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曲栀往后挪了两步, 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是……什么?”
季时卿嘴角微微一撇,慢条斯理地靠近她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我老公, 可以吗?”
“啊?就是这个呀……”曲栀松了口气。
“否则呢?你以为是什么?”季时卿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曲栀被问得脸红了。
她想什么,现在看起来都是心知肚明的吧。
毕竟新婚之夜, 正常人的想法都会和“洞房花烛夜”挂钩的吧。
“没什么,没什么, ”曲栀故作轻松地捋了捋头发岔开话题, “所以,就这个要求吗?”
“嗯,就这个。”季时卿淡淡地点头。
“好的……老……公……”曲栀的声音娇羞极了,又软又糯,季时卿听了觉得心都被融化了。
这是他这辈子听到最美妙的称呼。
这是他这辈子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
“嗯, 早点休息吧, 老婆。”季时卿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今天辛苦了, 新婚快乐。”
“嗯,新婚快乐。”曲栀说完之后小兔子一样转身逃跑了。
曲栀回到床上躺着, 一边刷手机一边等去洗澡的季时卿。
其实本来是想坚持到他回来的, 但因为今天一天实在太累了消耗太多体力,所以曲栀这才刷了没几分钟就偏头睡着了。
季时卿洗漱完回来的时候看到曲栀开着灯半靠着靠垫睡了过去。
他走过去非常小心地把曲栀背靠的靠垫拿走, 把她平放到床上,曲栀似乎感觉到了异样, 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但没有被吵醒, 稍微翻了个身就继续睡过去了。
季时卿看了一会儿曲栀的睡颜, 突然想到了刚才周玉说的那些话, 带着光彩的眸子黯淡下去,嘴角也微微下沉。
他的心情也沉重了不少。
周玉的存在其实一直是一颗定时炸弹。
季时卿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来到季家,那时候的他年纪还小,还没有那么会察言观色,觉得周玉对她表面上的客气是真的接受他。
直到有一次,季时卿和季嘉一起玩的时候不小心打坏了家里的花盆,周玉把所有的错都归在了季时卿的身上。
那次是周玉第一次骂他,虽然话没有多难听,但季时卿依然记得其中的几句话。
“别真把这里当你自己的家,别真把我们当你的亲人,你不过是因为没人要我们可怜你才收留你,你别没有分寸。”
自那以后,季时卿把那些话铭记心头,开始事事小心谨慎,句句谨言慎行。
也因此,他比同龄人都早熟,也比同龄人更没有物质欲。
以前班里同学爱攀比,想要这个想要那个,季时卿从来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季钧都会主动给他很多好东西,但每次季时卿都会观察周玉的眼色。
在周玉眼里,季钧给季时卿的每样东西,都应该是给她或者给季嘉的。
季时卿的存在只会分走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
所以季时卿什么都不敢要,又或者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配拥有。
因为那些都本不该是他的东西。
季时卿这么多年,虽然过得算不上委曲求全,但也是步步为营。
也造就了他有城府喜欢算计又表面云淡风轻温润谦和的性格。
因为这是他必须学会的,让他能生存下去的技能。
婚礼之后,周玉并没有再找过季时卿麻烦。
但季时卿知道,她一定会找季嘉麻烦。
周六季时卿去接季晶晶来家里上课,上完课送季晶晶回家的车上,季时卿问季晶晶:“最近你妈妈还好吗?”
“挺好的。”季晶晶因为回课回得不错,心情甚好。
“那……外婆呢?”季时卿试探道。
“外婆最近好像一直在给妈妈打电话,然后打完电话妈妈就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季晶晶说完叹了口气:“感觉妈妈总是会因为外婆而不高兴。”
季时卿心里有一丝内疚。
他太了解季嘉了,像她这种人,总是一个人在默默承受。
说到底季时卿结婚这件事与季嘉无关,但周玉总是需要找个地方撒气的,而那个出气口就变成了季嘉。
“你对妈妈好点,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嘛?”季时卿对季晶晶说。
“我一直很听话的好吗?!”季晶晶奶声奶气不服气般气鼓鼓地说道。
季时卿看着季晶晶,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的不说,这个外甥女,他是真的很喜欢。
他是真的愿意毫无保留地对她好。
不过只能说,人或许都是有私心的。
如果没有曲栀,他真的完全不在意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季晶晶。
但有了曲栀,甚至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无法不为自己着想。
毕竟他不能委屈了曲栀。
想到这里,他觉得周玉的那些想法,也都是能理解的。
这么看起来,他确实像个白眼狼。
季时卿把季晶晶送到家里,果然是季嘉来开门的。
看上去就像是已经做好了迎接季时卿的准备。
开门口,季嘉马上对季晶晶说:“晶晶,你先回屋洗手,妈妈和舅舅有话要说。”
季晶晶进屋后,季嘉把门带上,她把身上的披肩裹了裹,微微蹙眉看着季时卿:“最近还好吧?”
“嗯,挺好的,你……和妈都还好吧?”
“我还好,放心吧,妈的话,”季嘉叹了口气,“她就这钻牛角尖的性格,过段时间自然会好的。”
季时卿点了点头。
她一直看着季时卿的表情,有点不忍:“妈这里我会解释和安抚,你先不要太放在心上,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妈的想法就变了,或者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你们……都有可能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季时卿眼眸暗了下去,声音发涩:“谢谢你姐,你受苦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她最多也就是对着我发发牢骚,也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我只是担心她会影响你的婚姻生活,”季嘉长叹了一口气,“或许这就是我们和她不一样的地方,她从小到大就很现实,当初选了爸也是因为商业联姻,觉得这是双赢的选择,两个人其实一直也称不上有什么特别深的感情,说实话一开始她还不相信你是爸爸朋友的儿子,还当你是私……”季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改口,“总之,她这个人是很难接受很多事的,她从小到大就恃宠而骄,全世界都以她为中心,所有人都要听她的话顺从她,说实话我从小到大一直都过得挺窒息的,我唯一庆幸的就是当初我选择了现在的婚姻,而不是她安排的联姻,所以反抗她,才能使我们获得真正的幸福,时卿,不要觉得你欠季家什么,你从小就这样,怕动别人的蛋糕,就永远把自己和自己想要的东西放在最后,妈不理解你,我和爸理解你……”
季时卿感觉喉咙口一阵干涩,几乎快发不出声音,清了清嗓才艰难开口:“谢谢你,姐。”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季嘉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也谢谢你这么照顾晶晶。”
季时卿从季嘉家离开,上车发动引擎后在车里坐了很久。
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冷静去思考怎么解决问题,他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他有很多情绪想发泄,但他可悲的发现,他的心里话,没有可以诉说的人。
斟酌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去一个地方。
季时卿给曲栀发了个消息,说公司临时有事他要去加个班,要晚点回去。
季时卿一个人开车到了一个郊区的疗养院。
因为他每年都给疗养院一笔巨额的捐款,所以院长看到他异常兴奋。
院长知道,他来是为了要见一个人,直接话不多说,把他带到了会客厅。
等待的时候,季时卿感觉特别的紧张。
每一次见楚鸢的时候都是这种心情。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楚鸢就被带进来了。
季时卿看到楚鸢一瞬间眼里散发出了一阵光芒。
不过在他和楚鸢对视后的一秒,所有的期待就落空了。
她目光无神,看着他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
季时卿知道,她依然不记得自己。
季时卿平时很少来看楚鸢,因为楚鸢不记得他,两个人就算见面,也算不上能聊些什么。
季时卿只是单纯地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楚鸢和季时卿记忆里的样子已经差了很多了。
刚和院长了解过,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基本上很少能记得事情,生活已经无法自理了。
不过她的情绪一直很稳定,最多的就是对着窗外发呆,然后时不时喃喃两句,不知道在诉说什么。
其实在季时卿的爸爸去世前,母亲楚鸢就被诊断出了阿尔兹海默症。
那时候她才四十岁都不到,一开始她的症状很轻微,最多就是忘记说过的话,会烧两次烧过的菜而已。
但季时卿爸爸的离开,似乎突然加重了她的病情。
或许一部分是病情,另一部分是她受到太严重的打击,精神催眠自己要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季时卿爸爸离开后不久,楚鸢就精神有些不正常,无法再照顾季时卿。
而那时候,季钧就把他带走了。
打对于季时卿而言,楚鸢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存的骨肉至亲的亲人。
虽然他现在面对楚鸢,感觉很陌生。
但是,她是唯一自己能说心里话的人。
“妈,你过得好吗?”季时卿问。
只是对面的人没有回应。
“我过得挺好的,您放心吧。”
季时卿说完,楚鸢突然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视线又偏转。
季时卿嘴角扯了个无力的笑容:“妈,我突然发现,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好像都不是靠我自己获得的,哪怕我再优秀再努力也好,在有些人眼里看来,我拥有的一切,都是源于一开始他们对我的资助,没有他们,我就不能读书,不能步入社会,没有现在响当当的身份背景,我所有的学历、我工作上的成就,在他们看来,都只因为一开始他们对我的施舍。”
季时卿看了楚鸢一眼,她正低头在玩弄自己的指甲。
季时卿也没想过有什么回应,只是继续在那里自言自语着说:“不过有一点她说的没错,就是我的性格,城府深心机重。其实为什么一直以来都这么隐忍,为什么我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就是因为我从小都太会太需要看人脸色了,我需要讨好所有的人,因为我没有归属感,我怕他们一句话我就无家可归流落街头,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很会察言观色,只要她一点表情,我就知道我这件事有没有做对,我还记得那时候刚进季家不久,有一次爸爸的朋友来家里,爸爸当着他的面夸我成绩好,说姐姐不行,她马上就不开心了,虽然没有当众明说,但我知道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讨厌我的,在那之后,我每次考试总是故意改错几道题目,我故意受惩罚被叫家长,因为我怕我光芒太甚,所以我要学会隐藏。”
季时卿无力地长叹一声继续说:“我讨好她,讨好季家,不是真的想贪他们点什么,只是我知道我爸是真心待我,视为己出,我姐也没有把我当外人看,所以我想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报答他们,让他们少操点心,爸爸年纪也大了,我当初真的只是想接手一些他手上的生意,让他可以有多的空闲时间去打打牌跑跑马,不要再老为了那些事情操心了……不过这些在她看起来,都是我步步为营想要吞掉爸爸的财产……其实我知道她的顾虑,我只是不知道我该怎么证明自己。”
季时卿感觉说得有些累,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放下杯子的时候,他看向楚鸢:“我只是没想到,我会结婚,对了,妈,我结婚了,以后有机会带她来看你,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季时卿说着把一张曲栀的CD递到她面前,“她是个钢琴家,弹琴非常好听,你可以听听看,说不定能帮你助眠。”
楚鸢看了一眼桌上的CD,眼神依然放空。
“不过周玉的顾虑没错,如果是以前,我可以完全不考虑那些资产,直接放弃掉我所拥有的一切,和季家断绝关系,我都没有半点犹豫,现在的我并不能,一个是我不舍得爸爸难过心寒,二是我舍不得曲栀,没有现在的一切,我没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季时卿看着CD上曲栀的脸,突然感觉一阵苦涩,“她是我第一次真正想抓住和拥有的人。她让我体会到了很多从来不曾有过的感情,她让我在之前二十几年灰暗的人生突然有了颜色,我感受到期待,感受到心动,甚至光是想到现在她正在家等着我,我就感觉到幸福,这是我很久都没有过的感受了……这种感觉停止在了我七岁那年,那时候我每天放学回家想到你和爸爸在等我,真的很幸福,我真的很怀念那样的时光。”
季时卿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太久,护工敲了敲门,说差不多要带楚鸢回去睡觉了。
季时卿点点头,最后不舍地看了楚鸢一眼。
护工把楚鸢推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握住门框阻止了继续往前。
她回过头看着季时卿说:“卿卿,你爸呢?”
是记忆里她叫儿时自己的语气和口吻。
那一瞬间,季时卿听到辛苦筑建的城墙一瞬间倒塌的声音。
他伪装得那么好的坚强,现在变成了一碰即碎的脆弱。
他背过身,不敢再看楚鸢,强忍住才不崩溃哭出声。
季时卿独自在房间里冷静了很久很久。
出院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他开车回家,看到家里的灯全灭了。
他不想惊扰曲栀,去电视柜下面一个柜子里拿了一包烟,站到阳台前点燃。
他吸了一口,感觉烟草味侵蚀了整个胸腔。
他极少抽烟,只有在真的无法冷静的时候,才需要靠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季时卿轻轻的吸入和吐出,看向窗外的花园。
心情似乎平静了一些,但是他的手却依然还在微微发抖。
高大颀长的背影,在朦胧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落寞和孤独。
突然他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声响。
蓦地回过头,看到了站在料理台前的曲栀。
曲栀本来睡得迷迷糊糊想喝口水,不小心撞到了料理台,这一撞把自己给撞醒了,看到季时卿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梦游了中:“你……在抽烟吗?”
季时卿反应过来,马上把烟给掐了:“很少会抽,不是故意躲着你。”
曲栀喝了杯水,徐徐走到季时卿面前,眼波盈盈地看着他:“你心情不好吗?”
季时卿觉得,在你盛大辉煌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那些人并不难得。
在你痛苦难受的时候关心陪伴你的人,才最珍贵。
他很感动,也很满足,居然在这样的夜晚,曲栀陪在自己的身边。
他徐徐张开双臂,语气带着委屈和深情对眼前的人说:“老婆,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第二十二章
曲栀的手指头揪着裙边, 微弱地点了点头:“嗯。”
季时卿往前微微跨了一步,徐徐走到曲栀面前,高大的身躯把月光都遮住, 扑面而来的香味带着烟草的气息。
曲栀以前特别讨厌男人抽烟,她小时候有点哮喘, 闻不得太重的烟味,曲郁声为此都把烟给戒了。
但此刻在季时卿身上闻到烟味, 她居然觉得一点都不讨厌。
如同雨后充满雾气的潮湿空气。
季时卿张开手臂, 小心翼翼地把她轻轻揽到怀里。
温热的胸膛蔓延着对方的体温。
季时卿一开始不敢用力,只是轻轻的点到为止。
但闻到了曲栀头发香味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克制力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他开始慢慢用力,手上的肌肉线条绷紧。
他微微倾身,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淡淡的呼吸扑在她的颈肩。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莫名的撩人。
季时卿感觉所有的烦恼都被曲栀的体温融化了。
他好像这辈子很少有感到脆弱的时候, 记得很小的时候好像有过几次。
那时候他感到再委屈再孤独,都只能一个人蜷缩在床上自我安慰, 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而现在,他抱着曲栀, 感觉有了陪伴和依靠。
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 不再是一个人。
他突然意识到,曲栀是他的亲人。
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已经不认识他的妈妈以外, 真正的亲人。
季时卿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曲栀。
曲栀抬头看他,柔和的光落在他的黑色短发上, 在他的皮肤上拓下淡淡的阴影。
“心情好点了吗?”曲栀问。
“嗯,好多了, ”季时卿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去休息吧, 明天就要走了,我去洗个澡,马上就睡了。”
季时卿快速冲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曲栀居然开着台灯在刷手机。
“不睡吗?”他问。
“等你一起吧。”曲栀说着关掉手机和台灯。
季时卿躺下之后,有点失眠。
但他怕影响曲栀休息,故意呼吸很平稳,装出一副已经睡着的样子来。
曲栀现在其实也没什么睡意了,她在床上辗转翻身,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睡不着?”季时卿问道。
曲栀怕他担心,随便瞎扯了一个理由:“嗯,想到马上要音乐会了,有点紧张。”
“别担心,一定会很顺利的。”季时卿的声音总是温柔给人力量。
两个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季时卿突然侧过身看着曲栀问:“栀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
“如果……”季时卿拉了个长音,语调往下,“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曲栀没想过季时卿会问这样的问题。
印象里的季时卿向来都很自信,很少会表现出这种比较失落的情绪。
“什么都没有大概指的是哪方面?颜值和身材吗?”曲栀想尽量让话题变得轻松一些。
果然,季时卿听了一阵失笑:“比如,身份、背景、财力,当然还包括你刚说的那些外貌上的方面。”
“这个,我还没考虑过。”曲栀思考了几秒之后给出答案。
“那或者换一个问题,你当初是为了什么会答应接受我,如果我不是……”季时卿本来想说如果他不是季钧的儿子,但突然意识到这么说有点太直白了,换了个说辞,“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大学毕业普通公司上班的社畜,和你现在的身份地位完全不适合,你还会选择我吗?”
“我当时为什么会接受你啊……”曲栀自言自语般重复了一下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吧,当然,最重要的是人和,我感觉和你这个人合得来。”
季时卿听到曲栀这么说,突然感觉松了口气:“这么确定和我合得来?”
“就是……”曲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总之我之前接触其他的男生,总会觉得很拘束,并且有点排斥,但和你我并没有这种感觉,你很温柔,感觉听到你说话就很安心,你看着我的时候也不会让我不自在。”
“那如果,我的温柔都是装的呢?”季时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我的温柔都是假象,我只是想引你上钩而已呢?”
曲栀能感受到季时卿的呼吸在靠近。
她往旁边挪了挪:“真的假的?所以你的真面目是邪恶的大灰狼吗?”
“开玩笑的,”季时卿嘴角轻轻一扯,“放心吧,就算装的,我也会装一辈子。”
“哦……”曲栀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为什么,”季时卿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最近公司出了点问题,我总是想着,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能给你像现在一样的生活,该怎么办?”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啦,”曲栀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安抚道,“你以为钢琴家很不赚钱吗?”
季时卿笑了:“嗯?原来老婆很赚钱?”
“养家肯定是没问题的,”曲栀有一点微微的得意,“甚至如果有一天真的公司出了点什么事,我的小金库还能帮上点忙呢。”
曲栀其实没有告诉过季时卿,她以前在欧洲演出都是非常高级别的,一场的收入也是十几万到一百多万欧元不等。
有了这么多年的积蓄,她也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了。
不过曲栀平时不怎么喜欢买一些奢侈品,物质欲望没有那么旺盛,所以或许看起来不是那么花钱大手大脚,给人一种用钱比较拘束的感觉。
而且现在她其实有不少商务来找,那种代言和综艺可都是堪比明星的开价。
只是她还不想太早踏入一个未知的圈子,所以一直没有推进而已。
曲栀其实完全不在意季时卿的身份地位,对她来说,钱都是一个很虚无的数字。
即使再多,也不会改变她的生活多少。
如果季时卿担心的是这个,那她只想告诉季时卿,完全不需要有这方面的担忧。
曲栀觉得季时卿今天晚上心情不好多半是公司出了点问题让他有压力,安慰道:“如果真的有一天家里缺钱了,那我就多商演几场,我可是赚钱小能手呢。”
季时卿真的被逗笑了。
听到曲栀这么说,他也真正地放下心来。
虽然他知道的曲栀不是一个很势利的人,但能听到她这么轻松地说这些话,还是很欣慰的。
“所以,是想让我吃软饭的意思吗?”季时卿在她耳边低声道。
曲栀被呛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总要报答你点什么……”季时卿的黑眸闪了闪,“你说呢?”
“不,不用吧,否则我现在吃你的用你的,不也是要报答你点什么吗?”曲栀都有点结结巴巴了。
季时卿觉得这话题再聊下去可能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马上刹了车:“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飞机呢,晚安,老婆。”
“哦,晚安,老公。”
话题突然被终结。
曲栀居然觉得有那么点意兴阑珊……
虽然也不知道在期待点什么,又在失落点什么劲。
第二天白天季时卿和曲栀一直打包行李,晚上送她去机场前季时卿烧了一桌子的菜,都是曲栀最爱吃的。
白灼虾、西蓝花、红烧小排、鸡汤、山药炒木耳。
季时卿结婚前没做过饭,但是聪明的男人学东西就是很快,季时卿看着菜谱做了一次就知道问题在哪里,第二次基本就能达到完美的水平。
吃饭的时候季时卿帮曲栀剥虾。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曲栀看自己碗里满满当当的虾肉,都不好意思了。
“那可不行,万一你的手受伤了怎么办,”季时卿小心地又剥了一个虾放到了她碗里,“结婚前就答应了,以后这种粗活都我来,你负责吃就行了。”
曲栀心头一暖,咬了一口虾,发现居然有点甜。
吃完饭后季时卿问:“这次去深城多久?”
“彩排加上音乐会一共一周左右的时间。”曲栀说。
“嗯好,演出顺利,我会想你的,老婆。”季时卿笑了笑看向曲栀。
这才几天时间,季时卿就“老婆老婆”叫得特别顺溜。
反观曲栀每次说“老公”之前,都得扭捏一阵。
曲栀突然感觉婚后生活似乎就是每天两人三餐,出远门有人送,回家有人等。
这样的婚后生活真的还挺幸福温暖的。
晚上季时卿送曲栀去机场,拿完登机牌走到安检口的时候,季时卿关照道:“到陌生城市一定要小心,注意休息和饮食,下飞机了给我报个平安,每天都和我发消息,有时间的话可以打电话或视频。”
“嗯嗯知道啦,”曲栀笑道,“怎么跟我爸爸一样啰嗦。”
“因为都关心你啊,”季时卿看了一眼时间,虽然不舍,但还是不得不放她走,“快进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嗯,好。”
季时卿看到曲栀转身的背影,突然很想抱抱她。
不过居然感觉有点害羞。
虽然昨天晚上抱过了,但更多的是带着点安慰,没有夹杂太多的暧昧和爱意。
到最后季时卿还是没开口,一直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很久后才离开。
曲栀走后季时卿的生活回到了结婚以前。
每天公司加班到半夜,每天晚上回家在玄关处看到曲栀拖鞋的时候,还有晚上睡觉看到旁边枕头空着的时候,心里也感觉空了一块。
原来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才和曲栀同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感觉已经彻底离不开她了。
季时卿工作完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曲栀发消息。
serendipity:【还顺利吗?】
曲栀:【嗯,都顺利,明天就演出了,后天回来。】
serendipity:【好,那早点休息了,后天见。】
曲栀:【好。】
serendipity:【晚安,老婆。】
虽然道了晚安,但还是期待她再回消息。
哪怕只是回晚安两个字。
季时卿等了五分钟对方没回复,刚想放下手机,哪知道手机又震了震。
满怀期待的还以为是曲栀的回信,哪知道是陆应淮。
陆应淮:【哥们,出来喝一杯?】
其实在同居后陆应淮找过季时卿两次,不过季时卿都拒绝了。
今天难得有机会,加上季时卿确实觉得一个人有点落寞,没多想拿起车钥匙就走了。
到了陆应淮的酒吧,两个人找了个角落坐。
季时卿一会儿要开车回去,没要酒,只是拿了杯果汁。
陆应淮看到他的样子不由“啧”了一声:“你看看婚姻把我们男人一个个都逼成什么样了,你说说是不是结婚后叫你就没出来过?!够不够兄弟?”
“难道平时你不用回家陪老婆么?”季时卿反问。
“我老婆自己也爱玩,晚上她自己经常和闺蜜出去,还动不动说走就走去旅行,大部分时候是我一个人独守空闺好吗?”陆应淮一脸委屈着诉苦。
季时卿苦笑一声:“我现在也能体会独守空闺的感觉。”
“我也是听说你老婆这几天去其他城市音乐会,这才找你出来,”陆应淮凑近盯着季时卿看了看,“我看你最近气色不错,是不是婚后生活很滋润呀?”
陆应淮这个人向来油腔滑调不着调,不过季时卿并不讨厌。
因为能跟季时卿油腔滑调的也就只有他。
其他大部分的人多少带有些阿谀奉承,那种对话才让季时卿感觉不舒服。
和陆应淮聊天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放松。
所以季时卿并不排斥这种调侃。
“你是说哪种滋润?”季时卿也没再端着,扯了扯嘴角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尽显。
“哥们你懂的!”陆应淮吊儿郎当地挑眉,“就是解除封印的感觉是不是良好?”
“没解除封印呢。”季时卿面无表情,“没这么快。”
“这还快呢?”陆应淮激动得声音都飙高了,“你都结婚一个多月了吧?这还没本垒打呢?”
“还没……难道你那时?”
“我们婚前就本垒打了!”陆应淮翻了个白眼,一副“你不行”的表情。
季时卿被呛了一下。
陆应淮其实一直是花花公子的形象,朋友很多人缘很好,有点痞帅的又有点阳光,非常受女孩子欢迎。
那时候和罗欣怡有婚约但还没确定关系之前,据说女朋友也是一个换一个的。
后来家里人定下了婚期之后才消停下来,把以前所有的桃花债都还干净了。
记得那时候他们才订婚不久就结婚了,季时卿本以为他们的关系也是慢慢发展的,没想到这么快。
季时卿忍不住好奇:“你们……是怎么……咳咳……那个的?”
“其实也是个意外,”陆应淮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时候的场景勇,“那天她喝醉了,我去接她,送她到酒店之后她突然开始亲我,这我怎么忍得了……”
季时卿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发展,和他想象中的有点偏差:“后来呢?”
“后来……就反正都那啥过了,就再那啥也不会不好意思了,”陆应淮聊到自己,多少还是有些羞涩的,“我跟你说啊,女人都这样,第一次会不好意思,熟悉了就好了,磨合几次就行了。”
“没事,我还不着急。”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拖太久,因为久了那种激情和刺激感新鲜感就会下降,你们现在这正新婚,是最好的时机,如果以后待一起久了,开始在对方面前不注意形象起来,那时候再有的感觉绝对不如现在刺激,哎,人都是这样,永远第一次是最刺激的,就像我现在,都找不到那种感觉咯,哎,羡慕你,还没有经历……”
季时卿觉得陆应淮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说服力的,确实如果现在这种相敬如宾的态度一直持续下去是很容易陷入一个死环的。
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点。
让这层关系升温。
他要让曲栀知道,夫妻间还有很多亲密的事情可以做,而不是单纯就像家人一样的和睦相处。
需要刺激和激情。
需要带她进入成年人的世界。
季时卿不是很懂女生在想什么,觉得这方面陆应淮应该有权威的发言权,便问道:“那这种举案齐眉的瓶颈要怎么突破?”
“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季时卿想了想,现在两个人最亲密的行为应该就是那天晚上的拥抱。
“前几天晚上心情不好,抱了抱她。”季时卿说得很轻巧。
“哪种抱?”陆应淮的表情多少看上去有点不正经。
“怎么?还要跟你详细描述?场景还原?”季时卿纯当他是闲的八卦心旺盛。
“不是,我认真问呢,”陆应淮一脸“我才没有开玩笑”的真诚,“你闻她头发味道没?搂她腰了没?”
季时卿回忆了一下;“闻了,没搂。”
“哦,那下次搂。”
“嗯?”季时卿表示不解。
“跟你说,一个动作但凡你做过一次,下一次再做女生就不会觉得反感,也不会觉得你在得寸进尺,但是你可以稍稍近一步,这次搂腰,下次搂胸……再下次……”
“可以打住了,”季时卿扶额,“再下去就要有颜色了。”
“再下去才是精华好不好?你当我这么多年浪里小白龙是白当的?这引诱女人哥们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好不好?”
“那就从搂腰开始说下去吧,”季时卿被说服了,虚心接受,“搂腰之后呢?”
“我不是说了吗,之后搂胸啊……”
季时卿:“……”
“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陆应淮认真起来,“之后的当然是接吻了,接吻是促进男女生感情发展最好的办法,因为朋友亲人可以牵手,朋友亲人也可以拥抱,但朋友亲人不可以接吻,所以只有接吻才能真正的让感情递增。”
季时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若有所思着什么。
陆应淮看一副认真的模样问道:“你在谋划着什么?”
季时卿一边嘴角一勾:“没什么。”
“你这笑容我看得瘆得慌,你这表情一定说明心里在谋划什么事情……”
季时卿不置可否。
不过就在刚刚短短的几秒内,他真的想到一些什么办法。
或者说,该制造一些什么氛围。
或许正如陆应淮所说的,虽然已经合法的夫妻关系,木已成舟,但是在感情发展这件事上,一定是需要季时卿去主导。
他至少要让她知道,他有那些意愿。
他的心不是洁净如雪的,在确定想要得到她的那一刻起,心里就会存在那些污秽的意愿。
季时卿今天和陆应淮的聊天,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男人想的都是一样的。
那些伪善和圣洁都是假象。
男人只有最原始的占有欲。
而他,也决定卸下面具,不再伪装。
第二十三章
曲栀在深城这几天的行程主要就是去音乐厅和乐团排练。
有了在滨城那次顺利演出的经验, 曲栀在国内也名声大噪起来,这次深城的演出基本没有做什么宣传,票一经上市就一抢而空。
除了一些对音乐上有欣赏的乐迷以外, 还有不少人慕名前来带着自己的孩子想来拜师的。
曲栀一开始还因为朋友拜托见了几个,后来发现如果真的要教这么多学生她根本教不过来, 索性一并婉拒了。
大部分人其实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好好学钢琴的,只是因为家里有点背景, 想搞个噱头, 跟曲栀学个几节课,以后说出去就是曲栀的弟子。
不过大部分这样的学生是教不出什么东西来的,曲栀也不想被消费,所以一并拒绝了。
她现在只想全身心投入音乐会中,音乐会前一天晚上, 她和一个教育机构的总裁吃了顿饭。
对方已经创办了规模非常大的一个线下培训机构, 在全国有几百家分店。
而他们现在有意让曲栀成为代言人,让她负责商业宣传, 以她的名气吸引更多的学生,还有就是定期去他们每个城市的优秀学院不停地上大师课。
其实在见面之前, 曲栀对这个项目还是挺有兴趣的。
她并不想自己从头开始创立这种机构, 因为她有更多学术上的东西要研究,没有时间去研究管理经营, 如果已经有一个现成的可以合作,那确实是双赢。
对方是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女性, 叫胡莉,最开始创办的契机是她孩子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去朋友家玩, 朋友的孩子全都在学钢琴, 只有她女儿没有学, 之后她去咨询了不少的钢琴机构,,发现收费都非常贵,而且很多好的机构还要排队等空位,还不是有钱就能排上的。
这让她发现了商机。
那时候她自己有一点资产,马上开展了起来,她个人比较擅长做宣传,用各种噱头收拢了第一批学生,之后不停地扩张扩张,现在规模已经非常大了,在全国十几个城市都有分店,可以算是业内的翘楚。
胡莉这个人很直爽,她说之所以选择曲栀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她的形象气质好,还有学历背景好,来的话可以让她做名誉校长,但不需要参与教学。
曲栀对于前面一部分都没有太多异议,但对后面一部分她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胡女士,我还是比较想融入教学的,虽然教学这块很花费时间,但只有学生跟着我非常有规律的学习才能真的有收获,我个人建议我们可以往比较专业的方向发展,更多的是吸收那些真的有音乐方面追求,想走这条路的孩子,就像我小时候学琴,那时候找的一个教授在收学生的时候就明确要求,每天如果不能保证练琴超过三小时,他是不收的,这其实也是一种双向选择。”
“诶,曲小姐,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教学这块我们都已经流水线培训好了,你主要做一些宣传方面的工作,提高我们公司的知名度就可以。”胡莉完全不在意曲栀说的那些。
曲栀面露难色:“那这样的话怎么保证学生质量呢?”
胡莉笑了笑,一脸“你还年轻”的表情看着曲栀:“曲小姐,可能你不是很了解现在国内的行情,现在大家养孩子都是卷,只是觉得你孩子学了,我也要学,都是跟风而已,真正好好在认真学习的有多少,很多家长其实根本不管孩子,孩子也回去不练琴,他们要的只是孩子在学习的这个状态,根本不指望孩子以后会走这条路,只希望能把这件事情坚持下去完成而已,其实这也是对我们来说利益最大化,因为只要学生在学,我们有生源,就永远不怕没有钱赚,相反,如果你把孩子逼得太紧,把要求提的太高,很多人就不会选择来我们这里学钢琴,我们就没办法再拓展,我们现在其实已经非常成熟了,说穿了缺的就是一个代表人物,一个代言人,而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你,如果你加入我们,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为国内最有知名度的音乐机构的。”
其实在胡莉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曲栀就知道自己和她的想法无法契合了。
说到底她只是商人,任何事情都只是利益至上。
而曲栀想要的是一个更专业更理解音乐有追求的机构合作。
虽然不至于聊得不欢而散,但双方都能明显感受到无法说服对方。
结束谈判后曲栀给自己在国外的好朋友徐丽莎打了个电话,她是曲栀在柯蒂斯最好的朋友,对方是知名的大提琴演奏家,最开始在国外也遭受过和曲栀差不多的经历,被外国人排挤,在演出中受到过不公的待遇等等,两个人在那段比较逆境的时光相伴而过,而现在又各自成为了能代表中国的音乐演奏家,所以其实在很多方面她们的想法是非常契合的。
其实在谈判之前徐丽莎就跟曲栀说过不要对那些以做生意为目的商人抱有什么幻想,所以徐丽莎在听到曲栀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也不觉得意外,吐槽起来:“其实现在人家想靠这个赚钱才是正常的,像我们这种想法的,才是孤勇者,你知道吗前段时间我有个朋友找我吃饭,让我上一个恋爱综艺节目,说可以把我包装成明星,甚至还问我有没有兴趣女团出道,我真的有点不明白,现在难道在公众眼里,我们在音乐上的努力,都是为了做明星吗?”
曲栀觉得徐丽莎说的非常有画面感:“是啊,今天那个想找我合作的,也是说希望我做代言人,然后出席各种活动,还让我多曝光参加综艺,这好像和我一开始想的出入有点大啊。”
徐丽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想做的事情,是无法和商人达成共识的,因为我们的目标根本不一样。”
曲栀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说得上和她经历差不多想法一致的,也只有徐丽莎了。
所以这种事情不管和别人谁说都无法理解,只有徐丽莎才能理解她的困扰。
其实本来曲栀就觉得应该谈不成,只当她意识到她想做的事情这么难推进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失落。
不过曲栀很快调整了心态准备面对第二天的音乐会。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的音乐会更加顺利。
曲栀的业务能力和专业水平是毋庸置疑的,每一场演出后也都会收到很多工作上的橄榄枝。
曲栀差不多把工作上的事情聊完以后准备离开,这时候在休息室门口看到一个身影。
她定眼一看,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而她也很确定,对方正直直地盯着她,似乎有话想对她说。
曲栀也没逃避她的视线,而越靠近越是觉得这张脸在哪里看过。
果然,最后那个女生先开口了:“曲栀,好久不见啊。”
能说出“好久不见”四个字,意味着一定是老相识。
曲栀先非常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
“你……还记得我吗?”女孩子的表情里充斥着期待和紧张。
有的时候很神奇,就是在对方问出的一瞬间,这个声音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了。
“啊,你是我在附中的同学吧,”曲栀在那几秒钟时间里非常用力的回忆,还是没有想起她的名字,“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别人的名字记不太住。”
女生马上摇头:“不不,我本来就也没什么存在感,你能记得我们是一个附中的我就很开心了。”
“啊,我记得你。”曲栀非常温柔地笑了笑。
女生说:“我叫陈一柠。”
曲栀好像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那时候曲栀一直是学校里的专业第一,而她就是那个专业第二。
虽然曲栀并不喜欢和别人比较,但那时候学校里就喜欢搞这种竞争关系,两个人本来只是不熟而已,被同学莫名其妙传成了不合。
“啊,你好,我想起来了。”曲栀说。
“我今天特意从滨城赶来看你的音乐会,你的演奏真的很棒!”陈一柠夸奖道。
“没有没有,我在台上还很紧张呢,一直还怕失误。”
“那年你是我们学校甚至是国内唯一一个考上柯蒂斯的,简直都成了我们学校的神话了,到现在我们附中的校长提到你还特别得意呢,觉得你是我们学校之光。”
曲栀本来就有那么点社恐,而且她觉得被不那么熟的人拍彩虹屁更加感到浑身不自在;“没有没有,我也只是运气好。”
“其实之前你回国在滨城那场音乐会我就想来听了,不过那时候一票难求,我连黄牛票都没抢到,我想着这次深城我一定不能错过,我是蹲着点抢票的,居然也只能抢到中排,你真的太受欢迎了。”陈一柠一脸崇拜地看着曲栀。
曲栀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就要休克了,马上找了个借口:“音乐厅营业要结束了,我们先走吧。”
“嗯,好。”陈一柠跟在曲栀身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当然可以啦。”曲栀拿出手包里的手机,刚打开屏幕,就看到一连串的微信通知。
大部分都是祝福她演出成功的。
当然她第一眼看到的,还是置顶那个人的消息。
serendipity:【明天见,老婆。】
曲栀一扫而过,没有回复,直接打开了二维码给陈一柠扫了扫。
两个人聊了没几句就到门口了,陈一柠问:“你是明天的飞机回滨城吗?”
“嗯,是的,你呢?”曲栀顺口也回问了一句。
“我也是你是几点的?”
“二点十五。”
“好巧啊,我是同一个航空,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们机场见面聊聊?好久没有和你叙旧了呢!”
曲栀虽然内心不想答应,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拒绝。
随口说了个好。
曲栀走到门口上了保姆车后和陈一柠道了个别。
一上车马上给季时卿回了消息。
前几天整个人有演出的压力,没空想一些有的没的,这会儿终于演出顺利完成了,曲栀才松了口气。
人在一直处于高度紧绷后突然松懈下来,会在一瞬间感受到寂寞和思念。
曲栀晚上卸完妆洗完澡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季时卿了。
心中思念的情绪无限蔓延,有一种恨不得马上可以飞回去的冲动。
好像以前也从来没有过会那么思念一个人的情绪过。
她从进柯蒂斯以来一直一直在学业工作上就很忙,而人在忙碌的时候就不太会去想一些儿女情长。
所以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她甚至都很少有时间和曲郁声视频发消息,只有很偶尔逢年过节才会想家。
之前几天因为准备音乐会的心理和身体上的压力,所以她每天脑子里的弦都绷得太紧,没有时间去停下来去想心事。
但现在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内心非常非常的空虚。
她甚至都不敢打开手机和季时卿发消息视频,因为怕自己会情绪绷不住哭出来。
其实曲栀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也没少经历过大风大浪,所以她的心理年龄还是比较成熟的,也很少情绪化,心情不会有什么大起大落。
但今天晚上,她就是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不太确定这种感觉具体是因为什么,但她确定一定和季时卿有关。
第二天曲栀睡到自然醒后就出发去了机场。
其实她已经忘记了昨天跟陈一柠有约了,没想到陈一柠居然在贵宾休息室等着她。
曲栀只能硬着头皮和她聊了两句。
不过陈一柠怎么也算是曾经的校友,多少还算有点共同话题。
陈一柠说自己现在在音乐学院做老师,平时自己也会带学生直播卖课。
曲栀觉得和纯商人比起来,这种学音乐出身的多少还靠谱一点。
跟她简单咨询了一些学术上的事情,聊得差不多没话题之后,陈一柠的话题开始岔开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曲栀的左手说:“我昨天就看到你戴婚戒了,你是结婚了吗?”
曲栀点了点头:“嗯,刚结婚一个多月。”
“恭喜呀!”陈一柠提高了音调,“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啊……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这么早结婚。”曲栀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那一定是因为对方特别优秀吧!”陈一柠表现出和曲栀和热络的态度:“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呀?”
“其实是我爸爸的朋友的儿子……”曲栀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联姻这回事儿。
毕竟她和季时卿也不算传统意义上的指腹为婚,多半靠的还是自由意志,只是借一个联姻的名义让两人先把婚结了而已。
“啊,真好,你现在爱情事业双丰收,真的很好呢!好羡慕你呀。”
虽然陈一柠给人的感觉是真的挺有朝气并真心地在祝福,但曲栀其实不太会应对这种在她看来毫无意义的叙旧,又不知道怎么终结话题。
好在这时候经纪人给她打了个电话,拯救了她的冷场。
电话打完后差不多到登机时间了。
还好两个人坐得不近,在飞机上她可以落得一个清闲。
由于昨天晚上休息得太好,飞机上曲栀一路都很清醒,她稍微做了点工作看了会儿书,或许是因为归心似箭,所以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
下飞机之后天色已晚了,打开手机刚恢复信号,曲栀就收到了一个小时前季时卿发的消息。
他说等在C号出口。
曲栀拿完行李后一路小跑到了C号口。
在看到季时卿那辆车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季时卿后背靠着车,看上去虽然漫不经心,但就曲栀跑过去这么短短的两分钟时间里,看到他在那里低头看了三次手机。
应该也是在焦急地期待着什么吧。
季时卿听到一些动静,抬眸看到曲栀的时候和她相视一笑。
朝她伸手接过行李搬到后备箱。
一路上两个人简单聊了一下这几天都在做些什么。
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起伏。
然而曲栀回到家里的一瞬间,还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怀念。
曲栀觉得有点渴,想进去倒杯水,突然被人从身后整个抱住了。
她愣了一下,季时卿整个手臂揽住她的肩膀,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轻盈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萦绕。
“怎么……了?”曲栀被这意料之外的举动搞得有点手足无措。
“没什么,就是想你……”曲栀看不清季时卿的脸,但能感受到他的一种委屈,“难怪都说小别胜新婚,分开的这一周时间太难熬了。”
“或许是第一次不习惯,以后就习惯了吧。”曲栀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季时卿的手。
“习惯不了……”季时卿把呼吸埋在曲栀的颈肩,声音听上去变得沉闷,“以后都不想和你分开。”
曲栀一愣。
她这才出去了一周,怎么感觉回来季时卿整个变了一个人似的。
重点是她走前他们也不是这种如胶似漆的状态啊。
怎么这次回来突然感觉他意外的——委屈和粘人。
“可是这是工作……”曲栀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需要这样去安慰自己的另一半。
不过她完全不觉得烦恼,相反,觉得有点莫名的甜蜜。
季时卿的嘴唇徐徐往上挪,移动到她的耳朵旁:“那……我要点小小的补偿可以吗?”
“补偿……什么呀?”
“栀栀,”季时卿沉着声,用着让人腿软的气声在她耳边撩拨,“我们的关系,能不能更近一步?”
?
第二十四章
“近一步?怎么近一步呀?”曲栀一知半解, 摸不透季时卿的真正意图。
“就是,夫妻间……男女间的关系……”季时卿小心翼翼地下巴贴着曲栀越来越近在她耳边说,“我希望更近一步。”
季时卿毫无征兆的突然提议让曲栀愣了一下, 她完全没做过这方面的准备。
这才风尘仆仆的下飞机,虽说没有时差, 但整个人的情绪还没来得及从工作状态中平复。
“怎么突然……提这件事?”曲栀问。
“不突然……”季时卿慢条斯理地说,“我想了很久, 我没办法和你继续相敬如宾, 我觉得夫妻间应该更亲密。”
曲栀整个人的肩膀收紧,纤细的骨节发白紧紧捏着自己的裙摆:“那要……多亲密呢?”
季时卿不想把话说得模棱两可,玩什么文字游戏,直接开门见山:“那我就直接问了,婚前协议上提到的那件事, 你能接受吗?”
“啊?”曲栀也没想到季时卿居然会这么直白, “这个……我暂时还没准备好。”
“嗯,那好, ”季时卿没有失望,语气很柔很淡, “那除了婚前协议那件事, 其他的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季时卿的语气不是妥协,也不是命令。
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商量。
其实曲栀的反应完全在季时卿的预料之内。
甚至她会是什么态度, 怎么回答,季时卿都已经猜到了。
曲栀这个人虽然耳根子软, 但在心里会有个底线,她不喜欢的事情不能硬逼, 真不想做的事情她也不会勉强答应。
但她这个人也会容易有愧疚感, 一般她拒绝了一件事情, 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就会再答应一件事情。
所以对于曲栀来说,她拒绝了季时卿前者,就一定会答应后者。
而且,这有一部分的心理学因素。
如果一开始就先问曲栀能不能接受接吻,她一定会说没有准备好,或者有些扭捏。
但先说一个让她更无法接受的,让她先拒绝,然后堵住她的去路,让她后面的条件不好意思再拒绝的时候,他的计谋就成功了。
果然,曲栀被他完全带到了事先挖好的坑里:“其他……应该都可以吧。”
“嗯,那我答应你,”季时卿的下巴在她的肩膀蹭了蹭,“那件事情,我一定会等到你先开口,绝对不会越界。”
季时卿很聪明,又扯回了让曲栀有负罪感的那个话题。
并且一再立好自己绝对会遵守规矩的人设,让曲栀放松警惕。
甚至,还对他产生一些愧疚感
当然,季时卿不会今晚就真的对她做什么。
今天的他只是要了一张许可证而已。
他松开曲栀,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克制和规矩:“早点洗澡休息吧,工作了一周,应该也累了。”
曲栀刚还以为季时卿在提出要求之后就会有所行动,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其他举动。
包括晚上睡觉都依然保持着那种距离感。
曲栀本来都做好今天晚上会有所……收获的准备了。
最后紧张兮兮躺在床上半天,倒是季时卿先平缓的入睡了。
曲栀不知道的是,季时卿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
在感情里最重要的就是推拉,只有推一次,拉一次,才有那种拉扯感,才能不停地让肾上腺激增,荷尔蒙分泌。
在季时卿提出关系要近一步之后的三天时间,两个人都依然保持着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的关系。
一整天下来连肢体接触都不会有。
当曲栀以为季时卿或许只是嘴上提了提并不会有实际行动放松警惕的那天晚上。
两个人正在床上各自刷手机,季时卿突然先躺下了了。
平时都是曲栀先躺下,然后季时卿关灯两个人或聊一会儿或直接入睡。
今天季时卿先躺下,曲栀还以为他太累或者有什么不舒服。
也放下手机躺下。
季时卿没有关灯,只是侧身看着曲栀。
曲栀的余光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也偏过头看他:“不关灯吗?”
季时卿的目光在她脸上贪婪地描摹,然后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移动,最后停在了她的嘴唇上,带着一点暧昧的欲。
曲栀被这个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感受到一阵燥热。
季时卿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嘴角:“最近天气干燥,嘴唇都起皮了。”
曲栀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啊,确实。”
“我给你涂润唇膏吧。”季时卿往后转过身,从床头柜中拿出一只润唇膏打开,举到曲栀面前。
“我自己来吧。”曲栀多少觉得这个动作有点暧昧,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你又看不见。”季时卿没有理会她,而是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润唇膏开始临摹她的嘴唇。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虽然没办法直接感受到她嘴唇的温度和触感,但她的嘴唇会因为自己的用力而凹陷。
可以肆无忌惮地近距离看着她嘴唇的形状。
除了不停攀升想吻她的念头,其他感觉非常良好。
而曲栀现在无处可躲,眼睛只能盯着眼前的季时卿。
这么近的距离,他脸上的毛孔都能看见。
季时卿逆着光,柔和的光渡在他的脸上,眼尾的泪痣莫名勾人。
两个人的距离不知不觉间被拉近,呼吸都融合在了一起。
季时卿非常小心温柔地榜曲栀涂好润唇膏后,抬眼对上她的眼:“好了。”
“谢谢……”曲栀的声音细软。
季时卿垂眸,视线又落回了她的嘴唇,哑着声问:“什么味儿?”
“嗯?”曲栀一愣。
“你的嘴唇……”季时卿故意用一种非常撩人的口吻,带着好听的磁性。
“……”这么要命的问题,曲栀别说回答了,一时间呼吸都忘记了。
之间下一秒,季时卿突然凑近。
眼睛直直地锁着曲栀的嘴唇。
她觉得季时卿应该是想亲自己,下意识闭上眼。
哪知道季时卿只是鼻子凑到了曲栀嘴唇边轻轻嗅了嗅,嘴角微不可见的轻轻一扯:“桃子味,很香。”
说完,他又往回一退,顺势关掉了身后的台灯。
“晚安。”季时卿没给曲栀表现尴尬的机会,直接道了别。
此时曲栀只是感谢季时卿没有让她的表情曝光在灯光之下。
一定尴尬至死。
她刚刚完全做好了一副视死如归要被亲吻的准备。
倒不是真的很排斥被亲,只是她的下意识反应出卖了她。
或许是刚刚季时卿的眼神太有压迫感,让她处于一种逃无可逃的绝境。
虽然说不上气氛有多上头,但刚才无论怎么看,那眼神那动作,都是要吻她的意思。
而且前几天还刚说过想近一步,曲栀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居然又一次,季时卿没有按常理出牌。
曲栀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想多了。
其实季时卿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纯的看她嘴唇干而已。
曲栀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季时卿出门前在曲栀床头柜留了昨天晚上的那支润唇膏。
看到这支润唇膏这多少让曲栀有点社死了。
她觉得一切都是嘴唇干惹的祸。
一整天她都出于一种报复心态,只要有空就拼命涂这支润唇膏。
确保嘴唇不会再起皮了。
不过这种尬意过没几天也就渐渐淡去了,没被再放在心上了。
相对的,曲栀对于那支润唇膏的执念也没有更深了。
连续几天季时卿都观察到曲栀睡前都会涂润唇膏,终于等到一天她忘记睡前涂润唇膏。
季时卿在关灯前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她的嘴唇。
又装作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这只润唇膏的效果还挺好的。”
“嗯?啊……是啊,”曲栀下意识抿了抿嘴唇,顿了顿说,“连续用了几天就好了。”
“嘴唇不干了?”季时卿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拇指停留在她的嘴角处。
曲栀觉得心跳漏了半拍:“嗯,不干了。”
“我摸摸。”季时卿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非常的自然,故意表现出不带任何非分之想。
带着一副单纯要检查润唇膏质量的正经。
季时卿的拇指轻轻扫过了曲栀的嘴唇,故意很轻柔,临摹着她的唇线。
季时卿的手指微微的粗粝,带着很温暖的温度,轻轻拂过曲栀嘴唇的时候把热量传递给了她。
他的动作很柔很慢,没有错过曲栀嘴唇的任何一个角落。
嘴唇虽然不是私密的部位,但是只有很亲密的人才可以触碰。
如果季时卿用嘴在触碰,那就叫接吻。
用手触碰……
总感觉这种亲密程度也不比接吻少多少。
没有任何障碍物,季时卿能很直接地感受到曲栀嘴唇的柔软程度。
而这种触感,真的就像是人踩在了心尖上。
心跳一阵失控,感觉手指上被通了电流,一直导到了大脑。
他觉得呼吸有点艰难,每一次都要更用力地吸气才可以把空虚的肺给灌满。
季时卿贪恋地临摹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最后根本不是在看她嘴唇还干不干,而是单纯的不舍得离开,甚至轻轻按压她的嘴唇,一下一下用着非常缓慢撩人的节奏,看上去就像是用手指在和她接吻。
这个动作配合着曲栀现在羞赧的表情。
真的太欲了。
感觉身体某个地方开始不受控制的充血,喉结如慢动作一般深深地滚了滚,
虽然这个动作是他事先就预谋好的,但是真的体会到,还是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感觉被冲上头。
季时卿蓦地放开她的嘴唇,身体往后稍微退了退,留出了安全的距离看她。
曲栀不由把被子慢慢拉起来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在季时卿看不到的地方,她紧紧抿住了嘴唇。
“好香。”季时卿的拇指轻轻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季时卿眉眼带笑,慢条斯理地把拇指轻轻印在自己的嘴唇上:“好软。”
第二十五章
面对季时卿这种明晃晃的勾引。
曲栀这种小白兔是根本招架不住的。
她感觉一个热流冲入大脑, 脸颊明显地发烫。
曲栀眼神逃避,抓住被子捂住脸翻了个身背对季时卿,闷着声音说:“睡了, 晚安……”
“晚安。”季时卿无声地轻扯了一下嘴角,凑近曲栀, 鼻间扑出微弱的气,在她耳边低语, “老婆。”
季时卿关上灯, 世界终于寂静冷却下去。
季时卿想,刚才如果自己真的想做什么,气氛都到了这儿,曲栀大概率也不会拒绝。
不过没关系,运筹帷幄, 急不来一时。
再怎么说也是彼此的初吻, 等一个更适合的,更有氛围感的时机, 才能让那个吻更加记忆深刻。
至少现在季时卿已经好几次表示出了自己的意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最容易递进感情的东西, 无疑就是酒精。
酒精是个好东西, 能成为放纵的借口,也能更有效地试探彼此的心意。
当然, 不能真醉。
装醉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季时卿深知装醉的效果,因为就是这一招, 让曲栀顺利嫁给的自己。
看来,她应该还会吃这一套。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 季时卿恢复了正经的说公事口吻:“明天晚上我有个推不掉应酬, 回来会很晚, 不用等我了。”
“啊,好。”曲栀看气氛过去了,也终于放松下来。
空气中的暧昧被抹掉,曲栀脸上的红晕也终于渐渐褪去。
结婚以来季时卿出去应酬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应酬也只是出去吃个晚饭,基本最晚也就十点多回家。
曲栀本来以为这次的应酬也应该是差不多的时间。
一开始没太在意在那里刷手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季时卿也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这种比较异常的情况,难免让曲栀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打开和季时卿的聊天对话框,编辑了信息。
曲栀:【大概什么时候回家呀?】
曲栀盯着屏幕半天,想了一下觉得万一真的有很重要的应酬,她这么问会不会很扫他的兴耽误他的时间。
犹豫了半天还是把信息删掉了并没有发送出去。
曲栀又坚持了半小时,实在是有点困,准备躺下睡了。
她每天睡觉的时间都比较固定,大概十一点半左右躺下,酝酿半小时以内一定会睡着。
而季时卿卡着点,在十一点四十分左右的时候回家。
他小心翼翼地开门,果然如他所料,卧室里并没有透出光来。
他猜曲栀应该躺下了,但还没有睡着。
他今天确实喝了点酒,毕竟演戏要演全套,如果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也很难有说服力。
所以他控制得恰到好处,可以让对方闻出很明显的酒味,又不至于真的醉。
季时卿的意识很清醒,走路也是直线,除了脸上稍微有点红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喝过酒的征兆。
不过,他需要演出很醉的效果来。
他到玄关处换了拖鞋,眼神一直停留在卧室的方向,或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轻,曲栀并没有动静。
他决定还是引起曲栀的注意,放车钥匙的时候比较用力,然后假装没站稳,撑在一边的桌子上,故意发出比较明显的声响。
季时卿走路的时候故意很重地与地板摩擦,拖着拖鞋走到沙发旁躺下。
而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
果然,不出五分钟,季时卿就听到卧室门打开的声音。
季时卿闭着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耳朵上,再细小的声音都逃不过他。
虽然曲栀尽可能的小心翼翼走路不发出声音,但季时卿还是能感觉到,她在一点一点的靠近。
计算好了时间,等曲栀差不多走到身边的时候,季时卿故意加重了喘息的声音,拧着眉。
表现出一副喝多了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曲栀走到季时卿身边,倾身小心询问:“老公?你还好吗?”
听到曲栀的一声“老公”,季时卿本来演的紊乱的呼吸这下是真的紊乱了。
曲栀平时说话的声音其实还算清冷,但她喊“老公”这两个字的时候是真的拿人。
娇滴滴的,甜得不行。
季时卿徐徐睁开眼,眼里是灼热和暧昧。
这种眼神曲栀曾经见过一次,就是那次季时卿问她什么时候给他答案。
还记得那时候季时卿对她说:“只要你点头,我就是你的。”
那是曲栀第一次听到这么让人心动上头的话。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除了温柔以外,那么不一样的季时卿。
而此时,季时卿正用同样的眼神就这么看着曲栀。
他的坐姿不如平时什么矜持,双腿伸长人陷在沙发里,白色的衬衣扎在西裤里,将劲腰勾勒出流畅的线条,衬衣的袖口半挽,骨节分明的手指抵着自己的太阳穴。
曲栀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说:“要帮你倒杯水吗?”
季时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神带着炽意,用极低的气声说:“怎么还没睡?”
曲栀带着细柔的拐音:“我……看你没回来,怕你没带钥匙什么的……”
“所以在等我?”季时卿半边脸沐浴在月光里,嘴角扯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算是吧……毕竟习惯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在身边。”曲栀尽量说话的语气带着正气。
“是吗……我还特意等你睡了才回来。”季时卿说掀了掀眼皮说。
“为什么?”曲栀的眼睫轻颤了颤。
“没什么,你回去休息吧,”季时卿闭起眼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说话慢条斯理的,“我今天睡沙发。”
“没关系的,我现在都醒了……你要不睡回去吧?”
季时卿停下了揉眉心的动作,眼睛缓缓睁开,最后落到她的脸上:“你以为我是怕影响你才不睡进去?”
“不然……呢?”
季时卿无奈地叹了口气,拽了一下她的手腕,把她用力一扯。
曲栀顺势跌到了他的怀里。
季时卿皮肤的热度渡给了她。
难以想象的滚烫。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几乎身体的肌理纹路的腰起伏都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
“你是真的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季时卿的声音从曲栀的头顶飘过。
她的耳朵贴在季时卿的胸口附近,他说话的时候能感受到胸腔传来的轻微震动。
“平时清醒着我还能控制,现在喝了酒,我可不能保证……”季时卿的声音低哑,带着磁性,和他平时说话的声音截然不同。
“我……”曲栀被他的举动微微惊到,试图把手抽回去,“我以为你没喝很多。”
“喝了不少,”季时卿故意更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腕,“不过喝得再多力气也比你大,这里都是独栋别墅,你真的喊也没人听得见,真要对你做什么,你逃都逃不掉。”
曲栀听到他这么说突然动都不敢动一下。
季时卿搂住曲栀的腰往上拽了拽,然后翻了个身将她压下,把她圈在了沙发和他的中间。
房间没有开灯,不过旁边连着花园,正好从落地玻璃透了一抹清晰的月光进来。
月色吻着他的眉骨,两个人的呼吸蓦然交织。
季时卿虽然本来是想借酒做点什么的,但是看她这么胆怯又柔弱的样子,突然感觉有些不舍。
甚至觉得自己有那么点无耻。
居然有一种在欺负她的错觉。
季时卿觉得自己真是拿她没办法。
明明心里这么想要她,想要得到她,甚至不惜一直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做一些他从来都不会做的事情。
甚至是现在,她都已经在怀里了,只要低头就能吻她。
他都不舍。
害怕自己不够纯粹的心,会把她弄脏。
季时卿深呼吸了两下,换了一种口吻,用一种温和而舒适的语气问道:“栀栀,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本以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知道季时卿突然就收住,把氛围调成了温馨。
曲栀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第一次见你,应该是音乐会上,那时候其实我看不太清台下的你,但就是感觉你和别人都不一样,后来你带晶晶来上课,就觉得你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和你在一起不会感到压力和不舒服,觉得你很有教养很温柔,不过那时候也只当你是学生家长,也没有太往那方面想,直到后来……你告诉我我们爸爸有这个意思的时候,我才往那方面考虑过,我觉得你是个很优秀,很体贴,很善良的人,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应该会互相进步互相学习,可以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
季时卿仔细听着曲栀说的每一个字,果然在曲栀心里,是他一直以来习惯于展现在别人面前的样子。
其实季时卿已经忘记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
如果父亲没有出意外,自己按照原定的轨迹自然生长,还会是这个性格吗?还会这么优秀吗?
其实他现在那些所谓的优秀,不过是因为他缺乏安全感。
只有自己变得更优秀更无可替代,他才永远被需要。
才不会被抛弃。
季时卿已经习惯了用这种温柔和谦逊包裹着自己。
好像对整个世界都不怀敌意。
那是因为在这之前,他对这个世界没有欲/望。
而从曲栀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
看到了自己心机的一面。
看到了自己为了想要的东西步步为营,心机算尽的自己。
他不知道曲栀知道自己真实的内心世界,会不会还这么想他。
会不会失望,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讨厌他。
他突然有些害怕,紧紧搂住了曲栀,像是在安抚她一样低语道:“但是,我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或许你了解我以后,发现我并不美好的一面,怎么办?”
曲栀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从他下沉的语气中听出失落,下意识顺了顺他的背:“我也有不美好的一面啊,每个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但是既然决定和你相伴余生,自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准备接受你的不完美,也准备好被你接受我的不完美,其实我觉得夫妻之间应该是比父母和孩子更亲密的关系,如果人每天都要伪装自己,那会活得很辛苦,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去说,也不会强迫你去改变自己,我只想告诉你,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我也希望你会一直陪着我。”
曲栀平时不是个话多的人。
但她只要愿意说话的时候,就都是真心话。
季时卿听到曲栀的这番话,觉得心头一暖:“我会的,我会永远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开你。”
这是他很早就认定的事情。
曲栀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想为自己而活的感觉。
他无法想象以后离开曲栀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又加紧了手上的力道,像是怕她会逃跑一样。
而这股力,让她能感受到季时卿心里有压抑着的情绪,有他不想表达的事情。
曲栀的直觉很准,有些时候,她可以感受到季时卿的不安全感。
虽然不知道他的不安全感到底来自于哪里。
但她知道,当他想说的那一天,自然就会全部告诉她的。
她只需要默默地等他的心扉打开就好了。
曲栀觉得在这个微冷的季节里被他这样抱着。
意外的舒服和温暖。
季时卿微微往后一撤,垂眸看着曲栀。
曲栀也抬眸,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氛围正好,浪漫而温馨。
她在他的怀里,也在他的心上。
季时卿屏息,或许因为有些紧张,声音都轻微发着颤:“栀栀,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第二十六章
“你对我……有喜欢的感觉吗?”季时卿瞳眸撩起, 紧紧盯着她。
没想到季时卿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曲栀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其实就算季时卿不问,曲栀也时常会思考这个问题。
而就在她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就已经有了答案。
或许从最一开始她就能确定自己对季时卿有好感,但是这种好感其实很难定义。
不确定是因为喜欢一个人还是单纯的欣赏一个人。
但曲栀知道, 这种感觉最存在于季时卿身上。
对别人的好感最多只是一瞬间觉得这个人不错,但对季时卿的好感是持续性, 并且慢慢累加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越来越特殊。
或许是季时卿心情看上去很糟糕,两人相拥的那晚。
或许正是那种真实的肌肤之亲,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男女之情带给人的悸动。
自那以后,内心的某个阀门被打开,每次和季时卿安静对视的时候, 都能感受到一种缱绻浪漫的氛围。
包括前几天季时卿手指在她嘴唇上摩挲的时候, 她会有期待,脑子里会有那些以前不会有的欲/望相关的画面。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异性出现这种幻想的时候, 大概率就是对他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曲栀其实是个大方的人,她虽然容易害羞, 但她不喜欢隐瞒。
她点了点头, 抬眸看他承认道:“有。”
季时卿本来以为会听到的答案是“我还没想好”或者是“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其实已经做好得不到想要答案的打算了,但是在那氛围下, 他就是想不死心地问一次。
没想到答案却让他感到惊喜。
季时卿有点不相信,语调一下提高了一个八度:“真的?”
那语气, 感觉像是听到了什么多么不可信的天方夜谭的鬼话一样。
曲栀被他的态度笑到了:“当然是真的啊,我骗你干嘛呀, 你的反应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我怎么确定你是不是为了哄我开心说的违心话, ”季时卿嘴角虽然带笑, 语气里有一种撒娇,“或者只是看我喝醉了敷衍我的随口一答。”
曲栀觉得他这种语气很可爱。
和平时那种气定神闲慢条斯理的样子有很大的反差。
在哄人这方面她没什么经验,看到季时卿有点醉意的撒娇也没辙。
她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的心意。
无奈之下,她蓦地搂住季时卿的脖子亲了一下。
只是蜻蜓点水般触了一下,快到让人没反应过来。
季时卿刚还想说什么,被曲栀的突然袭击搞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陷入了一种怀疑,怀疑刚才是不是出现了短暂的错乱。
季时卿的眼神亮了一下,带着惊喜看着曲栀:“你刚……是不是亲了我一下?”
曲栀真的要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低头偷笑了半天。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季时卿用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带着炽意看向她:“我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说不定真的喝醉了,会不会明天起来就忘了?”曲栀故意使坏逗他。
“那我要再确认一次,”季时卿的视线慢慢往下移动到她的嘴唇上,喉结滚了滚说,“刚刚的感觉到底是不是真的。”
下一秒,季时卿吻上了她的唇。
和曲栀刚才稍纵即逝的吻不同,季时卿的吻毫不含蓄,也没有浅尝辄止的意思。
他几乎带着灼热的唇覆住了曲栀,他的手攀缠上她的腰间。
他的吻生涩又缠烈,似乎是因为酒精的催化,空气间都是情/欲的分子。
他用嘴唇小心翼翼地临摹着她嘴唇的形状,柔软而温热的触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一个吻,胜过千言万语。
曲栀虽然害羞,但还是在努力回应着他。
耳边充满着黏腻的喘息声,空气间夹杂着一些酒精的气味和季时卿的香水味。
季时卿感觉有一股热流直冲脑门。
比喝醉了还要上头。
本性被释放,他的思想和情绪开始逐渐失控。
季时卿沉沦于这个吻中,稍稍调整一下姿势,把曲栀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喘息变得急促。
而就在他将要突破思想的牢笼的那一刻,他的意识突然被拉了回来。
季时卿松开了曲栀,大口喘着气。
如果不是他突然意识被拉回,接下去说不定都刹不住车。
果然男人都是欲/望的囚徒,他也不例外。
季时卿双手撑在曲栀脑袋两侧看着她,呼吸逐渐平缓,轻柔询问:“刚刚有不舒服吗?”
曲栀刚才也完全陷入了一个另外的世界,突然停下,她也有点恍惚,摇了摇头:“没有。”
季时卿用力吞咽了一声,清了清嗓说:“要不要睡?”
这个问题,听上去有点一语双关。
曲栀不知道这个睡后面,跟的到底是哪个词。
曲栀抿了抿唇说:“你想睡吗?”
曲栀学聪明了,学会踢皮球了。
把问题还给他。
不过季时卿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是单纯问她想不想睡觉。
并没有想到那一层含义。
毕竟自从答应了曲栀以后,季时卿就把那方面的话题和思想给自动屏蔽的了。
他整个人撑着坐了起来,一边松开袖口一边说:“我还要去洗个澡,你先去睡吧。”
曲栀这下知道他是在问睡什么了。
她自己都没想到,居然思想比季时卿还要不纯洁。
看季时卿的意思,应该今天就到这儿为止了。
曲栀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也不能舔着脸再说没亲够。
她虽然不扭捏,但也不至于这么不矜持。
“那我先去睡了,晚安。”曲栀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前还有点不舍地看了一眼季时卿。
季时卿眉眼带笑,看曲栀的眼神漾着深情:“晚安。”声音都带着宠溺的甜味。
季时卿目送曲栀离开后,稍微独自冷静了一会儿,待身体某部位的充血感不怎么明显后,他去浴室洗了澡。
今天季时卿洗澡的时间比往常要久不少。
回卧室的时候果然曲栀还没睡,她开着灯在床上刷视频。
季时卿躺到她身边后盖好被子,注视着她,眼底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等我吗?”
“嗯……”曲栀放下手机看他,“今天怎么洗了这么久呀?”
“你是故意这么问的?”季时卿使坏笑道。
“啊?”曲栀问完才意识到了他是什么意思,有点冤枉地说,“没有,我是真的很纯洁的在问你!”
“昂……那还是我不对了,”季时卿单手抵着太阳穴侧身看着曲栀。
他穿着睡袍,侧身的时候锁骨若隐若现,这画面简直香艳。
“就是你不对!哼!”曲栀嘟起嘴,委委屈屈地撒着娇。
季时卿把她一把揽进怀里,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在她耳边低语:“不过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不纯洁了,你觉得呢?”
“不是吧,还是很纯洁的夫妻关系……”曲栀发现自己是敌进我退的类型。
现在季时卿明显有了点攻击感,她马上就认怂了。
让她现在主动亲季时卿,估计是打死都不敢了。
季时卿把曲栀的发丝捋到耳后,问道:“明天有什么安排吗?带你出去看电影好不好?”
“明天我要去音乐学院见一个教授,是我之前在音乐会上遇到一个以前附中的同学,她推荐的,”曲栀说,“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或者进展吧。”
“好,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还不确定,不过我是下午去,怎么的晚饭之前都能结束吧,明天是不是该给晶晶上课了。”曲栀说。
“嗯,那我明天送你过去,然后等你把事情谈完。”
“啊,不用这么麻烦,”曲栀也不知道明天的时间具体是怎么安排的,不想太麻烦季时卿,“别耽误你时间了。”
“不耽误的,等老婆怎么能算耽误时间呢,工作才是耽误和老婆见面的时间。”季时卿抱紧曲栀,脑袋蹭了蹭她。
曲栀真的是要被他的甜言蜜语给打败了。
“不跟你聊了,睡了!”曲栀翻了个身,背对着季时卿。
不过她嘴角的笑怎么都控制不住。
简直被甜翻了。
季时卿关了灯,也安分地睡了下去。
曲栀只要闭起眼就回想起两个人接吻的画面和感觉。
原来那些曾经在电视电影里看到觉得腻歪的事情,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这种感觉。
真的很难让人不沦陷。
搂着他的腰,感受他的温度,感受到他肌肉的线条。
鼻尖都是他好闻的气味,整个人埋在他的怀里,被他桎梏着,保护着,包裹着。
感觉可以忘掉一切,只沉浸于情/欲之中。
曲栀突然意识到自己该不会是个恋爱脑吧。
怎么闭上眼睛就在想这档子事情。
曲栀后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像睡梦里都在和季时卿亲亲抱抱。
第二天曲栀起床的时候季时卿正好披上风衣准备走。
他看到曲栀后看了一眼手表:“不再睡一会儿吗?”
“不睡了,”曲栀说,“起来练一会儿琴。”
“嗯,好,我中午来接你,”季时卿说着走到曲栀面前,微微倾身在她脸颊上下一个轻轻的吻,“走了,老婆。”
“嗯……”曲栀娇羞点头。
季时卿走了以后,曲栀马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蛋。
怎么突然之间两个人的氛围就变得那么像……热恋中的情侣。
她今天其实特地是想趁季时卿出门前看他一眼才早起的。
而季时卿走时留的那一个吻,也充满了依恋。
“啊啊啊啊救命啊!”曲栀等季时卿离开后在原地三百六十度用小碎步转了一圈,“怎么满脑子都想着他啊,不行不行,我还有事业和梦想!我不能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
曲栀想靠练琴冷静一下。
哪知道弹琴的时候低头看到自己的结婚戒指的时候就忍不住甜蜜的笑了出来。
好好的练习曲被她弹出了浪漫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被多巴胺冲昏了头脑。
一直处于一种无法集中的精神状态到了中午,季时卿带了点外卖回来。
两个人简单在家吃了午饭后季时卿送曲栀到了音乐学院。
其实这个事情也是之前陈一柠随口一提问她有没有兴趣去音乐学院教书的。
学校的校长非常重视这次和曲栀的见面,像曲栀这样优秀的钢琴家对学校来说是求都很难求来的,所以各方面都谈得非常顺利。
结束之后陈一柠送曲栀出教学楼顺便介绍了一下学校。
她现在在音乐学院做导师,她和曲栀说到,自己在年轻的时候她其实也有过出国的机会,那时候被伯克利录取了,但因为家里条件限制,高额的学费让她最后还是放弃了。
那时候她一心想去柯蒂斯,因为柯蒂斯不仅免学费还有全世界最好的教育,但最后还是实力不行,所以其实她对曲栀不仅仅是羡慕,更是崇拜。
其实曲栀对陈一柠有点印象,在学校的时候听过她弹琴,说实话从技术来说陈一柠并不比自己差,可能只是缺了点运气。
如果当初她能顺利去伯克利深造,一定也会有非凡的成就。
曲栀挺为她感到可惜的,同时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一些想法。
她想做的,其实正是帮助像陈一柠这样的一些人,让他们完成自己的音乐梦想。
陈一柠送曲栀到校门口后就回去了,从音乐学院出来的时候曲栀看到季时卿正双手抱臂靠着车门站着等她。
他双腿修长,西装一丝不苟,不少女学生都忍不住盯着他看。
曲栀满眼都是他一路小跑过去说:“你怎么站在外面呀?”
“透透气,”季时卿一边帮曲栀打开车门一边问,“聊得怎么样?”
曲栀坐上副驾驶扣上安全带,口气轻松:“倒是没什么,以后暂时每周会固定时间来学校上点大师课,反正之前想的方案也暂时推进不下去,我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季时卿想到了什么说:“之前倒是也没有和你聊过,你在未来的工作规划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最初的想法是在柯蒂斯读书的时候产生的,你知道吗,柯蒂斯只收所有音乐方面极其有天赋的孩子,不仅免学费,还免住宿费,还会给学生补贴,甚至为了让学生更好的练琴,我们钢琴生的每个宿舍他们都会免费安排一架价值几十万的施坦威三角钢琴,学校的老师都是世界著名的钢琴家,里面的学生会有最好硬件软件的条件,不仅如此,每年还会有非常多的机会去对外演出比赛,收入也很可观,我在柯蒂斯读书那几年,不仅一分钱没花,还赚到了人生第一个一百万,我最开始的想法就是,我们中国能不能有一个像柯蒂斯这样的学院?”
季时卿从商人的角度去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柯蒂斯他们不收学费,又要请这么多著名的教授上课,那他们的收入来源是什么?”
“其实有很多学生对柯蒂斯的感情,是有一种的感激之情的,能得到柯蒂斯的认可,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柯蒂斯给学生这么好的条件,又完全免费,有一种无私奉献的感觉,就好像对他们来说培养音乐方面的人才是他们使命,他们并不为此牟利,而只是单纯的想让那些有天赋有追求的音乐生有一个更好的学习空间,所以绝大部分音乐家毕业之后都对柯蒂斯心存感激,大部分已经成名的音乐家会自愿去当教授或者给学校捐款,所以这其实是一种非常良性的运营模式,而其实现在大家学钢琴的现状是,一节钢琴课好几百上千,其实这个敲门砖就已经劝退了很大一部分可能有天赋但是没有经济基础的孩子,而我的想法,就是去挖掘那些孩子,免费培养他们,等他们成才,再以教学的方式来回报下一代,这个周期虽然会很辛苦漫长,虽然很有可能最后他们也会无疾而终,但是只要成功了一个,这件事情就有意义,”曲栀本来说着都兴致盎然,但突然叹了口气,“不过我的想法,和那些商人的都背道而驰,所以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难实施。”
季时卿的思路一直跟着曲栀,在脑子里想了好几套方案。
虽然曲栀的这个想法听上去有点天方夜谭,但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行的。
只是他需要时间去好好分析整理这件事。
季时卿把车开到了银泰百货的地下停车库。
曲栀还费解着:“为什么来这里呀?不是回家吗?”
季时卿看了一眼时间:“还早着,我们可以约个会。”
季时卿说着下车给曲栀开门,等她出来后顺势牵起了她的手。
约会这个词对于曲栀来说倒是挺陌生的。
牵手的感觉也是……
之前季时卿似乎是没这么直接牵过她的手的,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走着,还真看上去跟小情侣似的。
曲栀回国后没看过电影,一是没什么时间,二是没什么机会。
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还有三五成群的好友会一起去看电影,回国后没什么朋友,自然也没有什么活动。
现在大家喜欢什么流行什么都不知道,感觉再下去都要和社会脱节了。
曲栀还是第一次来银泰百货,她突然想起来季时卿是这里的老板。
她开玩笑似地说:“会不会像韩剧里面放的一样,整个商场的人见到你都认识你?还要给你低头哈腰地说‘总裁好’?”
“想什么呢,”季时卿被逗笑了,“我平时可不会在商场里乱逛,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办公室的。”
“不过,你之前怎么会想到开商场的啊?”曲栀开始对季时卿的事情好奇起来,“我记得你爸爸的公司好像是做电子产业起家的。”
“那时候正好赚一笔钱,有一个投资机会,都说实体业不景气,但我觉得其实并不是,实体业不景气的是那些可以被网店代替的部分,但还是更多的部分无法被代替,所以那时候我想着把商场打造一个约会圣地,招商了很多网红店,让一些大博主来探店,靠饥饿营销吸引了第一批的客户群体,然后我一开始设置了只要在商场消费超过五百直接报销打车费的活动,刺激了营业额的同时又增加了不少客源,后来客流量稳定了之后,我就要求每个月都要换主题和举办有意思的活动,活动只有商场会员参加,实行积分制,我们对会员还有很多比较人性化的服务,比如购买的东西免费专人送回家,还有专门托管孩子的免费乐园等,所以逐渐那些我们的商场的会员会成为我们的死忠粉,不会再去其他商场。”
“哇,你是真的很有生意头脑诶,难怪银泰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成为了商场销量王者。”
“这也都是天时地利人和吧,”季时卿在这方面倒是没有很骄傲,“只是运气好。”
曲栀看了一下银泰的设计,和其他的商场不同在于。
其他商场为了尽可能的增加使用率,商铺都一个接着一个搞得很密集,但银泰整个商场给人的感觉比较宽敞,店和店之间都不是紧密连着的,每一层还有非常多的主题项目,除了常见的KTV、电影院、游乐场、游戏吧等社交场地,里面还开了密室逃脱和一个专门演脱口秀小剧场。
难怪这里被誉为年轻人的天堂。
到了这个商场之后简直可以玩一天,根本就不想出去。
季时卿带曲栀来到顶楼的电影院。
和国外的比起来,银泰的电影院简直就是一个豪字。
因为在顶楼,所以直接设计成了空中花园的样子,顶棚是全玻璃的,晚上可以直接看到星空。
别提多浪漫了。
有不少特色的影院,有适合情侣的,里面都是双人沙发,还有全都用按摩椅的放松型影院,还有一个里面的作为都设计成了赛车和独角兽样子的儿童影院。
反正来这儿已经不单单是为了看电影这么简单了。
季时卿在选片的时候说:“想看什么?”
“就选最近一场好了。”
季时卿查了一下,最近的是一部爱情片。
最近有挺多宣传的校园双向暗恋故事。
据说不温不火,还挺适合消磨时间。
不过会来电影院看这种电影,大概率也不是为了电影本身。
果然,一进去就感觉周围有不少学生。
虽然是周末没穿校服,但聊天的内容和那种少年人才有的精气神,瞬间让整个电影院都充满了青春的味道。
“啊,年轻真好啊。”曲栀被这种朝气感染到了,“我怎么当年就没早恋呢。”
“还想早恋呢?”季时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只是感叹一下,我们那时候学校有很多特别有艺术感的男学生,都长得可帅了!”曲栀故意逗他。
季时卿话里带着点醋意:“那你怎么不早恋?”
曲栀刚想说自己那时候痴迷学习,哪知道季时卿突然又凑过去加了一句话:“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其实这句话在不同的场合用不同的语气说效果完全不同。
就像现在在昏暗的电影院,周围都是青春年少的学生,他们两个有一种在课堂上说悄悄话的隐秘感。
也让这句话显得更加暧昧。
这时候电影开始了,两个人便也开始专心看电影。
其实电影比较无聊,但因为上座率高,又都是一些三五成群的高中生,所以哪怕是很无聊的镜头也会因为一声吐槽声而变得好笑。
电影其实就是一个比较中规中矩的校园爱情,男女主是高中同桌,经历了一些误会之后分开,大学毕业后破镜重圆,重新和好的故事。
散场的时候曲栀和季时卿前面正好走着一对男孩女孩,女孩在那里用纸巾擦眼泪。
男孩一脸无奈:“这有什么好哭的?”
女孩在那里哽咽着说:“就是想到,明年我们就要毕业了,到时候就要分道扬镳了,我成绩这么差,肯定没办法和你考同一所大学。”
“哎,这有什么,”男生的眼里留出一丝心疼,“到时候大不了每周我坐高铁回来看你。”
“呜呜呜,我们一定也会像电影里男女主一样分开了吧。”
“那他们最后不也和好了吗?”
一路男生都在哄着女生。
曲栀有点动容,他们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
但正是因为这种未知,给他们多了很多不确定因素。
少年人喜欢在感情里有无限的猜忌,担心有一天抓不住握不着心动不复存在。
曲栀想到这儿的时候,季时卿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带着坚定的温度和力量。
曲栀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心声被听到了,否则怎么他时机掌握得这么好的。
把曲栀从刚才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是啊,曲栀现在的年龄和阶段,已经不会再有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了。
因为她现在握住的,就是她之后的余生里会一直握住的那个人的手。
虽然她没有按照正常程序谈过恋爱,没有经历过那种暧昧和热恋阶段。
不过同时她也不会体会那种恋爱里的摇摆。
确定了一个方向就为此热烈奔赴。
或许才是对她而言最好的爱情。
看完电影后两个人顺路去接了季晶晶。
自从结婚后季时卿就没有再每天陪季晶晶练琴了,因为现在季晶晶养成了良好的练琴习惯,季时卿给她找了个特别专业的陪练每天上、门、服、务,成长进步得比他陪着练还快。
季晶晶也是个人精,知道这个舅舅美其名曰给她找个更好的陪练老师,其实只是自己没空陪了,要陪舅妈而已。
要不是因为她也很喜欢曲栀,那肯定得每天疯狂吃醋。
看到季时卿,季晶晶第一反应就是先抱怨一下最近的生活:“舅舅,最近你都很久没带我去买新裙子和新玩具了!”
“好,下周就带你去。”
“自从舅舅结婚后,我就没见过你几次!”季晶晶小大人似地双手在胸前交叉抱臂,嘟着嘴两颊嘟囔起来。
曲栀马上打圆场:“啊,是我不好,我太忙了,上个星期在外地演出,没给你上课。”
季晶晶看到曲栀自然是没辙的,马上那气呼呼的小火苗就被浇灭了:“不不不,曲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我也想你和舅舅了,之前舅舅每天都陪我练琴,现在我都见不到他人了,每天都在陪你!”
曲栀之前好像随意提了一嘴问季时卿为什么现在不陪季晶晶练琴了,当时季时卿打趣说因为要在家陪曲栀。
一开始曲栀以为他只是开玩笑的。
不过听季晶晶的口吻,现在想来当初季时卿说那些话没准都是认真的。
到家后曲栀直接就给季晶晶上课了。
因为现在季时卿不再陪练,所以他听课没有之前那么认真了。
虽然还坐在季晶晶身后,不过更多的时间他在回复工作邮件,休息喘息之余就偷看曲栀。
曲栀上课的时候特别认真,几乎不会和季时卿有什么眼神的交汇。
看到曲栀上课的样子,季时卿突然回想起第一次陪季晶晶来上课。
那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曲栀。
当时候只是觉得,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个人,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都直击他的内心。
他不敢直视她,怕眼里的爱意太过明显。
但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用余光去打量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现在他依然还是忍不住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不过好在,现在不用掩藏了。
季晶晶上课途中要去上厕所。
她离开房间后,曲栀才趁着间隙看了季时卿一眼。
发现他正用一种过于撩人的表情在看着自己。
曲栀刚想问他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哪知道下一秒他直接站起来,朝她走去,然后倾身,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鼻息感受到他恬淡的芳香,下巴处是他温热的温度。
这个举动出乎曲栀的意料。
并且季晶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来不及沉迷,她马上害羞地推开季时卿。
往门的方向瞥了一眼:“你干嘛啊,晶晶突然回来怎么办啊?”
季时卿的回答真诚而霸道:“可是就是忍不住想吻你了,或许是上瘾了吧。”
第二十七章
季晶晶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季时卿已经被曲栀喝令坐回原位了。
季晶晶的手没擦干, 在那里甩手,季时卿看到后抽了两张纸巾给季晶晶给她,并温柔嘱咐道:“手湿的别碰钢琴。”
“怎么以前你没这么讲究, ”季晶晶有点不服气道,“以前你为了哄我练琴还跟我说贝多芬以前练琴觉得手太热了还会沾冷水弹琴呢。”
“你自己的钢琴不爱惜没关系, 曲老师的宝贝钢琴你可不能弄坏了。”季时卿不带任何开玩笑的关照道。
季晶晶虽然骄纵,但也懂事, 知道季时卿说的有道理, 没有再回嘴。
季晶晶看了曲栀一眼,发现她脸特别红,还关心道:“曲老师,你怎么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曲栀其实只是因为被刚才季时卿突如其来的那个吻搞得有点紧张和害羞。
她有点舌头打结,用手做风扇状对着自己猛扇:“啊, 没有, 可能房间里空气不流通。”
曲栀稍微打了个岔,然后继续给季晶晶上课。
上课的时候曲栀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季时卿一直用一种炽热的眼神看着自己。
平时上课季时卿有时候会看手机回复一些工作上的邮件, 休息喘息之余才看几眼曲栀,但今天自从中途休息的那个吻后, 就感觉季时卿全程毫不遮掩地盯着曲栀看。
害得她上课的时候总是分心。
上完课后, 季时卿送季晶晶回家。
回家的车上,季晶晶一边含着棒棒糖一边落寞地感叹:“舅舅, 感觉很久没有这样和你二人世界了。”
季时卿被她的话噎了,清了清嗓说:“这种话是谁教你的, 二人世界这两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季晶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妈妈一直对爸爸说,说有了我之后就没二人世界了。”
季时卿懒得解释, 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话题:“最近爸爸妈妈都还好吧, 你没惹他们生气吧?”
“才没有, 我最近可听话了!为什么要惹他们生气!惹他们生气我又没好日子过!”季晶晶义正言辞地说。
“那就好,”季时卿拉了个长音问,“最近和外婆联系过吗?”
季晶晶口齿不清地说:“就偶尔打打电话,外婆会经常给妈妈打电话。”
“哦……”季时卿其实还想问什么,但又不想从一个孩子身上套话,只能模棱两可地说,“那你也要多听外婆的话啊。”
“我听啊,我哪敢不听,不听外婆的话我是要被妈妈骂的,”季晶晶身体往前凑了凑,靠近季时卿的椅子后背,声音变得小声,“我觉得每次和外婆打完电话,妈妈就会老叹气,舅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季时卿眼眸一暗,低声说:“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那倒是,”季晶晶说着像个大人一样也叹了口气,“我也有我的烦恼。”
季时卿被逗笑了:“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烦恼?”
“我烦恼很多的!我要上很多课!钢琴课、画画课、游泳课、插花课……”季晶晶一边说着一边在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数着,“我都没时间玩我的乐高了!”
季晶晶在抱怨的时候,季时卿脑海里突然想到曲栀说的那些有天赋但没有经济基础学琴的孩子,不由感叹道:“说不定有很多小朋友想学都没机会学呢。”
“不过舅舅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我去一个游乐园玩认识一个好朋友,我说在学钢琴,他说特别羡慕我,他说他也想学,但他的妈妈买不起钢琴,”季晶晶有点惋惜地说,“真可惜,否则我可以和他一起学琴了呢。”
季时卿突然意识到,这个社会上是真的有太多太多曲栀说的那些孩子。
他们或许有天赋,或许有兴趣,但是没有这个机会。
而曲栀想给的那个机会,突然也成为了季时卿想给的机会。
两个人虽然年纪差得很大,但每次都有聊不完的话题。
季时卿也确实发现,自从和曲栀结婚以后,对季晶晶也没以前那么上心了。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他现在一有时间就希望陪着曲栀,好像对其他的人和事的关注度都下降了不少。
季晶晶虽然小,但她其实也很敏感早熟,应该也能体会到一种失宠的失落的感觉。
一路上季时卿都在关心季晶晶最近的学习生活情况,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季晶晶的家。
季时卿帮季晶晶拿着书包回家按了门铃,是季嘉开的门。
季晶晶一开门就脱了鞋往房间里窜。
季时卿放下书包看着季嘉说:“姐,那我下周再来接她。”
季嘉趁季时卿要走前喊住了他:“时卿,稍等一下。”
季嘉从门口拿了个包:“这是之前问爸借的一些高尔夫球具,爸说明天要用,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一下?”
“当然没问题。”季时卿接过包,看着季嘉,欲言又止。
“最近都挺好的。”季嘉像是感受到了他想说什么,先发制人地安慰道,“放心吧。”
听到季嘉这么说,季时卿也放心了一些:“嗯,那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季时卿从季嘉家里出来后给曲栀打了个电话,说要去季钧那儿一趟,会稍晚回去。
季时卿来到季钧的别墅的时候,季钧正和自己的医生打完电话。
从最近的检查结果来看,他的癌细胞扩散的还是比较快的,建议开始准备化疗。
医生说一是不建议他疲劳,二是建议告诉家里人,让他们做好准备。
季钧觉得一旦开始化疗,很多事情就瞒不住了。
他看季时卿刚新婚,也不想突然打扰他,怕他多想。
所以今天借口让季时卿来一趟。
有些事还是要趁早趁他身体状态还好单独和他说清楚的。
季时卿送完球具之后想着婚后也一直没空和季钧坐下好好聊聊,他直接换了鞋,不疾不徐地走到茶桌旁。
果然,季钧已经泡好了茶,准备好了他的杯子。
两个人就是有一种默契。
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之前没有结婚的时候,季时卿只要一有空也会来找季钧喝茶。
其实比起父亲,季钧在很多时候更像是季时卿的人生导师。
不仅是学习工作还是生活做人上,季时卿其实很多都传承和延续了季钧的思想。
季钧闷闷地咳嗽了两声,看到季时卿,总是忍不住露出老父亲的欣慰:“怎么样,结婚后的生活都还好吧。”
“嗯,很好,磨合得不错。”
“你我还是很放心的,你的性格不像我,不容易惹人生气,栀栀的性格也不像你妈,不容易钻牛角尖,你们的婚姻一定会非常顺利幸福的。”季钧说到激动之处,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季时卿看他的咳嗽比之前严重不少,蹙眉担忧着问:“爸,你最近好像咳嗽严重了,要不我过几天陪你去医院看一下吧。”
“没事,没事,”季钧强忍着要咳嗽的欲望,顺了顺自己的胸口说,“前段时间去看过,没关系的,医生就叫我少抽点烟。”
季时卿余光瞥了一眼桌上的烟灰缸,确实烟蒂确实比之前少一些了。
季钧算是个老烟枪了,几乎就是烟不离手,季时卿说过他很多次要他少抽点他都不听劝,最近估计是真的感觉身体每况愈下,所以才真的愿意戒烟。
不过季钧这种烟瘾这么大的人都愿意戒烟,看来他是真的自己意识到身体不行了。
季钧担心被季时卿识破,马上话锋一转说:“我啊,就是太累了,公司上上下下这么多事情都要我操心,时卿,爸决定把公司全交给你管理,准备退休咯。”
季钧故意用一种“终于解放了”的口吻说话。
季时卿马上拒绝:“爸,公司的事情我可以帮忙处理,但是决定权还是要您保留。”
“不不,不,”季钧拼命摆手,“我真的觉得累了,公司管不动了,总有一天要给你的,你就让爸爸好好退休,每天打打球喝喝茶养养花休息休息吧。”
季时卿当然是不想夺权的,但是他又真的担心季钧操劳过度。
季时卿不知道如何拒绝,辗转说:“要不,我和姐商量一下,让她也来帮忙处理一些事情。”
季钧面露愁容,摇头说:“嘉嘉不行,她没有一个当领导者的能力。”
“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季钧语重心长地说,“你担心你妈那边多想吧,没关系的,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从季时卿有记忆以来,季钧和周玉就貌合神离。
其实他一直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进入了这个家庭,破坏了他两人的感情。
周玉虽然不放在嘴上明说,但是明里暗里对季时卿的态度,还有很偶尔季时卿偷听到的一些对话,都能感受到周玉对他的芥蒂之心。
他一直都很担心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影响了季家原来的安宁。
他总是步步为营,考虑到所有人的利益和情绪,除他自己。
季钧从小对他都像亲儿子一样,一开始他年纪小,周玉最多也只是对他有点提防之心。
随着他成年,季钧想让他挑公司的大梁,有意向把股份和管理给季时卿的时候,周玉终于无法再置之不理。
毕竟在她的眼里,季时卿这个白眼狼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要夺季家的财产。
季钧决定让季时卿处理公司事物的那段时间周玉和季钧天天吵架。
季时卿知道,如果自己同意了季钧的安排,就触碰了周玉的底线。
但如果不同意,又枉费了季钧的一片苦心。
那段时间季钧知道周玉一直在给季时卿脸色,所以终于两个人连貌合神离都懒得演了。
两个人直接闹崩了,分了家。
虽然没有真的离婚,但季钧把除了公司以外所有的资产都留给了周玉,希望这样就能堵住周玉的嘴,平复她。
他也一直以为是因为这样,周玉之后才没有再反对。
不过只有季时卿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那天晚上,周玉独自找到季时卿,威逼利诱他不许结婚留后,逼迫他保证没有半点非分之心,让他后半辈子勤勤恳恳为季家卖命,以后所有的资产全部留给季嘉。
那时候的季时卿其实也没有选择。
并且在他的思想里,他的存在本来就应该为季家卖命,他赚的每一分钱也都应该是季家的。
周玉提的要求,也不算是无理取闹。
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其实答应的时候他并没有二心,只是他没有想到在未来的人生里,出现了一个影响他思想的人。
他改变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
现在,他的处境和想法不同了。
他无法再像当初答应周玉那样,一心只为了季家着想。
现在他要为了自己着想,为了曲栀着想。
他现在手上拥有的,其实都是名正言顺的归他所有,他愿意给别人,是他的权利而不是义务,但季钧要给他的东西,他要重新权衡一下以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合适再接受。
季时卿装作若无其事得解释:“不是因为妈,我只是担心我一个人处理不来,或者以后遇到什么意外,也需要姐来接手。”
“我这个女儿我还能不懂吗?”季钧慢吞吞地喝了口茶,“她没这方面的头脑,做不了这个事情,我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我没你这个儿子,公司也不会给她,我情愿交给一个外人,也比在她手里折了好。”
季时卿还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季钧其实也知道季时卿的心思细腻敏感,也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时卿,我今天我对你说这话,不是在开玩笑,我是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如果你认我是你爸,你就把公司接手过去,好好经营,也别让我一片苦心泡了汤。”
季时卿觉得很为难,但只要想到周玉,就无法一口答应下来:“爸,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我真的未必是你最合适的人选。”
“时卿,爸从来都把你当亲生儿子看,你再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可就要伤心了,”季钧露出认真的表情,“时卿,我相信你的为人,就算你以后有自己的孩子,还是会把嘉嘉和晶晶照顾得很好,爸年纪大了,真的不知道还能护着你们多久,你需要替我扛起这个家来,只有你才能让我放心,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你是我的养子,我也知道周玉一定会在背后对你说过什么,但是,只要你自己知道,你心里对得起我,你问心无愧,就不要再管别人是怎么看的是怎么想的,信任这件事情是相互的,我相信就算现在我问你要银泰,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完全给我,我想让你知道,我现在想把公司给你,就完全是这种感觉。”
季钧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季时卿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时卿,我和你爸爸有一些事,是之前没有告诉过你的,我和你爸其实以前是一起当兵时候的好兄弟,有一次出任务,我们两个遇到了危险,那时候真的不是开玩笑,生啊死啊的就在一瞬时间,那时候我们两个就约定好,不管谁遇到了意外,另一个都会帮忙照顾对方的家里,你亲生妈妈因为生病,我没办法把她照顾的很好,但是你,我就算什么都没有,我就算是拾荒为生,都会想办法把你培养成人,因为那是我答应你爸爸的事情,我相信如果是我发生了意外,你爸爸也会这么对我的女儿的,所以,除非你从来没真心把我当爸看过,否则你就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之前的感情不是用金钱就能衡量的,你现在心里有些无法妥协的事情,只是因为我有钱,换个角度想,如果我现在的身家只有十块钱,我给你五块,你会拒绝吗?又或者,你会因为我只有十块钱而嫌弃我不认我这爸吗?我想你这么聪明,心里应该很清楚了。”
季钧说完这番话后,把季时卿送到了门口:“你好好想想再答复我,不着急,早点回去陪栀栀吧,这么晚了别让她一个人等久了。”
季时卿开车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着季钧说的那些话。
犹如醍醐灌顶。
是啊,现在他觉得有些事情无法面对,只是因为季钧有钱,而周玉在意的也就是那些钱。
但对于季钧来说,那些钱,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他奋斗了一辈子,总要找个接班人。
季时卿并不是抢了季嘉的位置,这个位置就算不是季时卿,也不会是季嘉。
对于季钧而言,从把季时卿带回家的那一天,就决定了把他当亲儿子看待,就没有把他和季嘉区别对待过。
从最一开始就决定给季时卿完全的信任,而这种信任,如季钧所说的,是互相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不辜负他。
他不应该考虑周玉是怎么想的,他需要做的,就是做好季钧希望他做的事情。
把富含他心血的公司好好经营下去,让他安心地退休享受生活,把他家里人照顾好,让他们即使很轻松也能过上最好的日子。
季时卿有一种突然把烦恼都想通的通畅感。
一直以来积压在他心里的那种郁结也终于消散。
感觉像是下了很久很久雨的天气突然放晴。
雾霾被驱散,心情通透无比。
季时卿回到家,开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传来一阵琴声。
他悄悄打开琴房的门,看到曲栀正在练琴。
因为太过投入,而没有看到季时卿。
直到一曲奏毕,季时卿鼓了鼓掌,曲栀才意识到他回来了。
季时卿走到曲栀身边,看到钢琴旁边的矮桌上放了两个杯子,一个杯子里面有酒,另一个是空的。
季时卿拿起一个空杯子倒上酒,抿了一口说:“练琴的时候还喝酒?”
“有时候练琴也需要一点情调。”曲栀的脸颊微红,看上去有些微醺。
季时卿随口一问:“在弹什么?”
“勃拉姆斯的间奏曲。”曲栀说。
季时卿好奇地问:“你是不是不同的心情,会弹不同作曲家的作品?”
曲栀想了想回答道:“萎靡不振的时候会弹贝多芬,因为他的一生真的很励志,他的一辈子都很惨,最后结束的时候写了歌颂欢乐的欢乐颂,感觉只有内心真的足够强大的人,才会这么洒脱,然后迷茫的时候会弹巴赫,因为他曲子里的结构和织体能让人沉下心来好好感受,开心的时候弹舒曼,因为他的作品旋律真的很美,可以全神贯注在音乐性上。其实每个音乐家的音乐是日记,他们通过音乐告诉你他们在过什么样的人生,在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生活。”
“那什么时候会弹勃拉姆斯?”季时卿问。
“嗯……思念的时候,因为勃拉姆斯暗恋了他的师母克拉拉一辈子都没告白,”曲栀因为喝了酒,说话也变得大胆直接,“刚刚想你了,所以……”
“大晚上的想我?”季时卿倾身亲了她一下她的脸,“怎么感觉不太纯洁呢?”
“纯……很纯洁的想……”曲栀被他撩得有点害羞起来。
季时卿坐到曲栀身边,手臂贴着她的手臂,把体温渡给了她说:“曲老师,教我弹一γιんυā首曲子吧?”
曲栀带着醉意,调戏般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锁骨处,然后朝他摊开手:“我收费很贵的,你学费交得起吗?”
“嗯……我没什么钱,”季时卿抓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这里一拽,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季时卿的呼吸扑到她的脸上,“不过……我应该还算有点姿色,所以……肉偿可以吗?”
第二十八章
“好啊, 肉偿!”曲栀抓过他的胳膊,撸起他的袖子在他手腕处就咬了一口。
不算用了很重的力,但还是有很明显的痛觉。
季时卿闷哼了一声。
曲栀放开季时卿, 看到他精壮的手腕上有一个不算太清晰的牙印。
“好了,肉偿完了, ”曲栀一脸满足又调皮地说。
季时卿被她这一番操作逗笑了,他叹了口气对曲栀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为什么每次撩你都感觉是在欺负你。”
曲栀醉醺醺的, 也没搭理季时卿在说什么,脑袋靠在季时卿的肩上,对他娇嗔着说:“脑袋有点沉了,想睡觉。”
“走吧,”季时卿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柔地说, “我抱你去睡觉。”
季时卿轻松地一把把曲栀公主抱起来, 把她放到卧室的床上躺平。
曲栀稍微调整了一下睡姿,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季时卿坐在床边这么看着曲栀。
或许是她给人的感觉太干净了, 所以任何污秽的想法都感觉像是对她的一种玷污和亵渎。
季时卿作为她的丈夫,理论上来说, 想对她做什么都是合法合理的。
但一来是因为之前的约定, 二来是他每次看到曲栀那种害羞到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就不忍心再对她有什么深入的非分之想了。
不过,他也是真的很期待看曲栀有朝一日被他爱得意乱情迷的样子。
说到底他只是屈服在自己的欲望之下的凡夫俗子。
季时卿盯着曲栀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后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他和曲郁声还有季钧约了打高尔夫。
曲栀结婚之后曲郁声一个人落寞不少, 虽然之前曲栀国外读书的时候他也多数一个人生活,但毕竟现在曲栀也在同一个城市, 又是嫁出去了,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曲栀和季时卿每一到两周会抽空回去和曲郁声吃个饭, 不过前段时间曲栀准备音乐会太忙了, 有段时间没有和曲郁声联系。
季时卿也是担心两老受到冷落, 所以平时有空就会约着两个人一起打球或跑马,给他们的生活增添点朝气。
虽然一开始是为了想接近曲栀去接近的曲郁声,但做人不能过河拆桥,毕竟现在是自己的老丈人,季时卿对曲郁声也是真心的。
他知道曲郁声喜欢赛马打球,给他买了马场和球场。
每次见面都会给他带一些新的球具或者上好的茶酒,称得上是用心。
看到今天季时卿拿来了一套新的球具,曲郁声简直笑开了花,跟季钧夸奖道:“哎,时卿这孩子是真的孝顺。”
季钧在一边有点眼红羡慕:“哎,有了你这个老丈人,感觉我这个爹的地位都下降咯,你看,现在我就没有新球具了。”
季时卿知道季钧不会真的在意,只是在开玩笑,毕竟这种场合,对曲郁声的讨好更重要一些。
季时卿假装委屈:“爸,之前可是你说的,让我以后有什么都先给曲爸爸。”
“是是是,这个时候这么听我话了?!”
两个人一搭一唱的,把曲郁声逗得哈哈大笑。
三个人一边聊一边打球,打了几轮之后,话题自然还是转到了新人的婚后生活上。
曲郁声当然是很关心曲栀的,但很多话也不好意思直问,只能拐弯抹角地问:“时卿,栀栀没给你找麻烦吧?我们栀栀从小被我捧着长大的,不怎么会做家务,你要多担待。”
“没事的爸,家务本来就应该我做,栀栀的手矜贵,我也不舍得她做家务。”季时卿谦卑地点了点头。
“是啊,栀栀怎么能做家务呢,栀栀这种小公主就应该被宠着。”季钧也跟着呼应道。
曲郁声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那就好,栀栀能嫁给你,也是她的福气。”
“不,是我的福气。”季时卿把话接过去。
其实曲郁声一直担心曲栀婚后到底过得好不好,怕曲栀有什么委屈自己憋着不说,不过每次看到季时卿,曲郁声都打消了那些顾虑,觉得他是个靠谱的人,曲郁声松了口气问:“什么时候,让我和你爸升级?”
“嗯?”季时卿一愣。
“就是,当外公和爷爷呀,”曲郁声对着他抖了抖眉毛,“怎么样?有在备孕吗?”
季时卿被呛了一下,敷衍着回道:“这个……还是顺其自然吧。”
“哎,你不着急,我和你爸着急啊,”曲郁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季钧一眼,“特别是你爸,应该比我更想抱孙子吧。”
季钧激动的咳嗽两声:“不着急,随着孩子的节奏来。”
曲郁声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怕季时卿听出什么端倪,装模作样的伸展了一下身体说:“哦哟哟,前两天扭到了后背,有点伤着,今天打不了了,我要去贴点膏药。”
打完球三个人来到休息室的时候,曲郁声从包里拿出两篇伤筋膏药,侧身对着镜子,很艰难的在比划着悲伤扭到的位置。
季时卿看到他后说:“爸,我来帮你吧。”
“诶,不打紧,”曲郁声伸了伸手说,“以前都是我自己来的,没关系的。”
季钧打趣着说道:“这背上多难贴,你也不叫别人帮忙贴一下?”
“哎,总不能叫栀栀给我贴吧,虽是说是父女,但这种直接肌肤之亲多少有点奇怪,我平时在家很注意的,天气再热都不会赤膊,否则让她看着我光着膀子像什么样子。”曲郁声说着哈哈大笑。
季钧也跟着笑出来:“是啊,生女儿就是有这样的问题,我以前和嘉嘉也是,到现在都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们家栀栀也是,我们出去也不会像人家女儿爸爸一样勾肩搭背,”曲郁声叹了口气,“可能是从小就比较在意这种分寸感吧,所以我这背这么多年都只能自己贴,否则想想要给栀栀看到我不穿衣服的样子我的老脸都受不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不穿衣服的样子还是只有老婆能看哦!”
“你个老不正经的。”
季时卿一边觉得两个人的对话挺有意思,一边又在想着一个问题。
似乎他和曲栀也一直挺有这种分寸感的。
两个人在家哪怕休息日都衣着体面,洗完澡穿睡袍,有时候要换衣服也都是各自去衣帽间换的。
似乎还真没见过对方暴露过自己的肌肤和身体。
或许突破了这一层的克制,或许是两个人走向亲密的关键。
季时卿跟曲郁声要了两张膏药回去。
一进屋就一手撑着自己的后背开始演起来。
曲栀听到开门的动静声后从琴房出来,看到季时卿的架势实在太眼熟了,她爸经常一边做这个动作一边喊着背疼,曲栀马上关切地询问:“怎么?拉伤了?”
季时卿眉头拧了拧,微微点头:“今天打球的时候可能是用力太过了。”
“啊呀,你和他两较什么劲啊!”曲栀马上上前按了按季时卿的背,“哪儿疼?这儿吗?”
季时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嘶”了一声:“嗯,就是这儿。”
“那你得贴点膏药,我爸有一款特别好用,贴几天就能恢复了,”曲栀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我这就发消息问他哪儿买的。”
“不用了,我问爸要了两张,”季时卿从包里把膏药拿出来,“不过这个位置我贴不到,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贴一下。”
“嗯,好,不过这个膏药要洗完澡贴,否则沾水了就没用了。”
“嗯,那我先去洗澡。”
季时卿一边说着一边特别卖力地表演,连走路都学着曲郁声有点一瘸一拐的。
曲栀看着季时卿的背影默默感叹道:“怎么平时看他身体这么好的样子,突然就受伤了?难道是因为年纪大了?”
季时卿简单冲洗了一把从浴室出来。
他身上披着一件睡袍,故意带子没有系得很紧,胸前松松垮垮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感。
曲栀在床上等着季时卿,一边还在看着背部扭伤要怎么处理之类的科普。
季时卿走到床上,背对着曲栀说:“那麻烦你帮我贴一下了。”
曲栀看着他穿着睡袍的背影也没多想,说:“那你睡衣脱一下吧。”
季时卿的手指很恣意地把腰带解开,双手握住胸前的领子把睡衣敞开,慢慢从肩膀滑落,一路顺着他的腰线垂下。
他的整个背部都展现在曲栀的面前。
季时卿平时很注重保养和运动,体脂率很优越,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但是肌肉的线条却无比流畅。
加上他生来身材比例就好,小时候学过游泳,所以倒三角的身材特别出众。
曲栀的视线慢慢移动到他的背部,发现和肩膀比起来,这人的腰是真的细,加上他的皮肤比较细嫩,这么一看,还是真的如他所说,有点姿色。
曲栀看到他整个暴露出来的后背一下子忘记了动作。
季时卿微侧过脸叫她:“栀栀?”
“啊,哦,”曲栀回过神,“你哪里不舒服来着?”
季时卿往后背随便指了个地方:“这儿。”
曲栀只是感叹还好他不是正对着自己的,否则自己刚才那看得入迷的样子可就无处可逃了。
曲栀把注意力集中到季时卿受伤的角度上,给他认真贴好膏药。
虽然隔着膏药,但还是能感受到他肌肉紧实的触感。
这贴药的动作高低整得有点……暧昧。
曲栀帮季时卿贴完了药,非礼勿视般视线移动到其他地方:“好了。”
季时卿没有把睡衣穿起来,只是半侧过脸看着曲栀:“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曲栀看着他露出来的肩膀说,“快把衣服穿上吧,当心着凉。”
季时卿很有心机地慢慢把睡衣拉到肩膀处,系腰带的动作也跟在放慢动作似的。
腰带快要系完之际,蓦地,他的视线停留在曲栀脸上。
曲栀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说:“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看你刚刚……”季时卿的表情带着故意的撩人和调戏,“好像咽口水的。”
曲栀没控制住又咽了一口。
“不知夫人对我的身材还满意吗?”季时卿用一种很谦卑的态度在说。
有一种妃子对皇上讨好的感觉。
“这……”曲栀瞬间就破防了,整个人害羞得巴不得躲到被子里,支支吾吾地说,“没看清。”
“哦……”季时卿故意侧身,手肘支撑在曲栀脸颊旁边,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松开腰带,任凭睡袍从肩头滑落,露出整个肩膀和锁骨,甚至……
曲栀不敢再往下看了。
“那要不夫人再看看清楚?”季时卿浅浅地扬起下巴,眼神微眯,嘴角一勾,“看看,可还满意……”
第二十九章
曲栀面对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退无可退。
她第一次从季时卿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充满欲/望的兽性。
季时卿倾身整个人覆在了她身上, 双手撑在她的耳边,浴袍的腰带正好松开,垂了下来, 落在曲栀的身侧。
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一览无遗,总是勾引人忍不住想用余光去一探究竟。
曲栀也是第一次见到季时卿这样的表情, 多少有些慌了神:“你不是,背不舒服吗, 还不早点休息?”
“背不舒服, 腰没事,”季时卿很内涵地说,“要不试试?”
“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
“这么什么?”季时卿不怀好意的凑近,尾音上扬,“嗯?”
曲栀其实是想说性感。
不过觉得现在说这个词好像有些不那么合适。
感觉是散发危险的信号。
“这么……不矜持?”曲栀清了清嗓, 期期艾艾地说。
季时卿轻笑了一声:“那或许是之前让你对我有所误会, 或许我本来就不怎么矜持。”
“不,你要相信自己是个正人君子。”曲栀先给季时卿高帽子扣好。
“嗯, 因为正人君子所以等合法了才动心思,”季时卿缓缓举起手托住她的下巴, 眼神像是弥漫着雾气的森林, 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微不可闻的喘气, “放心,不对你做什么, 不过今晚想抱着你睡,可以吗?”
曲栀的飞速的心跳还来不及平复, 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嗯”了一声。
季时卿穿好了睡袍, 伸手关上了灯。
黑暗中,他揽着曲栀的腰肢,没有特别用力。
曲栀侧过身的脑袋正好搁在他的肩膀上,姿势很舒服。
季时卿的身上带着和她同款沐浴露的味道,很清新,头顶传来他呼吸的味道,带着淡淡的雪松味。
季时卿好像经常会突然撩拨曲栀,然后在曲栀真的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突然收手。
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隐约的失落感。
曲栀才意识到,或许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自己其实也在期待这件事情的发生。
她往季时卿的肩头蹭了蹭,也回搂住他的腰。
这个姿势很亲密,也很温馨。
两个明显都还不是特别有睡意,季时卿在黑暗中抚了抚曲栀的脸颊:“栀栀,从明天开始,我会接手爸爸的公司,可能会比之前要忙,或许陪你的时间会变少。”
曲栀在黑夜中缓缓睁开眼睛,乖巧地点了点头:“嗯,别太辛苦。”
季时卿叹了口气:“感觉爸年纪大了,现在身体和精神都不如从前了,我想帮他多分担一些,这样让他也可以不要再多操心。”
“是啊,多陪陪爸爸,帮他分担一些吧,我有时候也会突然觉得爸爸年纪大了,”曲栀想起了曲郁声,也不由一阵担忧,“小时候总感觉爸爸是万能的,是无坚不摧的,等突然有一天才意识到,其实爸爸在不知不觉间也在变老,我因为妈妈走得早,所以从小就和爸爸亲,但是毕竟男女之间是有一点距离的,我还记得我那时候第一次来姨妈,我爸爸之前也没跟我说过,我也只是听同学提起过,第一次我吓坏了,以为身体得了什么病,也不敢和爸爸说,很后来爸爸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告诉我他其实感到很自责,因为他会觉得是他没有给足我这方面的知识,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爸爸那时候带着老花眼镜,在那里偷偷摸摸研究每个品牌卫生巾的不同之处的样子。长大我出国后,就更忙着自己的事情,有时候忙起来逢年过节都会忘记给我爸爸发消息打电话,他一个人肯定也寂寞的,虽然他从来没和我提过,但我觉得应该是因为我的关系,他没有再找一个伴,现在我结了婚,他应该更会觉得落寞,如果可以,我也想替我爸爸分担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季时卿有时候觉得曲栀很懂事,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懂事,而是那种喜欢为别人考虑的懂事。
曲栀的那番话其实是拐弯抹角地安抚他,告诉他他现在做的很多的事情都是应该的,她也是支持的。
她站在了一种同理心的角度,去体谅季时卿。
让他少了点后顾之忧。
不过她越是懂事,季时卿却越是觉得舍不得她。
他搂了搂曲栀的肩膀说:“以后我可能没太多机会回来给你做饭,要给你找个阿姨吗?”
“不用,我自己做就行了,”曲栀说,“以前也是一个人生活过的,简单的料理还是没问题的。”
“嗯,好,”季时卿抿了抿唇说,“应该就这几个月交接工作多会忙一些,之后会好。”
“嗯嗯,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的。”
季时卿听到曲栀的话,嘴角不由上扬。
抱着她,感受她身体的柔软,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连做梦都是甜的。
之后的工作比季时卿想象的还要忙一些,除了银泰的一些日常事物之外,季钧那里的工作量和要学习的东西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每天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已经快凌晨了,回家的时候曲栀都已经睡了。
第二天又一大早出门,就连周末季时卿都要去公司加班,连季晶晶的钢琴课都没空陪了。
差不多有半个月时间两个人都没怎么见上面更别提交流感情了。
这刚升温的感情眼看着就又淡了下去。
不过好在曲栀也没闲着,忙着做一些教案和准备明年的演出,尽量让自己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避免自己每天晚上都跟个望夫石似的在家里等。
对于曲栀来说,比较痛苦的事情确实就是做饭。
她也不是不爱做不会做,主要是她是个对食物没什么欲望的人。
平时吃饭就喜欢随便做点,简单为主,甚至水煮西蓝花都可以应付。
季时卿不在的这半个月里,曲栀都瘦了一圈了。
季时卿其实看到也心疼,不仅仅是心疼,更多的其实是内疚,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曲栀。
不过好在最近工作渐入佳境,应该很快就可以度过这个没日没夜的阶段。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
季时卿其实没有过圣诞节的习俗,不过某天回家他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一颗圣诞树,还多了很多圣诞元素的布置。
心想估计是曲栀在国外久了,也习惯过这个节日了。
圣诞前夕季时卿熬了两天夜,把工作集中压缩干完,就是为了圣诞夜那天可以早点回家。
那天季时卿给曲栀发了个消息,说会在晚饭前回去。
已经大半个月没好好见过季时卿的曲栀来了兴致,决定今天做一桌子大餐。
说是大餐,其实也就是火锅。
曲栀也不是有过圣诞节的习俗,只是她在国外的时候住的地方周围邻居都过,每次一到圣诞节回家走一路别人家外面都是非常漂亮的装饰给人感觉氛围很好看了心情也很好,所以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一到圣诞节就布置一些有圣诞元素的东西,让家里看上去更漂亮更喜庆。
就跟春节贴很多福字一个概念。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季时卿不怎么在家,让她感觉家里多多少少有些冷清,所以她才故意要把家里布置得红红火火。
下午曲栀去超市买了很多新鲜的蔬菜还有一些火锅要吃的丸子。
一回家就开始洗菜切菜。
曲栀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喜欢放一些交响乐听,大部分都是钢琴协奏曲,主要她现在大部分的演出都是协奏曲,而协奏曲一首都得好几十分钟,每次演出也都需要全曲背诵,所以曲栀平时有事没事都会听那些经常有机会演出的曲子,
至少对整个旋律要足够熟悉。
这个对于钢琴家来说是必备的技能,很多钢琴家其实都会有演出时翻车的经历。
曲栀也曾经有过一次上台状态非常差,弹到一半的时候几乎大脑一片空白,后来完全是凭借着肌肉记忆把整首曲子完成的。
那次她觉得是距离自己断送自己职业生涯最接近的一次。
光是想到了这个经历,曲栀就感觉浑身发冷。
她在切菜的时候走神想到了那件事,突然菜刀没拿稳,不小心割到了自己的手指。
伤口不算很大,曲栀马上涂上木瓜膏包上创可贴。
好在伤口并不是很深,并且这两天也没有演出,只要练琴的时候稍微注意点应该影响不大。
曲栀刚包好伤口,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动静声。
那一瞬间她感觉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疼痛,蹦蹦跳跳走到玄关处。
季时卿放下车钥匙,一边换鞋一边对曲栀微微一笑:“今天回来还算早吧。”
“嗯嗯,很早。”曲栀看到季时卿,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感觉都好几天没好好见到季时卿了,曲栀就这么站在他面前呆呆地看着他。
季时卿换完拖鞋之后抬头,正对上曲栀的视线。
发现她正看着自己,带着一种隐晦的思念,季时卿一下子就心疼了,走过去把曲栀搂到怀里:“好想你啊,老婆……”
曲栀被这个拥抱一秒就融化了:“我也很想你……”
不过怕季时卿担心,她的声音听不出委屈,只是单纯的像撒娇。
季时卿揉了揉曲栀的脑袋:“过段时间就不会那么忙了,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嗯,好……”曲栀松开了季时卿,抬眼看他,“感觉最近你都没怎么好好休息,都瘦了。”
“你也瘦了,”季时卿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柔声说道,“今天多吃点。”
“嗯嗯,好。”
曲栀和季时卿把菜从料理台端到餐桌上,季时卿余光瞥见了她的创可贴,蓦地蹙眉问道:“受伤了?”
“啊,”曲栀点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马上收回,“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
季时卿眉头紧缩,轻轻抓住她的手举到面前:“伤口不深吧?”
“不深,没事的,我以前一直受伤,有一次我手被烫伤了涂着烫伤药膏还在练琴呢,这点小伤算什么。”曲栀一副不打紧的样子。
季时卿意外的发现曲栀倒是一点都不矫情。
虽然不至于撒娇,但至少也要求一下安慰。
曲栀好像一直是一个可以给足自己安全感的人。
照道理说她母亲去世得早,她应该多多少少会缺失一部分的爱,这样的女孩子爱撒娇的也很多。
或许真的是一个人生活久了,独立习惯了。
一个人在国外生病受伤都没人能指望得上,还是只能靠自己。
遇到小毛小病的没人照顾,估计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季时卿觉得心疼,但同时也多了一份放心。
晚饭过后,季时卿收拾碗筷,让曲栀先去洗澡。
连续熬了两天,季时卿的身体其实很累。
不过能和曲栀一起吃个晚饭,也是值得的。
收拾完的时候回到卧室,听到卫生间传来吹风机的声音。
季时卿想到曲栀手受伤可能不方便,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因为吹风机的声音比较大,曲栀没听清。
季时卿加重了声音,曲栀关掉吹风机,才确定了这是敲门声。
以前曲栀洗澡的时候季时卿从来不会敲门,她下意识觉得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她对着门口喊道:“请进。”
季时卿徐徐开门,从门缝中确定曲栀已经穿戴完整后才推门而入。
他走到曲栀的背后接过吹风机说:“手会不会不方便?我来给你吹头发吧。”
“啊,其实不用,我可以的……”曲栀虽然这么说,但季时卿其实也已经打开了吹风机的开关。
温和的风拂过她的发丝,季时卿非常仔细地从曲栀的发根开始顺着往下吹。
其实吹头发这种行为曲栀到不觉得什么。
只是当季时卿把她前面的头发都往后拨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前段时间季时卿经常不在家,她都已经习惯洗完澡不穿内衣这件事了。
曲栀现在穿的是一件巧克力色的真丝吊带睡衣裙,这质地只能说……
什么都挡不住。
她双手无处安放,怕现在捂住胸口太明显,又怕什么都不做……
也太明显。
她用余光小心地从镜子里偷看季时卿。
好在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曲栀的头发上,认真地注视着她的每一根发丝。
曲栀只是觉得这个吹头发的过程无比漫长,她的脑子里已经无数次模拟自己的灵魂把内衣拿好穿上了。
头发吹得半干的时候,曲栀喊停,马上把长发拨到胸前,松了口气说:“好了,可以了,谢谢。”
季时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逼近曲栀,双手撑在曲栀手两侧的洗手台上,目不斜视地盯着镜子里的曲栀的眼睛。
“你……看什么啊?”曲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看看我老婆啊,好几天没见了。”季时卿的嘴角似笑非笑地一扯。
曲栀清了清嗓:“那也不必在卫生间吧。”
曲栀只是觉得这里的灯光太亮,给人感觉不安全。
加上刚洗完澡里面氤氲着雾气,这种氛围就充满了旖旎。
季时卿微微垂眸,看向某处,又马上抬起看回镜子里曲栀的脸,嘴唇凑近曲栀,在她耳边沉声道:“这里光线好,在这里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曲栀扭捏地往后躲了躲,后背正好贴到了季时卿的胸口。
她害羞地说:“别看了,我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季时卿的呼吸轻轻扑到曲栀的脸上?
“就……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我帮你吹头发?”季时卿说着有意图把曲栀一边胸前的头发撩到后面。
曲栀抓住了他的手腕,马上转了个身,埋到了季时卿的怀里,声音轻到几乎要听不见,“反正就是,不好意思……”
“对不起……”季时卿的眼波微晃,睫毛轻微发着颤,“刚刚,我看到了。”
曲栀不想问他看到了什么。
这种话说出来就更加羞耻了。
还不如装傻,蒙混过去:“不早了,早点睡吧。”
曲栀想走,却被季时卿堵住了去路。
他双手托着曲栀的腰,把她轻松抱到洗手台旁的化妆桌上,把曲栀桌上堆着的面膜往旁边一推。
曲栀瞬间感觉到一阵凉意透过自己的短裙传到她的大腿处。
季时卿的眼神变了,在缭绕的水汽中显得意乱情迷,他喉结滚了滚,声音带着低哑的磁性,用气声低语:“刚刚帮你吹头发很累,有报酬吗?”
第三十章
“什么报……”曲栀话还没说完, 突然后背被季时卿用力一按,顺着手掌的推力,整个人往前一倾紧紧贴住了他。
曲栀下意识用双手环住了季时卿的脖子。
此时的姿势, 曲栀的膝盖正好能感受到他的腰线,有力而紧实。
或许是衣服质地的关系, 曲栀觉得对方身体的温度从未有过的炽热。
空气中都是属于他的味道,被他包裹得无处可逃。
季时卿的呼吸变沉, 眼神被雾气浸染, 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想不想我?”
曲栀被撩拨得毫无招架之力,心中有一阵小骚乱,慌不择路地温声回:“想……”
“怎么想的?”季时卿一边问,嘴唇一边有意无意地贴上她的耳朵。
曲栀感受到一阵痒。
而这种痒意蔓延到了心头,感觉心间绽放开了无数绒毛,
“就……想你……”曲栀哪知道这种情话该怎么回, 只能顺着他的问题答。
“那……想我对你做什么?”季时卿靠得太近,感觉喉结滚动的声音都能被清晰听到, 他顿了顿又提了提声音,“嗯?”
“想你……”曲栀的脸已经彻底红透了, 本来并没有想过这么羞的问题, 但被季时卿问,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觉悟, 回应道,“想抱抱……”
“抱抱就够吗?”季时卿搂住曲栀的腰环住她, “嗯,抱了, 还有其他的吗?”
“够, 够了……”曲栀觉得现在整个胸口贴着季时卿。
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因为没有穿内衣的缘故,总让人觉得没有安全感。
“我们家栀栀这么容易满足的吗?”季时卿的手一路从后腰往上,摸到她后背处突然停了下来,发出一阵的轻笑,“以后在家还是别穿了,这样舒服。”
“你能不能别说了……”曲栀有点委屈地捶了捶季时卿的肩膀,“真的很害羞……”
“跟我有什么好害羞的?”季时卿往后退了退,两人相隔十几厘米处停下,眼睛微眯看着她,“我还没做让你害羞的事情呢。”
“什么事啊……”曲栀感觉自己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觉悟。
其实这么长时间没和季时卿好好见面相处,她是真的很想念他。
虽然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无措和害羞,但是她并不想打破此时的气氛。
她想沉沦下去。
“你先叫一声老公听听?”季时卿脑袋稍侧,眼波微晃,深情地注视着她。
“老公……唔……”曲栀微微张嘴的间隙,季时卿就吻了上去。
他未有半分犹豫探入了舌头。
灼热的温度和意外的触感让曲栀下意识往后逃。
季时卿算计好了她的反应,手掌托住了她的后颈,缓缓发力堵住了她的去路。
这是两人第一次不仅限于唇齿的吻。
更温热,更黏腻。
曲栀感觉自己都快忘记呼吸的节奏了,被季时卿吻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季时卿的动作和节奏也逐渐舒缓,轻轻舔她的舌头,手掌从后颈插入她的发丝。
两个人交换呼吸的声音,在充满湿气的卫生间里无限缭绕,无以言语的欲。
曲栀轻轻□□的一声,几乎让季时卿瞬间失控。
他搂着曲栀的腰一把抱起她,胸口的起伏急促而紊乱,对她说:“我们去床上吧,会舒服些。”
曲栀的神志还没完全恢复,感觉自己完全处于一个任他处置的状态。
季时卿抱曲栀到了床上轻轻放下。
卧室没有开灯,只有从浴室透出来的微弱的光。
气氛一下子更加缱绻旖旎,这种氛围下也让人更加难以克制。
季时卿吻完曲栀后,顺着她的颈侧慢慢把唇继续落下。
在锁骨处稍作停留,抬眸看了看曲栀,眼睛深不见底:“可以继续往下吗?”
曲栀的手指不由捏着季时卿的肩膀微微发力。
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
这时候回答的话说不出口,不回答的话像是在默认。
她感觉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答的问题。
“不可以吗?”季时卿没有继续往下,而是有点委屈地把脸埋在曲栀的颈侧:“老婆不喜欢的话,我就不为难你了。”
不得不说,季时卿使的这一招,是因为他真的把曲栀吃得死死的。
这个时候他如果来硬的,或者来一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而继续进行,会让曲栀持续这种高度紧绷的状态。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根弦就断了,会叫停。
而那时候气氛就被整个破坏了。
现在季时卿这么开口,嘴上虽然说着不继续了,但是表现出来的委屈和妥协。
多少让曲栀有点心疼和内疚。
“对不起,只是太久没见你了,太想你了。”季时卿的吻开始往上,回到她的脸颊。
亲吻也变得不带任何欲,又纯洁又小心。
曲栀偏过头看着季时卿,她觉得季时卿现在看着她的表情简直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狗,需要安抚。
她的心酥了。
也认输了。
她想弥补季时卿,也想回应他。
不过曲栀嘴笨,说不来那点甜言蜜语。
只能用行动来表示。
而她现在所能想到的行动,就是回吻季时卿。
曲栀的唇贴了上去,动作生涩。
季时卿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热烈回应。
这种动作,确实比千言万语更好用。
季时卿在吻曲栀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嘴角带着消散不去的笑容。
他炽热地吻着曲栀,把所有的思念和爱意都融化在了这个吻里。
感觉体温不断攀升,身体某个地方在不断充血。
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季时卿,如果现在放任自己下去。
是真的收不了场了。
但是他不是个佛子,没办法做到无欲无求。
或者假装无欲无求。
他的身体在告诉他,他想要她。
但是他的脑子里最后一丝清醒提醒着他。
不可以冲动。
季时卿松开了曲栀,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就这么看着,什么话都不说。
“你……看什么……”曲栀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被我吻得意乱情迷的样子。”季时卿的眼睛绕着她的脸扫了一圈,“我们栀栀真的很美。”
曲栀害羞到脸红:“你这么看着我,我不好意思。”
“可是,你越不好意思,我越想欺负你……”季时卿把她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直接了当地发问,“你想要吗?”
“嗯?”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没有想好怎么回答的话题,女孩子总是会习惯性地用一个“嗯?”或者“什么?”来给自己争取更多思考答案的时间。
“想要吗?”季时卿表情迷醉,眼角那颗若隐若现的泪痣格外撩人。
“我……”即使再问一遍,曲栀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说,“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季时卿的手微微往下,突然坏笑一声,“我们栀栀好像是个小骗子。”
曲栀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感觉整个人被电击了一下,从脚趾一直发麻到天灵盖。
“还是说,栀栀不懂这些?”季时卿故意捏住曲栀的脚踝,让她一条腿屈着。
曲栀只觉得现在是个任人摆布无力反抗的玩偶:“懂一些,但懂的不多。”
“哦……”季时卿拉了个意味深长又抑扬顿挫的长音,“所以栀栀需要我来教吗?”
曲栀的手紧紧捏着身侧的床单,手指的骨节都捏得太用力而发白。
“嗯,没事,我慢慢教你,我很有耐心,”季时卿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往下吻。
此时他听到的或许是他这辈子听到最美妙的声音。
他心爱的女人,发出各种娇羞的声音。
是全世界最动听的声音。
季时卿极有耐心,最后嘴唇回到了曲栀的唇上。
这次的吻,只是轻轻落在她的嘴唇上。
像是虔诚地吻着婴儿的那般。
让人感觉像是暴风雨结束了,世界阳光满溢的那种温和。
季时卿感受到了曲栀的紧张。
她还没有彻底放松。
或许是她还没有完全做好接纳他的准备。
不过季时卿不急于这一时。
不急于这一晚。
今晚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最后一吻落在曲栀的耳垂处:“我去洗澡,晚安。”
有一种兴致被提到嗓子眼戛然而止的失落。
不过同时又让人感觉松了口气。
曲栀娇娇弱弱地说:“嗯,我等你。”
“别等了,我会很久……”季时卿意味深长地说,“要……做一些事情。”
曲栀被呛了一下,眼神飘忽看向别的地方:“没事,我还不困。”
“我劝你还是睡吧,否则看你醒着,说不定我又忍不住想要……”
季时卿最后“想要”两个字可谓卡得真的很奥妙。
好像话说完了,又好像没说完。
但无论说没说完,这话里的意思都令人深思。
季时卿帮曲栀把被子盖好,眼里温柔深情的模样,恢复了清冷矜贵的模样。
曲栀以为他的状态已经切换成往常看上去和“色/欲”毫不沾边的翩翩君子的模样了,哪知道下一秒他开口说的话,让她彻底破防了。
季时卿用着最禁欲的表情,说着最骚的话:“我们栀栀的名字取的真好,栀栀……多……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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