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小区门口,时乐渝本就行动迟缓,又加上特意放慢速度,用了比平时多出一倍的时间走完这段路。她想着能碰到向琰就直接问他,她总不能跑去人家门口问或者发消息。
那样不用别人说,她自己都觉得神经病。
心有期盼不一定有会有回响,越是急于求结果的东西,来的越缓慢。伴随着电梯声响停在六楼,时乐渝都没遇到向琰。
来到门前,看到门把手上挂着的一个塑料袋子,上面是展北市医院的院标。又看了眼对面紧闭的深棕色木门,时乐渝抿了抿唇。
打开药袋,时乐渝看了眼,是去疤痕的药膏。坐在沙发上,找出了和向琰的聊天记录。
这是第三件,让她疑惑的事情了。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但她需要本人确认。
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条消息:【谢谢。】
他应该是在忙,没回复。
接连几天,时乐渝都没看到向琰,没太在意。
她最近接了个单子,腿伤也好很多,除了那一层厚厚的棕褐色的痂还在提醒着她国庆假期这一悲惨经历。
清晨曦光微弱,迎面打在时乐渝脸上,鬓边的碎发随微风吹起,张牙舞爪地胡乱飞着。
她昨晚画完设计图有点晚,眼睑出还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眼皮没什么精气神耷拉下来,按照早已熟记的路线,来到车位,打了个哈欠,钻进车里。
来到店里,将昨晚的设计图又在木头上画了一遍。
天气渐凉,时乐渝套了件针织外衫,坐在院子里开始锯木头。
刀具的嗡鸣声与隐藏在枝头乌鹊的啼叫声交替充斥在耳旁,偶有木屑被风吹落砸在她脸上。
早已习惯的情况,时乐渝没理会,继续切木头,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做出个大概。
晚上回到家,时乐渝简单吃了晚饭,就收到群里的消息,是怡山市的老师。
不过这次不是作业,而是她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题目,发到群里让大家试一试。
收拾完碗筷,时乐渝找出平板我在沙发上,思考许久,脑海中有个想法,刚准备动笔,就听到有人敲门。
叹息一声,趿拉着拖鞋,脚步完全没抬起来,发出摩.擦的声响,来到门口,是向琰。
还不等她问,向琰晃了下手中的优盘,主动解释:“借用一下你电脑。”
时乐渝点头,她脑海里还在想着刚刚的构思,没什么太多精力分给向琰,找出电脑放在茶几上,下巴抬起示意,“没密码。”
随后坐到沙发上开始动笔,向琰张了张嘴,见她在忙,也就没说话,打开电脑忙自己的。
天边的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客厅充满橙黄色的光线,散发着那点羸弱且无用的光芒。
时乐渝画完线稿后,活动了一下酸硬的脖子,发现向琰正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天色已经黑了,也没有开灯,时乐渝在电脑屏幕光亮的照射下,偷偷打量着他。
他眉毛浓密,眼睛在电脑和手机之间来回切换,长而密的眼睫在眼睑处覆上一层阴影,鼻梁高耸唇线平直,下颌处线条分明,在光亮的照射下晦明交错。
顺着向下看去,喉结偶有滚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直在键盘上移动着,声音不大,速度却很快。
客厅灯都是可遥控的,时乐渝瞥了眼茶几,在沙发上随意乱摸着,摸到东西后按下按钮,刺眼的白炽灯瞬间充斥在整个客厅,时乐渝眯了眯眼。
突如其来的光亮也让向琰略感不适,微微眯起眼睛后又很快适应,看向她。
时乐渝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解释:“太暗了,对眼睛不好。”
说完,把遥控器放在茶几的盒子里。
还是放在茶几上方便一些,她上次顺手就扔在了沙发上。
刚刚光线暗,时乐渝没看到,这会儿打开灯后,发现向琰是直接坐在地上的,什么也没垫。不由得佩服他在秋天还能这么毫无顾忌地坐在地上。
视线在沙发上胡乱转了一圈,而后抓起一个垫子给他。
向琰明白她的意思,接过,“谢谢。”
看着他坐在垫子上后,时乐渝接着画画,不知过了多久,反应过来什么,狐疑地看了眼向琰。
他身后阳台上就放着小凳子,他怎么不坐?
沉思一会儿,觉得他应该是没看见,又或者是他不好意思去拿。
没太在意,再次把注意力放在平板上。
两人维持这种氛围一直到十点多,时乐渝画好后直接把图发在群里,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向琰注意到她的动静,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二十五了,站起身,把垫子递给她:“谢谢。”
“没事儿。”时乐渝见他要走,瞬间来了精神,目送他出去后,找出换洗衣服准备洗澡,手机在一旁嗡嗡震动着。
无奈,只得看一眼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发现是群里消息后,时乐渝回复几个,这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后,时乐渝来到客厅准备把电脑平板收起来,不经意间发现电脑上还插.着向琰的优盘。
时乐渝诧异一瞬,倒是第一次遇到向琰大意的时候。
换好衣服,时乐渝敲了敲他的门。
过了几分钟,没人回应。
时乐渝寻思着,他总不能这么一会儿,就出去了吧。
再次抬起手,又敲了次门。
还是没人回应。
时乐渝泄气般倚在门上,在回去与再敲一次之间纠结一瞬,选择回去。
正当她准备直起身回去的时候,身侧的门突然打开了,时乐渝整个人还靠在门上,没料到门会突然打开,重心不稳,身子直接向前倒去。
双手胡乱晃着,下意识地想找到稳住身体的东西。
向琰见状,眼疾手快地攥住她的手腕,又往前一带,时乐渝顺势向前酿跄一步,撞到向琰的前胸处。
只听见他倒吸一口气。
时乐渝鼻周瞬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猜测向琰应该是刚洗完澡。额前碎发上的水珠顺着滴来下,落到她后脖颈处,又分裂出几个细小的水珠,凭空消失。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有点凉。
动作幅度过大,时乐渝干发帽掉了下来,半搭不搭地挂在她肩膀上。
刚刚时乐渝向前一步的时候,向琰另一只手虚拢住她的腰,察觉到后腰处的力度时,时乐渝抬起头,两人对视。
向琰的呼吸混合着两人的沐浴露香味,喷落在她锁骨处,密密麻麻的痒感顺着锁骨处向全身四周扩散,是一种无法言说又怪异的感觉,时乐渝后背一僵,窘迫也随之包裹而来。
她感觉自己瞬移到夏天,那种空气中的闷热、湿黏感无死角地包围住她,周边空气暧昧缱绻。
后腰处被他手掌按着的部位灼热明显,连带着手腕处那一圈,与刚刚锁骨处的感觉在体内交织碰撞,像胡乱跑着的烟花,时乐渝能听见自己心底“砰”的一声,炸出一道绚烂的火花。
时乐渝觉得很奇怪,明明应该是凉爽的秋意,甚至在北方已经快要进入初冬的时候,她还能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但眼下容不得她多想,迅速把手腕从他掌中抽出来,又向后退了一步,把手中的优盘给他。
时乐渝硬着头皮,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你忘在电脑上了。”
向琰从她掌心拿过,指腹不可避免的碰到她掌心,酥痒感再次袭来,时乐渝快速把手放下背在身后,蜷起手指挠了挠。
向琰注意到她那自欺欺人的小动作,轻声笑了下,指腹也下意识地相互摩.擦了下。
他轻咳一声,神色如常:“谢谢。”
“没事儿,那我回去了。”
刚刚后退的动作让本就在搭在肩膀上不牢靠的干发帽直接掉在地上,时乐渝捡起来,也不等他回复,直接离开了。
等她走后,向琰怔怔地站在原位,看向左手掌心,手指并拢又展开,回想起刚刚的触感,她真的很瘦,刚刚他能摸到她后腰处的凸出。
向琰吸了吸鼻子,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的玫瑰香味儿,迟迟没有散去。
迟钝地关上门,隔绝了刚刚与时乐渝的所有的关联,但屋内的气味又无时无刻不在侵占着他的神经,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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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乐渝回到家中,靠在门上,长吁一口气。
手不受控制地摸像后腰处,感觉余温还在,强行压下这种怪异的感觉,找出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又把干发帽洗了。
躺在床上,时乐渝缓慢反应过来,她应该问向琰是什么想法的。
结果那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她,不过现在再去找他也不合适,只能下次再问了。
晚上,时乐渝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躺在手术室床上,向琰穿着绿色的手术衣,拿着她平时锯木头的电锯,说她腰窝处太热了,需要锯掉,只有锯掉才会好。
梦里那个躺在手术床上的她出了一身冷汗,但却不知道逃跑,睁着眼睛恐惧地看向那个比她腰还长的电锯,而她就像一个旁观者,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们两个人的神情,向琰像个机器人,目光无神空洞,就像别人给他装了发条要让他一定完成任务般。
她冲着梦里的自己撕心裂肺地大喊,让她快点起来,可她好像听不见,愣愣地躺在那里。
耳边突然传来手机的闹铃声,时乐渝猛然睁开眼睛,躺在床上深呼吸,回忆这个毫无逻辑并且可怕的梦。
她不知道腰窝热和锯掉有什么关系,但是她知道,那是一个严重不符合医院要求的手术。
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时乐渝没什么精气神的爬起来洗漱,神色恹恹地开车来到工作室,继续做昨天没做完的木雕。
坐在后院,时乐渝总觉得后腰有凉意,好像有个人站在她后面随着准备着一样,反应过来的时候,又集中精神接着做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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