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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4章 第二十四章 蓝因生气了


    理智回笼, 章言望着安静躺在他身边的蓝因,心绪起伏。


    困境之中,人性总能让人震惊。


    佛家讲,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也是疯魔了,才会把主意打到蓝因的身上。


    然而,恶意一旦产生,在啃噬自己和伤害别人之间, 人都会选择利己的那面, 他也没能免俗。


    尤其是, 蓝因事事为他着想, 又事事顺从。明明是只猛虎, 却总像小犬一样摇尾乞怜,逆来顺受。一旦习以为常, 就会自大的认为自己是蓝因的主宰。章言发现, 其实自己对蓝因的态度,和那些雄虫并没有什么两样,高高在上, 并无多少尊重。


    人总在伤害和自己亲近的人, 处于痛苦的弱者会将自己的痛苦转嫁给更弱者,就像母亲虐待孩子,蓝因在他面前如同不会反抗的稚童,所以他也将自己的恶意通通发泄在了蓝因身上。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这次对不起了。”章言不自在地对蓝因道。他本来是个鬼, 做多少坏事都是正常的。对蓝因提出那样的要求时, 章言十分心安理得, 他也给了蓝因好处, 不是让蓝因白帮忙的,此时回头再看竟觉得气短了两分。


    “就一个对不起吗。”蓝因眼睛偷偷觑了一下章言的神色。


    章言惊讶,“有脾气了?”


    “你要是不喜欢,就赶走我啊。”蓝因不满地道,然后又后悔地看向章言,怕章言真的把他赶走。


    他也不是一定要雄主给他道歉的,可是既然雄主都道歉了,觉得不该这么对他,干什么还要嘲笑他。


    做错事情的是雄主,又不是他。


    “没有要赶你走。”章言继而道,“这样挺好的。”


    蓝因抬头看向章言。


    雄虫不喜欢被雌虫忤逆的。


    “没有脾气的人,哦没有脾气的虫才是最可怕的,你这样我觉得挺好的。”


    “那你还不是不喜欢。”蓝因的抱怨脱口而出,不能讨自己的雄主喜欢,一度令蓝因特别心酸。他是一只雌虫,天性就渴望被雄主喜欢,被雄主亲吻和雄主拥抱,还想生下属于他们的蛋。


    别人家的雄主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是他家的雄主更厉害,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想寻死,现在还想让他杀了他。


    蓝因今天心灵受创,还要想今后如何拯救他的雄主,非常心累,对章言也就没有平时的小心翼翼,甚至连章言为什么杀不死他都不想知道了。


    章言轻笑,“你不多生会儿气,就这么轻易原谅我了。”


    小虫子的关注点永远都是这样奇葩,都已经发生这样的事情,还在想爱与不爱的。


    蓝因见章言这个时候还笑的出来,心里其实更气了。但是在有限的虫生里,短暂的上学生涯中,正夫守则,侧夫守则还有其他的书上面 ,都没有说过雌虫生雄主的气了该怎么办,他的雌虫朋友们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毕竟虫族的雌虫是不该生雄主的气的,甚至即使雄主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也不该埋怨怨恨雄主。


    以致于如今这个局面,蓝因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就只能当做自己不生气。于是,心中的憋闷,更甚。


    章言见蓝因想生气而不知道怎么生气的样子,更想笑了。雌虫的天性,变态的令人发指,但有时候却挺可爱的。


    章言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蓝因头上鲜红的观音痣,“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试试?


    蓝因一开始还没明白章言的意思,等反应过来,整条虫激动的黑红黑红的,当即迫不及待地伸出爪子去拔章言的衣服。


    从雄主醒来第一次和雄主见面那天,他就开始觊觎雄主的肉-体了。如今雄主想要和他试试,蓝因当然不想错过机会,就想立马把雄主给吃到嘴里。


    好不容易雄主松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然下次,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


    章言见本来消停的蓝因又意欲不轨,双手挟制住蓝因,“你做什么?”


    蓝因失望的松开章言,“相公,你不是要和我生蛋呀?”


    “除了蛋,你脑子里还在想什么。”章言敲了一下蓝因的脑门,又敲在鲜红的观音痣上。


    蓝因幽怨地看了眼章言,“还想要补偿呀,今天你的正夫被你伤害的伤心欲绝,唯有蛋能填满他身体的空虚。”


    章言:我好像看到了戏精的诞生。什么蛋才能填满,明明是垂涎他的肉-体。


    章言避开蓝因的目光,“快睡吧。”


    他刚刚说试试,只是一时冲动,刚说出口,章言就有些后悔了,他确实该开始新生活了。不管现在的处境是谁算计的,既然反抗不了,寻死觅活地把平平无奇的安宁生活搞成悲剧,弄得满身难堪,不如试着接受。


    但是他并不喜欢蓝因,之前以为自己很快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从来没有想和蓝因会如何,这个时候对蓝因说这种话,太不负责任了。


    于是章言开始装傻,当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但蓝因今天可能吃了熊心豹子胆,等章言睡着了,蓝因伸出自己的爪子悄悄环上了章言的腰,对着章言的嘴吧亲了下去。


    蓝因今天虽然啃了章言好几口,但是没过瘾。章言那个样子,他也不敢在那个时候多啃几口,就怕刺激到章言,章言又要开始寻死觅活。生命这么宝贵,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在为了生存努力的蓝因,实在是不明白章言为什么就不想活了。


    既然不愿意和他生蛋,那他就偷偷摸摸地占些便宜。


    换了往常,蓝因是没有这个胆的。但是,他的雄主不是教导过他,让他多为自己着想吗,他这个时候就是非常想这样做,不择手段也要亲过瘾。


    而理亏的章言,是没有资格醒来制止讨债小虫子的。


    第二天早上,章言起床时,身边早就没有了蓝因的身影。往常章言起床的时候,蓝因总会守在章言旁边,蠢蠢欲动地想要扒章言的衣服,服侍他穿衣服顺便揩油。今天突然不见虫了,章言还觉得有些不习惯。小虫子竟然真的生气了,这可比晴天下雨还要稀奇。


    章言对这种变化喜闻乐见,通过原身的视角看蓝因,果然不太准确。生物适应环境的能力是非常强大的,蓝因是舔狗,但其实是只有小心机的舔狗,而现在蓝因在对他绝对的顺从下,开始生他的气,虽然这是他让蓝因气急败坏换来的,但是说不定将来还可以进化。


    章言出了房门,见章瑛正在院子里喂鸡,于是问他,“瑛子,你哥夫呢?”


    “哥夫去山上采茶叶了,哥,你昨天和哥夫吵架了?”


    “没有。”


    章瑛不信,“我昨天听到响声了。”


    晚上天黑,章瑛不敢出门,没像爹娘一样,还跑到章言房门口查看情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章言父母阴差阳错的并没有弄明白章言和蓝因为了什么吵闹,并且通过听到的只言片语自以为,章言因为某种原因答应了蓝因要和蓝因生孩子,结果反悔了,蓝因不依不饶和章言哭闹。


    虽然觉得自家儿子挺渣的,但是这种房里的事,章言爹娘也不好意思过问。就算他们盼孙子,以他们家历来缺儿子的情况,根本急不来。


    章言爹娘装聋作哑,章瑛最近越来越崇拜蓝因,就忍不住想为蓝因打抱不平。她哥夫人好又特别能干,她哥还欺负人,简直是天理难容。


    “你听错了。”章言道,他昨天的确没有和蓝因吵架,“不信你去问你哥夫。”


    章瑛不可置信地看向面不改色的章言,仿佛没有想到,她哥竟然无耻地睁眼说瞎话。虽然他之前问过她哥夫了,她哥夫也说没吵架,但章瑛就是觉得,她哥欺负她哥夫了。她哥夫那样的性子,根本不敢说她哥一句不好。


    但是等章言的眼光扫来,想要指责章言的章瑛立马怂的溜了。


    给人出头是要有本事的,她只是个小可怜,家里面都是大佬,她谁都得罪不起。


    茶叶在杀青前要先筛捡一轮,蓝因做的多了,已经非常熟练。


    他这次摘回来三十斤茶叶,要在一天之内炒完,否则这些茶叶过了夜就不能用了。


    “要我帮忙吗?”章言见状问。


    “我忙得过来,不用人帮忙。”蓝因往外推章言,“相公,你快要去考县试了,不要为这些小事儿浪费时间了,赶快回去复习功课吧。”


    蓝因果然还在生气,“我想陪你炒茶。”


    章言说想陪他,蓝因的心就开始砰砰跳,差点要抵挡不住诱惑留下章言,但是想到昨晚,蓝因又硬气起来,“相公,考试重要。”


    雄主是个不爱学习的学渣,总是在学习的时候摸鱼,昨晚那么对他,还不给他补偿,他不要再替雄主打掩护,给雄主在学习时间摸鱼的理由了。


    蓝因将章言推到门口,见在对面房间纳鞋底的章言娘正在看他们,提高声音道,“相公,炒茶、赚钱的事情都有我呢,你只管好好复习,参加县试,爹娘都希望考个好成绩,你别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只要相公你能出人头地,我再辛苦也值得。”


    章言娘暗暗点头 ,对蓝因又满意了几分。昨日和言儿吵了架,今天蓝因还能督促言儿上进读书,是个懂事的。


    “言儿,蓝哥儿说的对,县试重要,你要是休息好,就去读书吧。”


    章言:……。


    他不该教小虫子炒茶的,好好的一条单纯的小虫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三更在下午,我还是没能在之前存好稿子。


    章言已经慢慢死心了,挣扎不起风浪了。


    蓝因被气坏了,但生气力度也就这样。如果言小攻愿意肉偿,说不定马上就不气了。


    第025章 第二十五章 摧心茶


    蓝因将章言赶走后, 继续挑拣茶叶,杀青、揉捻、烘炒。


    到底是受了昨天晚上的影响,加上放心不下章言, 蓝因炒茶时,虽然有意锻炼用精神力炒茶,但却一直没能静下心。第一锅出来的时候,效果并没有昨天的欢喜茶好。


    他又重复炒了几锅,虽然茶的品质比之前做出的二等茶好了许多,却也没能再炒出昨天那样品质的茶, 蓝因索性将剩下的嫩茶叶收了, 打算等下午心情好些再炒。


    “哥夫, 你炒完茶了。”蓝因刚熄灭灶膛, 章瑛就回来了。


    “没有, 剩下的下午再炒,你上午去哪里了。”


    “娟子家的母猫生崽子, 我去看小猫了。”章瑛道, “哥夫,咱们家能不能也养只猫。”


    “我不知道。”蓝因耸肩,这个家里是雄主的父母在做主, 章瑛问错人了。


    章瑛知道问蓝因是白问, 闻言也没有失望,想着娟子家的小猫才出生,满月还要一个月,他可以慢慢的磨她娘。


    蓝因见章瑛无事, 邀请章瑛喝今天的茶, 章瑛欣然答应, 两个人跑到厨房里烧水泡茶。


    等到茶可以入口时, 章瑛喝了一大口,却差点没吐出来,哭丧着脸对蓝因道,“哥夫,你是不是把茶给炒糊了,怎么这么苦啊。”


    蓝因尝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好像真的很苦。”让他有种和昨天晚上一样想流泪大哭的感觉。


    雄主可真是太坏了。


    “不是好像,是就是。”章瑛肯定地道,“比昨天的欢喜茶要差好多。”


    “我拿去给相公也尝尝。”


    章瑛以为蓝因不相信他,对着蓝因撇了撇嘴,然后见蓝因收拾那壶苦苦的茶去找她哥的背影,欢快的似乎有些诡异。


    章瑛摇摇头,一定是她想错了。


    哥夫那么喜欢哥,怎么可能会故意让哥喝苦茶。


    她一定是眼花了。


    章瑛的感觉并没错,蓝因其实是有那么一点故意的成分在的,但是他不想承认,而且他每次炒完茶,都会让雄主给他品尝,蓝因坚定的认为这次也和之前一样,是惯例。


    “相公,尝尝我上午炒的茶。”蓝因刚走到门口,就冲章言道。


    章言喝了一口,然后深深地了一眼蓝因,“这茶叫什么名字。”


    “苦茶。”蓝因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我自己取的。”


    章言哦了一声,淡定地将茶杯中的茶水一口口喝完,然后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一杯又一杯。


    房间里安静的只有章言的啜茶声。


    章言慢悠悠地将那一壶苦苦的茶给喝完。最后一滴下肚,章言把茶杯翻过来,示意自己一滴都没有浪费掉,问蓝因,“满意了没有。”


    蓝因捂着砰砰跳的胸口,雄主这是在调戏他,是在调戏他吧。他其实没想让雄主全部喝光的,只打算小小为难一下雄主,雄主喝这么多,一定是因为非常喜欢他这次的茶。


    对的,事实肯定是这样的。


    不过——


    “相公,你没什么反应吗?”蓝因盯着章言红润的嘴唇问,好想再啃一口。


    “你想要我有什么反应。”章言反问蓝因,小虫子这是越来越歪,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当然是痛哭流涕、反省忏悔,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闹自杀了,再哭着喊着求他想和他生蛋呀。


    但是蓝因想到,昨天晚上,用精神力佯装攻击雄主时被搅碎的精神力,雄主的精神力比自己高,想用茶难倒雄主,让雄主哭应该是没有指望了。


    “没什么。”


    章言见蓝因失望的样子,心中自得,小虫子想要看他出丑,还要努力才行。


    “我觉得叫摧心茶比苦茶更适合。”章言道。


    “欢喜茶,摧心茶。相公,你还真是博学。”蓝因幽幽地道,他家雄主怎么这么坏。苦茶是自己随便说的,雄主明明从这杯茶里品出了自己的伤心事,还要取个名字笑话他。


    实在是太蔫坏了。


    “多谢夸奖,还是蓝因你炒的茶好。”章言商业回吹蓝因。


    然后,蓝因的小心脏又开始跳了,“相公,你又调戏我。”


    “你说什么呢,我可没有。”


    章言怕蓝因误会极力否认,蓝因却觉得他口是心非,扑上去亲了章言一口,就提起茶壶跑走了。整个动作过程非常连贯,很难不让人猜测是早有预谋。


    被蓝因得手,章言算是知道了,蓝因这只心机虫,总想占他便宜。以前还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现在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被蓝因闹了一通,章言也没了兴致再看书。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开始画画。一只肥肥的毛毛虫上长着蓝因的脸跃然纸上。


    画好后,章言端详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跟着蓝因变幼稚了,将画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里。


    等蓝因回来,章瑛发现她哥夫,明显开心了许多,本来说下午再炒茶,又开始筛茶叶,挑选嫩芽了。哎,哥儿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透。


    章言老老实实读了几天书,整日呆在章家里,连蓝因小虫子都因为考试临近不再没事找事的打扰他,实在是无聊极了,就打算去村子里散心。


    当时蓝因刚好炒完一锅茶,从柴房出来。


    章瑛在自己的屋里练习针线。


    蓝因到章言的书房没找到章言,朝章瑛的房间喊,“瑛子,相公去哪儿了?”


    “好像是去村子里了。”


    “他去干什么。”


    “哥没说,我也不知道。”


    蓝因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匆匆跑出家门去找章言。


    等到村门口时,蓝因发现了章言,快步追了上去。


    “相公,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蓝因上前紧张地抓住章言的手臂,好像下一刻他就再也见不到章言了。


    天知道,他出来找章言的时候多么害怕。


    就怕因为自己没有看住,章言悄悄地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


    “你想什么呢,我家就在这里,我能去哪里。”章言敲了一下蓝因的额头道,话里把自己刚刚的打算不打自招。


    “那你怎么到村口来了。”


    “我在家待久了,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一时走远了。你不来,我也打算回去了。”


    “那我们回去吧。”蓝因紧张地道。


    “好。”


    “言小子,你和你夫郎可真恩爱。”在两人谈话时,一个扛着锄头的大叔从旁边路过,眼睛有意无意地往蓝因抓着章言的手臂看去。


    “他就是黏人。”章言无奈地道。


    “少年夫夫,都是这样,都是这样,言小子要惜福呀。”大叔哈哈笑着离开。


    章言忙尴尬地推开蓝因,和蓝因一起回家。


    章言出来之前,没有想过离开。但是走在路上,特别是临近村口的时候,在那一刻,他突然有了一走了之的想法。


    他之前在章家降低存在感,万事不参与,不与人多做交集,也是为了离开的时候,少些波折,原身当初有机会可以回来,却自私地抛却了父母幼妹,他并没有义务留下来替他尽孝。原身因为多读了几本书,看不起乡下人,在心中已经觉得他和乡邻不是一路人,平日在家和自己的父母也少有可以谈得来的话题,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读书,因而他的行为并没有露馅。


    但是在蓝因喊住他之前,章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现在已经是人,无论到了哪里都是要和人打交道的,离开以后未必就比现在好。


    “蓝因,你想离开吗,回自己的家。”章言问蓝因,他其实也很好奇,蓝因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认命了。


    蓝因摇头,在和星空母兽的战斗中,他的许多战友失去了生命,沦落为星空母兽的食物。他能来到雄主的星球是捡回一条命,穿越虫洞时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已丢失,雄主的星球远离联邦,科技极为原始,落后了联邦齐码上万年,他等不到这里可以联系上联邦的时候。因为清楚的知道,所有蓝因并没有强烈的想要回联邦的想法。


    作为军人,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作为公民,他为联邦的稳定做出了自己的贡献。现在,他想要和雄主在一起,作为他自己。


    但章言这么问,触动了蓝因敏感的神经,以为章言又想赶自己走,于是蓝因放狠话道,“我不回去家,也不想回去,你别想赶我离开。”


    蓝因虽然放了狠话,但是心却是悬着的,他的雄主是个连自杀都敢的疯狂人,蓝因还真怕章言不管不顾地赶他走。


    蓝因之前住在章家,除了章言的话,连章言父母的话都不听。


    他想,他现在讨好雄主爹娘,让他们在雄主想赶自己走的时候帮自己说好话,还来不来的及?


    在虫族,父母对成年子女的约束力非常小,让他一开始没有意识到,在这里雄主的爹娘在家中拥有非常大的权利。只要他们愿意留下他,就算是雄主也不能赶他走。


    章言不知道蓝因在琢磨什么,轻轻笑了一下,其实像蓝因这样的恋爱脑挺好的,没有侵略性。


    到达一个落后星球,拥有着绝对的实力,却从来没有产生过征服星球的野望,也没有觉得自己的种族高一等,产生自大傲慢的情绪,反而因为一个男人,努力地想要融入这里的生活。


    喜欢一个人,却一直在隐忍克制。过去社会的规则已经无法约束他,他一直在自己约束着自己,是天性,也是坚持。


    章言想,在这两点上,他不如蓝因。


    第026章 第二十六章 卖茶


    蓝因将章言找回家后, 时常跟在章言的身边,不让章言长时间离开自己视线。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比如章言娘、章瑛眼中, 蓝因就是个黏人精,一刻都离不开章言。但在知情者,也是唯一的知情者章言心里,小虫这是在把他当危险份子监管。


    怕他再玩自杀,玩消失。


    章言也知道自己在蓝因那里没有了信誉,即使做下保证蓝因也不会相信, 就由着蓝因去了。甚至, 孤独的久了, 章言还挺享受这种热闹。


    等蓝因彻底把山上发现的那些茶树薅秃了, 县试的日子也到了。


    章家的田地, 章言父母除了留下几亩自己打理,大部分都租给了村民, 地里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 剩下的活不多,章言爹就把田里的庄稼托付给了一个亲戚。因为章大伯就在县城,住的地方不缺, 章言娘也打算去陪考, 蓝因也要跟着去,自然不能把章瑛一个人留在家里。


    于是,在章言县试的前两天,章家五口人全跟着去了县城, 让后山村的村民好生一顿议论。


    章家人还带上了一部分蓝因炒的茶叶, 章大伯有间杂货铺, 售卖盐糖茶叶等各种日常生活用品, 章家人打算把蓝因的茶叶放在杂货铺里寄卖。


    “言哥、瑛子你们来了,这是哥夫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哥夫,我是章忠,是言哥的堂弟,你喊我忠弟就好。”章忠见到章言蓝因,欢快地上前招待他们、自我介绍。


    章家第二代,目前只有章言和章忠两个男丁,章言在县城读书的时候,章大伯没少让他过来,因而和章忠十分熟稔。


    “忠弟。”蓝因和善地道。


    “忠哥哥你怎么没去学堂啊?”章瑛好奇地问章忠


    “马上要县试,夫子将精力都耗费在了参加县试的同窗身上,并不多管束我们。我和学堂请了假,在家中温习功课,夫子允我县试后再回学堂。”章忠一本正经的道。


    本朝采取抑制商人的政策,商人的子孙第四代才能参加科举。要等到章忠孙子辈,章大伯家这一脉的人,才可以科举考试。


    章忠年纪尚小,还不到跟着家里做生意的时候,章大伯把他塞进学堂是为了让他读些书,学些字、道理,大部分开学堂的夫子平日里并不多管像他们这样的商户子,收下他们,是为了商户给的丰厚束脩,毕竟夫子也是要恰饭的。


    像章忠这样县试的时候请假,夫子允假的不在少数。


    “那你可要好好温习,等我考完了考较考较你。”章言恶趣味地道。


    果不其然,章忠的脸皱成了一团,转移话题道,“言哥,娘前两天就把二叔二婶,还有言哥你们的房间收拾出来了,被子连续晒了两天,一点儿潮气都没有,盖起来一定舒服,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


    “忠哥,哥哥说考你学问,你又顾左右而言他。”章瑛嘲笑章忠。


    章忠涨红了脸,哼哼道,“就你聪明。”


    一旁谈话的大人,见到小儿女们关系和睦,都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章家人要在章大伯家住到县试结果公布,寒暄过后,大伯娘就先领着他们去房间安置了。等到午休结束,章言父母才找到机会和章大伯夫妻说蓝因茶叶的事情。


    四个家长一边泡茶,一边聊。


    章大伯和大伯娘对蓝因竟然会炒茶的事情惊讶不已,蓝因若只是力气大会打猎,因变故被家人舍弃他们还能想的通。有这样的手艺,还会被卖,真就说不通了。茶叶暴利,一个普通的茶叶师傅,就能养活两三代人。


    等章言父母解释了,蓝因学东西快,炒茶是章言带着蓝因鼓捣出来的,章大伯忍不住说了两句章言本末倒置,在县试的关键时刻,还把心思分到了赚钱的杂物上。


    但是等品尝了蓝因做出来的好茶,这样的话章大伯就说不出口了。


    无他,蓝因炒出的茶叶的品质实在是太好了。


    欢喜茶、摧心茶不必说,就连普通的茶叶,也有较高的水平。


    章大伯想多从弟弟手里拿一些欢喜茶摧心茶,但是章言目前并不打算在章大伯的铺子出售这些有特别效应的茶。


    蓝因的茶效果特殊,总有人能发现其中的好处。若是有人觊觎,想要谋求蓝因炒茶的方法,挖掘出只有蓝因能炒出这样的茶,为了禁锢蓝为他们炒茶而生了谋害他们的心思,就又是一桩麻烦事。虽然他和蓝因不怕,但总不能日日防贼。


    等章言按部就班考取功名,再为蓝因扬名也不迟。


    故而,这次他们带来的欢喜茶摧心茶并不多,只够送给章大伯家的分量。


    弟弟家有这样的顾虑,章大伯也理解,他们无权无势,连大户人家的家奴都要小心对待,贸然拿出这样的好茶,是祸非福。章大伯出钱将蓝因这些日子积攒的总共四十三斤的普通茶叶都买了下来,打算留着慢慢卖。


    “言儿和言儿夫郎两个都是有福气的。”谈好事情,章家父母走后,大伯娘对章大伯道。


    “希望言儿能明白赚钱都是小道,科举才是正道。”章大伯叹息,章大伯年轻的时候,以为家中有钱鱼肉锦衣不缺就是好日子,义无反顾地接下了父亲在县里的产业入了商籍,导致儿子孙子只能跟着他经商不能通过科举改变门第。如今年纪越大经历的事实越多,才发现有钱不如有权。


    有再多钱保不住也是给别人做嫁衣。


    因此章大伯一直以来都将科举的期望寄托在了章言这个侄子的身上。


    平日规劝章言,比章言亲爹说的还要多。


    大伯娘听章大伯说这些说了十几年了,打断他,“我瞧着言儿的样子,心中有数呢。”


    “言儿还是太年轻了,年少轻狂,不知轻重,需要咱们做长辈的人时时提点。”章大伯固执地说道。


    大伯娘见章大伯这个样子,懒得理他,私下叮嘱了章忠这些日子不要去打扰章言。


    本朝县试一共考三场,一天一场,每日黎明时分入场,掌灯时分结束。


    正式考试那天,全家人一起将章言送到了考场外,等章言验明正身进入考场,章家人才离去。


    章言在考场的中间位置,远离厕号雨号,是个不错的地方。


    等到卷子发下来,章言见到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考题,为了不引起关注,并没有立刻答题。这些日子章言有意无意地研究过这次县试的题目,难度适中,他想要取得比原身更好的成绩并不难。


    但想到科举是比之高考还要艰难的改变命运的方式,古代的书生简直把科举看作自己的命根子,章言就无意蝴蝶这次的县试,免得无意中害了人,决定还是用原身的答卷。


    不用费劲心思答题,章言比起大部分的考生十分悠闲,中午的时候还有心情停下来啃烧饼,周围不少为了留出答题时间忍饥挨饿的学子听到他吃东西的声音,都咬牙切齿的想要咬他。


    蓝因知道自家相公是个无心学习的学渣,回到章大伯家一直担心章言考砸了心情不好,于是蓝因决定去考场外面等章言,他还叫上了章瑛,问章瑛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等。


    “哥夫,现在才上午,哥到掌灯的时候才会出来,现在去太早了。”章瑛道。


    “万一相公提前交卷了,出来就能见到我们了。”蓝因道。


    “我现在不想去,像个大傻子似的蹲在考场外,好难为情的。”章瑛道,她不是不愿意去接她哥,但是在考场外边等五六个时辰,真的太傻了。


    “有了,我们去考场外面一边卖茶一边等相公。”蓝因道。


    如果是去摆摊卖茶,章瑛当然十万个愿意陪着蓝因,还积极出主意,让蓝因把那种苦苦的摧心茶给带上。章忠得知两人要去考场外卖茶水,友情为他们提供了摆摊的工具。


    第027章 第二十七章 摧心茶的效果


    蓝因章瑛还有跟着过来帮忙的章忠三人选择了离考点不远的及第街摆地摊, 因为离考场最近,及第街里聚集了不少前来陪伴学子的亲属,人流量特别大, 蓝因他们花了些钱贿赂了管理街道的小吏,才得到了一个摆摊位置。


    等他们支好摊子,架好烧水的炉子,已经中午了。


    定好茶水钱,三个人很快分好了工,蓝因最年长, 烧水泡茶这样存在潜在危险的活由他来做, 章忠作为唯一的男孩子承担了招徕顾客的责任, 章瑛责在一旁帮忙收钱。


    “卖茶了, 卖茶了。三文一碗普通茶, 解渴解暑又实惠,一百文一碗喝了就痛哭流涕茶, 不哭不要钱, 有需要的快来买呀。”章忠忍着羞耻,高喊着之前商量好的吆喝。


    作为三人中唯一的一个男孩子,章忠觉得茶摊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因为他们这个小茶摊只卖两种茶, 价格差距悬殊, 不少听到章忠吆喝的人都聚了过来,十分好奇那个喝了就痛哭流涕的茶是什么茶。


    但是因价格太高,就算摆摊的三人承诺,不哭不要钱, 普通茶卖出去好几杯也没有人点蓝因特制的摧心茶, 生怕他们在茶里添了让人哭的东西故意讹他们的钱。


    “咦, 章忠, 真的是你呀,我老远听的声音就像你。”一个衣着精致的小少年从人群挤到摊位前,身后还跟着一个奴仆。


    “刘焕新,你怎么在这儿。”碰到了学堂中的同窗,章忠还是有些不自在。


    “我表哥正在里面呢。”刘焕新指了一下考舍那边,“我娘和姨姆在家里等的心焦,就让我过来守着。你怎么在这里摆摊呀,你爹终于被你吃穷了。”


    章忠翻白眼,“我又不是个吃货,我堂哥也在里面呢,我哥夫和你娘一样担心堂哥,就带着我和堂妹过来等着了,顺便摆个小摊子打发时间。”


    那你们打发时间的方式还真别致,刘焕新腹诽。


    “你这里都卖什么茶啊,我见旁边的人光围着看也不买,帮你开个张。”


    “喏,普通茶水三文一碗,现煮现泡,解渴解暑,干净卫生,买了绝对不会吃亏上当。一百文一碗痛苦流涕茶,喝了必哭,不哭不要钱。”章忠给刘焕新介绍。


    刘焕新看了下章忠的摊子,果然非常干净。


    不光现煮现泡,旁边还放了一个水盆,专门用来洗茶碗的,用过一次的茶碗洗过了才会用第二次,“你这个小茶摊,弄得和人家茶楼一样讲究,茶碗用过一回就洗一次,不嫌费事吗。


    刘焕新觉得在市井摆个小茶摊,还弄的这么讲究,十分不值得。


    “这是为了客人着想,入口的东西和别人用一个碗不干净,也为了防止有人身上带了病,从茶碗传给别人,咱们做生意是为了和气生财,不能因为自己懒害了人。”章忠解释道。


    刘焕新对章忠竖了个大拇指,吐糟他越来越像他爹了。旁边听着两个少年对话的人,觉得小茶摊非常不错,是真的在为他们着想,同时心里不禁怀疑起了以前去过的茶摊的卫生情况。


    “这个不哭不要钱茶,真的这么神奇吗?”刘焕新怀疑地问。他来这么久,都没有人点过这个茶,很大概率是不好的。


    章忠又翻了个白眼,“我说了你也不信,你尝一下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给我来一碗吧。”


    “先给钱!”


    “小气。”


    章忠见刘焕新给了钱,就让蓝因给他上茶,“哥夫,给他上茶。”


    “来了。”


    刘焕新轻吹着还滚热的茶汤,还是不相信这茶像章忠说的那样神奇,也跟着暗暗怀疑,章忠是不是往里面添了让人哭的东西。


    但为了不影响章忠的生意,他没有说出口。


    等茶不烫了,刘焕新抿了一小口,众人睁大眼睛不漏过他的一丝动作,都在等着他的反应。


    一开始刘焕新没哭,众人对着茶摊一片嘘声,就差没指着鼻子说蓝因说谎骗人了。


    心中已经认定这个不哭不用钱的茶就是个噱头的人,心里暗暗决定一会儿就点这个茶,占小茶摊的便宜时,刘焕新的眼角流下了愧疚的眼泪。


    章忠见刘焕新真的哭了,还有些惊讶,没想到蓝因的茶这么灵,“刘焕新,你哭什么呀。”


    “呜呜呜,章忠,我对不起我爹。当初我爹的私房钱是我悄悄拿走的,我爹以为是我娘收起来了,去找我娘要钱,被我娘狠狠收拾了一顿,还因为藏私房钱被我娘知道跪了三个晚上的搓衣板,膝盖都跪红了。我怕他们两个知道了钱是我拿的两个人一起打我,不敢承认错误,爹,儿子对不起你。”


    周围的人随着刘焕新的讲述轰然大笑,有人说他娘凶,他爹没用的,有人让他咬死不承认错误,还有人给他出主意,让他今天不要回家,到他姥姥家躲几天,他爹娘再厉害总不能追到他姥姥家打他。


    章忠捂脸,觉得十分对不起刘焕新。他刚刚不该问的,刘焕新把保守了那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还让外人知道了他爹娘的事,这顿双打肯定逃不过的。


    “哥夫,你的茶怎么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效果。”章瑛凑到蓝因耳边问。


    “大概因为害了他父亲被母亲打骂,所以这是他心里面最难过的事情。”蓝因道,没想到这个装模作样的小男孩,竟然这么单纯。


    蓝因通过章家人饮用摧心茶的效果目前大概总结出了三种情况,味觉敏感善于品茶或者像他这样有精神力的,饮用摧心茶可以品出其中蕴藏的情感,情感充沛的会受茶本身效果的影响引出伤心难过的事,像章瑛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大概只觉得苦的难以下咽了。


    刘焕新一直哭着喊着说怎么怎么对不起他爹,仆从觉得再这么下去,不光小少爷,他家老爷夫人的脸也要被丢光了,于是赶紧拉着刘焕新走了。


    看戏的人意犹未尽,还舍不得让刘焕新走,甚至还想让他明天再过来,讲讲他爹知道他做的坑爹事后什么表现。


    “刚刚那少年和你们是熟人,分明是你们三人的托,在下不信有喝了可以让人哭的茶,给我上一碗来。要是真的能让我哭出来,这一袋的铜钱都给你们。”一个虎背熊腰拿着把大刀的壮汉把钱袋子扔给了收钱的章瑛,随意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壮汉一出现,众人都认为这个小茶摊踢到了铁板,这汉子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受伤流血都未必会掉一滴血,眼中看好戏的兴奋更浓了。


    章瑛害怕的躲到了章忠的身后,章忠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慰。


    蓝因面不改色的给壮汉上了茶,“请用。”


    “小哥儿,好胆色。”见蓝因不怕他,壮汉夸赞他,“冲着你这胆子,一会儿我就不掀翻你们的摊子。”


    “你没有这个本事。”蓝因努力装作冷淡的道,几十年的习惯,到了这个世界,他还是第一次和雄性针锋相对。


    壮汉也不生气,“是吗,那我倒要瞧瞧,你们是不是有这个本事阻止我。”


    见蓝因一个小哥儿挑衅这样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众人看热闹的兴致更高了。


    等茶可以入口,壮汉端起茶碗豪迈的一饮而尽,周围传来一片叫好声。


    壮汉久久不落泪,围观的人,又以为茶摊虚假宣传骗人的时候,壮汉的虎目中涌出一泡泪花,声音哽咽地对蓝因三人道,“钱是你们的了。”


    蓝因淡定点头,“多谢。”


    “刚才多有冒犯,告辞。”壮汉站起踉踉跄跄的走了。因为他凶神恶煞的外表,没有人敢问他想起了什么。


    壮汉是一商船的护卫,商船南北贩货,路径荆南县,在码头靠岸,壮汉下了船到县城游玩。经过及第街,听闻蓝因三人卖的茶奇怪才过来的。


    第一口摧心茶下肚,他的心里就开始充满了悲伤。


    然后,慢慢地,回忆自动展开,他又想起了自己一尸两命的前夫。


    他年少时好结交朋友,为朋友打抱不平,因为帮朋友出头,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要逃到外县躲避。当时他将怀有身孕的夫郎托付给朋友,请朋友帮忙照应。不了,一年后回家,夫郎一尸两命难缠而亡。乡邻告知他,他以为的良友实际上是一个畜生,在他走后又得罪了盗匪,想要将他夫郎送去盗匪那里保命,夫郎得到消息逃了出来求乡邻救命才得保全,但因他不在家夫郎终日寝食难安惊悸而死,孩子也跟着去了。


    他费尽千辛万苦找出了朋友手刃了他,之后到衙门投案自首。


    县令悲悯他,将斩首改为三年牢狱之灾。刑狱期满,他离开家乡做护卫,已有二十多年。后来又在外乡娶妻生子,慢慢将那段悲苦的往事忘了。


    如今,一盏茶唤起了藏在他内心里的痛苦,眼泪不听使唤的落下来。


    壮汉这才明白,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原配,那个总是温温柔柔的小哥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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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8章 第二十八章 无形装逼最致命


    因为有少年和壮汉的尝试, 围观的群众心里对这个小茶摊的不哭不要钱茶的玄机更加好奇了。


    有那不差钱的,猎奇地买了两杯尝试,然后都是大哭着离开。


    但因为有刘焕新小少年的前车之鉴, 这些人都纷纷闭紧了嘴巴,坚决不在大庭广众下和人说出自己的故事。


    当然摧心茶不能万能的,也有遇上一两个心思坚定简单的,喝了茶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个时候,蓝因他们就会很干脆的把钱退还给人家。


    摧心茶卖出去不少, 但来小茶摊的更多的还是买普通茶水解渴的。


    毕竟时人有花钱找乐子之说, 但是花钱找苦头吃, 并不在大家的观念里。有那好奇想知道茶叶为什么可以让人流泪小子, 被家长狠揍两下屁股, 哭的稀里哗啦的也就不好奇了。


    想哭还不容易,揍一两顿就行了, 根本不用花冤枉钱。有这样的想法在, 那些买茶大哭的,在大多数人眼里就是个傻子,给人看热闹的。


    等到傍晚时分, 考场快要散场时, 蓝因他们收了摊子。


    壮汉给他们的钱袋子里有三百文铜钱,四两左右的碎银子,加上卖茶水所得,今天一共赚了九两多银子。


    章瑛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钱, 有些怀疑人生, 钱是这么好赚的吗, 才一个下午他们就赚了好几亩地的产出。


    蓝因从收到的茶钱里拿出六两碎银子, 分给章瑛和章忠一人三两。


    “哥夫,这么多钱,你真的要给我?”章瑛激动地问,她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才攒了八文钱私房钱,蓝因一下给她三两银子,不异于天下掉陷阱一样,章瑛都险些吓到。


    蓝因点头,他今天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在考场外等雄主出来,两个小孩子陪着他忙了一整天,又累又辛苦的,蓝因做不出苛待他们的事情,“忠弟,你也收起来,今天大家都出力了,赚的钱我们平分。”


    今天章忠一个人扛了吆喝,招徕客人的担子,做的多,拿报酬也心安理得。于是章忠坦然接受了蓝因给的分成,将银子装进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小心珍惜的放进怀里,“那我就不和哥夫客气了,这是我第一次靠自己赚到钱,还挺有纪念意义的。”


    “如果你愿意,明天可以跟着再来。”蓝因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章忠爽快地答应下来,哥夫和瑛子一个小哥儿一个女孩子,出来摆摊要是没个男人护着可能会被人欺负的。


    小男人章忠心里涌起一股责任感。


    章言慢条斯理答完考卷时,已经快要黄昏,索性就没有提前交卷,随着大流和其他考生一起交卷一起出考场。


    等在考场外的蓝因三人,发现从考试结束,有好多考生腿软走不动路,被考场的官差架出来的,还有昏迷不醒被人抬出来的,因为第一场考的不好留恋在考场外不肯走嚎啕大哭的。


    每见到一个这样的人,蓝因对章言的担心就多一分,生怕章言也成为这些崩溃的人中的一个。


    “哥夫,堂哥在那里。”章言一出来,章忠就眼尖地看到了。


    “哥还搀着个人,咱们快过去帮忙。”章瑛道。


    “相公你搀着的人是谁。”蓝因来到章言面前时问。


    章言见蓝因三人挑着担子挑了下眉,“我也不认识,你们有没有带茶水饭菜过来,这位兄台饿晕过去了。”


    “相公,我们白天出来摆摊,还有谢没卖完的茶。”蓝因打开箩筐,从已经凉了的茶壶里倒出一碗茶水递给章言。


    章忠、章瑛想要提醒,蓝因刚刚倒的是摧心茶,一百个人喝了九十九个会出丑,就见章言已经把茶水给那个饿晕的考生给灌进去了,两人干脆闭了嘴。


    章言本来是跟着众人一起出考场的,但是因为考场里晕倒、走不动的人太多,官差忙不过来,就让考生们互相搀扶着出去。


    偏偏就是那么巧合,本来走在章言前头的林先晕倒在了章言的脚下,章言想当做没看见都不行,简单给人检查了下,发现只是饿晕了,就把人架在肩头带了出来。


    被灌了两碗凉茶的林先悠悠醒来,眼中含着热泪。章忠和章瑛见状对视了一眼,睁大眼睛屏息等待这位书生会有怎样的表演。


    “在下林先,敢为天下先的先,字敢当,枣树坡人士,多谢兄台相助,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林先一边涕泗横流,一边向章言道谢,场景十分滑稽。


    “……在下章言,后山村人,还未取字,林兄如此伤怀,可是身体不舒服,可需要我们送你去附近的医馆。”


    林先也觉得哭哭啼啼的样子十分难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谢章兄关心了,我这是老毛病了,饿急了就会晕倒,回去吃些东西休息一晚就好。”


    林先还想挽回面子挣扎着解释道,“在下哭是因为觉得羞耻,想我一个八尺男儿以江山社稷天下百姓为己任,却因为一场考试要死要活,畏难不前,实在是枉读圣贤书。”


    林先说的越凶,眼泪流的越急,精神还愈加焕发。


    章言头疼,他这是遇到了朵什么奇葩。


    一边正义凛然地表明心迹,一边哭的爹妈都认不出来,还要强行挽尊。


    周围有不少书生似乎受到了林先的鼓舞,跟着附和道,“林兄所言甚是,小小一个县试,不过是我等为百姓谋福路上的一道难关,踏碎它就是了,做什么小女儿情状。”


    “今年不行,明年。明年不行,后年。只要我等志向坚定,总有一日能成事。”


    “是极、是极。”


    罪魁祸首蓝因三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不看那些发狂的书生。


    “相公,这位考生既然不需要咱们帮忙,我们就先回去吧,大伯父、大伯娘在家里准备了热水和饭菜,就等你回家了。”蓝因道。


    章言狐疑地看了眼蓝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蓝因说这话时透露出了想要离开的迫切,似乎在心虚什么。


    蓝因章瑛章忠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都不和章言对视。


    “多谢章兄今日相助,章兄家中高堂长辈等候,请先行离去吧,林某已无大碍可以自己回客栈。”林先打了一个哭嗝,抱歉地对章言道。


    章言看看林先,看看蓝因三人,又看看他们带的东西,心中已经有几分明了。林先这模样,八成是他们害得的。


    “那我就先告辞,就此别过。”章言和林先道别,然后带着家里三个不让人省心的娃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四个人都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虽然他们觉得林书生的反应和那些喝了摧心茶就伤心欲绝痛哭流涕的人不同,但却比那些人有些意思多了,也不敢当着章言的面讨论。


    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回家,老老实实吃饭,等章言和蓝因回房间,章忠才松了口气,正想要溜走,被他爹给抓住了,询问他今天都干了什么。


    章忠一开始还以为刘焕新来他们家告状了,后来发现他爹旁敲侧击问的都是堂哥考的怎么样,才放心下来,随意敷衍了他爹几句。


    接下来三天,章言去考试,蓝因他们就在考场外,一边等他,一边卖茶,既卖普通茶,又卖摧心茶。


    摧心茶以不哭不要钱茶的名声,在县里小部分流传快来。


    等到县试结束,不少人慕名去及第街想要见识一下传闻中的摧心茶时,发现茶摊子不见了,摊主不再出来摆摊时,都是一阵怅惘。


    曾经心动却没有行动,真正喝上一碗摧心茶的人,等到将来蓝因的茶扬名荆南,甚至京城时,更是对当初舍不得一百文钱买一杯茶后悔不及。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刘焕新小少年。


    刘焕新因为偷他父亲私房钱事发,又把父母闺房之内的事说与外人听,遭受了父母惨无人道的混合双打,在家养了半个月的伤。


    等伤好后,刘焕新第一件事就是挥着拳头去找章忠算账,结果两人没打起来不说反而狼狈为奸,达成了用摧心茶荼毒祸害学堂其他同窗的协议,许多同龄的小少年都在他们手上出了丑。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县试第一场结束,县衙就开始组织人手批考卷,等县试结束第五天,公布结果。发榜时,蓝因穿过重重人山阻隔,带着章言来到最前头看榜。


    “相公,我看见你的名字了,在第十七个位置上。”蓝因视力好,第一眼就发现了章言的名字……


    十七名?


    章言目光沿着蓝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榜单上的确写着,十七,章言,后山村人士。章严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会是十七,不是十六呢。


    章言正要把全部榜单记下来寻找变数,蓝因见章言皱眉,以为章言考了十七名不开心,出声安慰章言道,“相公,这次考试有好几百人,只录取四十个,你平日不爱读书,还能考上十七名,已经非常棒了。”


    没及时打断蓝因,章言敏锐地发现蓝因刚说完,周围投向他们的眼睛多了许多敌意。


    小虫子说话不分场合,拉仇恨也不是这么拉的。


    章言拉起蓝因快速地把他带离了人群。


    “相公,那些书生刚刚看起来怎么想是要打人的样子。”蓝因被章言拉出来人群,还没弄明白情况。


    “他们就是想打人,而且想打的是我们。”章言没好气地道。


    “为什么呀。”蓝因问,“他们没考好回去好好学习再来考就是了,凭什么打我们。”


    章言看了眼连累人而不自知的小虫子,深深地道,“大概是,无形装逼致命吧。”


    蓝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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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9章 第二十九章 父子交谈


    原身上辈子这次县试排名第十六, 章言为了不影响这一届考生的前途命运,答卷按照着原身上辈子的作答一字未改。没想到在自己有意的控制下,还是出了个小差错, 落到了十七名。


    章言想通过分析这次录取的名单来寻找蝴蝶了的环节,结果差点因为蓝因踩别人夸他,引起那些落第学子的公怒。


    于是章言只好带着蓝因先回章大伯家,打算等到下午榜单前人少了再回来抄录榜单。


    章言顺利地一次通过县试,且名次还在中上,府试、院试不说一定中, 但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因而章家人都十分为他高兴。


    但他们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等过了府试才能有童生的名头, 否则明年还要从县试从头开始考,院试过了才是秀才。而本朝的县试府试院试分别在四五六月, 时间安排的非常紧。章言他们这批过了县试的人, 没有多余的休息时间,马上就得动身去府城报名参加府试,若是在开考前两天内没能及时领取准考文书, 就会错过这次考试。


    章大伯没有为章言大肆庆祝, 从酒楼叫了几道招牌菜,打算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顿便饭,当做是给章言的恭贺和践行。


    章忠和章言蓝因一起去衙门看发榜,章言和蓝因因变故提前走了, 章忠幸运地没有被两人连累到, 收集了不少这次县试录中学子的消息不说, 还在榜单前看了好几场戏, 一回来就叽叽喳喳地找章言,“言哥,你和哥夫跑得快——”


    章忠话刚起了个头就察觉到他堂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上了实质的压迫性,于是果断改口,“言哥,你和哥夫走的早,没有仔细看榜单,肯定不知道,那天那个醒来哭个不停的林先竟然考了这次县试的第八名,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先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考入了前十名。他考第一场出来时还以为自己考砸了,所以才在考场前哭的那么伤心。”章忠绝口不提林先的行为可能还和他们喂给他的茶水有关,“后面虽然坚持考完,但他总觉得他自己这次不会中,和人交谈时,摆出一副自己落榜了的样子,惹得不少同窗友人宽慰他。”


    “因此榜单一发下来,林学子的同窗和好友见他考取了第八名,比他们考得都好,他放榜前却还在他们面前自艾自怨,林先的同窗气不过联手将他揍了一顿。”章忠说到这里还有些幸灾乐祸,他可是全程目睹了那位林学子挨揍。


    林学子当初可能真觉得自己没考好,才在友人面前消沉了些,但是友人比他还不如,这样的情况下,他不挨打谁挨打。


    也就是堂哥带着哥夫跑得快,不然肯定也会被那些没考中的酸书生找茬出言讽刺的。


    毕竟哥夫说的话实在太招人恨了,简直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和林学子在友人面前表面装蒜实为炫耀其实差不多。


    知道林先的遭遇,蓝因也十分庆幸早早离开了,这里的雄性实力弱身体差,却特别喜欢逞勇斗狠打群架,比联邦的雄虫还要危险。


    而他不能下狠手,如果真打起来,到时候可能就没有办法保证相公不受伤害。


    “相公,咱们还真幸运。”蓝因目光灼灼地看向章言,“多亏了相公你有远见,我们避开了一场斗殴。”


    “蓝因。”


    “嗯?”


    “智慧是个好东西,请你不要偏科,全面发展。”


    蓝因:“相公,你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简单说,我希望你的理智和你充沛的情感一样,可以一直在线,不要一会儿精明,一会儿犯蠢,给人带来困扰。”章言觉得只要和蓝因出去,就要担心蓝因什么时候会掉链子的感觉太糟了。原身娘说是教导小虫子,但是见到小虫子能炒茶赚大钱后,就直接撒手不管了,又让小虫子回到了之前散漫的状态。


    结果蓝因的事情都落在了他身上。


    办好事,功劳要推给他,办糗事,害他跟着一起丢脸,还真是生动体现了什么叫夫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章言很想问问蓝因,你们虫族不是做好事归雄主,坏事归雌虫的,你这样还是一只合格的雌虫吗。


    不过他忍住了。


    他不需要蓝因锦上添花,只需要蓝因掉坑的时候别拉着他。


    但是因为蓝因时刻不离开他,这个卑微的愿望竟然十分难以实现,


    章言觉得他正在遭受刚穿越来时,一心求死万事不管任其发展而带来的反噬,尤其是在蓝因身上。他本可以在源头掐灭这些麻烦,却因为一时拖延,已经错过了最好时机。


    这大概就是他欺负小虫子的报应。


    “我会努力的。”蓝因见雄主不高兴保证道。


    “回答的太快,我觉得你在敷衍我。”


    蓝因思考了一会儿,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相公,我、会、做、到、你、说、的。”


    “嗯。”


    章忠:……。堂哥和哥夫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看得人好牙酸。


    这两个人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个才十岁半的小孩,就不怕教坏小孩吗,我还这么小,为什么要听这些。不过,章忠也觉得他哥夫不在堂哥面前的时候像个汉子,和堂哥在一起的时候比大多数小哥儿还要黏人,反差巨大。和堂哥说的时而犯蠢时而精明还真对上了。


    章言已经知道这次县试的蝴蝶是那个敢为天下先的林先,下午就不用再去抄录榜单,不知道是因为他帮了林先把林先带出考场,还是林先被灌下的两碗摧心茶,产生了这次的蝴蝶效应。


    听说县试的三天,蓝因的茶触发出不少奇怪的效果。不少人都是兴高采烈的来痛彻心扉的走,而到了林先这里却是羞愧的反省自己的软弱,这大概就是林先和普通人的不同之处。


    记忆里本次县试录取的人中并没有林先这个人,而上辈子县试第八名似乎就是现在的第九名,林先突然出世,以绝对的优势,将其他人的名字都往下压了一名。


    而在林先被他灌下摧心茶前,也就是出考场时和他同行那段路时,林先整个人的状态压抑低沉,隐隐有绝望放弃的意思。


    但喝了两碗的摧心茶醒来,哭哭啼啼闹了那么一场,发泄出了胸中的郁气,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若是因此超常发挥,倒也不难理解。


    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章言也没有心思继续追究下去,他接受了原身的身体,但和原身不是同一个人,行事不同选择不同,周围产生变化是正常的。


    这些蝴蝶效应都是合理存在的,不是他主动结下的因果,他也不担心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作为一只难得有善心的鬼,章言觉得自己只要不胡乱搅乱多数人的命运,就是他对其他人最大的善意了。


    相比较起来,林先还比不上蓝因带给他的麻烦多。


    县城到府城坐马车需要五天时间,舟车劳顿再加上休整的时间,一旬就过去了,对争分夺秒的考生来说,这样赶路实在过于煎熬。而走水路则不同,从县码头搭船到府城只需要半日时间。除了实在是坐不了船的,大多数考生都选择走水路。


    章言在县试发榜的第三天带着章言娘大伯娘给他和蓝因收拾好的行囊启程往府城了。


    章言娘和章瑛在这一天收拾东西回后山村,章言爹要先把章言和蓝因送到府城,安顿下来,再赶回家中。


    府试、院试都在府城举行,章言少说要在府城逗留三个月的时间,于是等他们到了府城,在伢人的介绍人租了一处清静的一进院子。


    因为府试的缘故,府城的房租都在翻倍涨,尤其是这种适合读书的小院子。


    他们以一个月十两的价格租了三个月,蓝因上次卖给章大伯四十多斤茶叶,也不过得了百两银子,三个月的租金就要花费三分之一,蓝因要努力奋斗养雄主的心更加迫切。


    章言爹在府城待了两日,见章言和蓝因都安置好了,决定回家,临走前,他将章言叫到一边。


    “你娘和你妹妹两个人在家,我放心不下,马上就要回去了。”


    “你和蓝哥儿好好相处。”章言爹嘱咐他。


    “是。”


    见儿子似乎不情愿,章言爹继续道,“蓝哥儿虽在小事上不着调,大事上却是立得住的性子,让他留在这里,既可以照顾你,也是个帮手。你若是对他有不满意的,就好好教导他,把他教成你满意的样子。我知你有志向,纵使你将来飞黄腾达带着家人鸡犬升天,也改变了你爷爷给人做过镖师,我是个种地的你大伯父经商的事实,那些富贵人家的哥儿小姐不是咱们能消受的,人家帮你不会白帮,给了你东西是想从你身上收获更大的回报,比较起来蓝哥儿对咱们这样的人家更好一些。”


    蓝因没有拖累,本人还能干,又聪慧,教什么都学的极快,对家人也恭敬,不是那种搅家精,虽然在父母之命和章言的要求下,总是偏向章言,但只是小缺点,总体还是个好的。


    把蓝因教好了,将来出去交际未必就比那些乡绅家的小姐差什么。


    这样的儿媳妇章言爹娘其实再满意不过了。


    章言诧异地看向他,不想这个沉默寡言的父亲还有这样有见地的看法。


    记忆里,他从来没对原身说过这么长一段话。


    “你别指着你娘教会蓝哥儿什么东西,你娘目光浅,觉得蓝哥儿能干,对我们敬着,就是个好儿媳。和蓝哥儿在一起过日子的是你,你若是不愿为他花心思,他永远都会是你不满意的样子。”


    “若是……”


    “这些话不用再提,你冲喜醒来多亏了蓝哥儿,这些日子他不仅没有犯错,还对咱们家有功,万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情。你和蓝哥儿要在一起朝夕相处三个月,和蓝哥儿接触的时候好好想想吧。”


    章言爹放下一堆劝解章言和蓝因的话,拍拍屁股走人了。


    章言和蓝因的事情,章言爹都心里有数,在家的时候,章言爹和章言也不好谈这些,如今章言参加府试家中抽不出人,要让蓝因陪着,章言爹就希望两个人相处时能和谐一些,不要因为没有老人压着,没了顾忌就整日吵吵闹闹的,再影响了府试,就对章言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也算是章言爹这些年来的经验之谈。


    章言爹为有章言这样优秀的儿子骄傲,但同时也希望,章言能够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追求那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以往他和儿子说这些,章言总是随意敷衍他。如今见儿子有改好的趋势,章言爹的话也多了些。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一次蠢蠢欲动想立flag,每天下午六点前更新,只会早,不许迟于晚六点,瞧我能坚持几天吧。


    加不起更,都不敢求评论。今天寒潮,真的好冷呀


    第030章 第三十章 蓝因的催心、问情


    章言并没有按照章言爹说的那样, 要如何如何对待蓝因,将蓝因调-教为自己喜欢的模样。两人还跟在章家一样,章言将蓝因当做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或者说朋友,而蓝因则是日日觊觎章言的肉-体。但因为他们租的小院子房间足够多,两个人分房睡了。


    蓝因为了章言在府城的三个月住得好,在租这间小院子的时候殷勤地用自己的钱抢付了租金,如今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家大屋大,雄主想住的宽敞些, 他作为正夫, 怎么可以不答应。


    这让从到了章家以来, 一直和章言睡在一个屋子的蓝因, 怨念不已。但无论蓝因怎么说, 章言都不肯松口两个人再继续住一间屋子,蓝因没有胆子强迫章言同意, 只好夜夜独守空房, 冲着章言房间遥望不已。


    这样的两人世界,和蓝因一开始在得知章言爹要回家,不和他们一起呆在府城时, 想到的一点儿都不一样。蓝因以为他能和章言过一段时间没羞没臊的日子, 但章言却为了清静,狠心把蓝因赶到了别的房间。


    发展和自己预估的一点儿都不一样,蓝因想他以前学的正夫守则、雄虫行为心理学等教导雌虫如何讨好雄虫的学科,一遇到雄主, 理论就全都失效。


    明明这么大的院子, 只有他们两个居住。


    无论他们做什么, 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雄主就不会觉得热血沸腾, 想要一只强壮温顺的雌虫,和他羞羞吗。


    章言屋子内偶尔间跳跃的灯光,将章言的影子映的忽远忽近,忽隐忽现,每当这个时候,蓝因就有种章言马上要飞走的感觉,恨不得时时守在章言身边,以便自己能第一时刻跟上章言,而不是被抛弃。


    一天,蓝因买早饭回来,对章言说,“相公,我找了一份去码头扛大包的工作,扛一个大包两文钱,那种包轻飘飘的,我一次就能提十好几袋,一天下来能赚不少钱。”


    可不是不少,要是蓝因去扛大包,章言觉得能逼得码头的苦力失业。


    “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来去码头扛包了,难道你缺钱了?”章言问。


    蓝因摇头,“暂时不缺钱。相公,你每日读书,我想攒钱让你过好更好的日子,就不能在家中闲着。我逛了好几道街,像是护卫、掌柜、账房、小二、摆摊这些工作我都能做,只是我们刚来府城,对这里还不够熟悉,那些抢手需要关系的工作并不好找,咱们又是暂时住在这里,等相公你考完试就要回家,我去扛包到时候辞工也方便。”


    “你也知道,我读书就是装个样子,不需要你养,蓝因,你不用这么辛苦,逼迫你自己。”


    蓝因无助地看向章言,“我不辛苦,雄主就是我的价值、幸福所在,为了雄主,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当一只雄虫,不想要宠爱他的雌虫,对他的雌虫身体毫无兴趣,同时也不需要他的奉献、他的供养的时候,这时候雌虫对雄虫还有价值,还可以留在雄虫身边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让蓝因恐慌。


    他甚至忍不住怀疑,他的雄主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方法,要把他赶走。


    “不,蓝因,你不要将自己的幸福、价值寄托在我的身驭艳风上,你找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吧。”


    “可是……”


    “蓝因,不许出去扛大包,你这两天在家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当然,有关我的要除外。”


    蓝因明亮的眼眸暗了下来。


    他刚刚还以为,雄主允许自己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呢。


    蓝因忍不住内心唾弃自己,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脑子里怎么还在想这么些,眼前当然是留在雄主身边不让雄主赶走他更重要。


    蓝因觉得自己错了,不敢盼望雄主的爹早些回家的。要是雄主的爹在这里,雄主肯定不敢和自己分房睡,更不会提赶自己走的事情。心机小虫子蓝因第二次想,等他这次回家,再好好孝顺雄主的爹娘还来不来得及。


    明明上次他也想过要讨好雄主爹娘的,怎么一碰到雄主的事情,就给忘了呢。


    蓝因想着刚才章言的话,章言不让他出去工作,那有什么是他在家里可以做的呢。


    自然而然地蓝因想到了炒茶,他还没有掌握精神力炒茶的方法,炒上等品质的茶,就算是重复一模一样的动作,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但他把后山村附近深山中能找到的茶树都采了个干净,再想采茶叶就要等到秋天了。


    而他现在到了府城,后山村那片小地方都有那么多茶树,府城周围应该更不少吧。


    蓝因是个想到就做的行动派,两天后,他特意去城外的山上砍了半日的柴,然后下午时,带回来一筐刚采摘下来,还未曾筛选处理过的新鲜茶叶。


    章言:“……蓝因,这些茶叶,你哪里来的。”


    “相公,你让我做我自己喜欢的事,可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我到现在还没有掌握精神力炒茶的方法,十次里只能成功个三四次,其余的都是普通水平的茶叶。恰好府城外的山上有几株茶树,我就把茶叶采摘回来,继续练习炒茶。”蓝因解释道。


    章言似笑非笑地看向蓝因,“真的这么恰巧?”


    什么茶树长到人人都能看到的地方,这个时候还能完好无损薅下叶子的。不外乎是这只小虫子跑到了哪座大山深处,说不定翻了好几座,才找到了几棵野茶树。


    蓝因抿唇不说话,章言也懒得为难他,有想法的小虫子总比什么都不干天天盯着他看的小虫子要讨喜。


    蓝因又开始练习自己的炒茶技艺。


    像是在家里一样,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挑选茶叶嫩芽筛选出去老的叶子,然后放到烧的发烫的铁锅里杀青,再将茶叶倒到筛子里筛选一遍。


    等到要正式炒茶的时候,蓝因大着胆子去找章言,“相公,你快来帮我烧火,这个茶最后要连续炒半个时辰的,中间不能停,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蓝因忐忑地看向章言,心里带着一股诡异的兴奋。


    他怕章言生气,不满,同时他又不怕,甚至对于能惹雄主生气,还有种隐秘的快感。


    蓝因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对,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


    雄主会为他生气,至少说明他不是毫无意义。


    “走吧。”


    章言没有生气,没有推托,也没有和蓝因提条件,直接跟着他去了厨房炒茶的地方,蹲在灶火旁往里添柴。


    章言没什么反应,还肯帮忙,蓝因本该高兴的却觉得失落,但却说不上是为了什么。


    等站到铁锅前,捧起茶叶,蓝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从路边等人可怜的流浪汉变作了战场上那个可以单兵作战的精英军雌,手中的茶叶是他如臂使指的武器,武器所致之处皆是他意志所指。


    章言看了一眼这样的蓝因,又专心地帮他烧起了火。


    厨房中茶叶香、烟灰气混杂,却又格外的好闻平静。


    蓝因接连不断地炒了半个时辰的茶,章言都替他的手臂觉得累。蓝因却不急着休息,而是马上去烧热水,想让章言第一时间尝到他这次做的茶。


    蓝因觉得他这次做成功了,所以非常想让章言第一个尝到,他每次用精神力做出的茶。雄主喝了他的茶,就好像和他的精神力亲密接触了一样,让痴汉蓝因觉得心中痒痒的,甚至恨不得代替那杯茶。


    但是无奈,在某人眼里,虫不如茶。


    “相公,这次的茶你觉得怎么样。”蓝因眼巴巴地问章言。


    “很好。”和欢喜茶是一个层次的,不过这里面似乎多了几许问询。章言其实没有喝过多少茶,品茶也是最近的事情,但是他魂力强大,很轻易就能从中品出一些细微敏感不一样的东西来。


    蓝因这次炒出的茶又是上品。


    蓝因听见章言再次夸赞他的茶,自己也倒了一杯,高兴地品尝起来。第一口入喉,蓝因愣了一下,随后心情更加欢快起来。


    “可要我给这次的茶取个名字。”章言问。


    蓝因摇头,“相公,我已经想好了。”


    “哦,这茶你要叫什么。”


    “相公,这杯茶也可以叫cui心茶。”


    “哦?”


    “催心,催心。”蓝因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放在章言的心口前,“相公,我心悦你,你可不可以一点点喜欢我。”


    章言诧异地看向蓝因,刚刚茶里多了的东西,是在催心、问情?


    章严的胸口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一时之间,章言没回答,蓝因也没再说话,固执地看向章言,除了火灶中余火剥剥燃烧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声音。


    章言见蓝因倔强的模样,叹了口气,“可是,蓝因,我没有心。”


    “我的心可以分你一半。”


    “可我不想要。”


    “为什么不要。”


    “你给,我就要要吗?”章言恶劣地道。


    “可我就想给你。”蓝因继续固执地道,“你有了心是不是就能喜欢我了。”


    “不一定。”


    “我愿意尝试。”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不想尝试。”章言道。蓝因固执,章言其实有时候也固执的很。


    蓝因委屈地低下头,想不明白雄主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接纳自己,明明雄主不讨厌自己呀,这不是说明他们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吗,雄主为什么要把自己挡在那一步外。


    “蓝因,你为我做了许多,我什么都不给你,你不觉得生气吗?”章言突然靠近蓝因问道。


    蓝因疑惑地抬头看向章言,“什么?我为什么要生雄主你的气。”


    “蓝因,如果你会生气,回到家里,我可以买一片山坡送给你,上面给你种满茶树。”章言突然道。


    蓝因的脸立马气鼓鼓地鼓起来,好像要发怒,又好像要撒娇,章言见状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脸,“蓝因,你这不是在生气,你是知道了我的喜好暗自高兴呢。”


    章言说完,回了自己的房间,将脑子都快想爆炸了也不明白他刚刚什么意思的蓝因给留在了原地。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务正业,不好好科举的小言,只剩下欺负我们蓝小受这件事了。


    今天的更新提前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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