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救援队到达时,赤西一因为失血过多再次晕倒了,把人安全送上救护车,富冈纯夏看了眼已成废墟的高楼,在那里,她甚至都不知村田良介的尸体还是否尚存,那个平日看着没心没肺又乐呵呵的傻小子,在此,就这样葬送掉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蓦然间,富冈纯夏这一刻心跳很快,愤怒、悲伤、懊悔将她整个胸膛霸占得不留一点儿缝隙,沉重的窒息感油然而生。
如果,倘若如果她没有单独行动,也没有急着来琦玉,那么幸村是否不会被抓走,这里的人也不会伤的伤、死的死,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就算真的再来一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前去找酒井优的。
镜屋已经无法使用了,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步,远在京都的村田川也会被袭。
事实证明,富冈纯夏的猜想没错,就在救援队刚到没多久,二组立马就有人来找她求救了——因为村田川他......遇难了,老宅也落得个谁都不剩的下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饶是富冈纯夏都有些恍然失措,孤军奋战的滋味又一次倾盆而来,百般难言的苦涩让人忍不住鼻尖一酸,但好在最后她忍住了。
“村田是被谁杀的?”富冈纯夏问到赶来向她求救的二组队员。
来的人急忙解释道:“有一堆木偶闯进了老宅,直弥大人拖住了它一段时间让村田大人撤离,但在撤离途中大人,大人被自己人袭击了,有人突然变成了食人鬼,开始发疯咬人,但那种级别的鬼怪是伤不了大人的,除非还有人也趁机动手了!”
毕竟最后留在现场的就只有已失智的队员和那堆不成型的尸体,靠着仅剩的残骸,他们还是发现了其中端倪。
因为村田大人身上还带有刀伤,这一伤口显然是人为,对方想拿食人鬼作掩护借机逃脱这杀人的罪名,毕竟村田川的命可不是小命,想要不引火上身,最完美的处理方法就是让他死于鬼的肚腹中。
富冈纯夏一语道破最有可能干这事的人:“小池瑞。”
那日村田与她交谈时,早已说明了一组和二组的恩怨,所以当听到有人插手后,富冈纯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那人既然能为了权利和财富背叛昔日出生入死的同伴,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与鬼合作,也不是没这可能。
道德这种东西,说破就破。
二组的人回得无比的咬牙切齿,谈话里的恨意都快凝聚成形了:“不出意外,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也只有他们做得出来了!”
村田川一死,他子孙以及心腹也全部战亡,勉强能在组里说得上话的赤西一如今也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可以说现在的二组,群龙无首不说,还千疮百孔,更别提外面还有一大批恶狼等着。
唯一能稳定军心且不让这个组织崩溃的或许也只有富冈纯夏了。
用力摁压住太阳穴上鼓动的青筋,富冈纯夏站在原地,低头沉思。
他们双方战力太不对等了,而且多半就是上次那一刀刺穿了鬼王的心脏,所以这次全部袭击都是在绕开她而进行,显然对面也在畏惧着她,要不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把酒井优抢走,然后再是幸村,最后处理的特殊组。
相当于突然间,一下就把她全部助力通通卸掉了,这一狠招,说不妙都难,可即便再难这也得应对。
如今摆在富冈纯夏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就是继续去找酒井优以及幸村,另一条就是先护住特殊组,保全其他人,否则一旦她起身外出,敌人绝对还会再次来袭,搞不好下一个对象就是未死透的赤西一和在神奈川的幸村一家。
想到这儿,富冈纯夏就头痛,这算是她最怕遇到的场面。
幸村是被疼醒的,他的双腿仿佛在被齿刀割据,一点点从他身上剥离,这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低/呻了一声:“啊......”
膝盖上的割疼就没停下来过,幸村直接疼得两眼犯晕,刚清醒过来的大脑瞬间又被巨痛占据,过了将近半分钟,才算适应这种疼痛。
待视线清明,入目而来的便是一堆由纯木所制的无面木偶人,他们如同工蚁般,有条不紊、勤勤恳恳干着自己手里的活,之间也不交谈,就闷头做事,但他们做的却是可以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恐怖之事。
幸村对面这个木偶人手里,正握着两条还未成型的木腿,随着木偶不停用工具为木腿打磨,幸村腿上对应的地方就会传来对等的疼痛。
醒来没到一分钟,幸村就已经汗流浃背,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上起一般。
这都不算什么,最让他神经一崩的还是看到了不远处被绑在木桩上生死不明的酒井优。
幸村想唤动无镜三人救人,结果发现他们三个已经奄奄一息,处于动弹不得的状态了,而他本人也正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木桩上,任人宰割。
木腿好像终于被打磨成功了,无面木偶人从一堆木材里挑出两节新的木段,走到幸村跟前,上下比划,然后抽出六根约么小拇指大小的铁钉,一寸一寸分别钉进了他的手腕、手肘以及臂膀。
在做这件事时木偶人十分小心,尤其看到幸村伤口留下来的红血,更是飞速躲开,避免身上沾到它。
待铁钉全部钉入幸村双臂后,它旁边立马窜出几个小木偶,挥动拖把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不过这伤口是不会这么容易停血的,一旦有鲜血滴落,小木偶就会立马行动起来,不让血水蔓延。
幸村疼得话都说不出一句,这时他才知道对方血鬼术发动的契机——就是刚钉入的铁钉。
不仅他两臂各有三根钉子,两腿也被钉进了三根,随着对方开始对木段打磨,新一轮的折磨又将开始。
再是条汉子,这种身体被人一片片刀削下来的伤痛还是经受不住,在他差点儿又疼晕厥时,婉转缠绵的女音在附近响起:“傀儡具,东西还要多久才能做好。”
正在雕刻手臂形状的木偶人可算停下了动作,机械抬起脑袋,然后在自己在嘴上重重划了一刀,无面的木偶人可算添了一副嘴,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一字一顿:“他,血,小心,你,滚开。”
无力垂着头的幸村在视线一角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脆青衣摆。
椿淡漠的看着手臂还在滴血的男生,而地上的小木偶还在呼哧呼哧挥动拖把清理,她眉目一皱,长臂一挥,青藤所到之处红血全部被吸收殆尽。
开了一嘴的木偶人:“血,不可,以。”
“我容得你来教训?”
椿将吸收过幸村血的青藤握在手中,一股青色幽火从她手心窜出,当着木偶人的面一把就将东西烧得一干二净,最后连灰尘都不剩。
她目光冰冷的看着自己同僚,像是在替某人发动命令:“还不快点儿?”
木偶人这下听话了,它坐回原位,继续刚才削木头的动作,而椿则站在旁边盯着他干活,时不时用青藤裹住幸村,不让他流出的血液蔓延开来。
或许是不用注意其他东西了,木偶人手里的速度逐渐快了起来,最后除了脑袋,一个完整的躯干就做好了。
“血,他,血。”
木偶拿着个小方块,朝椿比划,示意需要幸村眉心的一滴血才行。
椿面容一冷,转身就离开了此地,不过三分钟后她又回来了,回来的手里拿着把医用手术刀,她从木偶人手里接过小方块,然后转身抬起幸村的脑袋,朝眉心一刺。
一滴红艳艳的血珠在眉心凝聚,随后顺着幸村苍白的脸颊向下滑落,最后滴在了小方块上。
木块在得到想要的东西后,迸射出一道红,将血液吸收,然后才恢复如初。
做完这一切椿将东西仍了过去,然后用青藤清理手术刀,最后又以一把无声青火处理“凶器”,慢悠悠说道:“大人说再给你十分钟。”
木偶浑身一僵,扭头便开始疯狂打磨小方块,因为过度挥动手臂,他肩膀两侧都快磨出星星火光了。
等到还剩一分钟时,椿凉飕飕的提醒了它一句,明明木偶脸上没有五官,但还是让旁人感受到了它身上传来的不满,这下带动得屋里其他木偶都开始有些不安分的停下手里工作,探头望来。
椿:“还有半分钟。”
木偶人脸上一扭,粗暴的将脑袋摁在了躯干上,这下仿佛契约已成,幸村身上的铁钉顿时划过一道刺眼的红光,随后刚做好的木偶身上也一道红光闪过。
看着东西已成,椿下巴微微朝上一抬:“走吧,大人已经等不及你这该死的强迫症了。”
木偶人:“没,他,没,好,残,残次,品。”
椿红唇一勾:“残次品?这句话你还是留着待会儿再说吧。”
木偶人捏着东西的手一紧,下一秒它便自动四分五裂了,它手里的残次品也摔在了地上,四面朝地。
黑暗中,一个佝偻着腰背,右半身由机械零件所构成的白发老头,操控着轮椅滑了过来。
他本来看着就不高,而且还坐在轮椅上的缘故,整个人刚到椿的臂膀,他从地上拾起所谓的残次品,抬头看向椿的碧绿眼睛,犹如一条吃人的毒蛇。
“哼。”
冷哼了一声后,他转动滚轮,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了。
见椿站在原地没动后,警惕十足的看了过来:“出来,我忍你很久了。”
老头非常不喜欢别人来他的工作室,刚才他早就想把椿撵走了。
椿踏着木屐,不紧不慢的走到他旁边,歪头斜目与这个古怪出了名的小老头对视,语气轻柔:“你又迟到了,傀儡具。”
果真,像是被说到痛楚,傀儡具脸上表情扭曲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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