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找到正被几位青年alpha谈笑劝酒的弗朗茨,这人举着酒杯,带着敷衍的笑意,西装扣子解开两粒,眼神若有若无地放在休息室廊道的入口处,似乎在注意着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进去。
看上去只是被缠住了…不过这样他都没有发现么?——埃德加和西里尔他们。
你扶着裙摆,像是踏着一片温柔的水雾缓步走下楼梯,富丽堂皇的灯光下,女性纤弱清冷的身姿如同湖风中摇曳的花影,柔和清雅的花香悄无声息地吹灭了大厅冗杂的声音。
你在最后两阶楼梯处停下脚步,朝大厅中央看去,眼眸静谧无声,犹如一泓雪化成的泉水。
不少人或抬头、或示意旁边的同伴噤声,你与大厅中的上百人一一对视,这喧嚣繁华的一派上流交际景象在你出现后,似乎被掐断了秒针,一瞬陷入静止。
弗朗茨看到你,棕眸一亮,随即趁着周围的人都在怔神,连忙出个声道别,酒杯随意交给侍者,顶着后方乌压压的视线将你牵到前院。
“你怎么回事?”
你接过弗朗茨脱给你的外套,淡淡出声问道。
“嘶,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几个那么热情。”弗朗茨把来前用发胶整理好的黑发向后一捋,又恢复到那平时野性俊帅的模样,“你怎么下来了,好姐姐?”
你发现弗朗茨对你的称呼挺随心的,一般他不怎么叫你的名字,直接用“你”或者“喂喂”称呼的场合较多,有事求你他会叫“闻鹊大人”,而需要哄你的时候则换成“好姐姐。”
你觉得他这人挺肉麻的,抱着你情动的时候什么亲昵的称呼都试过,被你一脚踢下床之后就都改了。
“见你没来。”你说,看到弗朗茨瞬间露出揶揄又得意的笑容,瞥开视线,精准地用指尖抵住他想要凑近的脑袋。
“埃德加来找我,说你还要点时间,然后把我带进房间后说了会儿话。”你补充道。
弗朗茨的笑脸僵硬了。
他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豹子,问清你们都聊了什么后,略显烦躁和嘲讽意味地嗤笑一声:“不用管,这家伙还是这么会暗搓搓地恶心人。”
“能解释一下么?”
你不觉得埃德加是那种找人聊天会聊无意义话题的类型,你从他那几句贵族阴私里察觉到他话里有话,可你信息来源太少,对贵族之间的事不清楚太多,没从里面听出什么含义。
“闻小姐,您是否知道这次宴会是因何而举办的。”
“每年这时,旧贵族一派会向军部推送子弟中的是希望借这次推选军部名额的时机将小儿子送入军部,以规整其幼子作风。”
“但弗洛斯特家走到现在,保住自身体面尚且力不从心,又哪里有多余的能量来帮助他们?”
这是埃德加其中两句原话。
你不知道这两个名字代表了什么,但看到弗朗茨听见这两个人名一瞬阴沉下来的脸色,你就若有所觉地意识到埃德加想要对话的人不是你,而是弗朗茨。
埃德加在通过你提醒他……或是警告他?
“这二人和你们家有关系,是么?”你问。
弗朗茨低哑应了一声,到座位上后,把你抱到腿上,手臂将你圈在怀中:“罗德里戈是老头的远亲,虽说关系远,但也是阿雷家的其中一支。”
他皱眉,温热的气息喷洒到你的脖颈中,没有多说下去。
…埃德加那死变态,想干什么?
军部名额每年都是分到几个大家族手里,他没到年龄,今年给莫尔兹也没什么,旧贵族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运作下,往年从没见他提出什么意见。
埃德加不是没脑子的人,想得罪他们家,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斤两。
你不了解贵族之间的阴私,也没兴趣知道,此时你在想另一件事。
你沉默地陪伴着弗朗茨,顺便调整了一下自己在他腿上的坐姿,轻声道:“出轨……”
弗朗茨回神,心不在焉地咬了一下你的耳垂,“嗯?”了一声。
你嫌弃地推开他,抿紧唇,没再说话。
“贵族”身份不同,定义的出轨概念和beta社会中的不一样,你在和阿尔相处的那段时间有所意识,再出众的beta对“贵族”而言也只是玩物。
——只有o才配让他们当做异性看待。
那个莫尔兹出轨的大概率是个o,未婚还是已婚?是不是被强迫的?他的妻子有没有因他的行为受到精神损害?
他父亲想把他送入军部,未尝不是抱着躲灾的心态,那么事情大概就挺严重的,o保护法不对任何人宽容,这些旧贵族同理,只是他们习惯抱团,瞒天过海触犯法律是常态。
可当那个以弗洛斯特为首领的团体不再接纳他了,又会变成什么状况?
你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可你和弗朗茨没那么深的感情,贵族之间的事大概也不需要你来插嘴。
弗朗茨想了一路,似乎是想明白了,神色愈发难看。到家后,你自觉地上楼到房间内回避,留他一人收拾了一下东西,坐在客厅中与人通话到晚上。
等晚饭时,弗朗茨的脸色已经正常了,还去厨房里做了新菜,乐呵呵地让你过来尝。
“还行是吧?”
你“嗯”了一声,慢慢夹着餐桌上的饭菜,分神看着终端。
阿诺德给你发了一条新的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要给你再举办一次欢迎宴,你在心中算了一下时间,你与弗朗茨的试婚只剩下一周多了。
于是你出声问还在努力讨好地给你挑菜的弗朗茨:“下周你有时间么?”
“有,你怎么了?”
“抽出时间送我回去吧。”你神情平静,看着他骤然紧盯向你,肩膀肌肉紧绷,犹如瞬间警惕起来的花豹。
“……我一个人要打车回去,不方便。”
弗朗茨听到你第二句,才僵硬地笑笑,继续给你夹菜:“不多留一段时间啊,你图都画完了?”
“嗯。”
“在外面都没事做了?我可以陪你去别的地方玩,回去你可就轻易出不来了。”
他最近对你很殷勤,带着一副棕皮大块头的体型小心翼翼地服侍在你前后,不用猜你都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可你确实没有升起过和他结婚的想法。
他对你有吸引力,和他的相处也逐渐变得省心愉悦,可你总觉得差点什么,要成为真正的伴侣,除了性和愉悦的相处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在才对。
那晚你和弗朗茨没再多说什么,平静自然地与他用完晚餐。他似乎知道了你已经无法挽回。
于是接下来几天,你觉得他简直是发疯了一样——你和亚撒试婚后期几乎没有再做过,兴致冷却得很快,而且不在情热,你没有需求的时候对这种事自然可有可无。
可弗朗茨就像是鬣狗,为了嚼进最后一顿晚餐,变得贪婪又凶狠,即使没有伤到你,你也被他精力充足的姿势和花样弄得无比疲惫。
你这时才知道alpha的体力有多可怕,对人体精准的把握度也是,最后一周,你几乎从没有在早晨自然醒过,有时他在你身体里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继续,令你朦胧之余也担忧着他前一晚注射的避孕针会不会失效,
你有时几乎感觉自己要死去,可你没有。
在这样日夜不息地
浇灌下,你的身体也发生了些变化。
你呼吸滞涩,发热着被他送入巅峰时,慢慢会意识不清地说些胡话,弗朗茨被你惹得发笑,有时也会回应你,俯身亲亲你湿透的面颊:“好姐姐…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也带我一起死吧,嗯?”
没等你回应,接下来的攻势就真的如同抵死缠绵一样,令你恍恍惚惚陷入一片纯白色的漩涡。
最后这几天,你从弗朗茨身上彻底找到了身为高匹配度伴侣的意趣,虽然你依旧事后对他嫌弃打骂,可那股从你身上溢散的花香却浓郁而又靡足,弗朗茨从你身上嗅到了默许的味道,咬牙更加兴奋,几乎压榨着属于alpha的精力来给予你快乐。
他兴致高得几乎有些不正常了,你隐约察觉到他心里似乎压着事,偶尔也能看到他沉思着什么的模样。
可这些都与你无关,离开那天,你们在玄关处做了最后一次,等你打着颤从云端落下,弗朗茨将你抱过那片脏污的地面,耐心地俯下身,将你的衣物重新系好,一边整理一边嘱咐道:“司机是我们家的,行李都在上面,一会儿他带你回去,门口找个人帮你提提东西。”
“…你呢?”
“乖,我还有事,要回家一趟。”
他抬眸看你,笑声振动宽厚的胸膛,随后就那么蹲着,珍重地亲了亲你的小腹。
“走吧。”
告别得太仓促,你也懒得和他计较称呼问题了,他半推半搂地把你送上车,又从门缝处递来一盒便当留着让你路上吃,之后门一关,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注视了一会儿紧闭的车门,随后垂眸将东西收好,前方司机佩戴好一双白色手套,拉下启动闸,嘱咐你:“闻小姐,请佩戴好安全带。”
“好的。”
做完这些,你拿起终端,趁着还没有回看护院这段路程,搜搜看网络上有没有什么关于“阿雷”家的关键词。
明晃晃的红色字体挂在社交网站的热搜上,你一点进去便看到了。
……你的猜测没错,莫尔兹事发,热搜第一条就是关于他出轨事件的始末。他的情人是一位未婚o,被另一位阿雷旁支的子弟以试婚的名义诱骗带出,当成礼物送给莫尔兹,尽管没被标记,可这位o被解救出来时神志已然不清。
而莫尔兹的妻子,因为此事受到打击,新闻里提到她病发回到看护院中休养,应该是本身就体弱的类型,这件事相当于对两名o造成了身体与精神上的伤害。
联邦成立到现在,对依然享有特权的旧贵族恶意剧烈,更何况这件事还涉及到了诱骗未婚的o,你随意看了两眼,对那些腥风血雨的评论不予置评。
你心中依然抱有疑惑。
阿雷旁支的事,尽管给主家带来了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可为什么会让弗朗茨压力大成那样?是有什么事你还没注意到么?
你心里对他们家没有任何同情,伤害o是重罪,他们既然罔顾法律,就要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只是一丝不好的预感始终盘旋在你心头,令你心神不定。
军部名额……莫尔兹,出轨事件。
弗洛斯特是旧贵族的领头者,因为率先发现莫尔兹的事件另有隐情,拒绝了其父让他进入军部的请求,以防止莫尔兹在军部东窗事发,损伤旧贵族的每年的推选名额。
但莫尔兹是贵族,如果进入军部,双重背景一盖,他这件事不一定被揭出来,一定有人愿意为他解决。
车辆慢慢驶出富人区,窗外风景流逝,你蹙起眉,仍然对内心乱成一团的思绪捉摸不清,直到你手里的终端跳出另一条热搜——是联邦官方发布的,这几年以议会为代表的联邦高层对旧贵族多有打压,莫尔兹作为大贵
族分支,一事发自然要紧跟着调查。
第二条热搜名为[莫尔兹出轨,军部]
你心中一跳。
联邦高层不遗余力,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了个清楚,原来当时莫尔兹的事是有人替他掩盖的,他身份不低,拿到今年的推选名额几乎可以确定,所以军部那边也有人见风使舵,只是没想到……
底下评论已经有人愤怒地在质问,为什么毫无作为的旧贵族能拿到每年的军部名额,部队保护公民安危的权威性是否还能够相信。
——阿雷家现在等于同时惹来了两拨人,一方是利益因此受损的旧贵族,而另一方就是借此事件,以阿雷家为导火索打压旧贵族气焰的联邦高层。
加上铺天盖地的舆论,阿雷家目前处于众矢之的,所以弗朗茨现在连抽出空陪你回去的时间都没有。
……他被完全拖住了。
线索由点到线,由线连面,你霎时头脑清明,手心微颤地向窗外看去,发现外面平稳流逝的风景不是你熟悉的景色,这不是回看护院的那条路线。
“停下。”
你用力咬了一口下唇,血腥气溢散,令你顿时冷静下来。
你前倾身体,力图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司机耳中:“我说停下,没听见么?”
悬浮车前后有着铁质的隔栏,因此你无法凑到司机身边,也看不清他的脸,你沉下心,手指拨动终端,寻求联系人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在慢慢向后摸索着工具。
“埃德加,你没弄阻断信号的装备吧?”
副驾驶上突兀地探出一个白毛脑袋,他刚刚似乎一直在座位下躲着,取下耳边的变声器后深呼一口气,扭头对你笑容灿烂地打招呼:“呀,中午好呀,闻鹊小姐!”
“没有,辛苦你一下。”
主驾驶上的声音依然陌生。
在你冷淡又夹杂着诧异、明悟、恶心等情绪的目光中,西里尔笑眯眯地歪歪头道:“好吧,那就先请闻鹊小姐你睡一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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