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缓缓关上,窗外的光亮随之一点一点被遮挡,房间里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天文书落在床边地板上,燕以曦轻抚虞莎莎的长发,再是胳膊、腰肢……
虞莎莎蜷着身体,背对燕以曦,努力控制着声息,却仍有些难以抑制的轻哼从喉间溢出。
燕以曦就在她耳畔低语:“别发出声音。”
燕以曦:“睡觉而已。”
燕以曦抚猫似的抚了会儿虞莎莎,渐渐停住,睡着了。
听着身后安静平稳的呼吸声,虞莎莎这才敢舒展开四肢。整个空间都被燕以曦的气息占满,虞莎莎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睡得着,然而事实是,连日来的辗转难眠终究还是战胜了她,她躺在燕以曦的床上、燕以曦的身边,困意席卷,竟然也陷入深眠。
她是被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惊醒的。
“阿绰?在家吗?”曲蔓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虞莎莎一下子睁开眼。
不知道现在几点,雨好像暂时停了。燕以曦已经不在床上,她比虞莎莎醒得更早,躺在摇椅上看外面雾蒙蒙的天空,对门外的动静置若罔闻。
虞莎莎下床,燕以曦察觉了,她转过眸,只见虞莎莎轻手轻脚走过来,蹲下去,扒着摇椅扶手,悄声道:“是小蔓姐,她在外面……”
燕以曦奇怪地看了她几眼,起身去开门。
虞莎莎:“……”
“睡觉了?”曲蔓的声音里含着笑,“秾秾跟我说,她去出差,芳姨又不在,我看天气不好,就给你送了点吃的过来。”
燕以曦客套地道了声谢。
曲蔓:“没见到莎莎,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曲蔓站在门外,她的角度是看不见虞莎莎的,可虞莎莎被提到名字,还是吓了一跳。
燕以曦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反而是曲蔓自己:“不过你都才睡醒,应该也不清楚。”
“啊,我接下来还有事,得走了,”曲蔓看手表,转身间又嘱咐燕以曦,“饿了要记得下去吃东西,我特地买的那家私房菜,你姐特别喜欢那家。”
“好。”燕以曦目送她下楼了,才重新关上房门。
虞莎莎小心翼翼探出头,燕以曦走近了,曲指弹她额头:“紧张什么?”
很轻,不疼,燕以曦的指尖凉凉的。
虞莎莎羞怯地捂住额头。
稍晚,两人下楼吃了曲蔓带来的餐点。饭后,燕以曦让虞莎莎回房换上外出服。
“要去哪呀?”虞莎莎问她。
“去玩啊。”燕以曦说。
她们出门时,天空淅淅沥沥又开始飘雨。
车子前挡上的雨珠被雨刷器带走,转眼间又覆上。潮湿的街面反着两旁霓虹灯的光,夜幕之下、细雨之中,一路街景流光溢彩。
局是霍明雩组的,地点在s城夜生活最活跃的那条街上。观景电梯持续上行,虞莎莎趴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此前的街景已经让她目不暇接,这时俯瞰脚下的都市夜色,内心的震撼更是无法言述。
楼层到达,燕以曦出去了,虞莎莎也只好依依不舍地跟上她。
一下电梯就有会所的侍应来迎接。燕以曦是这里的熟客了,侍应直接把她带去霍明雩开的那个包间。
说是包间并不太恰当,因为它实在太大了,更像是一个奢华的庭院。
燕以曦推开左手边的门,屋子里热闹的舞曲宛若潮涌。
dj在打碟,射灯五颜六色,一堆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扎在泳池里蹦迪嬉耍。倚在门边抽烟的女孩子与燕以曦打了个照面,立马笑颜如花:“阿绰!”
她眼珠一转,留意到燕以曦身边的虞莎莎,难免打量了几眼。虞莎莎穿得太素,黑发垂肩,神情清澈稚嫩,跟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霍明雩来了?”燕以曦问了一句。
女孩儿收回好奇的目光:“来了,在里面!走啊阿绰,进去玩儿。”
一屋子人群魔乱舞,声浪震得耳朵难受。燕以曦没兴趣加入,只对女孩儿交代:“跟她说我在隔壁,谢了。”
女孩儿应声去说。
燕以曦带虞莎莎往隔壁去,隔壁安静许多,空间依然很宽敞,吧台后的调酒师卖力摇壶,围桌打牌的人看见燕以曦进来,纷纷和她打起招呼。
或多或少都会好奇跟着燕以曦出场的虞莎莎是谁,但是没有一个人多嘴去问。燕以曦无疑处在这个社交圈的顶层,为人又矜傲,他们不过是陪玩,谁的事可以打听,谁的不可以,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落地窗下摆着台球桌,燕以曦指指离台球桌不远的长条餐桌。餐桌上有各类酒水小食,又方便看窗外夜景,虞莎莎开开心心地过去了。
燕以曦拿起台球杆,慢条斯理地给杆头打粉。霍明雩来得很快,两天没见,她又换了发色,染着粉紫的挂耳染。
tessa和霍明雩一块儿过来的,燕以曦没拿正眼瞧她。
“邱野来不了了,被家里抓回m市,说是他大伯病危。”霍明雩也拿起一支球杆,“你们两家不是向来有交情,你听着信儿没?”
燕以曦说:“没有。”
“也对,”霍明雩笑,“你家有你姐,你啊,凡事不用操心。”
燕以曦俯身,修长的手指形成手架,盯着球:“你不是?”
霍明雩的母亲是第二任霍太太,她上面的兄长精明能干,她乐得当闲人,闻言附和燕以曦:“我确实也是。”
燕以曦肩背到腰线条笔直,出杆干脆利落。
“哇哦,”霍明雩捧场地鼓起掌,“对了,说你带人过来的,带的谁啊?”
tessa在虞莎莎对面坐下。虞莎莎正望着窗外小口小口吃果切,tessa清了清嗓子,虞莎莎听见声音回过头,接触到tessa投来的目光,就冲她腼腆地笑了笑。
从穿着搭配到坐姿气场,tessa心里很快就对虞莎莎有了评分。
虞莎莎被她盯得不自在,以为是自己水果吃得太多了,于是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水果签。
“你和阿绰一起来的啊?”tessa主动开口跟她说话。
霍明雩望着虞莎莎的方向,觉得眼熟,寻遍记忆:“艹!……你家那个小保姆啊?”
燕以曦没接话。
霍明雩不可思议地大笑起来:“我的天耶,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对什么人感过兴趣,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燕以曦的目光自下而上,隔着球桌扫了她一眼。
在这道不悦的眼风下,霍明雩总算收起了几分调侃:“不过这是你家的居家保姆诶,你不嫌麻烦?我劝你再考虑考虑,兔子不吃窝边草,特别还看着那么纯,更难甩。”
燕以曦云淡风轻道:“多操心操心你自己。”
“不是吧?”霍明雩夸张地挑眉:“你来真的啊?”
燕以曦:“玩玩。”
另一边,虞莎莎毫无戒备地回答tessa:“是呀,你也是阿绰的朋友?”
tessa挑了杯酒,浅抿一口,摇了摇手指:“不是哦,我和霍明雩一起的。”
虞莎莎还不知道霍明雩是谁,tessa转身,往台球桌那边指给虞莎莎看:“和阿绰一起打球那位。”
“喔!”虞莎莎也认出来了,虽然对方换了发色,但是初来s城的那晚,就是她送喝过酒的燕以曦回家的。
tessa意味深长道:“阿绰对你怎么样?”
虞莎莎:“……啊?”
tessa:“是会给你买那些昂贵的礼物,还是直接给你钱?”
虞莎莎一怔。
“都没有?”tessa察言观色,做出惊讶的样子,旋即安慰虞莎莎,“她们这个圈子都是这样的,别急,都会有,你努力一点啦。”
“聊什么?”霍明雩站在tessa身后,搭着tessa的肩。她没心情打台球了,只想来虞莎莎这里看燕以曦的热闹。
燕以曦拉开虞莎莎身侧的椅子坐下去。
tessa先看了看燕以曦,才仰头对霍明雩说:“没有啊,随便聊聊嘛,小妹妹好可爱。”
“叫什么名字啊?都忘了问了。”她又问虞莎莎。
虞莎莎顿了顿才告诉她:“虞莎莎。”
tessa“噗嗤”一笑:“名字也可爱。”
霍明雩拿了杯香槟给虞莎莎,却是问燕以曦:“她能喝吗?不能喝就不勉强。”
淡金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燕以曦很随意地问虞莎莎:“能吗?”
虞莎莎缓缓看向她,视线很快又转回酒杯上,说:“能的。”
霍明雩吹了声口哨。
虞莎莎拿起那杯酒,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她喝得太急,呛得直咳,耳朵、脸颊,脖子,立竿见影地泛起红潮。
“你慢点啊,”tessa又给虞莎莎一杯,“边喝边聊嘛,香槟有后劲的。”
霍明雩又说起邱野家的事,燕以曦的余光里,虞莎莎捧着酒杯没停口。
霍明雩:“据说是操劳过度,邱家的老爷子知道后当场就犯了旧疾……”
燕以曦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搭在桌面的手指上忽而一热。
虞莎莎绯红的脸颊贴着桌子,也贴住了燕以曦的手指。
燕以曦垂眼,两人四目相对。
霍明雩还在说,燕以曦就见虞莎莎嘴巴也动了动,不过发音太含糊了,她没听清。
“说什么?”燕以曦低头去听。
虞莎莎:“想……”
燕以曦:“想?什么?”
虞莎莎抱住燕以曦的胳膊,整颗脑袋都蹭上去,拖着甜软的嗓音:“想、回、家呀……”
tessa:“……”
霍明雩也不讲邱家的事了,开始忍着笑看戏。
虞莎莎什么时候这么主动、直白地撒过娇,巨大的反差立刻让燕以曦明白她是喝醉了:“不是能喝吗?”
“嗯,”虞莎莎紧紧抱着她,“能喝的。”
燕以曦:“……”
“呜……”虞莎莎蹭来蹭去,蹭向燕以曦的颈窝:“回家……”
等人都从视野里消失了,tessa才“哼”了声。
她以为虞莎莎年纪小,脸皮薄,多少会有点自尊心,原来是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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