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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5-6 方鹏盛


    陆淐拿出自己的手?机交到警方手上,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就是那个人给我发了消息。他说如果我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他。”


    郁溯接过手?机, 转手递给谷立,“所以你绑架方鹏盛后,给他打的黄|体|酮, 都是从那个人手里拿到的?”


    谷立立即将手?机接入电脑,追查短信的源头。


    陆淐点了点头, 忏悔道:“那个人告诉我方鹏盛家里最近不会有人, 我按照他的意思,趁方鹏盛睡觉的时候绑住了他。”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的警察, 求证问道:“警察,我干了这些事,只是想让你们注意到玲玲的案子?, 你们抓了我吧,把我枪|毙也可以!我知道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但我希望我的女儿能死的明明白白, 求求各位了!”


    谷立冲郁溯招了招手?,在他走来之后, 低声说道:“郁队, 指使陆淐的人和上次给你发短信的手?机是一样的IP地址。”


    虽然这个手机IP位置披了外壳, 但上次有人偷偷给郁队报信陆惑租仓库的事,用的是队长和他弟弟之间的密码。


    如果将来能救出队长的弟弟, 那他就是最大的人证!


    郁溯颔首,眼里燃烧起希望,他回到办公桌前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谷立,“十二年前N集团一夜崩塌, 在这之后的没多久,N集团27名员工在一个月之内以各种原因死亡。去年查出来是N集团的一名员工为了帮陆惑灭口所为,但拒绝承认是陆惑指使。”


    董娟应该是被盯上的人,但她逃得快,又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所以才活了下来。


    谷立颔首,这个案子?原本在另一组手?上,后来被调到市局处理,现在就是专案组的案子?,他是看过的。


    “去年有个连环杀人案,凶手是被杀的27名员工之一的孩子,就是他把N集团的旧案重新搬上台面,那个人叫魏庭深,现在在看守所里待着。”郁溯旧事重提。


    魏庭深假意和N集团合作过一段时间,就是为了查出十二年前杀害他母亲的真正凶手。


    但与恶龙并肩,魏庭深也被拖进了泥潭,手?上沾染不少鲜血。被抓到以后,陆惑还想灭了他的口,不过警方发现的及时,救下了魏庭深。


    魏庭深也终于醒悟,愿意和警方合作。


    谷立不解,“郁队,怎么突然提到这件事?”


    他看了一眼还跪着的陆淐,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郁溯指尖敲了敲魏庭深的批捕文?件,“魏庭深的证物里也有一架手机,里面有他和N集团联系的证据,一会我让吴科把物证拿来,你再查查魏庭深的手?机,看看能不能和陆惑的号码对上。”


    谷立颔首,“好,我明白了!”


    郁溯转头看向陆淐,缓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与之视线平齐,拿出手铐,看着陆淐正声道:“你放心,陆玲玲的案子?我们一定会查下去。但现在,警方以故意杀害的罪名逮捕你,陆淐,你有异议吗?”


    陆淐主动伸出自己的双手?,“没有。”


    手?铐“咔哒”一声,拷在了陆淐手?上,约束着他的双手?,禁锢了他之后的人生。


    两名警员走到了陆淐身后,将人抬了起来。


    在离开?警局之前,陆淐突然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出于他没有反抗过,警员也停下来等了他一会。


    陆淐转身面对办公室里的所有警察,郑重地鞠了一躬,“麻烦各位警察替我女儿奔命了,谢谢!”


    希望在他有生之年,他能替女儿再看一眼阳光。


    殷瑞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被带走,趴在门框上泣不成声。她知道自己也会以包庇罪受罚,但是听到警察队长亲口约定可以查查女儿的案子?,她甘心?了。


    在警员带走殷瑞芳之前,她突然走到郁溯面前,擦干自己的眼泪,将方才的软弱全部收起,“警官,我有一个证物想交给你们,是玲玲留下来的。能不能让我回一趟家?”


    “关于陆玲玲的证物?”郁溯想了想,点头答应。


    他正想带着殷瑞芳走一趟,杜局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将他们拦了下来。


    杜平江对郁溯招了招手?,两人走到一遍。


    “你是不是去A大了?”杜平江质问道。


    郁溯颔首承认,“去了。”


    杜平江气不打一处来,“你去哪儿干嘛?”


    郁溯摊手?,“查案子?啊?不然呢,重回大学时光,和我的林顾问去A大谈恋爱?”


    杜平江手?指着郁溯半天说不出话,最终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说道:“刚才A大校长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们刑侦三天两头往A大跑,给人家造成多?少阴影?你就是不是吧!”


    郁溯撇了撇嘴,“杜局,我要是能控制案子?发生在哪儿,我就不在这儿,而在科学研究所了吧!”


    A大把学生管成这样,还怪到他头上,他上哪儿说理去?


    “你再贫嘴?”杜平江咋舌,“A大校长现在提前回来了,一会就来拜访你这个刑警队长,我可警告你,把话?说得好听点,别跟人家插科打诨。”


    郁溯无辜地耸了耸肩,“我说的可是实话?。”


    “实话?归实话?,他是校长,A大在甲市里声望很?高?,你自己掂量吧!”杜平江说罢,回自己的局长办公室。


    郁溯摆了摆手?,“杜局慢走!”


    “得,我得在这儿等A大校长过来。沈傲,你和林顾问他们走一趟,去取证物。”郁溯看向沈傲说道。


    沈傲站起身,即刻整装待发。


    她拿了件衣服盖住了殷瑞芳的手?铐,带着她下楼。


    看着几人从警局里出来,蹲守在警局附近的人立即给老板发去消息。


    殷瑞芳打开?家门,带着警察走进了陆玲玲的房间。


    虽然陆玲玲已经去世小半年,但她的房间依旧干净,看来被人打扫过。


    “玲玲她爸知道了视频的事,实在气不过,进来砸了点东西,结果一个袋子?从夹缝里掉了下来,我看过才知道这孩子受苦了。”殷瑞芳将捡到的袋子?交给警察,不忍再看到袋子?里的内容,红着眼扭开头。


    沈傲戴上手?套,小心谨慎地打开?文?件袋检查,只见袋子?里是一条内|裤和一封信件。


    她掩盖了袋子?里的女生内|裤,只拿出那一封信展开?,递给林怀月。


    林怀月隔着手?套,只见信上内容字字诛心?。


    “我叫陆玲玲,是A大化学系的一名学生,也是学校治保会的一名干事。我觉得自己很?有正义感,所以想加入这个部门,帮助更多同学。


    在得知有同学被霸凌后,我找到了那些所谓的坏学生,我想劝他们好好学习,不要再欺负其他同学了,可是……


    他们觉得我多?管闲事,其中一个女生拍下了我洗澡的视频,以此威胁我、驱使我,逼我陪他们去夜店,他们说要把我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坏学生,如果我不同意,就会把那些视频公布到网上。


    可是他们把我灌醉了,强迫我拍了更多视频……


    他们当中有个叫姜媛的女生告诉我,那些视频其实早就被发出去了,我知道自己已经被毁了,我求她借我账号,想偷偷删掉那些视频,可是姜媛她不是管理员,我什么都做不了,还被佳佳看到了我登录那些网站,我知道,佳佳对我失望了。


    我听说他们想要钱,我就想着能用钱摆平,就能逃离他们。可是我没有钱,又不敢和爸妈开?口,我想向别人借一点,但是没有人愿意帮我……


    那些人会在每次事|后清理我的身体,说这样就不会怀孕,是为了我好,我趁他们不注意,留下来证据。


    我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但希望有一天,有人能愿意帮帮我。”


    林怀月收起了陆玲玲的亲笔书信,还给了沈傲。他沉默了许久,抬头对殷瑞芳说道:“这个证据对警方很有用,是陆玲玲自己帮助了自己。”


    可是这封信里只出现了一个名字,就是姜媛,死者内心?对姜媛是有感激的,所以敢直面这个名字,其他人全都一笔带过,因为她在恐惧。


    殷瑞芳长叹一声,如果她及时发现自己女儿的不对劲,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说到底,她这个母亲也有责任。


    证物到手,沈傲和两名警员带着殷瑞芳下楼,林怀月跟在他们身后下楼,余光见楼下似乎有人一直往上看。


    “沈警官,我们被盯上了。”林怀月缓声开口,见沈傲要转头看人,他立即阻止,低声道,“先把殷女士带到车上,确保她的安全。”


    沈傲颔首,瞟了一眼可疑人员,默默站在了林怀月左侧,将林怀月和殷瑞芳都护在了身后。


    楼下的人越聚越多?,将他们五人团团围住,沈傲立即将殷瑞芳和林怀月连通证物一起塞进车后座,面对着突然出现的这群人握拳。


    两名警员和沈傲陷入缠斗,林怀月却在后视镜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人向他招了招手?。


    林怀月低眉想了想,嘱咐殷瑞芳在车里坐好,独自下车走进了拐角。


    “陆前辈好巧了,你怎么也在这儿?”林怀月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陆惑,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陆惑他知道林怀月不傻,也知道他敢孤身过来,就一定会留后手,百无聊赖道:“路过而已,来看看热闹。”


    林怀月看了一眼外面的打斗,突然来了一群人袭警,而陆惑正好就出现在这里,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谁会信呢?


    他笑了笑,“陆前辈怎么知道这里有热闹可看,难道说这场热闹就是陆前辈主导的?”


    陆惑一眼都不看外面的情况,他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和林怀月之间的距离,自信笑道:“看在你愿意叫我一句前辈的份儿,我今天特意来找你的。”


    林怀月微微眯眼,不动声色地远离了陆惑,“哦?陆前辈找我,是愿意和商业街合作了?”


    陆惑笑着摇了摇头,“我的人前几天看见你去了北山墓园,你应该看到自己父母的墓了吧!”


    “你怎么知道?”林怀月紧抿着唇,不悦地看着陆惑,原来陆惑很?早就知道他父母的下落。


    而且还派了人跟踪他。


    陆惑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欣赏着玉上的龙纹玉雕,幽幽说道:“我不止知道你父母葬在哪里,还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林怀月微微蹙眉,“我父母的事,不需要陆前辈关心。”


    他说罢,转身要走出拐角。


    但他身后的陆惑继续开?口说道:“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但你不知道二十年前举报林霄鹤的消息,其实就是从警局出来的。”


    林怀月顿住脚步,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向陆惑。


    陆惑将他停下,走向他说道:“林怀月,你被那些表面正义的人利用了,其实我们拥有一样的敌人,不如加入我,我可以替你报仇。”


    他的话?音刚落,林怀月没忍住笑了笑,摇头说道:“陆惑,你是害怕了吧!想挖郁溯的墙角,你这铲子不利索。”


    陆惑说的话?是自信满满,但他既然动了挑拨离间的心?思,就说明郁溯的队伍已经威胁到他了。


    “你不想报父母的仇吗?”陆惑皱眉,据他的调查,林怀月很?在意自己的身世,现在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因有问题,不可能无动于衷。


    林怀月淡漠地看了陆惑一眼,“你的话?,我只能信一半。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可以问舅舅,可以问明德伯伯,也可以去问杜局,但绝对不会和你,同流合污。”


    为了查清真相,警方已经付出很多?人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把前人的热血踩脏,也不能辜负郁溯对他的信任。


    陆惑冷声嘲笑,“给你接近真相的机会你不要,也难怪你被骗了这么多?年,愚蠢。”


    林怀月并不在意他的嘲讽,“天总会亮的,那些隐藏在黑暗下的真相,总有一天会出现。我就算身处黑暗,也是堂堂正正,陆前辈就这点火苗,稀罕。”


    陆惑攥紧了拳头,随后又松开,看着林怀月自命清高?的样子很?是感兴趣,丝毫不见生气。


    他盯着林怀月的脸许久,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别逞强了,你们到现在还没头绪吧!”


    林怀月没给他套话?的机会,“陆前辈别慌啊,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说着和两场绑架案凶手一样的话?,轻描淡写的语调满是自信。


    陆惑笑了笑,“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掌控全局的人是谁,那就如所愿,游戏开始了!”


    既然林怀月没什么可劝的,那他就不浪费时间了。想着,陆惑转身走向小巷的另一端,坐上等候已久的车离开?。


    林怀月深呼吸了一口气,方才十足的底气卸了三分,从口袋里拿出手里,停下了录音。


    “林顾问!”沈傲急忙跑来,她亲眼看见林怀月一个人走进巷子,但他们都被人缠住了脱不开?身,但是刚才那些打手?突然都撤了,她连忙赶过来,见林怀月盯着手?机发呆。


    她询问道:“你没事吧!你为什么突然下车,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林怀月歉疚地对沈傲微微一鞠,“下车前,我给谷立发了条短信。现在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他原先想给郁溯发消息的,但他可能在和A大校长谈话?,所以他让谷立立刻监控他的手?机位置,以防他被裹挟带走。


    警局内,谷立的神经紧张到极点,一直盯着屏幕上的定位,如果真的出事了,他得第一时间告诉会议室里的队长。


    但没多久他就收到林顾问发来的“危险解除”的短信,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向会议室,队长和A大校长这都聊多?久了,怎么还没聊完?


    紧闭的会议室大门后,郁溯微笑地看着坐在他对面没完没了阐述自己教学经历有多?丰富,管理这个学校有多?辛苦的校长,不反驳也不恭维,等到校长说累了,自然就闭嘴了。


    孟校长说得嘴巴有点干,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水,准备继续说下去,张了张嘴却忘了自己说到哪儿了,他对对面的刑警队长询问道:“郁队,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郁溯看了孟校长一眼,慢悠悠地说道:“您说到陆玲玲的案子?了。”


    孟校长摆了摆手?,“没有,我刚才说的不是这个!”


    他说罢,他咋舌颔首,“行,郁队着急,那我们就聊聊陆玲玲的案子?。”


    孟校长放下了水杯,“当初陆玲玲的事,对我们学校的校风校纪影响非常不好,所以我们学校委员会在案发后进行自我排查,找到了陆玲玲自杀的理由,在事情扩大影响之前,解决了这个案子?,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对所有人影响都好?”郁溯低笑了一声,“包括死者陆玲玲本人吗?”


    “那当然!”孟校长脱口而出。


    孟校长看着郁溯像是不同意他说的话?一样,也不想给面子了,直言道:“郁队,如果我们实话?实说,把陆玲玲干的那些事传扬出去,那才是影响不好吧!我们为了保留她为人的尊严,只说是学业压力问题。你们警察觉得哪里不对吗?”


    郁溯嘴角轻勾,“嗯,我就是觉得不对。”


    他也不惯着孟校长,站起身俯视他问道:“学校阻碍警方查案,却让委员会断案,怎么着?贵校委员会都是什么来头?是觉得我们这些警察大学毕业,摸爬滚打几年的警务人员还不够查案的资格吗?”


    他敲了敲桌子?,“孟校长,这里不是片区警局了,你现在坐的地方是市局警队,需要我再重申自己是什么人吗?在警队里拿乔,孟校长好派头啊!”


    杜局让他说话好听点,别得罪了A大校长,但礼貌这件事,是相互的,他是警察又不是A大的保镖。


    现在插科打诨是孟校长,可不是他。


    孟校长被他的声势吓住了,咽了口口水,笑了笑打圆场道:“不都已经结案了,现在再提这些事,还有意义吗?”


    郁溯深吸一口气,如果每个人做事,都追求意义,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沉声说道:“警方现在发现陆玲玲的案子?有蹊跷,要重新翻案。贵校能配合最好,如果不能配合……”


    郁溯对门口喊了一声,“顾律师。”


    顾秋亭应声进门,拿起手?上两本书的其中一本,“根据《人民警察法》第三十四条,人民警察依法执行职务,公民和组织应当给予支持和协助。”


    随后他拿起另一本,“《刑事诉讼法》第一百三十七条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有义务按照人民检察院和公安机关的要求,交出可以证明犯罪嫌疑人有罪或无?罪的物证、书证、视听资料等证据。”


    孟校长轻呵,“但这只是义务而已,你们无法强制要求我。”


    顾秋亭再次拿起《人民警察法》,笑着说道:“可是刚才说的《人民警察法》下一条就是拒绝或阻碍人民警察依法执行职务的处罚。有必要提醒孟校长一声,你的行为可能涉嫌违反小条第二、三条规定,阻碍警察调查取证,以及执行任务有关场所的搜查。”


    “这……”孟校长语塞,心?中不服不忿,但面上只能同意警队继续查证,“A大毕竟是学校,到处都是学生,你们警队进校园搜查之前,就不能做好隐藏工作吗?我们配合你们可以,但也请你们尊重我们的教学工作!”


    郁溯收起之前的桀骜,暗示顾秋亭可以出去了。他颔首微笑地点了点头,“好,听校长的,以后我们一定便装出现在学校里,低调行事。要是再声张,您再来问罪我们也不迟啊!”


    孟校长抬手,“别,和你们见面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我不希望学生再出事了!”


    两人各退一步,算是表面和气了。


    郁溯亲自送走孟校长,见警局的车也开?了回来。


    “我带殷瑞芳去拘留室,你把证物交给吴科吧!”沈傲下车前,看了一眼后视镜。


    林怀月点了点头,先一步下车,见郁溯就站在门口,上前说道:“东西到手了,我先给吴科长送去。”


    郁溯见林怀月急急忙忙地走,大步跟上了他。


    “好,我现在就拿去化验。”吴韬看了一眼文件袋里的东西,叹了一口气。


    林怀月颔首,看着吴韬离开?后,又走到了技侦科,将手?机交给谷立,“我诱导陆惑说了一句‘游戏开始’,你们技侦科能不能对上声纹?”


    “所以林顾问刚才是和陆惑在一起,所以要求我定位的吗?”谷立立即反应了过来。


    郁溯看着林怀月询问,“陆惑找你了?他没对你做什么吧?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林怀月按住郁溯在他身上胡来的手?,轻咳了两声,让他注意影响。


    放下手?机,他带着郁溯走到一边,低声说道:“陆惑说,二十年前揭发我爸身份的消息是从警局出去的,我得找杜局问清楚。”


    “好,我和你一起去。”郁溯眼神坚定地颔首,但还是不放心,“你就让我检查检查,哪儿受伤了?你要是嫌人多,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的。”


    林怀月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魏庭深是阿酒上一本《ICS凶案追踪》的反派。简单来说就是魏庭深为了给母亲报仇,杀了很多人,最后被抓了起来,他和N集团也是有合作和联系的,在《ICS》末尾,N集团想要把他灭口,但是警方把人救下来了,魏庭深醒悟,愿意做追查N集团的人证。


    这都是上一本的故事了,大致概括一下。因为这一本是基于上一本的世界观写的,所以多少还是会提到上一本的内容,懒得去看《ICS》的,看概括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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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5-7 方鹏盛


    “叩叩叩。”


    “进来吧。”杜平江看了一眼敲门的人, 低头?继续批改文件,“你们俩一起过来还挺稀奇,怎么了, 案子有进展?”


    郁溯转头?看了一眼林怀月,对杜局开门见?山地问道:“杜局,案子的事还在查, 我带怀月过来是为了他父亲的事。”


    杜平江抬头?看向林怀月,久久不语, 随后反应了过来, 颔首道:“也是,薛先生也该告诉你了。”


    林怀月紧抿唇, 沉声问道:“杜局,关?于我的父亲,您知?道多少?”


    他不想对警局的安排提出质疑, 但陆惑的话他仔细想过,他父亲卧底这?么久, 没道理突然被发现, 其中一定是有蹊跷的,或许是警方另有部署, 他只想要一个解释。


    杜平江在文件末尾签好字, 放下?笔后起身, 走到了林怀月面前,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感叹道:“当年我和明德都是你父亲的战友,真要论?资排辈,你确实该喊我俩一声伯伯。这?么多年,我和明德一直在关?注你, 看着你长大。”


    林怀月颔首,明德伯伯对他的关?照他看在眼里,他相信明德伯伯不是坏人。他看着杜局询问道:“杜局,我今天看见?陆惑了。”


    杜平江闻言立即看向郁溯,专案组和N集团交手,他怎么不知?道?


    “简单来说?原本是我去拿物?证,结果被拦下?了,这?件事您知?道。换成?了怀月和沈师姐一起去,不知?道陆惑哪儿?来的消息,摸着跟了过去,和怀月说?了些有的没的。”郁溯简洁阐述,总之陆惑现在一直盯着警方,又企图挖他们墙角的事是坐实了。


    杜平江长了一声,他更关?心林怀月是怎么想的,“怀月,陆惑和你说?了什么?”


    他指了指沙发,示意他们坐下?谈。


    林怀月躬身坐下?,如实道:“陆惑说?,我爸之所以会出事,是因为警局泄露了消息。”


    杜平江叹了一声,“当年会出事,确实有警方疏忽的原因,这?个我必须承认。”


    林怀月下?唇一颤,眉头?微蹙,眼里满是不置信,“为什么?”


    他觉得父亲的死有蹊跷,但他到目前为止,还是愿意相信警方有苦衷,难道他错了?


    “陆惑只说?对了一半。”杜平江起身给林怀月倒了一杯水,希望他能冷静冷静。


    见?这?小子眼里隐约有些失望,他继续说?下?去,“二十年前的甲市,科技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当时毒|品遍地,毒|贩横行,他们在警队四周安插了人手,没日没夜地盯着警方,我们的警力?步履维艰。”


    那些过往,近乎是灰色的,每次那些冲在第一线的警员送回?来消息,就是那段灰暗时间难得的阳光。


    “你父亲自离开警队后,就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他和我们取得联系、暗送情报都是通过一名外卖员。”


    杜平江无奈地摇了摇头?,点燃了手里的香烟,“但突然有一天毒|贩发现外卖员的行动路线不对劲,跟着他发现了你父亲的身份,才导致了后来的行动失败。”


    烟在手里,杜平江一口没抽,看着烟雾缓缓上升,点点灰烬落在烟灰缸里。这?根烟,他是替老林点的。


    “确实是警队没有做好卧底安全的工作,才导致外卖员和你父亲都受了难,还牵连了你的母亲。你舅舅说?我们欠了你的,他说?的没错,如果老林没有参加缉毒工作,他就能亲眼看着你长大,你这?孩子也不会孤零零的一个人。”


    林怀月垂着头?,短叹一声,释怀地笑了笑:“我觉得,他不会后悔的。”


    他说?罢,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看着像极了曾经?好友模样的林怀月,杜平江心口突然有种酸涩,“你父亲在离开警队之前,信誓旦旦地和我说?,以他的逃跑能力?,就算任务失败了,也没人能追上他,可是谁知?道……”


    他双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语塞许久,沉声说?道:“他牺牲后,我和明德收拾他的办公室,发现了他早就写好一份遗书,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可能回?不来。”


    “永怀警训,至死不忘,前路坎坷,无悔无惧。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妻儿?,望警中好友略施以宽待,林霄鹤万分感激。”


    在书柜最角落的笔记本里,杜平江取出了林霄鹤的遗书,双手交到了林怀月手上,代?替他的故交,看一眼他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


    “孩子,看着你长大,有今天这?样的成?绩,伯伯真的很自豪。我相信你的父亲也一样。”杜平江说?着,手掌拍在了林怀月的肩膀上,重重捏了捏。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林怀月一直看着手里的书信,上面的笔迹苍劲有力?,父亲离开的时候,虽然他已经?记事,但过去二十年了,他其实早就记不清父亲长什么样了。


    可是看到这?样笔迹,他好像想起来,他的父亲就和纸上的字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人。


    林怀月淡淡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收起这?封信,藏在笔记本里用心保管。


    见?他释怀,郁溯也松了一口气,他也跟着笑了笑,“我俩以前见?过的,估计你忘了。”


    林怀月闻声仔细回?想,疑惑地摇了摇头?,他不记得自己和郁溯有过交集。


    “我爸妈以前很忙,我弟出生没多久,他们就出去工作了。那个时候我也没几岁,怎么会照顾小孩子?于是我就带着他在街上乱逛,被你爸捡到了,把我俩带回?了家。那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如果没记错,那天还是你的生日。”回?忆过往,郁溯脸上带着笑意。


    说?实话,他都过去二十年了,林怀月变化这?么大,他之前一直没人出来。


    只是惦念着,以前有个小朋友万分期待自己的父亲能陪他过生日,结果被他和弟弟破坏了,出于愧疚,和对林前辈的敬仰,这?件事他记到了现在。


    如果不是林前辈的热心肠,他或许不会踏上警察这?条路,或许也不会遇到林怀月了。


    “我很记仇的,郁队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林怀月低笑,“既然想起来了,等到我生日那天,郁队记得赔我。”


    “哪个陪?林顾问说?清楚。”郁溯俯身轻问。


    林怀月憋笑推开了郁溯,“管你哪个赔。”


    他说?罢,径直走进办公室,看着他的背景,郁溯朗声道:“你不说?,那就我说?了算!”


    郁溯低笑,如果他说?的算,那就……赔林怀月一个生日,礼物?是陪他一辈子。


    “郁队!”楼下?的祁逸见?郁溯站在走廊上,跳着招了招手,赶忙跑上三楼,抓着郁溯说?道,“你让我查的方鹏盛的秘密情人有消息了!”


    郁溯往楼下?看了一眼,“人呢?”


    祁逸指了指后头?,“阿永他们车上呢,我先回?来给你报信。”


    他说?完,感觉自己嗓子眼快冒烟了,冲向办公室,满灌了几口水。


    见?警车开进警局,郁溯立即走向办公室,敲了敲林怀月的桌子,“准备准备,开始问询了。”


    林怀月点头?,立即调整自己的状态,跟上郁溯的脚步。


    “你们别碰我!小心我投诉你们!”秦妍嗔怪押着自己的警员,不满他们对自己的粗暴对待。


    阿永是有苦说?不出,他们明明就是合理地把人请过来问询,一下?都没挨找证人,怎么就要被投诉了?


    秦妍踩着高?跟鞋,在警员的引导下?摇曳生姿地走进办公室,刚踏进办公室就撞见?正好要出去的女警。


    “冒冒失失的样子真丑,谁看得上你。”秦妍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警,眼里充满了不屑。


    江渺渺赶忙道歉:“对不起,我刚才着急,没看见?你!真的对不起!”


    物?证科让她过去拿报告,听语气挺着急的,所以她想赶紧过去。


    “进学校暗调的警察要挑年轻的,有学生样,尽量低调点。”沈傲正和祁逸商讨警力?部署,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不悦地皱了皱眉。


    祁逸闻声看去,调侃道:“早就说?了,小江的冒失劲迟早会出事。”


    “打?狗还得看主人。”沈傲丢下?手上的文件,向门口走去。


    祁逸不解,“啊?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


    “你们市局警队就这?副德行?”秦妍说?着,翻了一个白眼。


    她余光见?一双长腿走到了她的跟前,这?双腿又细又长,穿着黑色的长靴长裤,看起来像是个很有男人味的警官,她娇笑着抬头?看去,见?又是个女警,眼光顿时不屑。


    沈傲站在原地,单手把江渺渺拽出办公室,“吴科不是找你吗?去吧!”


    江渺渺一愣,“哦,好!”


    她一步三回?头?,沈警官不会和那个人吵起来吧?


    沈傲身姿笔挺地站着,低眼看着秦妍,“如果秦女士对我们的工作有意见?,五楼就是局长办公室,您可以找他详谈,而?不是对我们警员进行人身攻击。”


    江渺渺是莽撞,有的是人不喜欢她,看不惯一个人可以,但进行辱骂,就是骂人者的不是。


    秦妍看了一眼五楼,撇了撇嘴,轻笑道:“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不就是被撞了一下?嘛?我原谅她了。”


    沈傲的冷漠与秦妍的妖娆不相同,她冷眼看着面前搔首弄姿的女人,“今天找秦女士来是关?乎一起命案,既然您觉得自己的德行比我们刑警队要好,那就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她说?着,侧身给秦妍让道。


    祁逸旁观着一切,一脸地好奇,为了给江渺渺解围,他雷厉风行的沈师姐也有给人让路的时候,这?一个两个的,悄无声息地变了啊。


    沈傲亲自看着秦妍走进审讯室,阿永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有沈警官解围,不然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秦妍说?话。


    “沈师姐辛苦。”郁溯憋着笑走进了审讯室。


    这?该怎么说?呢?他和祁逸以前设想过,沈师姐会栽在什么人手上,但没想到会是江渺渺那样的。


    林怀月经?过她时微微颔首,带着记录本坐在了审讯室桌边,打?量着面前的秦妍。


    她妆容精致,服装优雅,手上提的包特意搭配了今天|衣服的颜色,即使坐在昏暗的审讯室里,她一有机会就开始找补自己的口红。


    见?自己对面坐了个帅气的男人,秦妍扭着腰靠在桌前,露出自己优秀的事业线,声音轻俏勾人,“原来刑警队还有这?么好看的警官啊!你叫什么呀?”


    林怀月眉头?轻挑,“我姓林,是这?里的犯罪心理顾问。”


    “心理顾问啊!”秦妍笑了笑,企图贴近面前的男人,“那你应该能做心理咨询吧!我最近正好心里发闷,你能给我看看吗?”


    警员递来秦妍的基本资料,林怀月接过翻看了两眼,对于秦妍的要求,颔首表示,“可以。”


    秦妍心上一喜,想要微|信的话正要说?出口。


    就听林怀月紧接着说?道:“我的心理咨询费一个小时两千,你要预约什么时候。”


    “你抢钱啊!”秦妍惊呼,她身上这?件衣服还不到两千,出去找鸭子都比找这?个人划算。“抢钱?谁抢你钱了?这?里是警局,秦女士随时报案。”郁溯说?着,坐到了秦妍对面,看了一眼懒得搭理人的林怀月,笑着说?道,“不过你要是主动预约,这?个我们就管不着了。”


    秦妍见?又来了个男人,长相也就是比旁边的男人差了一点,不过身材应该不错,她娇滴滴地说?道:“警官,我不预约了。你们今天到底找我来是干什么呀!”


    见?秦妍又开始卖弄身材,郁溯目不斜视,“打?住,你这?招对我没用。”


    他接过警员递来的资料,对秦妍问道:“秦妍,甲市人,自由职业工作者,和本案死者方鹏盛有长期往来。”


    他们下?午才破了方鹏盛的案子,外勤在外面跑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秦妍,就带回?来当做补充案件证据了。


    秦妍轻笑了一声,不需要别人戳破,她自己大大方方地坦白:“警官,你不用拐着弯说?话,我确实就是方鹏盛的情人,怎么了?他看上我的人,我看上他的钱,有问题吗?”


    像她这?样坦诚的人,郁溯没见?过几个,询问道:“关?于死者,你了解多少?”


    秦妍耸了耸肩,“不清楚,我只想要他的钱,至于他的人是什么样的,我没兴趣。”


    “不过……”秦妍细想了一下?,偷笑了一声,“警官,你们知?不知?道方鹏盛和他前妻离婚,不是方鹏盛提的,是他前妻想跑。”


    “怎么说??”郁溯来了兴趣,放下?笔看向秦妍。


    秦妍伸手想握对面警官的手,“警官,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我就把所有事情告诉你好不好。”


    郁溯默不作声地收回?手,低头?在纸上写下?号码,对折后递给秦妍,在她想要拿走的时候又收了回?来,“你先说?。”


    秦妍一直盯着纸条,心花怒放,“好,我说?!他们俩离婚的时候,方野他妈很干脆的放弃了方野的抚养权,跑都来不及。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郁溯笑着摇头?,“为什么?”


    “听说?方野有恋母情结!他小时候经?常对他妈动手动脚,但那个时候他还小,那个女人就不当一回?事,但后来方野长大了,不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具体他们做了我不清楚,但能他亲妈吓跑,我估计不会是真上|床了吧!”秦妍说?着,没忍住笑出声,方鹏盛一直把她藏在外面,就是担心他儿?子也对她下?手。


    她原以为是方鹏盛藏着钱不愿意给她,直到有一天远远瞧见?方野了,当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太吓人了,她就乖乖住在方鹏盛给她买的房子里,再?也没有回?方家一次,也总是避开方野。


    郁溯低眉微思,点了点头?,将?纸条留在桌上,“有事联系。”


    说?罢,他起身离开了审讯室,叫来了阿康。


    阿康:“郁队,您叫我?”


    “去查查方野的生母。”郁溯嘱咐道。


    阿康点头?:“是!”


    林怀月缓步走了出来,面色有些难看。


    郁溯不解地感慨一句:“方野年纪不大啊!怎么会对自己亲妈有非分之想。”


    林怀月冷漠道:“男性2到3岁就可以分辨异性,7到10岁逐渐形成?性|意识,一些家长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没长大,不提前做好教育,等到事情严重那天,已经?不容易纠正了。”


    “原来是这?样。”郁溯明白地点了点头?,见?林怀月一直铁青着脸,有些不解,“谁惹我们林顾问生气了,你说?,我揍他去!”


    林怀月微微蹙眉,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你……给秦妍留电话了。”


    郁溯噗嗤笑了一声,单手搭着林怀月的肩膀,“对啊,是留了!”


    林怀月想要打?掉郁溯的手,但他又靠了上来。胸口有些发闷,他也不想这?样没有理智,但心里莫名对郁溯有种占有欲,或许他得找罗伯特教授好好聊聊了。


    “你别生气啊,我留的是……”郁溯在林怀月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轻声偷笑。


    林怀月的脸色顿时好转,低笑了一声,心里的乌云顿时散去。


    江渺渺拿着报告匆匆跑了回?来,“郁队!吴科长说?陆玲玲留下?的证物?上,找到了至少两名男子的DNA!”


    审讯室内,秦妍欢喜地打?开纸条,看见?上面写着大大的三个数字“110”,底下?跟着一行“为人民服务”,气得直跺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第93章 5-8 方鹏盛


    郁溯接过报告单, 只见最后一页写着“发现两组男性|体|液,提取到完整DNA,其他DNA序列遭破坏, 证物表层发现次氯|酸钠成分。”


    “次氯酸钠是什么?”林怀月不解询问。


    郁溯面色凝重,谈及案子和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他无法?轻松对待, “刑侦支队以前办过一起强|奸案,凶手逼迫受害者后, 为了销毁证据, 使用漂白水破坏体|液中的DNA,而漂白水就是次氯|酸钠。”


    高?浓度的次氯|酸钠是有腐蚀性的, 即使是被稀释过的漂白水也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将这样的化学试剂灌进一个女孩子身体里?冲洗,陆玲玲生前遭受过多少痛苦。


    办公室里?有?人已经扛不住趴在桌上睡觉,手里?握着笔, 嘴里时不时念叨案情的进展,技侦科的垃圾桶堆满了咖啡和茶包, 键盘声一直没停下来, 外勤组顶着骤雨奔来往复。


    “咳咳。”林怀月咳了两声,压下嗓子的轻痒,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对身边的郁溯说道, “郁溯,我还是想再找一次林佳佳。”


    林佳佳对好友的失望和痛心, 可能会模糊她的理智,他觉得有?必要再找林佳佳聊聊。


    郁溯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正准备叫醒两个警员,再去林佳佳家里问一次, 却被林怀月拦下了。


    “这次我自己去。”林怀月说着,松开握着郁溯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回来。”


    说罢,他转身走向江渺渺和沈傲的桌前,轻敲了敲她们的桌面,低声解释了两句,避免吵醒其他正在熟睡的人。


    沈傲低眉想了想,起身待命,“林顾问,话说在前头,你?是很聪明,但?遇上个稍微会打架的,你?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以后不要擅自行动。”


    她知道自己的话可能听着不令人舒服,但?林怀月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生命大于一切,万一白天陆惑就是冲着灭口来的,她救人都来不及。


    林怀月知道沈警官还记着他独自找陆惑的事,并不反驳,颔首道歉:“是我冒进了,以后一定小心。”


    沈傲也不是小气?的人,林怀月提前做过准备,也确实没出事,她也只是提醒一句。没再多说,她立即下楼去车库开车。


    林怀月拿上外套出门,冷风吹来,他没忍住又咳了两声。


    跟在他身后的江渺渺立即关照问道:“林顾问,你?还好吗?要不你?休息吧,我和沈警官一起去就好了。”


    林顾问前天晚上淋了雨,回来以后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林怀月微笑着摇了摇头,对江渺渺嘱咐道:“一会林佳佳的母亲我来游说,你?和沈警官负责劝说林佳佳,案子的细节不必说,但?陆玲玲的遗书你们多少可以透露。”


    在他们抵达目的地前,必须提前商量好对策。


    江渺渺的眼睛提溜一转,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可紧接着又有?不解出现,“林顾问,我们要问什么啊?”


    “和陆玲玲走得最近的人到底是谁?她是否有暧昧对象,单方面暧昧也可以。”林怀月说道,这就是他不便出面,需要两个女生跟来的原因。


    他是问得出口,但?面对异性,曾经受过伤的人戒备心非常强,他不适合参与问询。


    物证那里正在做参照对比,一时半会出不了结果,或许从最了解陆玲玲的林佳佳嘴里,能知道一些关键。


    林佳佳虽然是本地大学生,但?住在另一个区,三人开车抵达林佳佳所住小区时,天已经大亮。


    林母看见警方又找上门,家门都不愿意开。


    林怀月很是耐心地继续敲门,“林女士,您保护女儿的心思我们警方能理解,但?希望您体谅警方办案。”


    林母站在门口,冷声拒绝:“体谅什么啊!你?们警察三天两头上门打扰我们,烦不烦啊!陆玲玲的死我女儿有什么关系?回答了你?们的问题,我女儿受到的伤害就能消失吗?”


    自己女儿的脸毁了,不管是谁搞的鬼,林母就缺一个出气口。


    “不能。”林怀月干脆回答。


    江渺渺以为他会再辩驳两句,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那林妈妈不是更不会给?他们开门了。


    只听林怀月继续道:“但?我们现在做的,就是避免让情况继续恶化。如果不找到真凶,今天死亡的是陆玲玲,明天又是谁呢?您可以保护自己的女儿一时,但?可以看着她一辈子吗?国内家长觉得孩子的性|教育难以启齿,便不愿意教他们,无形中增加孩子犯错或受害的几率。”


    这些天看到的例子在眼前犹如走马灯经过,他叹声:“家长的每次疏忽,都在增加坏人的歹心,孩子们本该是阳光成长的花,一定要到花枝被折断了,家长们才?能明白吗?”


    林母沉默许久,手握着门把手迟迟没有转动。她一直很得意自己生出这么一个漂亮女儿,但?就因为佳佳漂亮,很多人萌生了奇怪的想法,有?说佳佳其实已经出去卖了,也一些客人来家里?拜访偷偷对佳佳动手的。


    起先她只以为是那些人开玩笑,但?事情越发不对劲,佳佳开始不愿意穿裙子,也不愿意接触异性。


    原以为和陆玲玲开心上大学,会让这孩子的心态好转,但?没想到只是被评了系花,就把脸毁了。


    “妈,让他们进来吧!”林佳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妈妈身后。


    林母还在犹豫,她不想再让自己的女儿面对残酷的现实。


    林佳佳穿上了久违的长裙,展开双臂在妈妈面前转圈,红着眼说道:“妈,我想穿裙子,女孩子爱漂亮没有?错啊!错的是那些思想龌|龊的人!”


    林母吸了吸鼻子,仰头憋回自己的眼泪,她是女儿的靠山,她不能哭。


    林佳佳主动打开了家门,看着门口的警察微笑道:“进来吧!”


    她脸上的红肿和伤疤还没有褪去,但?丝毫不影响她微笑时的温暖。


    按照林顾问的嘱托,只有江渺渺和沈傲跟着林佳佳走进她的房间。


    林母看着门口的男警察,低声说了句:“你?也别站着了,进来喝杯水吧。”


    林怀月颔首感谢:“谢谢。”


    林佳佳的卧室里?,在听说陆玲玲写下的遗书后,林佳佳坐在床上沉默了很久,一滴泪水挂在眼尾久悬不下。


    “所以……她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我真的没有对她失望,她明明可以找我求助的!为什么啊!”林佳佳抱紧了自己的双臂,目光紧紧盯著书桌上的合照。


    江渺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林佳佳至今还保留着和陆玲玲的合照。


    “陆玲玲的死有蹊跷,我们警队已经尽力在查了,所以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能够大大缩短警方查证的时间。”江渺渺轻柔宽慰。


    林佳佳眼神迷茫,脑海里涌现了很多之前和陆玲玲的过往,她也不知道哪些事能帮助道陆玲玲啊!


    沈傲看了一眼房门,随后对林佳佳提醒道:“陆玲玲是否有男朋友,或者暧昧对象,单方面的也可以。”


    “有?!”林佳佳脱口而出,但?随后伴随着疑惑。“我不知道算不算,她没说过是她男朋友,但?他们总在一起。”


    江渺渺询问道:“是谁?”


    “陈一凡。”林佳佳回复,“因为陆玲玲和陈一凡走得很近,我以为陆玲玲和卢月一样,都是被张雯盯上了,所以才想对张雯下手的。”


    她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两名女警,“我偷偷了一张他们的照片。”


    沈傲眼尖,照片中的陆玲玲是站在中间的,一边是陈一凡,但?另一边被东西挡住了,于是对林佳佳问道:“被挡住的这个人是谁?”


    林佳佳看着照片摇了摇头,“我不认识,没在学校里见过他,我以为是陈一凡社会的朋友。”


    陆玲玲贴身衣物上的两名男子DNA很有?可能和这两人对上号,沈傲和江渺渺对视一眼,会意颔首。


    “这张照片可以发给?我们吗?”


    江渺渺要了照片,准备和沈傲一起出去汇报情况,在离开前,她转身看着坐在床边的林佳佳,笑着说道:“林同?学,你?穿裙子的样子很好看!”


    林佳佳咧嘴笑了一声,眼角的泪水终于落下,但?她心里?不断揪痛。


    可是这个世界已经少了一个穿裙子的女孩。


    听到两人带来的消息,林怀月立即给郁溯打电话,“郁溯,我们在林佳佳这里?得到了一张照片,她说陈一凡经常和陆玲玲走在一起,另外还有?一个人,但?没有拍进去,我怀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和沈师姐他们先回来,我去看守所走一趟。”郁溯挂断电话,戴上头盔即刻出发。


    送走三名警察,林母放轻脚步走到了女儿卧室门前。


    林佳佳扑进妈妈的怀里?大哭,“妈,玲玲不该死的!”


    林母默默擦去自己的眼泪,轻拍着女儿的后背,“不哭了,等警察找到凶手,我们就去看玲玲,好不好?”


    林佳佳点头。


    林母双手抚着自己女儿的脸颊,擦去她的泪水,忍着自己心里?的难受笑着说道:“佳佳,妈妈带你去买裙子吧!”


    她的女儿,不管好不好看,有?没有人喜欢,都应该快快乐乐地长大-


    陈一凡听说有?人来探监,很是疑惑,看到坐在玻璃窗另一边的人是刑警,立即打了退堂鼓,但?被狱警押了回来,坐在了郁溯对面。


    “最近生活怎么样?”郁溯寒暄了一句。


    陈一凡撇了撇嘴,“还行,至少这里?的狱警挺可亲的。”


    郁溯挑眉看了一眼陈一凡身后的狱警,低笑了一声,进入正题,“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联络感情的,还记得她吗?”


    郁溯说着,拿出陆玲玲的照片贴在玻璃窗上。陈一凡看清照片上的人后,脸色大变,目光立即从照片上移开。


    “看来是认识了。”郁溯从文件夹里?拿出物证刚送来的化验报告,“陆玲玲留下了一份证据,上面有至少两名男性的体|液,出于警觉,我让物证对比了你?的DNA,你?猜怎么着?”


    陈一凡顿时慌了神,“警官,男|欢|女|爱不犯法吧!”


    “还狡辩啊?”郁溯紧接着拿出陆玲玲的遗书,“陆玲玲控诉有?人对她实行侵犯,警方还在她的贴身衣物上发现了你?和另外男性的DNA以及漂白水残留。陈一凡,我到底该说你?聪明,还是傻啊?”


    郁溯指尖点了点漂白水残留的化验报告单,“年轻人,电视剧看多了是吧!对。漂白水可以毁掉细胞,但?你?有?没有想过,陆玲玲在你们的一念之间,经受多少痛苦,光是这些,我就能算你?故意伤害和强|奸,明白吗?”


    他双眼深邃,紧盯着玻璃窗内的陈一凡,“一年前的圣诞夜,你?在哪儿?”


    陈一凡心里?咯噔了一下,矢口否认:“不……我……我承认,我是上过她,但?我没有杀人!那天我和张雯在一起,她可以为我作证!”


    郁溯摇了摇头,“张雯也是嫌疑人之一,她的话,作用不大。”


    “可是……”陈一凡眼神飘忽,话到嘴边不敢说。


    郁溯敲了敲玻璃窗,“小子,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有?必要瞒着吗?”


    陈一凡嘟囔了两句,终于还是松口:“我杀陆玲玲干嘛?我拍她的视频,发到网站赚钱,她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方野才是每天都跟着陆玲玲的人,她怎么死的,你?们问方野去啊!”


    郁溯拿出手机,打开江渺渺发给?他的照片,指着那个被挡住的人问道:“这个人是方野吗?”


    陈一凡颔首,“对啊!”


    郁溯发了条短信给?祁逸,抬头对陈一凡继续问道:“关于方野,你?了解多少?”


    陈一凡抿唇,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我和他都是没妈的孩子,比较聊得来。他知道我靠网站挣钱,就帮我找一些女孩子拍视频。但?视频一拍完,他从没对那些女孩子上心,反倒一直跟着陆玲玲,我还以为他从良了。”


    他试探地询问:“警官,我的嫌疑解除了吗?能不能看在我老实发言的份上,少蹲两年啊!”


    郁溯看了他一眼,“你?是得重新量刑了。”


    没等陈一凡高兴多久,就听到郁溯接着说了一句,“算上陆玲玲的案子,你?现在得多蹲几年,加油改造吧!”


    “诶,警官,别啊!帮我求求情啊!”陈一凡紧抓着栏杆,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牢里那些人知道他干的事,这些日子没少折磨他,他现在坐都坐不下,要是继续待下去,他就完了啊!


    郁溯刚从看守所出来,就收到了阿康阿永发来的方野生母照片,他凝神一看,从口袋里?拿出陆玲玲的照片,两张照片对比,微蹙了蹙眉,似乎一切都豁然开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第94章 5-9 方鹏盛


    警车呼啸着冲出警队, 最终停在了一家?夜|总会门?口。


    警方一直盯着方野,队长的命令一下?达,他们立即根据位置找到了方野所在的夜店, 队长还在过来?的路上,所以现场由副队进行调度。


    听到风声,不?断有客人?企图逃离, 却被警察拦在了门?口一一排查。


    “副队,目标人?物就在里面?。”警员背靠着拐角, 指了指不?远处的包厢, 打了个手势。


    祁逸颔首,弯腰向?前, 右手往右边一摆,低声下?令:“右边包抄。”


    警员急速调动,将方野所在的包厢包围。方野目前还没有抵抗举动, 警方并没有举|枪,但嫌疑人?一旦拒绝配合, 他们可以采取强制措施。


    所有人?员待命后, 祁逸握拳示意待命,他领先上前轻敲了敲包厢门?。


    方野左拥右抱, 迷迷糊糊以为是刚点的啤酒到了, 冲着门?口大喊道:“送进来?啊!还要老子给你开门?是不?是啊!”


    但他说完, 门?口的人?还是没有动静,方野很是不?耐烦地松开了身边的美?女, 穿鞋前去开门?。


    “你们送酒这么慢的吗?”方野困得?有些?睁不?开眼,见门?口站着一堆人?,身上的衣服看着有点不?像夜|总会的服务员,纳闷道, “你们店里的制服什么时候换了,兔女|郎呢?公主呢?”


    包厢里的女生偷偷拽了拽方野,害怕地提醒道:“方小老板,他们是警察!”


    方野皱着眉,揉了揉眼睛,“警察?”


    看清面?前站着的人?穿着一身警服,方野后退一步,疑惑道:“警察找我干嘛?”


    祁逸拿出自己?的证件照,“我是市局刑侦支队副队长祁逸,现在怀疑你与一起命案有关?,请和我们走一趟。”


    方野嗤笑,大摇大摆地走回沙发坐下?,懒散回道:“我都说了,方鹏盛不?是我杀的,你们警察有完没完。”


    方野一整天流连夜店酒吧,对外界的新闻漠不?关?心,至今不?知道他父亲的案子到底是什么进度。


    看着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祁逸上前说道:“警局多次给你打电话,让你去领回死者尸体,你主动拒绝接听。现在我当?面?告诉你,你父亲的案子目前告破了,杀人?凶手已经伏法。”


    方野懒懒地点了点头,听到那个人?的消息,一点都不?想搭理,咋舌道:“知道了,你们随便找个炉子把他烧了吧,骨灰直接丢了,我不?要。”


    他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水果,对身边的美?女轻声道:“给我拿颗葡萄。”


    美?女害怕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警察,但方小老板一直催,她只好拿着葡萄递给他。


    方野摆头靠在美?女肩上,嗔声:“怕他们干嘛?喂我!”


    美?女被他蹭得?低笑,将葡萄递到方野嘴边。


    嘴里清甜,方野的清醒也好了一些?,看着还没离开的警察,不?耐烦地赶人?,“你们怎么还不?走啊!我说我知道了!那个老不?死的尸体你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不?想管!”


    他只要等着律师找他商量遗产交接问题就够了,其他的事,和他没关?系。


    祁逸摆了摆手,示意两?名女生先离开。她们两?人?看了一眼身边的方小老板,心里还是更害怕警察,两?人?赶紧逃离。


    方野心气?儿顿时上来?了,抄起酒瓶往地上一砸,又抄起一个瓶子威胁:“怎么着啊!你们烦不?烦!”


    “我刚才说了,警方怀疑你和一起杀人?案有关?,请你和我们回去调查。”祁逸说罢,下?眼睑微收,沉声道,“不?是你父亲的案子,而是去年圣诞夜的陆玲玲案。”


    “咣当?”一声,方野手里的酒瓶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干笑了脸上说道:“你们指控我,有什么证据吗?”


    祁逸弯腰捡起酒瓶放在桌上,俯身看着方野,“只是让你配合调查,你慌什么?”


    说罢,他向?身后的警员打了个招呼,立即有警员走进了包厢,企图将方野带走。


    方野挣脱他们的束缚,赖在沙发上不?走,“我不?想配合!”


    警员见状,抬头看向?祁副队。只见祁逸点头回复后,两?名警员强制架住方野,将人?往门?外拖。


    警车开到夜|总会后门?,警员迅速将方野带到车上,不?声张地离开现场。


    一路上,方野拒绝被约束,更是试图跳车,警员强制将人?扣在车上,限制住他的活动范围。


    “你们这是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方野不?满地大喊。


    身后的聒噪让祁逸觉得?耳朵发疼,微微皱眉说道:“我们没限制你,反而是在保护你,以防你跳车受到伤害。”


    他说着,看了一眼后视镜,让开车的警员快点回到警局。


    郁溯迅速赶回警局,锁好摩托车,一边脱头盔一边往楼上跑,还没靠近办公室就听到大喊大叫。


    林怀月远远看着方野,见郁溯回来?,从容地说了一句:“初步判定,这小子有点躁郁。”


    郁溯将头盔放在一边,对物证和法医询问道:“他的DNA和指纹采集了吗?”


    路辞无奈,“他一看见有人?靠近就打人?,我拿他没辙。”


    “哟,敢在警队里打人?,挺能啊,不?得?了!”郁溯双手插在兜里缓步走进了审讯室,见方野正?在打在房间里的东西,淡定地坐在了他位置上,看着他的行动。


    方野恶狠狠地看向?进来?的警察,抄起桌上的台灯往他脸上砸。


    郁溯眼睛都不?眨一下?,抬头直接接住台灯,面?色从容地将台灯放回了原位,“方野,这里是刑警支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得?亏你刚才没有砸中我,要是砸到了,你就是袭警,警方有理由将你强制扣住。”


    他说着,手又插回了口袋,缓步走到了方野面?前,低头看着他,“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队长郁溯。在警校就读期间,连续四年的全市散打冠军,你确定要动手吗?”


    刚才还一直狂叫的方野顿时缩在椅子上不?敢再动,看着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郁溯站在方野身边,看了一眼审讯室外的路辞,示意他可以进来?采样了。


    路辞提着工具箱走进来?,警惕地看着方野,但一想到郁队就在旁边,他也安心了不?少。


    “按一下?指纹。”采集了DNA后,路辞将指纹采集纸放在方野面?前,指导他按下?十指指纹。


    郁溯看着方野的手指微微挑眉,“练过乐器?”


    方野的左手指尖有长且深的老茧,看起来?像是练过弦乐器的。


    他记得?吴韬之前说过,陆玲玲的颈部勒痕一共有两?条,一条符合上吊留下?的瘀痕,而另一条是细勒痕,勒断了陆玲玲的颈骨,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


    吴韬曾举例,这种细勒痕很有可能是电线或者琴弦,方野如果练弦乐的,那他一定有琴弦。


    方野立即缩回自己?的手指,没有说话。


    等路辞采集完成后,郁溯才离开了审讯室。林怀月走近他低声道:“方野在听到你的问题后,表现出明显的慌张,他心里有鬼。”


    郁溯颔首,“和我的想法一样。”


    “吴韬。”郁溯喊了一声,见吴韬走来?,他随后说道:“你叫人?再去一次方家?,我记得?二楼次卧的角落里有一把吉他。”


    吴韬闻声走来?,接过路辞给他的方野DNA样本,转头让人?即刻去一趟方家?。


    虽然方鹏盛的案子已经结了,但郁溯对方野一直存在怀疑,所以之前布置在案发现场的人?手还没撤走。


    物证人?员赶到方家?时,一眼就看到放在角落的吉他,正?准备带走取证时,在满屋潮湿和食物腐烂的味道中,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他打开衣柜一看,味道是从一件羽绒服里传出来?的。


    “郁队,方野生母的问询记录在这儿。”阿康气?喘吁吁地将记录本递给队长,冲着同事抬手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现在非常口渴。


    江渺渺见状,马上给刚回来?的外勤人?员倒水。


    阿康喝了好几杯,终于缓了过来?,“谢谢小江妹子。”


    他们在外头跑了大半天,总算是回来?了。


    “黄女士起先不?愿意回答,在我们连续询问下?,她松口说方野确实?对她有过不?对劲的举动,把她吓到了。”阿康转述道。


    方野的母亲黄女士三?缄其口,但后来?松口时,脸上满是悔意和难过,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教出这样一个孩子。


    在怀方野之前,黄繁其实?还有过一个孩子,但因为意外导致流产了,医生当?时说她很可能再也怀不?了孩子了。


    她估计方鹏盛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动了在外面?找女人?的心思。


    后来?她好不?容易又怀了,就对这个得?之不?易的孩子极近关?照,从小方野想要什么她就给什么。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把方野教成这个样子。方野小时候总会钻到她的裙子底下?,时不?时就掀起她的衣服,她以为是孩子玩心重,没有约束过他。


    晚上她和方鹏盛同床的时候,她总觉得?房门?被打开,有人?一直盯着她。


    因为她的纵容,舍不?得?打骂孩子。以至于方野青春期的时候,竟然偷看她洗澡,她发现以后斥责过方野,但他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堂而皇之地走进浴室,还说……想和她一起洗。


    她给厕所上了锁,更是换过厕所的钥匙,但方野好像是疯了,就算是爬窗,也要偷看。


    她以为是孩子叛逆,再长大一点就好了,可是事情的发展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有一天她醒来?,方野就在她的床边,他如同婴儿祈乳般低语,见她醒来?,并不?慌张。


    方野抓着她的手,低语,“那个男人?在外面?找了女人?,天天不?回家?,他不?疼你,我疼你,好不?好?”


    她推开方野,不?停摇头,提醒他这么做是不?可以的。


    但方野却回答:“有什么不?可以?明明我和那个男人?相比,还是我和你更亲,不?是吗?既然他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她实?在是怕了,连夜逃出了方家?,但方野还是会上门?找她,威胁她必须和他在一起。她很快和方鹏盛离了婚,主动放弃了方野的抚养权,离开了甲市,远离这个可怕的孩子。


    她原以为离开了甲市,离开了方家?,这件事就能平息了,但没想到警方竟然找上门?了。


    “按道理来?说,恋母情结不?会这么轻易被转移,陆玲玲和黄繁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林怀月对两?人?的照片进行比较,陆玲玲和黄繁的五官并不?相似,但是她们脸侧的同一个位置,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你也发现了。”郁溯见林怀月目光定住,询问道。


    林怀月颔首,“极度的渴望,造成内心的空虚,如果一个人?意志不?坚定,道德崩坏,犯罪率会高于普通人?。”


    他低眉想了想,缓步走到技侦科,让谷立调出视频。


    谷立先前筛查了一遍非法网站上所有视频,找到了五个关?于陆玲玲的视频。


    林怀月看着正?在播放的视频,突然按下?暂停键,屏幕上陈一凡和方野不?顾陆玲玲的哀求,围着她上下?其手,猖狂大笑。


    相较于陈一凡眼中的欲|望,方野的眼中更多了一些?动容和仇恨。


    在视频的拍摄过程中,方野一直盯着陆玲玲的脸侧,似乎非常在意这个地方。


    “吴科,DNA检测报告出来?了吗?”江渺渺焦急地站在门?口等候,催了好几次。


    吴韬也回了好几遍,终于在江渺渺又一声催促中,一张报告从窗口里递了出来?。


    “你个小姑娘这么急躁干嘛?”吴韬的话都没说完,就见江渺渺拿着报告蹿进了楼梯。


    “吴科,东西带回来?了!”物证急匆匆地回来?,指挥着帮忙的警员把吉他和发出异味的羽绒服放下?。


    吴韬打开装着琴的包,拿着鲁米诺试剂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血液反应。


    他眉头微蹙了蹙,小心翼翼地将琴弦全部取下?,递给助手,“检测表面?成分。”


    他将琴包放在一边,但动作间,似乎听到细微的刮蹭声,他想了想,再次把琴包拿到面?前,小心地拉开琴包外侧的拉链,一根混乱的琴弦从夹层里掉了出来?。


    吴韬拿起小心翼翼地查看,只见琴弦的夹缝中隐约可见红色痕迹。


    物证科的报告一份接着一份送进办公室,在外收集证据的外勤组逐渐回到队里,大伙儿还没来?得?及吃晚饭,继续埋头工作。


    郁溯整理了所有的证据,径直走向?审讯室。林怀月带上记录本紧随其后,坐在了他身边。


    “方野,坐了这么久,想清楚了吗?”郁溯让人?拿走了方野面?前的盒饭。


    方野不?满地瞪着警员,恶声说道:“想什么?是想等我爸的遗产下?来?,上法院告你们警队虐待吗?”


    郁溯低笑一声,“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你的父亲涉嫌违法经营,他的财产将会被全部没收,你不?仅得?不?到一分遗产,法院还对你父亲进行罚款。不?过你父亲遇害,这份罚款就到了你这个直系亲属的头上。”


    “什么!”方野不?敢置信地站起,却被警员立即摁了下?来?,“凭什么他出事,我负责兜底,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在法律认定下?,你还是他的儿子。而且你说着没关?系,日常开销花的自己?父亲的钱,所谓的不?想认,也只是口头而已。”


    郁溯说罢,将DNA检测报告放在了方野面?前,“陆玲玲生前偷偷留下?了你们犯罪证据,我们在死者的内|裤上找到了你和陈一凡的DNA,以及次氯|酸钠成分。”


    方野嗤笑,“合着谁弱势谁有理吗?话谁都能说,反正?死无对证,我也能说是陆玲玲自愿让我们上啊!”


    他痞痞地笑着,摇头晃脑满不?在乎。


    “谁告诉你死无对证?”郁溯看不?得?方野的猖狂,但他此刻必须保持冷静,“法医就是替死人?说话的职业,他们发现陆玲玲身上有多处擦伤、挣扎伤,这是证据,不?是空口白话。”


    郁溯随即又拿出两?份化验报告,“你在杀害陆玲玲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一瓶试剂,你手忙脚乱随手拿个东西擦桌子,结果发现那是一件白大褂,于是伪造了陆玲玲的上吊现场,把并不?属于她的白大褂穿在她身上,对吗?”


    他们拿到片区警局递上来?的物证后,第一时间做了化验。


    陆玲玲死亡现场的白大褂上沾染了大量她同学的油脂,根据走访调查,该同学表示他经常把白大褂放在实?验室里懒得?带回去,没想到会穿在陆玲玲身上。


    而在方鹏盛现场发现的白大褂上,却提取到了陆玲玲的DNA。


    所以他更加确定,陆玲玲去化学实?验室是临时起意。


    方野低笑道:“警官想象力这么好,不?去当?作家?可惜了!”


    郁溯摇头,“这可不?是想象力,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不?会乱说话。”


    他将两?份检验报告单放在方野面?前,“你的衣服虽然被清洗过,但羽绒服里面?的棉絮仍旧红色的。我们在你的吉他琴弦上同样发现了品红试剂残留,以及死者陆玲玲的皮屑和油脂。并且这根琴弦和陆玲玲脖子上的勒痕完全吻合,它就是陆玲玲死亡案的作案工具。方野,你还有什么话说?”


    方野拿着两?份报告,红着眼将报告全部撕碎,丢得?到处都是,猖狂大笑:“你们不?都找到证据了吗?我还能说什么!”


    他说着,眼睛一转,改口说道:“我是杀了陆玲玲,但我是失手,不?是故意的。”


    郁溯追问不?舍,“不?是故意的,你携带琴弦进入化学实?验室做什么?”


    “求爱啊!我学吉他就是为了讨妹子欢心,这违法吗?知道陆玲玲去了化学实?验室,我跟着过去给她弹琴听,不?行吗?”方野迅速找到理由,拒绝承认自己?是主动作案。


    他的笑容满是猖狂,反正?陆玲玲已经死了,警方的证据就是这些?,能拿他怎么样呢?


    郁溯接着要询问,却被林怀月打断。林怀月眼神示意让他试试,郁溯颔首,坐了下?来?,审问交由林怀月继续。


    林怀月关?上了审讯室的灯,只留下?一盏台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坐在对面?的人?,缓声道:“在调查你生父被杀案的过程中,我们拜访了你的母亲,对她进行了问询。”


    方野的手顿时抓住桌板,往桌上的光源靠近,追问:“她提到我了吗?说了什么?”


    林怀月翻开记录本,看着本子上的文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不?做回答,而是对方野问道:“您觉得?,提起曾经的家?庭,提起你这个儿子,黄繁女士会说些?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这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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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5-10 方鹏盛


    方野的脸上闪过一些慌乱, 但随后便被希冀替代,“她想我了吧!她以前对我很好的,天天和我在一起。现在离开我这么久, 她一定很想我吧!”


    说着,他的表情瞬间阴暗,恶声说道:“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出轨,在外面找野女人气我妈, 她不会走的!那个人死得好啊!”


    林怀月眼睫微抬, 注意到了方野时常会用“那个男人”称呼方鹏盛,而排斥使用“父亲”、“爸爸”的称呼, 甚至对其名字都是避讳,是方野下意识地想要和方鹏盛撇清关系。


    他顺着方野的话问道:“所以如果?你父亲没有出轨,你们一家会好好生活吗?”


    方野面色一滞, 小时候那个男的还算经常出现,但后来他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他的妈妈每天抱着他哭诉, 妈妈说这个世上只剩他一个亲人了,以后他们母?要相依为命。


    从那个时候开始, 他就告诉自己, 从今往后, 一定要陪在妈妈的身边,保护她。


    但如果?那个男的没有出轨, 他的妈妈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可世上没有如果?。”方野僵硬地笑了笑。


    林怀月微笑了笑,“那就是不会了。也是,毕竟黄繁女士亲口表示,她与方鹏盛先生离婚的原因中, 方先生出轨只是次要原因。”


    他的一句话打破了局面上的平静,方野扑向桌面,想要靠近真相,却被警员摁在位置上无法离开。


    方野紧紧盯着坐在对面的人,激动问道:“那是什么原因!是谁逼走她的!”


    林怀月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记录本,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缓声道:“因为她在害怕,你是她的儿子,最了解她的人,你说她怕什么?”


    方野躲开直视的眼神,呼吸加重,夹杂着几声尴尬的干笑,“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林怀月向前靠,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即使方野回避了他的目光,他依旧注视着方野的眼睛。


    方野越是避讳,心里就越慌张。


    通常遇到拒绝说实话的人,可以选择先顺着他的话说,顺势掌握他的情绪,引导他聊到痛点,再一举击破。


    林怀月淡然地叙述:“你的亲生母亲抛下你,确实是被逼的,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原因。”


    “你胡说!”方野紧咬着牙关,“她是爱我的,她说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可她还是走了,不?是吗?”林怀月轻笑,方野的坚持在他眼里毫无价值,“她像是逃走一般,趁你不?在离开的,你一回家,家里空空荡荡,她什么念想都没给你留下。”


    郁溯给他看过方野房间的照片,房间内阴暗混乱,没有一个地方是整洁的,说明他并不在意这间卧室。


    而在提及自己的母亲时,方野除了紧紧抓着自己的双手和桌板,找不到任何依托,因为他没有。


    黄繁离开的果?断,甚至是厌弃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还会给他留一点机会。


    “不?是的,她……可能早就想走了。”方野低着头,企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林怀月眼里,“她为什么不?带你走呢?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愿意联系你呢?”


    方野猛然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张了张嘴,下唇微微颤抖,“她……她太忙了吧!我能理解的。”


    “是啊,太忙了。”林怀月看着记录本里,陆玲玲的课表,以及学生会的日常任务,对方野问道,“陆玲玲平常也很忙吧。”


    方野撇了撇嘴,“她们都很忙……”


    林怀月就将陆玲玲和黄繁的照片放在方野面前,又拿出了陆玲玲的尸体照片。


    在看到照片的一刻,方野的眼神骤然大变,林怀月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快意。


    “她们都很忙。在死前,陆玲玲刚完成今天的课业和组织活动安排,你试图找她,但她并不?理会你,当时的你一定很恼怒吧。是不是像极了这些年里,你想要找自己的母亲诉说,但她也一样,拒绝和你沟通。”林怀月一字一句说得缓慢且轻,引导着方野按照他的思绪走。


    方野紧怒目圆瞪桌上的照片,指甲划着桌板,发出刺耳的噪声,紧咬着牙关沉重呼吸。


    林怀月适时添了一句:“你很孤单吧,是不是觉得她们都要抛弃你了?”


    “她们为什么怕我!为什么不?要我!”胸口像是突然受到一次重击,方野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试图在他身上找到答案,他的胸口剧烈起伏。


    林怀月紧追不?舍,“你想不想找到答案,比如,通过陆玲玲,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抛弃你?”


    方野的目光缓缓向下,看着桌上那张陆玲玲尸体的照片,一阵低笑从他喉咙间传出。


    “我想!她们太像了,都这么怕我,看着我的时候,眼里都那么恐惧!但她们从来没问过我的感受,我只是想靠近她们,把她们留在身边而已,为什么都不要我?”方野拿起那张照片,猩红的眼里满是杀气,“我不?想再被抛弃了,可是只要她们活着,我管不住她们!所以……”


    方野桀桀低笑,三白眼看着对面审问的两人,癫狂地说道:“我让她再也拒绝不?了我。”


    他紧紧抓着照片,仿佛回到那天晚上,他抓着陆玲玲的衣领逼问,但不?管他怎么说,陆玲玲都让他滚。


    他不?想听到这些,既然这样,就让陆玲玲永远闭嘴好了!


    方野已经松了口,后续的审问有郁溯和其他警员继续,林怀月借口出去喝水。


    他强忍着难受走到了茶水间,实在憋不?住了,猛咳了好几声,那一刻他几乎要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快要被咳出来。


    江渺渺细心,一听到有声音,赶忙过来问候,“林顾问你怎么了?”


    她轻拍着林顾问的后背,匆忙地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见他脸侧苍白,但额头不停冒汗,看起来就是发烧的样子。


    “林顾问,你是发烧了吧,等会郁队出来,我让他带你去医院。”


    林怀月抬手摆了摆,喝了口水总算缓了过来,“我没事,吃点药就好了。结案的时候,尽量不要打扰郁队他们,我撑不?住会去医院的。”


    江渺渺看了看审问室,和外面忙进?忙出的警员们,没有出去叫人,这算是同意了林顾问的意思。


    她见林顾问的脸色还是很差,偷偷跑出茶水间,带了一些药回来,“上次我被烫伤后,就觉得准备点药,有备无患,正好有退烧药,你先吃着。真的撑不?下去一定要告诉郁队,郁队不?会不?管你的。”


    林怀月低笑一声,他知道郁溯不会不?管他,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


    他知道郁溯很难,刑侦支队的级别虽然是市局,但一直缺人手,每次办案郁溯都得向外头借人。不?管他和郁溯私底下是什么关系,他曾经答应过郁溯加入专案组帮他查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也是他的原则。


    江渺渺又留了一根水银体温计,担忧地看了一眼林顾问,端着热水热茶继续给同事们送水。


    郁溯走出审讯室时,环视一圈没在办公室里看到林怀月人影,见江渺渺的指示,安心地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时间,立即回到位置上整理方野的口供,准备明天一早就带方野回顾现场。


    听到外面的动静,林怀月看了一眼水银计上的体?温数值,轻叹一声,吃下退烧药,深呼吸一口气,面色如常地走出了茶水间,加入了准备结案的证据整理-


    “怎么回事啊,今天的化学实验课怎么取消了?”


    “不?知道,取消了也好,我回宿舍刷剧了!”


    “今天好奇怪啊,校门口围了一堆人,学校出事了?”


    几名学生正准备去上课,突然接到课程取消的通知而折返,心生疑问。


    一听说刑警又来学校,孟校长虽然不高兴,但这次郁溯好歹也提前通知了他,他也不?好说什么。


    但媒体?不?知道哪儿得到的消息,还没等警车开到学校,就提前堵在校门口了。


    “郁队,校门口都是记者。”后座的阿康见门口围着一堆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拿了一件外套将方野的手铐挡住。


    郁溯看了一眼记者,拿起对讲机让其他警员下车开路。


    副驾驶的林怀月明明在郁溯的脸上看到了不?情愿,但还是决定下车,问道:“开进?学校再下车,不?好吗?”


    郁溯解开安全带,戴好警帽,整理自己的仪表,解释道:“记者和市民有知情权,哪儿能为了我们方便,瞒着他们偷偷摸摸地进去。”


    不?出预料,明天这则新闻就会上甲市头条,想必陆玲玲的父母在拘留所应该能看到吧!


    方野被两名警员架着走向人群,即使警员和学校的保安一直拦着记者,总有些着急的记者拼命往前挤,逼问方野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任何人的眼睛,脚步沉重地走进?了学校。


    因为家里有钱,就算拿不到文凭,他爸也会养他,所以方野大学期间很少来学校,对于这个地方,他还是有些陌生的。


    但这小半年里,学校里的一条林荫小道,是他午夜梦回的地方。


    他铐着手铐的手指了指林荫小道深处,指认道:“那天晚上我买了苹果,打算和陆玲玲表白,我想认认真真地和她谈,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我约了她在这里见面,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


    那天他弹着吉他,唱着情歌,明明其他女孩?都吃这套,但陆玲玲一看到他,表情就是厌恶的,听到他在告白,毫不犹豫地要走。


    学校里的情侣最喜欢在这个小角落待着,他被拒绝的时候,旁边就有好几个人看着他。


    他又气又恼,追着陆玲玲质问她为什么拒绝。


    但陆玲玲就像是逃命一样跑进?了化学楼,敲了所有教室的门,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害怕。


    这种眼神,和他在妈妈的眼睛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想起了自己回家的时候,家里空空荡荡,他妈丢下他跑了,一点留恋都没有。


    他不?停质问陆玲玲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这些话也是他想问妈妈很久的。


    “你离我远点,别碰我,恶心!”陆玲玲不?停后退。


    方野从琴包里拿出一根备用琴弦,迅速套住陆玲玲的脖?,遏制了这种令他厌烦的声音。在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他又开始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他妈妈还是陆玲玲。


    “你恶心我,有什么资格恶心我?明明把我养大的人,就你啊!”方野的眼睛死死盯着陆玲玲脸侧的黑痣,眼神逐渐迷离。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陆玲玲已经没了声音和呼吸,她的眼神空洞,再也看不?见分毫厌恶。


    “死……死人了。”方野仓皇后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品红试剂。


    他不?能在现场留下证据,手忙脚乱地想要擦掉地上的红色,但看着这宛如鲜血一般的颜色,他突然沉声大笑,站起身走向了没了生气的陆玲玲。


    “我清理了现场和陆玲玲的身体,把她伪装成上吊的样子。”方野站在化学实验室里,重复了一遍作案经过。


    郁溯站在一旁,按照流程,询问道:“你的作案工具,和清理现场的工具是哪里来?”


    方野指向门外,“隔壁就是杂物间,里面有拖把和消毒液,反正化学实验室每天都要打扫,警方来查也查不出什么,所以我偷偷打扫了现场。”


    郁溯走出实验室时,抬头看了一眼走廊的监控,A大建校时间悠久,这两年各个教学楼开始重建,而化学楼因为器材众多,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栋楼老旧,虽然有监控,但早已形同虚设。之前片区警局查案的时候,过来调监控的时候,校方就一直搪塞。


    后来他们的技侦过来问询,才发现监控去年就坏了,陆玲玲出事以后,学校才赶紧修好。


    一个学生遭受长期折磨,最后含冤而死,不?仅是凶手的责任,被害人和凶手的父母以及校方都逃不?开干系。


    在这个大学学府里,这种腌臜事偷偷上演,无人知晓,那么其他地方呢?在他们看不?到的时候,有多少人身陷桎梏。


    看着方野在辱骂声中坐上警车,林怀月淡漠地看着周遭所有人。


    “起初一点小火苗,明明有人看到,却没人在乎,似乎觉得一脚踩灭就没事了,不?打紧。可没有人愿意去踩火苗,都害怕引火烧身,直到大火燃起,肆意焚烧这片山林,世人这才开始回想,它起先不?过就是小火苗而已。”


    X网络公司做的网站,受众数十万,说不定他们眼前就有人登陆过那个网站,可他们没有出声,默认这样的事情每天上演。


    只要大火没有烧到他们身上,没有殃及他们的利益,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隔岸观火。


    郁溯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人性,普度众生是菩萨干的事,但有私欲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私欲战胜了理智的人。”


    林怀月看向郁溯笑着一挑眉,却什么都没说。


    他仍旧坚信,这个世上其实没有神仙,但在混乱的人世间,多的是以凡人之躯,担神人之责的人。


    而他身边,这个披着光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郁溯侧目看了一眼林怀月,咧嘴低笑。只要山林没有烧尽,他们就永远不?会停下脚步,庆幸的是,在这条略微有点困难的路上,有人陪他浴火而生。


    甲市的所有电视台播放着“陆玲玲案”的真凶被警察带走的画面。警队门口的炒粉店,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刑警们围在一起,难得坐下吃了顿热饭,忙碌了这么多天的汗水,一碗紫菜蛋花汤就能补偿。


    郊区的墓园,一对母女穿着长裙前来祭拜。


    她们离开时,墓前摆放着一条干净漂亮的裙?,微风吹过,裙?的褶摆轻轻飘起,仿佛真的有个女孩子穿上了它。


    郁溯向法院提出申请,法院特许陆淐和殷瑞芳出席,“陆玲玲案”的庭审,亲眼看着所有涉案人员得到惩罚。


    庄严肃穆的法院,宣告了最终的审判。


    那积攒了小半年的怨恨在深深悲痛的哭声中,终于释然。


    “队里今天不是庆功宴吗?你作为队长怎么不?去啊?”林怀月躺在床上,看着床边的郁溯问道。


    郁溯取下林怀月腋下的体?温计,蹙了蹙眉,“庆功宴和男朋友,显然还是男朋友重要。”


    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值,他咋舌,“你是不是偷偷把药倒了,怎么还在高烧?”


    在宣告结案之后,林怀月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办公室,他才从江渺渺口中得知,林怀月估计烧了好几天。


    林怀月心虚地移开眼,“我喝了。”


    就是喝了一半,实在太苦喝不?下去而已。


    “怀月,你确定要在刑警面前撒谎?”郁溯双手环胸,挑眉看着林怀月。


    林怀月轻笑,“我也没想骗你。”


    他真要想骗人,郁溯看不?出来的。


    郁溯不惯着他,重新泡了一包药送到林怀月床前。


    看着黑漆漆的药,林怀月微微蹙眉,“没有胶囊吗?冲剂太苦了。”


    郁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喝了,给你吃糖。”


    “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糖啊?”林怀月扭开头,拒绝喝药。


    “不?是小孩子还怕苦啊?”郁溯被气笑,哄了好一阵,亲眼看着林怀月把药喝下去,剥开糖衣,亲手送进?他的嘴里。


    触碰到柔软湿润的唇,郁溯喉结微动,心里隐隐发痒。


    丝丝甜味在口腔里扩散,冲淡难受的苦味,林怀月的眉头总算松开,他靠着床头,注意到郁溯身上的警服,看来是刚从队里赶回来的。


    “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陆惑,但我们还缺一个串联所有关系的证据。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怀月问道。


    杀害方鹏盛和陆玲玲的案?虽然了结了,但凶手引导陆淐杀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方鹏盛,专案组的进?度很久没有推进了。


    郁溯松了松领结,企图散去身上的热意,“不?出意外,陆惑下一步计划就是五家公司最后一家,安凯的K建材公司,我已经找人把他保护起来了,陆惑只要对他下手,我们随时抓现行。”


    林怀月颔首,想起还有一件事,“郁洲应该就在陆惑手里,我们要怎么救他?”


    谷立说的没错,如果?把郁洲救出来,他就是指证陆惑的最大证人。


    可是警方一直在尝试进?入陆惑的私宅,但消息怎么都送不?去进去。


    “我们必须和阿洲取得联系,确定他是否安全。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郁溯肯定地点头,他不?会懈怠任何案?,他弟弟的也一样。


    林怀月低笑,“明明你的亲弟弟,让我放心做什么?”


    “你这个嫂?,不?也挺关心他吗?”郁溯看向林怀月,这个话题似乎还是他提起的。


    “谁是他嫂?。”林怀月看向窗外,避开郁溯的眼神,“给陆淐发短信的IP地址查的怎么样了,能和陆惑对上吗?”


    高烧不下,他的脸颊泛红,口齿发干,有意无意舔着嘴唇,声声轻叹带出体内潮湿的热气。


    “林顾问平常可没这么爱过问案?。”郁溯俯身靠近林怀月,观察着他脸上的错乱,“你能清心寡欲坐怀不?乱,可我不?是柳下惠,遭不住。”


    他半跪在床边,掌握着林怀月的后颈,眼里的欲|望毫不遮掩。


    林怀月猛地转头咳了两声,“别,我感冒了。”


    郁溯释然地躺在床上,张开双臂,看着身边的林怀月,这是第一次,他没有表现出抗拒。


    在这条长途上,他似乎看到尽头了。


    “咳咳。”林怀月咳了两声,也看着郁溯,灯光下的他比平时柔和,但他的眼里是不变的坚毅。


    他和他可能曾经身陷黑暗,不?可自拔,把彼此当做救赎,没有光没关系,对方就是他们的光,他们并肩走出黑暗,回到人间,一起走在阳光下。


    “还看着我?”郁溯喉结微动,一把扯掉了领带,擒住林怀月双肩,摁倒在床上,“谁爱做柳下惠谁做去,你郁队就是你郁队。”


    林怀月撑住郁溯的肩膀,不?让他靠近,“传染你了怎么办?”


    “甘之若饴。”郁溯轻吻他的手背,卸下他的防线。


    素净的睡衣沾染微汗,被严肃的警服覆盖,修长的手指紧抓着熨得平整的衬衣,在一次次颤抖和抓紧后凌乱。


    郁溯看着林怀月发红的眼尾,轻擦去他的泪水。在这场博弈里,他们都是狂热的赌徒,在拉扯间撕扯对方所有防备,攻城略地。


    他们都是赢家,但都甘愿深陷棋局。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抱歉抱歉,六千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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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6-1 最终章


    晨曦穿过纱窗透进房间, 微微有些?晃眼。


    林怀月幽幽转醒,嗓子渴得有些?发疼。他转头看向床头柜,想知道现在几点了, 却见桌上不止什么时候放了一杯热水,看样子是刚放下没多久。


    他坐在床上缓了?许久才回神,反复病了?快一个星期, 今天是他精神最好的一天。


    昨晚后半夜他又开始高烧,郁溯照顾了?他一夜, 一直等他体温正常了才睡下。


    林怀月想着心里一暖, 转头看向床的另一边,被子下空空荡荡, 还留着些?许体温。


    听到房间外传来声音,他端着水杯走出卧室,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正在忙碌的人。


    宽大的白色老头背心穿在郁溯身上, 并不显得怪异,他双臂的肌肉线条优秀, 但惹人注目的是他双臂上的伤疤。


    看着郁溯手臂上一大块烫伤, 林怀月目光微暗,轻声低叹。


    平日里总看郁溯穿深色的衣服, 难得见他穿浅色, 多了?几分阳光干净, 有点篮球场上的大男孩模样。


    “把你吵醒了??”郁溯听到身后有声音,转头看去。


    林怀月摇了?摇头, “睡够了?,我?自己醒来的。”


    “那就好。”郁溯说罢,低头见林怀月是光脚出来的,放下手里的勺子, 咋舌走向林怀月。


    他双手架在林怀月腋下,将人往上一提,放在了吧台上,转身走近卧室拎出一双拖鞋给林怀月床上,责怪道:“再着凉,郁队我?明天就把你拎到武警大队锻炼体能。”


    他不是不愿意照顾林怀月,照顾他一辈子都可以。但他不希望林怀月再生病,瞧瞧昨晚他小脸白成什么样了,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怪让人心疼的。


    林怀月心虚地不反驳,自然地搭着郁溯的肩膀,跳下吧台,“上班时间快到了,我?去洗漱,一会和你一起回警队。”


    郁溯单手扶住吧台,拦住林怀月去路,“你的假条我批了,这两天你好好休息。”


    他确实说过自己不会以权谋私,但林怀月不仅仅是他男朋友,也?是专案组的顾问,这段时间林怀月又是淋雨又是吹风,还跟着他们熬夜办案,身体肯定吃不消,批一两天假条不算破坏原则。林怀月从郁溯手臂底下钻了过去,“行,我?不去警局。”


    “回来。”郁溯盯着林怀月后背,幽幽说道,“只说不去警局,没说不去别的地方对吧!你一个病人,就不能老老实实待着?”


    林怀月转身挑眉看着郁溯,“要是换做是我们兢兢业业的郁队你呢?闲得下来吗?”


    郁溯抿了抿唇,妥协道:“走的时候带件外套。”


    林怀月得逞微笑,窗外的晨风带着雨后的清甜吹进房间,似乎还带着一些?焦糊味。


    他看了?一眼厨房,提醒了?一句:“郁溯,你是不是忘记关火了?”


    郁溯倒吸一口冷气,赶忙转身走近厨房,方才看见林怀月没穿鞋,忘了?锅里还煮着牛奶,不会是被烧干了?吧。


    林怀月洗漱好,见郁溯还在厨房里洗锅,靠在门边询问道:“你昨天说营救郁洲有计划了?,什么计划?”


    郁溯洗刷着锅底的焦黑,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这件事我?催不了?,得再等两天。”


    这件事必须得按原计划进行,才不会显得突兀,陆惑就算察觉到不对劲,派人去查证,也?绝对查不到什么。


    现在郁洲在陆惑手里,为了人质的人身安全,他必须加倍小心。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林怀月直勾勾地盯着他,郁溯只觉得后背有些?发烫,举手投降说道:“不是不告诉你,你要是感兴趣,过两天和我?一起去郊区就知道了?。”


    林怀月应了?一声,回到餐桌边吃早饭。


    十二年前,X网络公司、Y制药厂、J港口、Q服装设计和K建材公司联合其他公司打压N集团,导致X集团不堪重负,间接导致N集团崩塌。


    但经过专案组多年的调查,垄断了甲市所有产业的N集团真正垮台的原因,是陆惑亲自授意,解散部分产业。


    这些?年看似风平浪静,但陆惑其实并没有停下报复的脚步,那些小公司接连受累,以各种原因相继出事。


    他们原以为安康精神病院底下的毒|品交易链才是所有事件的开端,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陆惑的报复似乎从去年就已经开始。


    去年,一份利润巨大的交易找到了Y制药厂董事陈守礼。


    陈守礼准备好所有药品等待交易,却发现合作对象离奇消失,尾款无人补偿。巨大的数额给心脏本就有问题的陈守礼带来了巨大打击。


    得知情况后Y制药厂董事会联合针对陈守礼,将人逼到心脏病发作。陈守礼死后,拿起药物在混乱下不知所踪。


    而后,大年夜的分尸案引出一起毒|品案,他们发现真?正的主谋是J港口主导,因为这些?年生意不景气,J港口动了歪心思,利用运输之便,偷运毒|品挣钱。


    事发后,J港口立即被查封,薛氏企业的港口立即占据这块事业,承接以上所有生意往来。


    专案组因祝有思案,查到Q公司老板暗中和下属偷做假账,工商局介入后果然发现阴阳账本。


    电车难题案和后来的十名学生绑架案,他们迟迟没有找到真正的绑匪,但郁溯从警练就的敏锐告诉他,这两个案子存在着某种联系。


    他们从第一起被绑架的孙逊和刘继明身上,查到了十三年前N集团制药厂爆|炸案的始末,牵扯出陆惑曾涉嫌制造毒|品,为了报复,炸死十三年前制造爆|炸案的李凌。


    但这是陆惑的私仇,并非五家公司的恩怨。


    专案组也?因此拿到了制造爆|炸案的另一名凶手,董娟的遗书,上面指控陆惑曾经的意图。


    警局会议室内,专案组所有人员围桌复盘找到的所有证据。


    林怀月在听到“私仇”后,补充道:“这起案子,凶手的个人情?感非常明显,或许陆惑的原意是报复背叛自己的董娟和Y制药厂继承人陈安济,但发现他们早一步死亡。在不满之下追查,发现他们的经历,和自己的过去非常相似,所以决定才将绑架的人选换成孙逊和刘继明。”


    谷立颔首冥思,“林顾问的话说得通,但我?们技侦还是没找到陆惑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证据。”


    他们对应了?陆惑那段时间的行程表,发现陆惑确实不在甲市,而是在外地出差。可是所有能调到的监控都只拍到背面或侧面,不能作为完美证据,证明当时出差的是陆惑本人。


    郁溯面对着写字板,看向了?紧接着的密室绑架案,这十名学生看似没有关系,其实最终结果指向一个非法|色|情?|网站。


    他们顺着网站查到了X网络公司,却发现X公司的老板方鹏盛已经被人杀害,凶手陆淐招供,他使用的药品以及信心来源,都是一个陌生号码指导。


    技侦科将号码与之前绑架案时提醒他们陆惑突然租借了?一个仓库使用的号码出自同一个IP。


    郁溯和郁洲有仅有他们兄弟自己知道的密码,两次的报信,令他们确定?失踪了?四年的郁洲还活着,就在他们一直追查的陆惑手里。


    专案组猜测陆惑使用的黄|体|酮很有可能就是出自去年Y制药厂失踪的那批药物。


    “不仅如此,我?们从Y制药那里拿到了那批药物的清单,不对劲。”吴韬说着,将复印好的清单发给在做的各位。


    郁溯看着清单上的一些?药品微微蹙眉,“有些?是制作毒|品的原材料,去查查能不能和康复中心毒|品案带回的原材料对上。”


    吴韬颔首。


    林怀月把玩着手里的笔,动作突然顿住,看向郁溯问道:“我?们在安康精神病院找到的那些毒贩里,是不是有个人胸口是N集团的标志?”


    郁溯点了点头,从一堆照片里,找到林怀月说的那张,递给了?他。


    林怀月冷静地看着照片,猜测道:“N集团最开始将纹身纹在手腕处,让手里的员工紧急公司应当和脉搏一样跳动。但这样太容易被人仿造,而且容易暴露。集团倒塌后,他们依旧使用纹身,但改了位置,这样确实隐蔽。”


    郁溯顺着林怀月的说法低眉想了想,“你怀疑陆惑让N集团的人混在这些?人当中?”


    林怀月摇了?摇头,他没有证据,“我?只是觉得陈守礼有心脏病,但他一直都遵医嘱吃药,并且随身携带药物。可是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了,这太蹊跷了。”


    众人颔首,这确实不对劲,难道是有人拦着不让救人?


    郁溯下眼睑微收,看向技侦科的谷立,“去查一查陈守礼死亡当时的监控。”


    谷立颔首受命,在计划本上做好记录。


    “所以我们现在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和陈守礼进行交易,购买了?清单里的药品,Y制药出事后,这些?药品的下落又去了?哪儿?得找到储存他们的地方。”郁溯果断总结。


    他看着写字板上的线索,而后说道:“在查毒|品案时,缉毒大队在现场发现了?买家名单,名单上出现了?N集团的标志,查清楚他们之间的联系。以及……”


    他说着,看了?一眼林怀月,肯定地点了点头,“以及调查这些?案子的涉案人员,是否有N集团的人参与其中,鼓动是非。”


    专案组的人低头记录所有安排,坚毅地点头,严阵以待。


    郁溯看着他们的精气神,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们要查清楚的还远不止这些?,“两起绑架案的主谋我?们还是没找到。技侦科的任务繁重,再查一遍绑架案现场的监控,确定没任何线索遗漏,以及找到嫌疑人IP地址的真?正位置,然后在查一遍陆惑的行踪,确定他的不在场证明是否成立。”


    谷立抿唇颔首,顿时感觉压力山大,但所有任务都被队长明确了?,感觉没有那么迷茫了。


    “祁逸,你带着外勤组盯紧安凯,他是K建材公司的老板,陆惑很有可能会对他下手。”郁溯敲了敲桌子,提醒祁逸注意。


    “收到,我?让弟兄们24小时盯着他。”祁逸肯定回道。


    郁溯点了点头,“你们都去忙吧,沈师姐留下。”


    沈傲起身正对着郁溯,见所有人都出去了?,她低声说道:“武警大队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后天早晨照常拉练。”


    “好。”郁溯深吸一口气,“就看阿洲能不能明白我们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最后一卷啦,整理了一下卷纲,花了点时间,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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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6-2 最终章


    天还未亮, 窗外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陆惑蹙眉走到阳台,遥望着远处的林子。


    距离有些远了, 他看不清人群里具体都有谁,但?看那些人黑压压地站成一片,还井然有序地听指挥, 想来应该是武警大?队在拉练。


    武警大?队每个季度都会进行一次野外拉练,随机在甲市的东西南北各个郊区。


    他刚买下这个的时候, 碰上过一回, 还以为是警方?准备强闯进来,打听之下才知道和专案组不是一批人。


    虽然早有武警大?队来这一片训练的先例, 陆惑还是有些不放心,低眉想了想,对管家说道:“找人去查一查, 武警大?队今年野外拉练计划是早就定下了吗?”


    管家意会,颔首道:“是, 我这就去查!”


    繁密的树林中, 一个镜头对准了陆宅的阳台。


    “郁队,陆惑往这里看了。”一名警员脸上画着迷彩, 藏在草丛里, 拿着对讲机, 向远处车里的人汇报情?况。


    郁溯坐在武警大?队的车里,隐藏自己的行踪, 避免陆惑的人看到他而发现今天的计划。


    听到对讲机传出的声?音,郁溯回复了一声?,“收到。”


    他刚放下对讲机,车窗便被人敲响, 郁溯放下车船后,立即侧目检查周边环境,确定附近没人看着他们。


    “放心吧,我的人已经把附近包围了,陆惑的人一靠近,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周鼎峰看到郁溯这么警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也没多少人敢在武警拉练的时候胡作非为吧!


    “不是不相信你,是我习惯了。”郁溯笑了笑,收回眼神看向站在车窗前?的人。


    周鼎峰是武警大?队队长,是沈师姐的领导,更是他和沈师姐在警校上课时的体术老师,得知他的计划,周队长没多犹豫地同意了。


    周鼎峰看了一眼远处的陆宅,低声?对车里的人问道:“你真的确定你弟弟还活着,而且就在那个宅子里?”


    郁溯抿了抿唇,上次拜访陆惑,离开的时候他隐约听到楼上有声?音,原以为是他听错了。


    现在想来,那是他四?年来离弟弟最近的时候。


    “如果我判断错了,不明情?况的人不会觉得异常,但?如果阿洲真的在里面,他一定知道我想告诉他什么。”郁溯看着曾经的老师,正色道,“我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


    在上次收到郁洲短信后,他就制定了各种计划,安排了一些生面孔企图探查宅子内的情?况,但?陆家的看护十分警觉,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全部都要检查一遍,他们的设备很难带进去。


    想到马上就要到武警季度末野外拉练了,他突然有了新的计划,于是他悄悄让沈师姐去联系周鼎峰,偷偷将拉练地点换成了这片区域。


    他的目的很简单,既然实物送不进去,红外线紫外线又是肉眼可?见,那么他就把暗号加密,藏在声?音里,利用拉练时的口令把暗号传播出去。


    阿洲对电码破译的兴趣极高?,上手?非常快,他们用来通信的暗号也是阿洲设计的。


    如果阿洲真的在宅子里,听到外面的节奏,一定会明白他的意思。


    不管是在大?学?时的郁同学?,还是现在眼前?的刑侦支队队长,周鼎峰都能?在郁洲的眼中看到坚定,“好,那就按你说的来。”


    周鼎峰说罢,看了一眼车里的另一个人,“忘了问,他是?”


    林怀月主动自我介绍:“周队好,我是专案组的心理顾问,我叫林怀月。”


    周鼎峰一愣,很是惊喜地握住了林怀月的手?,上下打量着这个年轻人,“原来你是林警官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郁溯低声?解释:“周队和你父亲也是老相识。”


    周鼎峰点头说道:“算起来,林警官是我的师兄,我以为……”


    警方?对家属的资料都有隐瞒,他以为林师兄和他的妻子都出了事?,没有后人了,没想到还有个儿子。


    周鼎峰愧疚地笑了一声?,想到现在说这些话可?能?不合适,于是开口道:“兜兜转转,他儿子也走上了这条路,好,非常好!”


    他的眼里满是真挚,感慨地叹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手?表,随后对车里的两人说道:“时间到了,我们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他转身向阵列走去,对所有参加拉练的武警进行部署。


    武警们绕着郊区负重长跑,领跑的教官喊着口令监督警员步伐一致。


    床上半梦半醒地郁洲听着外面的脚步声?骤然睁开双眼,但?见陆惑就在他的房间里,郁洲立即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地翻了个身。


    “被吵醒了?”陆惑听见床上有动静,疑心地看了一眼外面,但?未见郁洲有异常,坐在床边轻声?问道。


    郁洲轻哼,将头埋进了被子,看着确实是被吵醒的样子。


    但?他一钻进被子后立即清醒,仔细听着外面的步伐声?和口令声?,手?指悄悄打着节拍。


    虽然这些东西四?年没有使用了,但?仔细回想,他很快重新掌握,并?且找到了声?音里的玄机。


    将口令中的“1”和“2”换成电码的点和横线,外面的脚步声?井然有序,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几分,可?以算作是停顿符。


    “Z,我是S,营救任务将会提上日程,请稳定H的情?绪,我们很快会见面。”


    郁洲瞪大?眼睛,呼吸一滞,想来是为了方?便,人名全被换成了代号,Z是他,S就是哥哥的溯字,那么H就是陆惑。


    他的哥哥来救他了!


    陆惑总觉得不对劲,陡然掀开覆盖着郁洲的被子,见他闭着眼浅酣,感觉到了一些冷意,郁洲不悦地蹙了蹙眉,看向床边的陆惑道:“你比外面的人还吵!”


    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陆惑凝视着郁洲,见他从埋怨变成了不耐烦,确实是对他的正常表现。


    “蒙着头睡觉不热吗?”陆惑关上了窗户和阳台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对床上半梦半醒的郁洲轻声?安抚道,“这样就没声?音了,继续睡吧!”


    他伸手?要轻抚郁洲的头发,却被郁洲扭头躲过,陆惑对此?早已习惯,将管家正打算进来汇报,他摆了摆手?,轻轻替郁洲拢好被角,悄然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浅眠的郁洲缓缓睁开了双眼,看了看窗户,又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眉目之间有些许怅然。


    陆惑轻轻带上房门,走下楼后才让管家开口,“打听到什么了?”


    管家低着头汇报道:“应该不是临时安排的,他们顶下拉练地点时,是抽签决定的。”


    地点被抽到后会现场公布,没有修改的时间。除非他们在抽签时就动了手?脚,否则应该不会有问题。但?就算是抽签纸条有鬼,他们现在才去查证,根本查不到证据。


    管家能?想到的,陆惑也能?想到,他往上看了一眼,他至今尚未确定郁洲到底是不是有事?瞒着他。


    这四?年,他对郁洲也算是极近呵护了,可?他从来没有对他敞开过心扉。养条狗都该养出感情?了,可?郁洲这块冰他就是捂不化。


    如果回到四?年前?,他定然不会多管闲事?,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了不忍心放手?的人。


    “郁队,窗户关上了。”紧盯着陆宅阳台的警员第一时间将信息报出去。


    郁溯有些担忧地拿起望远镜,透过车窗看向陆家。


    林怀月细想了想,拿起对讲机和勘察的警员再三确认后,对郁洲宽慰道:“放心吧,应该没有出事?。陆惑关上窗户是自主且平静的,不像是察觉到异样的表现。”


    郁溯松了一口气,靠在座位上看了一眼时间,安凯托祁逸带话,说希望下午和他见一面,所以一会他就得和林怀月离开,去一趟K建材公司。


    但?他们两人单独走的话,太过惹眼,很有可?能?会被陆惑发现,所以他们只能?继续坐在车上等着武警大?队的人结束拉练,同他们一起离开郊区。


    陆惑的人紧紧盯着武警大?队的人结束拉练,亲眼看着他们的车离开郊区才放心。


    武警的车进入城区,中途停了下来,郁溯下车前?对周鼎峰感谢道:“非常感谢周队和武警兄弟们的配合!”


    “客气了。”周鼎峰握了握他的手?。


    郁溯带着林怀月迅速下车,坐上了他们提前?准备在路边的车辆,在被人注意之前?快速离开。


    “时间太紧,来不及吃午饭了。你先吃点面包垫一垫,晚上带你下馆子去。”郁溯说着,从车后座拿了几袋面包递给副驾驶的林怀月。


    警员蹲点,通常是没有饭吃的,甚至得整宿整宿地熬夜,车上会提前?准备好面包和水以备不时之需。


    林怀月以前?再忙碌也不会将就自己的饮食和睡眠,但?自从进了专案组,通宵都是常有的事?,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吃饭,盒饭早就已经凉透了。


    可?是这样的生活紧张又充实,每一刻都充满意义,即使睡不好吃不好,也甘之若饴。


    林怀月撕开包装袋,递到郁溯嘴边。


    “我开车呢。”郁溯没有拿面包,而是继续把着方?向盘。


    林怀月淡淡应声?,“知道,我拿着,你吃吧。”


    郁溯微怔,会心一笑,低头咬了一口面包。


    车从城市的一端开往另一端,他们似乎与路上为生活奔忙的行人无异,但?他们多了一种名为正义的信仰,滚烫而又真挚。


    郁溯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将车停在了公共停车场,拧开矿泉水一灌就是半瓶。


    林怀月侧目,指节擦了擦鼻尖,他刚才确实忘了给郁溯喂水了。


    郁溯拧紧瓶盖,怅然道:“时间不够,来不及了。”


    林怀月疑惑地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们和安凯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他们明明是准时到达的,疑惑问道:“什么来不及了?”


    郁溯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在林怀月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低头轻吻他的双唇,浅尝着他嘴角的面包屑,化作心口的丝丝香甜。


    但?被人关心和惦念的感觉,他觉得比什么都甜。


    林怀月终于明白郁溯说的时间不够是什么意思,他生疏地回应,觉得自己像是身陷沼泽一样乏力?,逐渐沉沦,残存着最后一点理智轻推着郁溯的肩膀。


    “啪嗒”一声?,林怀月身上的安全带松开,郁溯腾出一只手?按下安全带的锁扣,轻吻他的鼻尖和额头结束短暂的旖旎,看了一眼留给他们的时间,应该正好能?到达K公司。


    安凯左等右等,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对办公室里的警员催促道:“不是说你们队长下午一点就到吗?就剩两分钟了,怎么还没来?”


    敲门声?响起,郁溯准时出现在安凯办公室,“你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队长,郁溯。”


    “你们终于来了。”安凯松了一口气,让人去准备茶水。


    他焦急地坐在沙发上,紧咬着下嘴唇,腿脚忍不住地颤抖,手?部动作多为蜷缩和摩擦。


    林怀月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询问道:“安先生在害怕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因为榜单的原因,所以最近都是三四千更哈!希望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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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6-3 最终章


    安凯一听立马坐直, 但他松开的双手又开始摩挲膝盖,林怀月淡淡看了他—?眼,不再多说什么。


    郁溯感受到林怀月身上传出来懒得理会的气?息, 微笑了笑,对安凯问道:“来保护你的警员都是警队的精锐,安先生不用担心。”


    安凯苦大仇深地点头, 抿了抿唇说道:“不是不放心你们,只是肖川、方鹏盛他们接连出事, 我知道该轮到我了。今天让郁队过来, 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我决定下周五开完董事会, 带着—?家老小出国避避风头,在此之前,就麻烦各位了!”


    祁逸就站在一旁, 听得很清楚,他们专案组不可能一辈子跟着安凯, 必须赶在他出事前, 把案子的原委查清楚。


    听到安凯要出国,郁溯劝告—?句:“安先生, 我奉劝你—?句, 在国家境内, 我们警务人员能够时刻跟着你,可你—?旦离开我国国境, 我不能保证会比现在安全。”


    安凯出了国,他们的确能够集中警力查案,但这?也是对他人身安全的不负责。


    以及,如林怀月所?说, 安凯在害怕。要知道之前的几起案子都是事出有因?,如果他问心无愧,没必要这?么紧张。


    所?以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安凯绝对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


    他让祁逸带人保护安凯,不仅是防着陆惑,也是为了盯着安凯的动向。


    安凯的脸色瞬间变换,“可是我机票都已经订了。”


    祁逸提醒道:“安先生,你在平台订机票,无异于把行程直接告诉那些盯着你的人,只怕还没到国外,路上就已经出事了。”


    “这?……”安凯赶忙拿起手机准备退票。


    郁溯阻止了安凯的行为,“现在就不用退了。”


    他让祁逸以保镖的身份保护安凯,其他警员分别在K公司和安凯家中伪装成不同角色,暗中保护。而他和林怀月今天过来,将车停在了公共停车场,绕道来的K建材公司,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现在安凯突然要退掉原定的机票,只会让陆惑起疑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该怎么办?”安凯愤然道,他不想坐着等?死!


    方鹏盛死得突然,新闻对这?个案子的播报含糊其辞,可想而知方鹏盛死状有多惨,他派人偷偷打听过,听说是方鹏盛被人片成—?千多片。


    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得这?么恶心!


    “现在你能做的就是相信警方。”郁溯说着,将安凯的手机交给了祁逸保管,“—?切按照原计划进行,机票不用退,五天后你照常开董事会,然后回家收拾东西。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轻举妄动。”


    安凯咽了口水,频频点头。


    离开前,郁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冒昧问一句,下周五的董事会,很重要吗,您要交代些什么?”


    安凯笑了笑,眼含真诚说道:“其实就是一些生意上的问题,我们公司经营这么多年,很多生意都是我—?手带过来的,突然就这?么走了,总要和其他员工们交代—?下。”


    郁溯低眉想了想,意会颔首:“理解。”


    为了隐藏行踪,郁溯和林怀月不能在K公司停留太久,两人从安全通道下楼,绕路离开K公司,回到公共停车场。


    郁溯上车拿起对讲机,连线警局,“转接技侦科。”


    谷立余光见对讲机频闪,其实不用接他都知道会是谁打来的,苦兮兮地笑了笑,接起懒懒地回道:“喂——我是您忠心的下属,谷立。”


    郁溯顿时将对讲机拿远,嫌弃地挑了挑眉,随后说道:“那么请这位忠心的下属查一下安凯和K公司的情况,哪里奇怪查哪里。”


    安凯有意隐瞒他们一些事情,他们必须比陆惑更早找到他身上的问题,才能先发制人。


    谷立顿时泄了气?,“郁队,我不是点读笔!到底查哪儿您能给个准信儿行不?全都查那得花点儿时间,技侦现在手上—?堆事儿呢!”


    郁溯咋舌,“点读笔都更新换代了,你就不能也增进加强一下?”


    他知道技侦忙,但是最好还是把所?有事查清楚。


    谷立将对讲机放在一边,双手已经老实听话地在敲击键盘了,含糊不清地埋怨道:“可是警队就给我开—?份工资啊,那搞技术更新换代不得多花点钱啊?而且换脑子这?种事……也不是我想换就换啊!”


    之前在网络中心的时候,他主任可说了,要是哪天全站都造反不干了,他也会留下来。


    因?为……他懒,还没别人聪明,但难能可贵的是,他有自知之明。


    郁溯扶额叹声,他已经不止一次为谷立对自己的清楚认知感到无奈,“安凯说下周五的董事会商讨公司生意问题,那就先查这些年安凯经手的生意,之后再把他仔细查一遍。”


    明确了目标,谷立就知道该怎么查了,“好嘞,开干!”


    林怀月靠着副驾驶微思,见郁溯放下对讲机,询问道:“你打算用安凯把陆惑引出来?”


    郁溯摇头,“钓鱼|执法不可取。要是我们真误会了陆惑,他没有为了报仇杀人,安凯就是安全的。但如果他确实有这?—?步计划,我们这算是提前防范,保护人质。看上我绝不吃亏,你郁队做事很有章法的。”


    林怀月无语摇头,“你要不再去罗伯特教授哪儿坐坐,我怀疑你对自我价值感有过分夸大的现象。”


    郁溯挑眉,“怀月啊,真以为郁队听不懂吗?我要是不够优秀,怀月怎么能看上我呢?”


    郁溯的这?话惹得林怀月窃笑,感觉到手机震动,他立即查看短信,表情有些异样。


    “刚才出来的时候,我让顾秋亭帮忙查了—?下。他说事务所之前确实接到过K公司的案子,是有人投诉他们偷工减料。”林怀月说着,将手机递给郁溯,顾秋亭还发来了—?些照片,对警方办案应该是有用处的。


    郁溯这头正看着,谷立也给他发来了消息,是一则工地施工现场意外倒塌,五名员工遇难的新闻,记者调查发现施工所?用的钢筋水泥等?建材数量和采购单上的数量并不对等,却伴随质量问题。


    谷立附带了—?条短信:“郁队,这?篇报道的原件已经被人删了,我查过该媒体及手下员工的资金动向,报道发出后不到一个小时,主编就收到了三百万,没多久这?篇报道就从全平台被撤下了。”


    “五条人命,在安凯眼里就值三百万。”郁溯冷哼,又看了—?眼林怀月的手机,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安凯第—?次干这?种事。


    见郁溯气愤,林怀月握住他的手,冷静安抚:“再罪恶的人,也该交给法律评判他的过错,而不是死于非命。”


    郁溯颔首,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我明白,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汽车驶出公共停车场,赶回警局,与埋伏在K公司外暗暗窥窃的人擦肩而过。


    顾秋亭嘴里叼着—?份文件,手里又抱着—?叠,这?些文件刚打印好,顺序都是乱的,他—?边走回家,—?边埋头整理。


    林怀月—?跟他说K公司有问题,他马上就会事务所调案子了,不查不知道,这?—?查发现之前起诉K公司的人不少?,但随后基本都是撤诉收场。


    他干律师这?么多年,撤诉的原因?主要有两种,要么是原告被告私了了,要么是原告支撑不下去,不想再查了,哪一种都对真相不利。


    顾秋亭隐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狐疑地转头看去,但他的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人跟着他。


    “奇怪。”顾秋亭喃喃了—?声,继续往前走。


    “顾秋亭,小心!”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秋亭立即回头,—?眼就看到向他跑来的路辞,以及抡着棍子要打他的人。


    路辞—?把扑向顾秋亭,替他挨了—?棍子,感受到后背的疼痛,他吃痛地闷哼一声。


    顾秋亭立即接住路辞,见他就这么被人打了,看向始作俑者,低骂了—?声:“妈的!”


    他将手里的文件往路辞手里—?塞,空手接住打手再次袭来的棍子,—?记侧鞭腿向打手的太阳穴踹去,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左鞭腿随后跟上,直袭打手的腰部,趁他吃痛,猛地朝他胸口重击一拳,将人击倒在地。


    “我最近手上可没别的案子,前脚刚查K公司的案子,就有人来找我麻烦,你们这是不打自招吗?给老子滚!”顾秋亭用劲再踹了地上的打手—?脚。


    打手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情报没说这个律师会打人啊!眼看着处于劣势,打手不敢多待,赶紧爬起来逃离。


    顾秋亭转身看向路辞,方才眼里的狠厉立即消失,大步走向他,赶忙接过他手里的文件,“你还好吗?”


    路辞疼得嘶声,额头直冒冷汗,目睹了顾秋亭打人,他自嘲笑了笑,“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那倒不是,要不是有路法医的及时提醒,我还是会受伤的。”顾秋亭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早就注意到地上的影子,有人跟在他身后要偷袭。


    他从小就爱打架,当了律师后,总有几个对方原告或被告不服气?,偷偷找人揍他,他就练了点跆拳道自保。


    “行了,你没事就好。”路辞从包里拿出一本漫画书递给顾秋亭,“我是来还书的,本来下午就想还你,但你不在办公室,我就过来了。”


    其实他下午看见顾秋亭急急忙忙地离开,又—?整个下午没回来,他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过来看看的。


    没想到正好撞见有人偷袭顾秋亭。


    顾秋亭看来一眼手上的文件,原本一只手能拿得动,默默改成了双手托着,“路法医,你看我手里拿了这?么多东西,太沉了,拿不动!要不你帮我拿上去,我顺道给你的背上点药。”


    路辞撇了撇嘴,就是一本漫画书而已,能有多重?


    但他听出了顾秋亭话里有话,却并未拒绝,反正他今晚受伤,顾秋亭有责任,帮他上药是顾秋亭应该的。


    听到门铃声,周葶亲自过来开门,“儿子回来了!”


    —?开门见门口站着的两人,她惊讶之余更多是惊喜,“小路啊,快进来快进来!”


    “伯母好!”路辞说着,动作僵硬地弯腰换鞋。


    看到他不对劲,周葶立即询问道:“你这?么是怎么了?顾秋亭欺负你了?”


    听到亲妈直呼自己的名字,顾秋亭浑身不得劲,轻咳了两声,“在你心里,你儿子到底是什么形象?我没事欺负他干嘛?”


    说罢,他看向坐在客厅的老爸,坦然道:“刚才回来的路上有人偷袭我们,路辞为了保护我受伤了,我先带他去上药。”


    周葶知道自己儿子的身手,—?般人伤不了他,但她不掺和他们的事,以免妨碍儿子英雄救美。


    “那快去处理—?下,需要什么和伯母说!”


    见儿子的卧室门合上,顾泽章放下手里的遥控,拿起手机拨号,“查,今晚是谁打了我儿子。”


    没过多久,便有了回信:“老板,我在监控里看到安凯身边的打手。”


    顾泽章想了想,“K建材的安凯?”


    “是。”


    顾泽章冷哼一声,“查,安凯为什么动手,他想隐瞒什么,我就要散出去什么。敢动我的儿子,他是不想混了吧!”


    虽然顾秋亭没什么正行,整天嬉皮笑脸,—?点也不像他,但他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做老子的再清楚不过,他不会平白无故招惹别人。


    他—?个做律师的被人盯上,左右不过就那些原因?。安凯这么着急想堵人的嘴,够格吗?


    顾秋亭从柜子里拿出医疗箱,他比较好动,时不时会磕着碰着,所?以一直备着药。


    他拿上药酒棉签转身,见路辞还端端正正地坐着,问道:“是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脱?”


    路辞局促地咽了口水,摸上了衬衣纽扣,因?为背上的疼痛,他的脸色苍白,但领口的扣子—?解开,只见他的脖颈已经红得不像话。


    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淡定,他现在把自己想象成铁床上的—?具死尸,顾秋亭就是平时的他,只是擦个药,冷静!


    “磨磨唧唧的,干嘛呢?我要真想对你做点什么……”顾秋亭低眉看了看路辞衬衣的扣子,挑眉说道,“你这?衣服质量好吗?用力—?扯,是不是全都开了?”


    路辞赶忙拉紧自己的衣领,警惕地看着顾秋亭。


    顾秋亭大笑—?声,“你的背都受伤了,这?个时候我还想着占你便宜,你当我是禽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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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6-4 最终章


    顾秋亭往路辞后背喷了些?云南白药, 搓热看掌心,轻揉开路辞背后的药水,他从小皮惯了, 都是这么处理的?,过没两天就好差不多?了。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顾秋亭拉上?路辞的?衣服, 将手里的?药放回柜子,“外头挺黑, 你一个回去怕你出意外, 今晚就睡我家吧!”


    “不了,现在出去还赶得上?末班车。”路辞扣好衬衣, 看了一眼房间里唯一一张床,拿上背包想走。


    他刚打开门,一只手摁住房门, 阻碍了他的?离去。


    “让你留下,是去睡客房, 真以为我是什么浪荡公子哥吗?喜欢就得睡?”顾秋亭向下看了一眼, 轻笑一声,“再说了, 我们真要?干柴烈火了, 我还得顾及你背上?的?伤, 不舒服。”


    路辞将背包紧抱在胸前,一脸警惕地看着顾秋亭。


    门外突然传来低笑, 顾秋亭无奈地皱了皱门,开门一看,他老妈果然就在门外,哀怨道:“妈……”


    路辞趁机蹿出顾秋亭房间, 但在看到顾秋亭的妈妈后,紧张得说不出话,“伯……伯母……”


    顾秋亭靠在门边,指了指走廊尽头,“往前走就是客房,缺什么和我说。”


    “不用了。”路辞后背吓出冷汗,闷头钻进客房不敢出声。


    “儿子,你就不能矜持点,尺度这么大,不怕把人吓跑了?”周葶看向客房,刚才小路的样子她可是都看在眼里,那可是害羞和害怕并存啊!


    顾秋亭看着自己老妈叹了一口气,“妈,你偷听就算了,还笑出声,他能不被吓跑吗?”


    周葶看着自家儿子吃瘪的样子,实在没忍住捧腹大笑。


    顾秋亭深吸一口气,无奈地摇头,转身回房间里待着。K公司的文件他才整理一半,明早得送去警局给郁溯,他得抓紧时间整理好。


    路辞躺在床上?,却没有?一丝困意,双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心跳久久无法平静。


    他背后瘀伤在发烫,像是千万只蚂蚁在他后背啃咬。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没少挨打,可是他不敢反抗,只能自己偷偷买药躲在角落处理伤口。


    他和顾秋亭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顾秋亭那个人偏偏不受约束,执意要跨过阻拦,来到他面前。


    顾秋亭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看上?了他,他想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好了?


    可即使他不停这么劝说自己,当顾秋亭真的?没有再理会他,他会控制不住多想。在顾秋亭兴冲冲地又跑到他面前献殷勤,他会忍不住高兴。


    他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却又忍不住暗自欣喜,于尘土间开出一朵花来。


    路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梦里,他又看到了无数个夜晚折磨他的?梦魇。班上的?同学围着他嘲笑、辱骂、拳打脚踢,他只能缩在角落,抱紧自己。


    可是今晚的?梦不太一样,他梦见有?个人赶走了那些坏同学,那个人身上?披着光,向他伸出手。


    他抬头看向他,却看到了顾秋亭的脸-


    “郁溯,顾家是做金融投资的?,人脉很广,顾伯伯要是动真格,不用陆惑出手,K建材也?会遭殃。现在看来,顾伯伯只是警告而已,安凯毕竟动了他儿子,他不会坐以待毙的?。”林怀月刚和顾秋亭聊完回来,见郁溯还盯着K建材的?股票。


    警方及时封锁了K集团的消息,顾泽章查不到太多?信息,但他报复心极强,联合一些?人做空了K集团的股票,有?顾家领头,其他的?金融公司看着,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和K建材有?任何生意往来。


    郁溯紧抿着唇,“可是这样一来,声势太大了。陆惑一旦查到顾泽章是为了顾秋亭出手的?,顺着他就能找到我们在查K公司,恐怕再想引他出手就不容易了。”


    林怀月微笑了笑,安抚郁溯,“放心吧,顾家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顾伯伯有分寸的。”


    薛氏企业和顾氏金融一开始在甲市创业,并不被看好。在N集团垮台之后,他们以极快的速度瓜分了蛋糕,后来者居上?,两家公司联合,齐头并进,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他们长辈白手起家,一路走来经验十足,有?他们自己的?分寸。


    薛家和顾家深谙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有?N集团这个前车之鉴,两家公司都是很乐意和警方合作的?。


    顾氏金融打压K建材的?消息不胫而走,远在郊区的陆惑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老板,顾秋亭现在帮警察做事,会不会?”管家疑心道。


    陆惑靠在摇椅上?晃悠着,看着手机里的?消息陷入沉思?。


    管家低头含胸站在一旁老实等着老板接下来的吩咐。


    只听陆惑幽幽说道:“顾泽章的?消息都发到我这儿了,还用得着你来说?”


    管家有?些?意外,赶忙问道:“顾氏金融是要和我们合作吗?”


    陆惑摇头,顾泽章昨晚给他发消息,意思是顾氏金融和K公司之前的?合作非常不愉快,没有拿到他想要的?投资回报,现在安凯突然说要?出国,他怀疑是K公司要捐钱跑路。


    明着说是要提醒他,以后找合作对象不要?考虑K公司,暗里就是在拉他站队。短信之后又跟着一句,“期待之后的合作”,这就是顾氏金融开出的筹码。


    昨晚他就找人暗调过,顾氏金融和K建材公司确实有?合作,双方的合作收益也?符合顾泽章所说。


    “但现在的问题是,安凯的行踪不止有我们知道,警方应该也知道了。”陆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陆惑向后院看了一眼,缓步走向正在做复健的郁洲。


    郁洲习惯性皱眉,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陆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蹒跚向前走。


    “小洲,我订了周五晚上?的?机票,这几天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准备离开了。”陆惑站在双杠前,说话间时刻注意着郁洲的表情。


    听到他的?话,郁洲果然顿住,抬头看向他问道:“你准备动手了?”


    陆惑自信微笑,“是啊,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就一起离开。”


    郁洲脸色一僵,不情愿溢于言表,陆惑将一切尽收眼底,在不远处坐下,幻想着今后他和郁洲心无旁骛的?生活。


    “老板,公司有员工来找您。”管家突然到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郁洲。


    陆惑应声,起身走到管家身前,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径直向前厅走去。


    管家惊出一身冷汗,低着头不敢多看,跟着老板一同离开。


    陆惑一走,郁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余光见不远处的?矮桌上?放着什么东西,他眯眼看去,只见是陆惑的?手机。


    这四年里,陆惑一直提防着他,以陆惑谨慎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忘记带走东西。


    或许是大事将成,陆惑掉以轻心,又或者是陆惑根本就是再考验他。


    而郁洲更相信后者。


    看着茶几上?的?手机,郁洲缓缓松开了双杠扶手,强忍着双腿的疼痛,朝矮桌走去。


    郁洲没走出几步,已经是大汗淋漓,双腿几乎没了知觉,无力地向前一倒,摔在了地上。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却又不敢出声引起陆惑的?注意,看着离自己并不算太远的?手机,他攥紧双拳并不服输,就算是爬也要?拿到和哥哥取得联系的机会。


    林怀月听到手机的短信声,打开一看,立即走向技侦科,路上对正在和沈警官商量周五安排的?郁溯喊道:“郁溯,你弟弟来消息了!”


    郁溯知会沈傲一声,立即跑向技侦科。


    谷立拿着手机,试图连接局域网,但是还是失败了,“连接的时间太短,接不进去。”


    郁溯接过手机查看内容,眉毛一挑。


    “你这表情,怎么看着不对劲?”林怀月追问。


    郁溯摇头道:“没什么。阿洲的?意思是陆惑订了周五晚上?的?机票。”


    他想了想,回复道:“周五警方展开行动,你想办法让陆惑保持通话状态,其他事情交给我们。”


    很快便有?了回信:“好。”


    陆惑回到后院时,将手机还在原位,郁洲依旧在双杠上?复健,但他的?额头满是汗水,衣服也?湿透了。


    他关心地上前想要替郁洲擦掉汗水,“现在天还没大热就出这么多?汗,等我们到了新家,我在房间里给你装个双杠,就不会这么热了。”


    郁洲紧咬着牙关,想要避开陆惑的?动作,但想到他接下来的计划,强忍着心里的?不适,一动不动地任陆惑给他擦汗。


    看着难得乖巧的郁洲,陆惑满意地笑了笑,再次提醒郁洲,“记住我说的,有?空收拾收拾行李,那只小猫你喜欢我们就带着,不喜欢,掐死丢掉就好。”


    他说罢,很是干脆地转身离开。


    郁洲最讨厌陆惑的?一点,就是他总是将一条生命视为浮萍,毫不在乎。


    看着恣意躺在阳光下的?小猫,郁洲心里更加坚定,他一定会带着小猫离开这里。


    看到门口有人走进来,在客厅等候许久的?人起身打招呼道:“老板。”


    陆惑将手机交给他,扶额坐在了一边,“抓紧时间破译吧,我要?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是。”技术人员打开电脑连接短信,试图通过数据算法得出暗语内容,但他算出来的结果却并不如意。


    陆惑瞥了他一眼,“怎么?算不出来?”


    技术人员再次尝试,但还是得到一条乱码,垂首惭愧道:“老板,用前面两条短信得出的算法,并不适合第三条短信。”


    “什么意思?”陆惑抓紧手里的?白玉,看着技术人员的?眼神里满是威胁。


    技术人员畏惧地咽了口水,“意思……意思就是,这个写短信的?人可能不止掌握一种密码。”


    怕老板生气,对他下手,他赶忙补充了一句,“这种自创的?秘钥之间一定还有?联系的,老板再给我点时间,我再试试看!”


    “那还磨蹭什么,赶紧去查!”陆惑摆了摆手,他没有时间了。


    技术人员哆哆嗦嗦地点头,“是!”


    郁洲吃力地坐回轮椅,准备回房间待着,但见陆惑大步朝他走来,抓着他的?轮椅扶手往后推。


    他可以纵容郁洲的一切,包括郁洲的坏脾气,可他不想被算计。他留手机在这里是为了套话,郁洲不仅看穿了,还换了联络方法,这是在挑衅他吗?


    郁洲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推到了泳池边缘,他紧紧抓住陆惑的?手,以防陆惑突然发疯把他推到水里。


    “陆惑,你要?干什么?”郁洲紧盯着陆惑,不过才半个小时,陆惑仿佛变了个人。


    “干什么?”陆惑拿出手机,对郁洲质问,“郁洲,这四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动心?”


    郁洲看着陆惑的?手机,心里了然,知道他是去查短信了,他故意换了秘钥的编写?方式,笃定陆惑短时间内破译不了。


    他低眉想了想,再看向陆惑时,眼里满是真挚,“有?啊。”


    陆惑一怔,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郁洲抓着陆惑的?手,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周五会带我离开甲市,是真的?吗?”


    陆惑狐疑地看着郁洲,但郁洲难得的?乖顺,他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颔首道:“是。”


    郁洲笑着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天空,“好,反正这个社会已经认定我是死人了,等你的?事情办完,我想出国看看,去很多?很远的?地方,你陪我去吧!”


    他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下,就像是随时融化的?雪花,陆惑控制不住想要拢紧他,但又怕靠太近,会失望落空。


    陆惑轻叹一声,他不知道郁洲的话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但现在这一刻,是他多?年的期许。


    陆惑将轮椅拉上?岸,推着郁洲回到房间,半跪在他的?生前,注视着他的?双眼认真道:“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


    郁洲深吸一口气,声音隐隐有?些?颤抖,“我可以告诉你我刚才发了什么。”


    “发了什么?”陆惑打量着郁洲,总觉得现在的他不对劲。


    郁洲呵笑,“我和我哥说我快要走了,他问我是不是叛变了,我回他没有,可是他再也?没有理我。陆惑,我哥不信任我了,我就剩下你了。”


    他眼底的?悲戚,为笑容染上?几分悲凉,自言自语道:“也?是啊,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队长,而我……法律都认定我已经死了。我还在你身边待了四年,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多不好,我还一直期待着能回到父母身边,回到原来的生活,可是……”


    他说着,看着自己的?双腿,他用力掐住自己腿上的?肉,只能感觉到一点疼痛而已,“我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就算回家,也?是会被嫌弃的?吧!”


    看着郁洲垂头流泪,陆惑心口揪痛,在相不相信郁洲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再信他一次。


    他轻轻擦去郁洲的泪水,安抚道:“我也?只有你了,所以别怕,我不会放开你的?。”


    陆惑俯身抱住郁洲,轻拍着他的?后背。


    两人在彼此看不见自己的?时候,眼神骤然一变,郁洲再没了方才的?凄凉,而陆惑眼中满是不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第100章 6-5 最终章


    “郁队, 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明天了。”沈傲从外头跑了回来,站在办公室外脱下雨衣, 挂在门口。


    郁溯递给她一包纸巾,示意她先擦擦,“沈师姐辛苦。”


    沈傲还没接过纸巾就被拦了下来, 江渺渺将一条干毛巾递给她,“用毛巾吧, 披在身上暖和一点。”


    说罢, 她小跑着去了茶水间,没有给沈傲拒绝的机会。


    郁溯微微挑眉, 识趣地收回拿着纸巾的手,调侃了一句:“小姑娘倒是挺有毅力?。”


    沈傲拿着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对于郁溯的话立即做出反击, “上行下效,但?人小江至少还是良心未泯, 不?像某些?人。”


    她说着, 看了一眼坐在郁溯工位上的林怀月。


    郁溯并不?介意沈师姐话里有话,反而当做是夸奖, “死要面子活受罪, 单身也是情有可原。”


    沈傲抿了抿唇, 换言道:“我刚才经过大门的时候,看见你师父从车上下来, 杜局也在。”


    江渺渺刚进警局,最是需要交际和努力上升的时候,她会找时间和江渺渺解释清楚,不?能为了图一时的新鲜, 断送自己的将来。


    “我没听师父说他今天会过来。”郁溯看得出师姐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看了一眼警局大门,“我下去看看。”


    江渺渺捧着杯子出来的时候,见郁队下楼,好奇地看了一眼后,将杯子递给沈警官,“沈警官,你淋了雨,喝点姜茶吧,别感冒了。”


    沈傲见江渺渺正笑盈盈地看着她,话到嘴边又默默咽了回去,接过姜茶感谢道:“谢谢。”


    江渺渺心里暗喜,忍不?住踮脚,全心的焦点都在眼前人身上。


    “你……没事干吗?”沈傲喝了口姜茶,甜腻辛辣的感觉令她有些?难以接受,只好拿在手上取暖。


    “有,吴科让我下楼一趟,我差点忘了!”江渺渺赶忙往楼下跑,跑没两步又回头看向沈傲,“沈警官,记得把姜茶喝了!”


    沈傲为难地看着手里的糖水,但?又觉得江渺渺是一片好心,她就这么倒了不?好,只好皱着眉头喝掉。


    郁溯刚走出楼梯,正巧与师父和杜局撞上,询问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他师父腿脚不?便,一般不会出门,但?是今天不一样,师父不仅亲自来警局,还是和杜局一起来的,他隐约觉得是出事了。


    明德坐在了轮椅上,指了指楼上说道:“我和杜局刚才拜访了个人,具体的我们上去再说。”


    郁溯颔首,背对着师父蹲下,“师父,我背您上楼。”


    杜平江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人,提议道:“老?明,听说下个月丙市有个专家会诊,到时候我给郁溯批两天假,让他带你去看看?”


    明德没受伤前,可是警队的一把手,被人暗算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几个月看了不?少医生,但?一直没有好转。


    明德摇头叹气道:“我一把年纪了,恢复能力不?如年轻人了,再好的医生对我来说都是徒劳。”


    疼痛并不可怕,真正磨人心志的是漫长的复健和渺茫的希望,医生是他和身边人的一次次希望,但?他没有知觉的双腿,才是真正的现实。


    郁溯面不改色地走上三楼,在杜局放好轮椅后,将师父放在了上面,往办公室推去。


    见林怀月也在,明德很是热络地打招呼,“怀月,好久不?见了。”


    “明德伯伯。”林怀月见来人很是欣喜。


    郁溯打开会议室大门,对林怀月说道:“我和杜局、师父商量点事,你一起来吧。”


    他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让林怀月参加,两位长辈不?会有意见。


    见会议室大门关上,明德又和林怀月叙旧了一会,确定没人打扰,方才开口说道:“十二年前给陆惑父母尸检的法医前段时间从国外回来了,现在调到江龙市公安局法医科,我和杜局亲自去了一趟。”


    毕竟当年的案子是他们这些?人督办的,要旧案重?提,他们亲自去一趟更有说服力?。


    “难道当年的案子还有遗漏?”郁溯拿出陆悖倪簪夫妇跳江案的卷宗,尸检报告非常详尽,并不像是有遗漏的样子。


    明德接过徒弟递来的报告,这份报告他看了数年,一直不觉得有问题,陆惑的父亲陆悖的脚生前有损伤,伤势有缘由,并且在医院有就诊记录,所以法医当时推断这个瘀伤第一次出现的时间并不?是案发当时。


    因?为只是一个细节问题,又有医疗记录佐证,他们一直没有关注这件事。


    “我和杜局拜访了廖法医,他回忆当时的尸检,想起陆悖的脚踝有轻微红肿,可能是死前没多久又扭伤了一次,但?也极有可能是在水里挣扎时导致。”明德微思一会,眉头紧锁道,“可是陆悖从小在渔村长大,根据证人口述,陆悖其实是会水的。”


    “或许陆悖在落水前,脚就已经扭伤了。”郁溯顺势提出一个猜想。


    他重?新翻看卷宗,当年陆惑是作为死者家属接受盘问的,他问答:“我父母与我长时间不合,我原想带着爸妈一起去郊外散散心,缓和我们之间的气氛,但?我没想到爸妈根本不领情?,反而又和我吵了起来,还要求下车,不?愿意和我待在一个空间里。”


    当时警员问他:“所以你起了歹念,想要杀死自己的父母?”


    陆惑否认了他的问话,“并没有,是他们无理取闹要下车,我当时正在气头上,放他们一下车后就走了,原以为他们会找车自己回家,没想到他们却出了事。”


    卷宗上贴着一张便签纸,郁溯看着纸上的笔迹,是林怀月留下的。


    “之前看卷宗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林怀月解释道,“陆惑的第二段口供使用的全是‘他们’,他很显然在避讳一些?问题。但?警方没有留下当时的问询录像,我无法断定这是陆惑撒谎,还是记录有误。”


    十二年前甲市刚通高架桥不?久,路上的监控还未完全安装,陆惑的口述和他下高架桥的时间几乎差不?多。


    警方尝试各种办法还原当年的真相,但?都是徒劳无功,只能以证据占比多数的跳江自杀来结案。


    纵使明德一直觉得这案子有猫腻,暗中继续收集证据,但?以一人之力?对抗真相,如同蚍蜉撼树,最终的下场他们亲眼可见。


    这场终点为“真相”的长跑,明德只能将接力棒交到了徒弟手上。


    送走了师父和杜局,郁溯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警方判定陆悖是自杀的原因?还有一个,因?为他在案发前融资创业失败,负债累累,他的脚伤是在躲债时留下的。


    反观他的儿子,陆惑当时正是事业顶峰时期,这或许就是陆惑提到他和陆悖争吵的原因?。


    林怀月说陆惑前半段话很可能是正确的,也就是说,陆悖和倪簪是自己要求下车的。


    陆悖站在桥边,他是在威胁陆惑吗?


    他落水的原因?耐人寻味,从他脚踝的扭伤来看,可能是陆惑和他争辩不休,对其动手,陆悖挣扎反抗时造成的,但?也有可能是陆悖自己站在桥边不甚扭伤,导致意外坠桥。


    那么陆惑的母亲倪簪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被害的原因?又是什么?


    但?愿明天的行动顺利,他们能得到所有真相-


    激动的心跳如战前擂鼓,郁溯一晚上没合眼,却并不?觉得困意,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所有警员严阵以待,在他一声令下后,警车接连离开警局,城市各处飞驰而去。


    远处楼房中,一副望远镜紧盯着对面的警局,将警局有动静,偷窥的人立即拨出电话,“老?板,警局有动静了。”


    陆惑挂断电话,放下交叠着的腿,起身拉开窗帘。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乌云压境,白日如夜,他负手站在窗前轻笑,“雨该停了。”


    他说罢,转身下楼,独自驾车离去。


    安凯原想在离开前,把手上的生意转交给其他人,但?警方在员工里安插了人手,他只能将这些?明面上不?能说的单子偷偷藏了起来,等到风波过去,他再回来商议。


    祁逸伪装成司机,载着开完会的安凯回家,数名便衣开车远远地跟着,他们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保证不?跟丢目标车辆。


    “祁副队,有车跟上来了。”其中一辆车发出警示,及时报上车牌号。


    一时间所有便衣都注意那辆离他们不远的黑色轿车,一直盯到他在下一个路口离开。


    祁逸看了一眼后视镜,低声对对讲机说道:“你们轮流跟车,不?要暴露行踪,必要的时候离开一会。”


    “是。”便衣里立即拉开间距,轮流盯梢,又开了一段,之前偷偷跟着他们的车果然再次出现。


    祁逸第一时间注意到异常,打开全队对讲机,“即将进入中心南路三岔口,全体戒备,注意蚁后侧后方二十米黑色轿车,下个路口抵达目的地,工蚁及时隐藏。”


    安凯走在车后座,默默地绑上了安全带,紧紧抓住安全扶手,大气不?敢喘。


    “你坐私家车会这么紧张吗?”祁逸轻松地看了一眼安凯。


    安凯哆哆嗦嗦地回道:“你这哪是私家车啊!”


    “不?,这就是私家车。”祁逸匀速开着车,仿佛不?知道他们后面有车跟着,“放轻松,你越紧张,对方就越清楚你的底细。”


    安凯深呼吸,试图平复心情?,但?还是紧张,“不?行,我还是害怕。”


    祁逸撇了撇嘴,顺利经过三岔路口,见后方的可疑车辆转了方向,安抚安凯道:“危险解除了,马上就到家了,你拿上东西赶紧上车。”


    安凯紧紧抱着公文包,怂得跟只鹌鹑似的点了点头。


    “老?板,安凯快到家了,后面有几辆车跟着,我们不能跟着了。”黑色轿车在环岛转了两圈,重?新开回了三岔路口,找了个车位停下,等到安凯的车再次开出来。


    “不?用跟着了,警方已经会在他家里安排人手。路上的人安排好了吗?”


    黑色轿车司机立即回复:“安排好了,随时动手。”


    陆惑挂断电话,他的车就停在安凯家的隔壁两条街,同样可以抵达机场,他们不知道安凯会从哪条路前往机场,所以他在每一条路上都安排了人。


    今天,他必须要了安凯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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