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米娅从睡梦中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想要找到妈妈昨天晚上说给她准备的惊喜——昨天她在等了好久好久,直到那天都已经快要结束,她困得连眼睛都要睁不开时才等到妈妈。
她坐在床边,看向她的表情里带着笑意和宠溺,就和她们的每一次见面一样,而若是平时,米娅这个时候也肯定会立刻就扑到妈妈怀里,向她讲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可这次她只是皱着眉头,强撑着困意从床上爬起来,原本是想要让自己看上去能够更加严肃一些,但还没等她开口,困倦就让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她等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太阳都已经落下,月亮在空中缓缓升起,那些白日里的喧嚣也开始慢慢变成了睡梦中的呢喃,实际上如果不是今天还要等妈妈的话,米娅也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所以你今天为什么会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都要见不到你了。”她有些不高兴地冲她嚷嚷着,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委屈。
就算她向她的妈妈许下了生日愿望,但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会花费如此之多的时间。在她眼里,妈妈总是能轻轻松松解决任何问题。而且她不能确定明天自己是否还可以看见亡灵,也不知道自己下次见到妈妈是什么时候,她没有办法控制那个愿望,或许以后她会成功的,但是现在,她只想要珍惜每一次能够和妈妈见面的机会。
“哦,我很抱歉,米娅,”她的妈妈在听到她的话后也小声道歉道,她用充满歉意的目光看着她,“我没有想到那个惊喜会让我准备这么长的时间。”
“惊喜?什么惊喜?”米娅歪着头好奇地问。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能够更加清醒一些。
因为现在距离她睡觉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米娅觉得妈妈的话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看着她的妈妈,她似乎在说些什么,但那些声音从她的耳朵进入到她的脑子,然后又从另一个耳朵出去,根本就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所以她只是嘟囔着,“好吧,我原谅你了,我想要知道那是什么惊喜,还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亲爱的,如果不是我来得太晚,你也不会发脾气。”妈妈看到她这副模样笑着说道。
她让她重新躺下,同时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暖的触感透过她们所接触的肌肤传来,让米娅觉得自己的感知能力或许是出了什么问题,毕竟你得知道亡灵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他们触碰不到任何活人世界的东西,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感受到妈妈的触碰。
但是管他呢,她喜欢这样,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享受如此。在她的妈妈还没有死去的时候她就经常会靠在她的怀里,听她给她讲睡前故事,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让米娅感到更加困倦。
但她还是固执睁着眼睛看着她的妈妈,她想要多看看她,想要和她分享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比如她见到了她的爸爸,他真的在月球上盖过房子,天知道当她知道他在月球上有一个蝙蝠洞的时候到底有多么震惊,她还一直以为那只是敷衍小孩的话呢,还有她打算留在哥谭的事情,她喜欢布鲁斯,她想要加入少年泰坦,想要利用那个愿望去帮助更多人……她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想要告诉妈妈事情也太多了,这让米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顽固地半眯着眼睛看着她的妈妈,只是能没等她坚持到三分钟,她的眼睛就又闭到了一起。
那让她的妈妈轻声笑了起来,“而且还有那个惊喜,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但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惊喜是什么吗?”她的妈妈轻声地问。
“当然,我记得,”米娅又打了大大的哈欠,她将眼睛
睁开,“你说过惊喜是未知的。”
“是的,它是未知的,所以我告诉了你,那么它就不叫惊喜了。”妈妈点点头笑着说,她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米娅的额头,“所以赶快睡吧,我的宝贝,明天还有一场盛大的派对在等着你呢。”
所以今天早上一醒来,米娅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妈妈所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了。
她先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到处翻找,见什么都没找到后又跑到镜子前仔细打量着自己,她在想妈妈所谓的惊喜是不是和她今天变的角色有关,比如她可以变成她想过很久但都没有成为的小马。她喜欢小马宝莉,也喜欢小马国女孩。
但很可惜,虽然她的头发看上去有些乱,但上面并没有长出动物耳朵或者恶魔的角之类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昨天睡前才换上的睡衣。这让米娅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她就振作起来,在换好衣服后急匆匆地跑下楼,她相信她的妈妈是绝对不会让她失望的,但……该怎么说呢,她可从来没想过那个惊喜会是一位长着兔耳朵的阿尔弗雷德。
他依旧穿着西服,在看到她这副诧异的模样时也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仿佛他原本就是这个样子,“早上好,米娅小姐。”他向她打招呼。
“早……早上好,阿福。”而米娅在听到他的话后也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她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魔法?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哦,等等,那个惊喜,妈妈说等她今天一醒来就可以看到的,但她并没有在房间里找到。
想到这里,米娅瞪大眼睛看向阿尔弗雷德,虽说她并不讨厌这个,但想想阿福平时的样子,她已经开始感到抱歉了。
“我,你,我今天……”她站在门口张着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不过幸好阿福看上去对此也并不在意,他将今天米娅的早餐摆在桌子上,在看到她这副模样时还挑了挑眉,“按照现在的时间,如果您还继续站在那里的话,我想您就得错过今天的派对了。”他突然说道,并且还拿出了一个怀表,长长的链条从口袋里伸出来,让米娅感到有些莫名的熟悉。
“派对?什么派对?”她下意识地问。
“哦,很抱歉我不能告诉您,我答应了那位女士,”阿福回答。昨天晚上在他睡着后米娅的母亲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梦里,她告诉他她想要给米娅一个惊喜,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帮助,而作为韦恩家的管家,阿尔弗雷德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所以他只是收起怀表,告诉她,“这是一个惊喜。”
“惊喜?!”米娅在听到阿尔弗雷德的话后瞪大眼睛看着他,“又一个惊喜,而且还是派对?!”她高兴地大喊着。
虽说今天是她的生日,但其实米娅并没有想过她会有一个派对,先不提布鲁斯他们很忙,每天晚上的夜巡和数不清的案件已经足够让他们没有任何精力能够放在其他的事情上,她不想让他们为了这件事而费心,而且她的姨妈和朋友都不在哥谭,她没有任何可以邀请的对象。
所以原本今天米娅只是打算和克洛伊姨妈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过得很好,顺便再享受一下阿尔弗雷德给她准备的蛋糕,当然如果他能允许她甜品随便吃的话那就更好了,她喜欢他准备的点心。
但她没有想到,现在自己有了一个派对,而且还是妈妈给准备她的派对,想到这个,米娅整个人都高兴了起来。
她小跑到餐桌前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自己的早餐,然后拉着阿尔弗雷德的手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派对?”
“我们?不,米娅小姐,需要进行这场旅程的只有您。”阿尔弗雷德回答。
“为什么?”米娅问。
“因为这是一场只属于你的冒险。”阿尔弗雷德说。
于是等早餐结束后,米娅拿着阿尔弗雷德给她准备的背包和地图站在韦恩庄园的门口,脸上的表情带着期待和兴奋。
这还是她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离开庄园,周围树木的影子落在地上,连成一整片阴凉的小路。就算哥谭常年多雨,但是夏天走在凉爽的树荫下似乎总是会让人感到更加舒适。
她顺着那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在看到一座门牌上写着德雷克的屋子时停下了脚步,地图上写着这座屋子的主人可以给她提供一些关于惊喜的信息。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米娅站在门口喊道,她端起脚尖按响门铃,在过了好一会后才听到从里面传来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位长着老鼠耳朵的女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在看到站在门口的米娅时笑了笑,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
“谢谢你,女士,”米娅在听到她的话后向她表示感谢,她将地图举到她的面前,“这上面说您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惊喜的消息,我想要知道那是什么。”她继续说着,在看到那双老鼠耳朵时还眨了眨眼,这总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哦,惊喜,”女士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她歪着头思考了一会,见没什么印象后又对着屋子里问了句,“你们有谁知道惊喜是什么吗?”
“不,没有人和我们说过这玩意,”一个男人回应道,他走到门口,灰色的羽毛因为他的移动而出现在阳光下,那让米娅张大嘴巴,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渡渡鸟。
“不过我们可以问问我们的儿子,他肯定知道的。”男人继续说道,他侧过身对着屋内大喊,没过一会一只鸭子又出现在了她面前,准确来说,那是在这次冒险中负责扮演鸭子的提姆。
直到现在米娅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她所遇到的人和爱丽丝梦游仙境中爱丽丝遇到动物的顺序是一样的,即使他们并不是真的动物,但他们身上都带有那些动物的特征。
这是一场以爱丽丝梦游仙境为主题的冒险,米娅兴奋地想。而很巧的是,她喜欢这本书,在妈妈晚上不需要加班的时候她就经常会缠着她给她讲这个故事,里面爱丽丝的冒险不管她已经听过多少遍都会为此着迷。
更何况她还听到那对站在门口的夫妇说鸭子,不,提姆是他们的儿子,这让米娅愣了愣,她有些呆愣地看着那对夫妇,他们在听到提姆说自己也不清楚后转而用抱歉的目光看着她,“哦,看来我们的孩子也不知道,很抱歉我们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了,孩子。”那位女士对她说道。
但米娅并没有在意这个,她将自己的目光在德雷克夫妇和提姆身上来回反复横跳。不像韦恩夫妇的死亡,德雷克夫妇的消息仅仅是在哥谭日报的头条上停留了两天(一天是德雷克夫人死亡,德雷克先生陷入昏迷的报道,另一天则是德雷克先生被杀的消息),记者用惋惜的语气说哥谭又多了一位年轻的富翁,只是不知道,那位小德雷克先生到底是会像他的前辈,布鲁斯·韦恩一样成为一名花花公子,挥霍遗产,还是继承他父亲的遗愿,承担起德雷克这个姓氏的名誉。
“不,没有关系,”米娅摇摇头,她收起那张地图,最后将自己的视线放在德雷克夫妇身上,他们的语气很温和,看向她的表情里也带着慈爱,“我想我已经知道那个惊喜是什么了。”她继续说道,“不过我想问一问,你们今天感到开心吗?”
“当然了,今天是我们过得最棒的一天了,”提姆的母亲笑着回答,她蹲下身平视着米娅,“当然也希望今天是你过得最棒的一天,米娅。”
“当然,它会是的。”米娅笑着说。她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就往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一个位于公路旁的公交车站走去。地图上说,这里有辆公交车可以直接将她带到派对现场。
而在经过刚刚的事情后,米娅虽然能
猜到那辆公交车肯定不是一辆普通的公交车,但当她看到从空中跳下来猫猫公车时依旧会感到震惊,她呆滞地站在原地,再过了好一会儿后才从背包里拿出来一根猫条。当初阿尔弗雷德将背包递给她时她还好奇过为什么里面会有这个,但现在看来,那应该是给她用来坐猫猫公交的零钱。
果不其然,猫猫公交,或者该说是赛特——它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猫猫公交车——在看到那根猫条后立刻就将门打开了,同时还用叫声催促米娅赶快上车。
米娅在听到催促后也立刻就跑了上去,她将猫条扔进门旁边的投猫条箱里,在环视了一圈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达米安和杰森。
他们两个穿着同样的衣服,在看到米娅时脸上的表情并不算好,而米娅大概也能猜到这是因为什么,虽然她的兄弟们都很关心对方,但在平日的相处中,他们总是充满了各种“兄恭弟友”。
“所以你们两位,是双胞胎吗?”米娅故意问道。虽说孪生胖兄弟并没有在爱丽丝梦游仙境这本书中出现,但作为一个被读书报告折磨的可怜学生,她当然也看过另一本爱丽丝镜中奇遇记,而且她还和妈妈一起去电影院看过它们的电影,她当然知道那对双胞胎。
“不!”/“怎么可能。”达米安和杰森听到米娅的问题立刻否认,他们在听到对方的话后嫌弃地看了眼对方,然后就像赌气一样很快就偏了过头看向旁边。
那让米娅哈哈大笑,她走在他们旁边的位置坐着,原本是想要和他们聊聊今天发生的事情,但还没等她开口,一阵剧烈的晃动就让她把那些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她有些害怕看向杰森他们,杰森正烦躁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看来晃动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达米安则是偏着头看向窗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们正飞在空中,小鸟从旁边经过,在看到开往派对途中的猫猫公交时还落在上面准备搭一个顺风车。
“哇唔,这可真是……”米娅在看到这幅场景后瞬间就将刚刚因为晃动而产生的害怕抛之脑后。她兴奋地扑到窗户旁边,这个高度让她可以看到整片森林,密密麻麻的树木挨在一起,连绵成一整片绿色的海洋,而海洋的中间,则是一面湖泊。
不知为何,这让米娅感到有些熟悉,她刚想转头问问达米安他们知不知道,塞特就突然开始下降。它停留在一片巨大的猫薄荷旁边,在将米娅他们几个赶下车后就整只猫扑到了里面,不管达米安怎么让它继续上路它都不愿意听,并且还不高兴摆了摆尾巴,以此垃圾表达自己的抗议。
“够了,你这只笨猫,站起来。”达米安在看到赛特这副样子后皱着眉头命令道。
而杰森则是站在一旁看热闹,他将手伸进口袋,原本是想要找根烟来消磨一下时间,但当他摸到空无一物的口袋和看到米娅疑惑的目光时只能选择放弃。
他双手抱胸看着依旧在猫薄荷里打滚的赛特,它在听到达米安的话后闭上眼睛,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那简直把恶魔崽子气坏了,他大喊着想要走在赛特身边,但那些高大得如同一棵树一样的猫薄荷就如同最为顽固的障碍,将他的路堵得死死的。
“你有见到自己的父母吗?哥哥。”就在杰森为此幸灾乐祸的时候米娅突然问了句,她凑到她的面前,看向他的表情里带着困惑。她并没有在猫猫公交里看到除了达米安和杰森以外其他的乘客。
“什么?”杰森在听到米娅的话后下意识地问了句,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昨天晚上他见到米亚的母亲时她有向他解释过这一切,例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能力,米娅对她许下的生日愿望,她打算给米娅的惊喜,还有关于他父母的事情,“我有问过凯瑟琳,但她说她已经没有脸来见你了,所以我想如果你已
经原谅她了的话,你们可以亲自谈一谈,然后一起来参加米娅的派对。”她对他建议道。
但杰森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呆愣地站在原地,凯瑟琳这个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那些过往的记忆在时间的冲刷下早已变得模糊,但那个名字所代表的温暖和悲伤却依旧停留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可还没等他点燃它就消失在了他的手里。
“在一位女士面前吸烟可是不好的行为。”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时笑着说道,她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着他的答案。
“不,我们不需要见面。”杰森在过了好一会后才回答,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即使凯瑟琳曾经爱过他,但她对他的伤害却是不会消失的,那些乞求,尖叫,谩骂和毒打就算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它们给他留下的悲伤和痛苦却依旧清晰得就像是昨天所发生的事情。
“那好吧。”米娅的母亲在听到他的回答后耸耸肩,她看上去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不是每一位被伤害过的孩子都可以原谅自己的父母。童年所造成的伤害,尤其是来自父母的伤害,将会是他一辈子的阴影。
“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告诉她,我从来没有恨过她。”杰森继续说道,他又从口袋里拿了一支烟,却并没有点燃,只是将它夹在手上,这可以让他稍微冷静一些。
在这些年里,他从未恨过他的母亲,他知道她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那该死的毒品,它让他的母亲失去了作为人的一切,同时也让他失去了他母亲的爱。
当然他也曾想过帮她戒掉它,但作为一个孩子,那时的他并没有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妈妈走向死亡。
所以与其说他恨着他的母亲,倒不如说是厌恶着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他没有办法去帮助任何人,甚至还会因为自己的愚蠢,将性命都丢在埃塞俄比亚。
“当然,我会的。”那位女士说道,她用认真且温和的目光看着他,“还有,虽然我并不确定你是否想要知道这个,但是我和凯瑟琳聊天时,她一直在说你,她说你是她最棒的孩子,你是她的骄傲,杰森,她很爱你,一直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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