着温祁:
“我不想要那个家了。”
连说话时的尾音都带着颤。
怎么那么可怜。
温祁抄起边浅的腿弯,走到卧室,把人放在床上。
“温祁。”
“嗯,我在这儿。”
“你抱抱我。”
边浅躺在被窝里,小心地拉上温祁的手指,像小兽一样轻声叫喊。
温祁坐在床边的板凳上,轻轻揪着边浅的下巴,低垂着眼睫,眼神中满是蛊惑,和意味不明的纵容:
“怎么抱?”
边浅用胳膊撑着自己坐起来,随后环住温祁的脖颈,两人的上半身贴在了一起。
她用鼻尖撒讨好似地蹭着温祁的耳朵。
虽然温祁的身体很烫,但依旧没有动作。
“温祁……”
边浅急切地想要亲昵,讨好似地扶上那人的手腕:
“对不起。”
温祁躲开碰触,紧紧地盯着她,眸底酝酿着即将要爆发的占有欲:
“对不起什么?”
“我昨天不该拿剪刀伤你,不该误……误会你,我,我错了……”
边浅颤抖着呜咽,在这道炙热的注视下卸掉所有的伪装,每句话都带着哭后的鼻音:
“我偷偷看你打球,升国旗时总是在国旗队附近找你的位置,高一,每次大考的时候,还会在年纪排名表上找你的名字,但是,我,我不敢,不敢……”
温祁的呼吸急促起来,用尽全力忍住想要死死抱住边浅的念头,低沉的嗓音引导道:
“继续说。”
边浅却怎么也不愿说下去,脸上和眼角泛起浓重瑰丽的粉色,摄人心魂般,她抬起头,用绑着绷带的那只手扶上眼前人的侧脸,克制又小心地碰了碰温祁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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