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月看着被郁溯压皱了的书,略有不满地轻哼一声,但到底没有说什么,细嫩的手轻轻抚平褶皱,似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怀月这时候还没睡?”远在国外的薛柳至接到这通电话时有些意外,一向作息规律的外甥竟然深夜三点还没休息。
林怀月看了一眼店内的座钟,往常这个时候他确实已经休息了,不过他还有事要处理,于是说道:“过会儿就休息。这个时候给舅舅打电话,是想让您有个心理准备。”
薛柳至:“你说的这么郑重,是因为商业街的事?”
林怀月应了一声,沉声说道:“现在不只是命案了,我们的员工很可能参与贩|毒。”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随后说道:“听说你在帮专案组做事?”
“是。”林怀月应声,“参与他们的调查,更接近第一手消息。”
薛柳至叹了一声:“怀月,你做什么决定舅舅都支持,但独独不希望你插手这些事!”
林怀月良久不语,他从小寄养在舅舅家,舅舅把他照顾得很好,就算是他的亲生父母在身边,估计也做不到舅舅一半关照。
但有件事令他很不解,舅舅一直不希望他和警方接触太多,甚至他在填报心理学专业时,舅舅也提出了反对。
“舅舅,如果最后查到真的是我们员工有问题,不问新老,只论罪责,于情于理,犯了罪的人都该交给警方。至于我和警方合作,这只是暂时的,您不用担心。”林怀月平静地说着,但话语中带着强烈的坚定。
这个电话他必须打,那些员工说的没错,虽然他们喊他一句“少爷”,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可他其实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儿罢了。
产业上有任何变动,他做不了主,也没有资格做主。但毒|贩必须得抓,所以他得知会舅舅一声,才能安心布局。
薛柳至知道自己外甥整天清心寡欲、平平淡淡的,其实轴得很,一旦认定一件事,怎么都拽不回来,只好说道:“那你注意安全!警方要是对你提出无理要求,一定要拒绝!”
林怀月单手插在口袋中,站在玻璃橱窗边看着外面的马路,“知道了,舅舅。”
和郁溯共事,并不危险,危险的还是郁溯这个人。但只要郁溯不动手,吵架这种事,他一定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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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秋——”郁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电话那头传来调侃的声音:“哟,钢筋铁骨的郁溯感冒了?”
曾经的郁溯大冬天在桥底水下潜伏6小时,上岸的时候面不改色,连个哆嗦都不打,竟然还有感冒的时候。
郁溯揉了揉笔直,“感冒?不可能的事,指不定有人在算计我。”
“那打一个喷嚏哪儿够啊?光是我一个,你就得打一整天!”
电话那头的人与郁溯很是熟络,祁逸羡慕地看着郁溯的手机,心中感叹,他不敢和郁溯阴阳怪气,但夏知做到了!
“彼此彼此。”郁溯瞥了祁逸一眼,心想他有这么招人恨吗,一个两个的咒他?
夏知呵笑两声,立马正经了起来,问道:“你从缉毒组调走以后,就没怎么联系我了,怎么今天想起兄弟我了?”
以前郁溯做卧底的时候,他就是和郁溯对接的警察,一晃时间过去四年,郁溯调去了刑侦队,而他现在也是缉毒组副队长了。
郁溯:“大年三十的案子,你应该也听说了。”
听见对方应了一声,郁溯继续说道:“这案子背后有一条完整的供应销售链,我们合作吧!”
“这才过去四年啊!”夏知感叹着,攥紧了拳头,四年前的行动到现在他还历历在目。
为了那次行动,他们失去了多少兄弟?而郁溯……想着,夏知惭愧地叹了一声,“好,具体行动听你指挥。”
郁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合作愉快。”
吴韬站在门口等着郁溯挂断电话才进门,“郁队,这是物证科的报告。我们在教师办公室发现的指纹与梁勇在笔记本上留下的指纹高度吻合。”
他说着,又递给郁溯一份报告,“还有这个。”
郁溯接过,“这是什么?”
吴韬解释道:“我们在悦笙酒店仓库角落找到了一个和监控十分相似的麻袋,在袋子里找到了第一名死者方康的dna。”
他说着,拿出了一张物证的照片,指了指麻袋的边角,说道:“不只是dna,我们还在麻袋上找到了绿苔和铁锈,这不是在进行过干燥处理的仓库会出现的东西。”
“绿色墙苔。”郁溯抬头对吴韬问道,“能找到是哪里刮蹭下来的吗?”
吴韬为难地摇了摇头,“这种墙苔主要出现在潮湿阴凉的地方,很常见,江滨市郊区那块砖头房长满了这种绿苔。”
国家地大物博,光是苔藓就有2800多种,碰巧他们见到的这种是最常见的。
郁溯被提醒,忽然想起一件事,“对,阴凉潮湿的地方。”
“什么?”吴韬疑惑。
只见郁溯写下了一串地址,交给吴韬,“这是梁勇的地址,他就住在郊区弄堂,这座城市最潮湿的地方。”
他查过了,林怀月说的梁老师的确就是梁勇,在弄堂的时候,他听到梁勇说他上个月为了给弟弟煮鱼汤,才导致异常用水量,可是他的弟弟两个多月前就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要骗人?
故意封死家里的窗户,加上异常用水量,梁勇在家处理了什么?
“还有,弄堂路口有一家食杂铺,他们进货用的三轮车是锈的,你们顺道看看有没有问题。”郁溯提醒道,“梁勇警惕性非常高,你们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吴韬颔首:“好!等我们消息。”
吴韬前脚刚走,谷立带着电脑走了过来,时间匆忙,只够两人打个照面。
谷立将电脑放在郁溯桌上,按下播放键,“昨天的路况监控清楚拍到梁勇出现在从安康精神康复中心到三中的路上。”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三点半了,郁队拜访梁勇已经是昨天的事。
随后谷立又调出其他监控,“我对比了四起案发时间,梁勇确实在这段时间之前进入了校门,制造不在场证明,可是办公室内没有监控,这个不在场证明不成立,梁勇依旧存在充足的作案时间。”
“梁勇和死者的直接联系就是康复中心,或者说,梁勇是因为死去的弟弟,才和康复中心有联系。”
郁溯低眉想着,他们从第一名死者的口腔中找到了康复中心的线索,第二名死者就埋在康复中心附近的公园,第三名死者是医院义工,而第四名死者与第一名死者存在交易关系,凶手有意把他们引到康复中心。
他们也顺着这条线找到了梁勇,以及听说医院晚上“闹鬼”的传闻。
所有线索都是跟着凶手指引走的,但如果跳出这个指引,去看那些凶手没有挑明的东西……
郁溯恍然,“重点应该在梁勇死去的弟弟身上。”
林怀月说梅院长在回答问题时含糊其辞,还撒了谎,护工提到梁勇的弟弟死亡时,也诸多闪避。而梁勇自己对邻里隐瞒了弟弟的死讯,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郁溯看向谷立,“把梁勇弟弟的资料调给我。”
谷立:“好。”
郁溯打开内网邮件,盯着资料上的照片与梁勇十分相似,默念他的名字,“梁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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