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指腹下的脸颊微热, 姿势近得如同桎梏,而身下的人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懒洋洋地顺着钟叙时的意思,半睁着眼, 看镜子里的自己, 眼神看起来很茫然。
没得到回应,他又催促着重复:“要, 接吻。”
“接吻?”钟叙时这才反应过来, 这小孔雀刚刚说的也是接吻,而不是结婚。他极为认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谢昼, “你和酒瓶盖么?”
钟叙时蹙了下眉,紧扣他下巴的手缓缓上移,撤开前简短地摩挲了他的唇角, 目光微顿。那里因为酒水的浸渍,湿漉漉的, 愈发显得红润。
他站直了身,上下打量谢昼:“还能走路?”
善于得寸进尺的某人干脆果断:“当然要抱, 我两条腿……”我两条腿打飘, 只会各走各的啊!
谢昼根本来不及说出口。
因为钟叙时的手直接拦腰抱了过来。
大概是喝了酒体温偏高,谢昼只觉得那双手的存在感格外的强——力道轻柔, 却依旧刺得他腰间酥酥麻麻。
那句「还能走路」, 原来不是在询问他的情况,而是对他现状的一种质疑。
所以……男神打一开始问出那句话,就不是在等待他的答复,不管他怎么说, 都会抱的?
谢昼忽然心跳加速。
钟叙时眼帘垂下来, 就像半眯着眼, 眉眼很是平静淡然,带着不容分说的意味。洗手间的灯光在他的眼眸中汇成一个澈亮的小光点,半晌,才轻微地颤了下。
谢昼只敢对着镜子里男神的成像偷偷瞄一眼,便别开了目光。
再多看两眼,伪装醉酒这事准会穿帮。
说是抱,其实就是搂着腰,钟叙时的掌心贴着谢昼扶住他,好让他重心稳固,别走着走着一头栽到地上罢了。钟叙时没试过抱成年男性的感觉,又怕谢昼喝醉酒不安分,抱在怀里挣扎着下来就会出事。
上次谢昼醉酒,他也是这么扶着他走的。
记得那时候,谢昼很乖,全程毫无意识地靠在他怀里。
可是这次不一样,谢昼话很多。
走出洗手间时,谢昼问:“要带我去哪里?”
路过通往二楼的阶梯,来到走廊拐角处的电梯前。在等电梯的间隙里,谢昼又道:“不是,还没接吻呢,好歹亲完再走?”
终于到别墅里专门供来客过夜休息的客房区时,谢昼又大有你不亲我就在走廊赖一晚上的架势,歪头靠在钟叙时肩膀上:“就算你是酷哥也不带这么不理人的啊?”
钟叙时很无奈:“哪不理了。”
“哪儿都没理。”
“不接你话就是不理吗?”钟叙时被谢昼逗笑了。
他只是觉得跟喝醉的人聊不出什么逻辑清晰的天,才没搭话,如果真要不理的话,他刚刚就可以随便找个服务员安置谢昼,自己跟着路民民上车回基地。
“你醉了。”钟叙时提醒他。
“哦……我醉了……”谢昼低头附和着喃喃,被拉着进了屋,坐到了床板上。
钟叙时知道谢昼今晚不安分,却没想过这么不安分。
就在他准备起身给路民民拨个电话过去的瞬间,谢昼毫不费力地扳倒他,在床上。
手机亮着锁屏界面,从床头飞到了床尾。
谢昼伏着上半身,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杵在钟叙时俩膝中间。因为重心不稳,两手堪堪撑在钟叙时身侧。他迅速低头,在男神有所反应前,唇贴着唇凑了上去。
谢昼发誓,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出格的行为,没有之一。
谢昼吻得很轻,很轻柔地蹭了蹭唇而已。
他知道这是个半强迫性质的吻。他俩目前还没突破朋友关系,只是好队友、好朋友,钟叙时没有回应甚至推开他都是正常的……
因此谢昼不等钟叙时,嘴唇主动退开一点距离。两人的鼻梁凑得很近,彼此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酒味,却不熏人,很甜腻。
钟叙时看着谢昼近在咫尺且红透的脸,很平静地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谢昼说,“刚刚就说过呀,接吻,很多次。”
钟叙时不说话了。
房间安静下来,谢昼只听得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紧接着是很短促的笑。
从钟叙时喉间低低滚出来的。
谢昼从一开始就紧闭着的眼,终于掀开了一条小缝——然后就看到钟叙时的脸在放大、加大版、更大Plus版……
直到嘴唇被叼住。
谢昼怔住,温热感便从唇上一路延伸到口腔里。钟叙时吻得又深又重,谢昼的低喘声闷闷的,悉数被堵了回去,连呼吸都微弱得像刚出生的小兽。
谢昼虚脱的挣扎毫无意义,被钟叙时拦腰抱了回来。腰间那双指节分明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谢昼吃痛,有点疼,却连求饶的间隙都没有。在谢昼窒息前,细细密密的吻终于不光落在唇上了,钟叙时顺着唇怜惜似的向下,一路吻到了喉结。
谢昼的大脑早就白了,只知道微微张着嘴,贪婪地索取氧气。他完全不知道钟叙时为什么要亲他……明明刚刚还对他的接吻请求熟视无睹的?
就好像有人往他心里扔了一颗震?爆?弹,炸得他感官失灵,大脑完全罢工了。
“很不设防呢。”钟叙时气息不稳,目光微沉,“对我,还是对所有人。”
什么?谢昼很茫然地眨眨眼。
钟叙时抬头,自下而上看着他,冷白的灯光勾勒出他的五官,似笑非笑的眼神一如既往……唯一不同的是,他清晰地看到了钟叙时的喉结在滚动。
谢昼看呆了,如芒刺背又欣喜若狂——男神对他,有欲望?!
“还亲吗……”谢昼恬不知耻,试探道,“或者你想试试别的更新鲜的?”
他看着钟叙时,很自然地摸到腰间钟叙时的手,带着他的手,又往自己的衣服下摆那摸。
只要往上撩一点点,就能看到腰了。
“你醒来会后悔的。”钟叙时的眉头轻轻一皱,松开了手,哑着嗓警告他,“该睡了。”
“偏不要。”谢昼还在乱动,“你叫我睡我就睡啊?不要。”
钟叙时抓住他的手,眼底汹涌,却还是耐着性子再说了一遍:“你该睡觉了。”
钳锢的力道很生硬,按得谢昼嘶了声,下意识就要挣开。
“这种事没什么好趁人之危的。”钟叙时眸光垂下来,神色莫辨,“睡吧。”
没说出来的话在心底推演了一遍、又一遍——
他要谢昼是清醒着自愿的。那样才得趣。
钟叙时承认自己不算个正人君子。
哪怕现在看起来再像。
钟叙时再抬起眼的时候,眼底恢复了平静。他松开手,替谢昼撩起额前浸湿的头发,又在谢昼发愣的瞬间反扳一击。谢昼被迫平躺回床上。
这是何意?
谢昼又想不懂了。总不能是他眼神不好看错了男神眼底的欲望吧……不可能吧?
他喜欢自己吗?
他不喜欢自己吗?
总不能是有点喜欢,但不多吧。
心中的问题太多,谢昼都怕自己睡一觉,明天脸上长出个问号来了。
钟叙时走到床尾,在谢昼的注视下,捡回了手机,给路民民打了个电话过去。
路民民几乎是秒接,得知谢昼醉得不轻不适宜上路,钟叙时已经带他去了客房安顿下来后,当即嗯嗯两声:“那你呢,今晚回基地吗,不回的话我们就出发了?”
钟叙时扭头看了眼谢昼,又转过身去,沉声:“不回了,照顾他。”
谢昼拉着被子的手微微一顿,眨巴眨巴眼睛。他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了点什么,却想也知道,男神嘴里要照顾的那个人,就是他本人。
于是谢昼微微抬头,洗耳恭听,恨不得在头上再竖俩耳朵。
钟叙时多问了两句许雁南的情况就挂了。转过头来的那瞬间,谢昼慌乱,迅速地翻了个身。
脚步声渐近。
然后身后的床板微微震了下——
钟叙时躺上来了。
谢昼梗着脖子,今晚第N次傻眼。
钟叙时的声音有点疲倦:“别动,睡觉。”
他从谢昼的身后拦腰抱住他,圈在怀里,说话的时候,声音就贴着谢昼的后颈,连着气息一股脑地吹到谢昼脖颈里。
谢昼想了很久。先是被强吻又不推开他,又是回吻亲他,再是拒绝他的肢体深入交流请求,最后却要抱着他同床共枕……今晚男神做的每件事都令人匪夷所思。
可惜谢昼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睡着了。
更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一下被男神抱着睡着的感觉。
——
这一觉睡得很香。
哪怕没醉,醒来后,谢昼还是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痛。
睁开眼的第一秒,他看到了玄关处衣着完整、得体的钟叙时开门进来,手里带着早餐打包盒。
“吵醒你了?”
昨晚的困惑一个都没解开,谢昼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谢昼故意问:“我的记忆停留在昨晚在洗手间碰到你……后来有发生什么吗。我酒品好像不太好?”
他不想错过钟叙时的每一个神情,眼神定定地看着。
“没有。”钟叙时神色如常,好像在说毫不关己的事,“什么都没发生。”
——
谢昼说:“啊?”
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在钟叙时一句「没有」中轻描淡写地揭过,包括那两个不合常理的吻。
“……”谢昼不信邪,“真的没有?”
钟叙时不紧不慢,嗯了声:“还是你很期待发生点什么?”
“没。”谢昼焦躁不安地抠了下手,“没事就好……”
不是,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说这个?
作者有话说:
谢昼沉思:他怎么撒谎啊?
钟叙时:正经,但不多,多的那部分是陪谢昼演的。
第42章
钟叙时走进来, 目光一瞬不瞬,脸上果真没有丝毫的破绽。
他在看谢昼,谢昼也在看他……要不是昨天晚上是装醉的,他绝对会被男神骗过去!
“在想什么。”
“没……”谢昼脑子跟浆糊一样, 垂下眼, 掩去眼底的震惊,“就是, 喝醉酒了, 头痛。”
“是吗。”钟叙时目光落到他不安的双手上,“早餐不吃一会就凉了。”
谢昼嗯嗯两声, 拔腿就跑:“我先去洗漱。”
他连滚带爬,健步如飞,不再看钟叙时。
匆匆离去的脚步声随着房门咔哒的一声, 一起消失在了外面的走廊里。
钟叙时目光微顿,看了眼床。
私人别墅虽然有客房区, 却并不像酒店似的,每间房都有洗手间, 洗漱得去走廊尽头的公用洗手间。
起得早, 大部分人通宵嗨了一晚上,这个点还没起, 因此只有寥寥无几一两个人。
谢昼拆开一次性牙刷时, 看到面前走过一道熟悉的背影。
“许雁南?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实在是黑得别致,谢昼想不认出都难。
“谢哥?”许雁南转过来,啊了声,“忘记跟你说啦……我对象是MingRen前辈的朋友, 昨天我跟他住一块, 就……我们俩就……那个什么了。”
他害羞地支支吾吾, 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样啊……99。”谢昼叼着牙刷,突然想起点什么,声音含糊,“对了,问你个事儿。”
他看了看四周,还是招招手,示意许雁南凑近点说。
“什么事呀?”许雁南凑近了,嗯嗯道。
谢昼垂下眼来,细腻的睫毛并盖不住眼底的茫然:“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跟我暗恋对象在一块过了夜,我装醉亲他了,他不仅没推开还回吻了,可是第二天问他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的时候,他撒谎,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了,这算什么意思?”
“啊?”许雁南跟着呆住了,不太确定地开口,“他的人品怎么样,会不会是那种,那种,渣男?”
谢昼舔了舔下颚:“不可能吧……”
谢昼第一次感觉男神的形象在内心崩塌。
想了会,觉得这肯定不能够。
“算了没事了,谢谢你。”谢昼快被自己的脑细胞纠结死了,“我再看看吧。渣男肯定不是。”
——
谢昼忘了这两天怎么过来的了。
几乎是24小时泡在训练室里,偶尔开个直播跟观众唠唠嗑,然后就是匹配游戏练练手感。
他也有过继续撩男神。
可是钟叙时跟往常无二,只是看他的眼神总好像有点意味深长。谢昼每每都把自己弄得脸红心跳,又看不穿男神究竟在想什么。
他完全不敢多去想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一想就会停不下来。
日子也到了洲际赛结束后路民民与媒体约定好的采访拍摄日。
拍摄组一大早就过来了,先趁着众人睡觉的点,拍摄了基地的大体布局,顺便依次采访了经理路民民和教练宋门。
等众人都起了,拍摄组扛着摄影机的几位大哥就分工,每个人去了不同选手的房内单独拍摄。
这次采访要等剪辑制作后才播出,并不是现场直播连线。
谢昼回答了几个采访问题,其中问得最多的还是他加入SIZE的心路历程以及对战队的看法,对洲际赛比赛过程的感受等等。
老生常谈的问题,他打着哈哈,一一回答完。
小哥却并不走,笑眯眯的亮出四张崭新的白纸:“采访的最后还有个小活动,用来测试战队成员之间彼此的熟悉程度和生活默契值。”
“你只要花几分钟时间大概画一下你对其他四个队友的印象画。他们四个也会画你的。一会单独采访拍完,我们会收集好其他人对你的印象画,到时候你要对着四张印象画,猜作画的是哪位队友。”
“还有这种游戏啊……”谢昼对着镜头笑笑,“没办法了,我这双手是灵魂画手的事终于还是瞒不住了。”
他接过白纸。
钱多多情商低,谢昼便画了个火柴人,脑袋只有半截,双手捧着脑袋,边上是三个小问号,就好像在说:“我脑子呢?”
许雁南会害羞,而且肤色黑,谢昼便画了个火柴人,用铅笔涂黑了浑身上下,并在小人身后画了三条线勾勒出简单的墙角构造来,姿势是蹲在角落双手抱膝,瑟瑟发抖的样子。
吴恙爱跟钱多多逗嘴……谢昼便画了个火柴人,头顶多加了半截脑袋,手指着那半截脑袋,旁边是一个象征生气的「井」。
三张白纸没一会就画上了内容。
总共用了不到五分钟。
只是在画钟叙时印象画的时候,谢昼犯了愁。
以前他从来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男神在他心里的形象千百年来都如一。可是现在隐隐约约,他觉得某些不良媒体说钟叙时高级腹黑的言论也未必有错。
谢昼咬着笔杆,想了很久,最后画下一个没有表情和五官的火柴人,又在旁边写上正经两个字。
捣鼓摄像机的大哥看着谢昼胸有成竹、一气呵成的势头,逐渐被蹙起的眉坏了,不由地有点好奇,这该不会是跟队长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节吧?
谢昼的脸一会红,一会又有点苍白。
他沉思了一会,提笔,又给这幅画作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摄影大哥:“?”
画完,工作人员又问了几个采访问题。
期间,有工作人员拿着画好的纸开门出去,没一会他又拿着纸回来了。
还是四张。
采访问题问完后,四张纸依次摊开在谢昼面前。
第一张边上飘着两个字「谢宝」。
谢昼不费吹灰之力:“这张钱多多画的。”
谢昼继续看。
第二张看起来特别乖,还在脸颊处打着斜线,代表所画人物正红着脸。
第三张一看就特别拽,自信十足地咧着嘴。
第四张内容特别丰富,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人,两位小人神态各异,一个害羞地伸左手,一个狂傲地举起右手,两人一起抱了只鸟。
谢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这是只什么鸟——看着像凤凰一样有尾羽,又像丹顶鹤一样脖颈细长,可是看起来又很像鸭子或者鹅一类的。
最关键的,这张里面其中一个小人边上,作画者特别用笔标注了「红发」。
谢昼内心盘了一圈,张口就来:“这难得倒我?”
“乖的那张肯定是队长画的。嗯……那张拽的肯定是吴恙画的,毕竟只有许雁南跟我算旧相识,我认识他那会确实染的是红发,排除法一下这还不简单?”
支撑谢昼的另一条依据他没说。
那就是,许雁南知道他在装乖追暗恋对象,所以画两个小人就是性格有两面性这个意思吧?
工作人员笑得开心:“确定吗,要不在想想?”
“确定啊。”谢昼说,“默契100分非我莫属,直接公布答案吧。”
“钱多多那张是对的。”工作人员笑得更厉害了,甚至有点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后面的……全错。”
“啊?”谢昼脸色骤变,掏了掏耳朵,“不是,你说什么?”
工作人员:“后面三张,全错。”
“……”谢昼内心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工作人员莫名在他脸上看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
“第二张是吴恙画的,第三张是许雁南画的,第四张才是Hour你的好队长画的。”
“?”谢昼瞳孔微缩,看向工作人员:“确定没搞错?”
“怎么会搞错呀?我们都有全程跟拍的,就像刚才拍你作画过程一样,每个房间都有人记录的。”
这些事谢昼当然知道,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谢昼拧着眉毛,抓起第四张画,微微出神,喃喃道:“怎么会啊。”
——
拍摄组还赶着回去剪辑,拍完当天就走了。
谢昼彻底傻眼了,捧着脸呆呆地坐在床上。
快到训练的点时,他终于魂不守舍地提前进了训练室——再晚点就要撞到钟叙时了,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脑子太乱了。
短短十分钟的路程,谢昼的脑子却飞了十万八千里的路。他从作为试训生初次来到这里开始,一路回忆到今天,完全记不起来发生过什么,让钟叙时能发现他本性的。
还是说,他会那么画只是因为那个纪念品娃娃?
谢昼皱眉。好像哪哪都不对。
“哎哟卧槽!”
钱多多在扫洒了一地的零食,拖着椅子往后退,猛地就撞到了个什么,他急急忙忙,“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谢宝,你咋了,怎么丢了魂似的。”
谢昼回过神来:“我没事,你还好吗多哥。”
“我没事啊,你呢,发生什么了?”钱多多狐疑地看了他两眼,“展开说说呗,没准我能为你排忧解难。”
“没事。”谢昼不想多说,从他身旁掠过,“说了你也不懂,我自己试试就好了。”
钱多多哦了声:“那我继续收拾垃圾,免得一会挨骂!”
训练时,谢昼难得的一句话都没说。
四人配合听指挥,他也听,但一句话都没有。
期间钟叙时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舒服?”
依稀记得同样的情况出现的那次还是谢昼发烧,脸色苍白,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吴恙和钱多多也跟着看了过来。
谢昼摆摆头,哈哈一声:“没有没有。今天只是有点累懒得说话……我很乖的,你们说的我有在听,安心。”
他看着钟叙时,故意把「很乖」咬得很重。
实际上他手心里虚虚地出着汗,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寄希望于紧张刺激的刚枪声或者游戏内其他任何风吹草动,能让他暂且忘记一切,不要胡思乱想。
钟叙时嗯了声,没反驳。
很寻常的反应,放在以往任何一天,谢昼都会很自信地觉得装乖很成功,非常成功,可是今天……
再加上之前那个吻……
谢昼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来了。
——
训练结束,谢昼离开训练室,钱多多快其他人一步走到门口,拦住所有人,关起门来小声说:“有没有觉得谢宝最近有点不对劲啊?”
吴恙稀罕地看他一眼:“你这眼睛终于也能主动发现一回了。”
“还不是谢宝太反常了我都感觉奇怪啊!”钱多多说,“他真的今天好闷,是马上又要跟歌手合作MV了,这两天事情太多让他感觉压力太大了?”
吴恙:“你见过谢昼压力大,还是见过有人正经电竞比赛什么都不怕毫无压力,事后采访反倒有压力的。”
钱多多摇摇头:“也是。”
钟叙时坐在旁边,没出声,眼神不动声色地屈指敲了下桌面。
“那个……”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会不会谢哥最近感情上出问题了?”
“感情?!”钱多多瞪大眼睛,“他什么时候背着我谈恋爱了?”
“不是,不是。”许雁南急忙解释,“我只是忽然想起来,谢哥很久之前就说他有暗恋的人,问我怎么装乖追人。而且、而且他前几天又提到了那个人,大概是说那个人亲了他不负责。”
一时间,三道目光都看了过来。
“装乖追人?”钱多多像是听见什么新鲜的东西。
许雁南点点头:“但他没跟我说在追谁。”
大家都很震惊。
只有钟叙时手里的动作慢下来,声音冷静沉稳:“前几天是哪天,还记得吗?”
许雁南掰着手指算了算:“四天前,MingRen生日宴隔天早上。”
钟叙时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钱多多看了看许雁南,看了看钟叙时的脸色,悄悄对吴恙说:“怎么回事啊,时哥知道什么了,他俩那天没回来,时哥也见过那个所谓的暗恋对象吗?”
“傻。”吴恙拍了拍他的脑门,“别想了,回去睡觉吧。”
灯很暗,主灯已经在谢昼离开的时候顺手关掉了,橘黄色的灯光照在钟叙时脸上,眉眼很平静,只是眼神看向了电脑桌前的娃娃。
看得很专注。
作者有话说:
谢昼内心:不知道说什么了给大家扣个6吧
第43章
谢昼最近睡得都不太踏实。
浑浑噩噩醒来, 恍恍惚惚走到训练室,又是懵逼且纠结的一天。
只不过今天刚给电脑开机,钱多多就抱着捧小零食走来,面露忧色:“这些可是我近期全部的家当了!你快挑点儿爱吃的甜食, 吃了心情会很好的。”
说着, 他一股脑儿把手里的零食散到谢昼的电脑桌上。
小蛋糕,星球杯, 棒棒糖, 牛奶……
钱多多欲言又止,目光中又含着一丝谢昼看不懂的怜惜。
“……”谢昼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吴恙。
吴恙说:“他, 日常抽风,行为浮夸。”
“少来!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钱多多瞪了瞪吴恙,对谢昼说, “天塌下来有我呢,还有时哥, 有南宝,那个不解风情的冰块就算了, 指望不上。”
吴恙摇了摇头:“究竟是谁不解风情。”
谢昼不明觉厉, 随便挑了个甜品:“那谢谢多哥。”
谢昼只觉得整个训练室的氛围好像跟前几天不大一样。
钟叙时坐在电脑桌前,全神贯注, 没有参与话题, 只是在训练前短暂的分零食小插曲结束后,余光看了眼身侧的谢昼。
他短暂呆了会,然后揉了把脸。
再抬头的时候面色正常,开了直播。
谢昼难得开摄像头, 观众都激动坏了。
【嗨帅哥老公好久不见】
【哟让我瞧瞧是谁来了皇上您还记得我们啊】
【采访什么时候播啊主播!】
【什么采访?我怎么记得是和歌后合作拍新歌MV呢?】
“小朋友才做选择, 我们SIZE肯定是都要都有啊。”谢昼等待进入游戏的功夫看了眼弹幕, “采访已经拍完了,估计快了?新歌MV明天来基地开拍。怎么,见不到我这么想我?”
【见到你也想你不行吗】
【老狗逼的女粉肉眼可见地多了】
【哈哈哈前面的别走,就老狗逼现在这张脸,连我都心动,何况新来的妹妹们。】
【长得好看就行,男女无关?】
【错,上边的言论只代表他个人,请勿上升整体男粉!对我来说技术好够狗就行,男女无关!兄弟们我说得对吧。】
谢昼连杀三个人,没说话。
【今天怎么走高冷帅哥路线?】
【不开口我还真不习惯……】
谢昼淡淡瞥一眼屏幕,笑道:“不习惯是吧?经常习惯习惯就好了。”
话音落下,身侧,钟叙时起了身,手里还接着电话,时不时对电话另一头的人嗯嗯两声。
原本谢昼的摄像头角度拍摄不到他,这走了两步,眼尖的观众在弹幕上刷起了:“我靠八百年没见Hour直播,又在你这里蹲到了……给我看看Hour,快啊主播,拨一下摄像头!”
想到钟叙时,和那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吻,谢昼就头大,便闷声道:“有什么好看的?”
他操纵着人物找了个合适的掩体,扭头看钟叙时,只看到他消失在训练室门口的背影,又像是嘴硬又像是催眠地嘀咕着:“没什么好看的。”
然后翻窗进了屋里,继续搜枪。
一把游戏刚结束,胜利结算还没完,手机先响了——钟叙时打来的电话。
谢昼等了一会才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迫不及待。
“叙叙?”谢昼问,“怎么了?”
“帮我关下电脑。”钟叙时说,“有点事,回不来了。走的时候电脑没关,开机久了发烫。”
钟叙时的声音隔着手机更低沉了,谢昼很少接到钟叙时的电话,大多是面对面,此刻他无法想象男神是用什么样的神情在和他说话,反倒是不习惯了。
好像咬着耳朵,说些情侣间呢喃的话。
他收缩手指,攥紧了手机,贴着手机的那只耳朵好像更烫一点。
半晌,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好。”
钟叙时笑笑:“嗯,那晚点训练室等我。”
谢昼哦了声,想起来不对劲……亲了我还撒谎的人,谁要等你啊?
“哦……”谢昼匆忙道,“我去给你关电脑,挂了。”
【森莫事,一分钟能让主播脸色千变万化?】
【笑死我了,这就是俗话说的一人千面?】
“别乱说。”谢昼说,“Hour的电话,让我帮他关电脑。等我两分钟,不用太想我。”
说着,他就挪了挪电竞椅,往Hour机位前凑。
电脑上开着网页,没开游戏,没挂其他的账号,但谢昼准备关闭的时候,瞄了一眼,有点不敢相信。
那网页,不是别的,是海啸TV直播平台的登录界面。
登陆的账号却不是Hour官方V认证的电竞选手登录号,而是……
一个私人号。
ID,230。
谢昼可没忘记,自己直播间某个经常看直播的有钱且乱砸的粉丝,也叫230。
索性海啸TV有打赏记录界面,也能查询账号历史发送的弹幕。
谢昼抱着侥幸心理点开——
X年X月X日X时X分,赠送给主播SIZE-Chew1个深海游泳圈!
X年X月X日X时X分,赠送给主播SIZE-Chew10个深海游泳圈!
X年X月X日X时X分,赠送给主播SIZE-Chew1个深海游泳圈!
……
只给SIZE- Chew一个人送过。
谢昼再看历史发送弹幕——
【小钱,主播不用在意。】
【Hour有事,晚点开播。】
【主播的直播间关注主播就好。】
【认真的?】
【可以撩你队长,他吃这套。】
【大胆来。】
……
谢昼拿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我……操?”
谢昼根据每条弹幕的发送时间以及内容,推断自己当初说了点什么话……
反应过来的谢昼瞬间脸红心跳,僵在原地。
他恍恍惚惚地关闭页面,关掉电脑,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机位前。
打了弹幕一个措手不及。
【??关个电脑怎么主播脸红成这样?】
【Hour的电脑上不会有什么让人害臊的小秘密吧!】
【主播说说,说说说】
【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谢昼摸了摸脸,不理弹幕,直接开了下一把游戏。
这一把状况频出。
满配M416在他手里宛如AKM,飘得不像职业选手该有的样子,先是擦枪走火,又是人体描边大师,子弹飞出去——
只差那么一点点点,就真的能打到人了。
【主播一边脸红一边走神】
【他自己不会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嘛吧】
【我看也像】
【醒醒主播,你的杀伐果断呢】
【怎么回事,从他接到Hour电话开始我就感觉不对劲了】
……
钟叙时没有事,哪都没去,就坐在SIZE战队基地的会议室里看着平板,微微挑了下眉。
平板界面里,谢昼破天荒地在贴脸对枪时,一发子弹都没打中对方,反倒是被对方击倒在地,淘汰出局。这么低级的失误,换做任何人都会不服输,更何况是Chew。但左下角缩小版的摄像头画面里,谢昼丝毫不见平日的张扬,脸色绯红,微微出着神。
谢昼不说话,弹幕就越问,话术换来换去表达的意思没变——全在问他怎么脸这么红,一点都不在状态。
谢昼抓了下头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这么关心我?我心神不宁又脸红还不是因为你们太关心我了我受宠若惊……”
【我不信】
【没人信主播吧,有的话,我叉你出去!】
钟叙时把平板画面里的内容尽收眼底,半晌,动动手指,从容淡定地登陆230私人账号,敲下一句。
【230:主播脸红,很可爱。】
流光溢彩的特效弹幕,在众弹幕中脱颖而出,迅速抓住了直播间各位观众的眼球。
也逃不过谢昼的眼。
“你……”谢昼心中一凛,看到的时候狠狠咬了下唇,顿了很久才说,“230,你,什么意思?限你一秒钟,重新组织一下你的语言。”
隔着屏幕,谢昼的声线依旧很清冽,说话时微微舔着唇,一副有点紧张的样子。
钟叙时收回视线,不急不忙继续打。
【230:主播=可爱】
【230:想亲。】
【230:不满意可以再组织。】
【是可爱,就是可爱得不像主播了】
【笑死我了230佬每次的发言都很惊人】
【哈哈哈被主播点名了,这就是氪金特效的魅力吗?】
【230佬男粉女粉啊,我有同感,可我是男的,我是不是有点大病……】
【我是老粉。谁可爱都行,Chew可爱不一样,在我心里违和感拉满。】
【你是老粉还是旧时代粉丝很久不看主播的直播了?我也是老粉啊,nbclass时代过来的,主播脸红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来了SIZE隔三差五就可爱,我都习惯了。】
谢昼看着弹幕,和明晃晃的、披着「230」ID的男神的发言,脑子像朵烟花,轰地一下炸开了。
砰砰乱跳的心,到现在都没平复下来。
在弹幕一片起哄声中,谢昼语无伦次,想说的话几番到了嘴边,又觉得不该那样说,纠结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230,你……你给我等着。”
然后看见230立刻发了条弹幕,只有轻飘飘的四个字。
【230:好,我等着。】
……
训练时间结束,训练室内电脑关机声此起彼伏。
昨天训练一结束,立刻收拾好东西走人的是谢昼,今天坐在机位上一动不动,撑着腮帮子,看黑了屏的电脑屏幕的,也是谢昼。
训练室剩下三人路过他,出了门,钱多多喊了句:“谢宝,下班啦——”
谢昼回过神来,三人已经走远。
正当他走出门的时候,钟叙时出现在了门口。两人险些撞在一块。
谢昼刹住脚步,又开始脸红。
钟叙时一如既往,神色如常,只是随意拨弄了一下挂在耳边,差点被撞掉的蓝牙。
谢昼微怔,呼吸在这一刻都要被逼停了。
“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嘴比大脑更快。
谢昼听到自己这样问他。
作者有话说:
钟叙时:故意掉马;
跟我一起念:钟叙时,好坏
第44章
心跳得很快, 谢昼当场愣在了原地。
谢昼心虚地看向地板,他根本没做好听男神回答问题的准备。
钟叙时看他安静下来的样子,笑了声。
很短促很愉悦的笑声,稍纵即逝。谢昼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 依旧不敢抬头。
“你呢。”钟叙时说, “有话要说吗。”
“啊?”谢昼一顿,脑子里闪过千万种问题——你喜不喜欢我啊?干嘛亲我啊?还有那个230呢, 你是故意让我看见的还是无意间被我发现了?你呢, 不是都知道我天天在直播间肖想你了吗,现咱俩在又算什么呢?
但是谢昼底气很足, 逻辑清晰:“是我先问你的,所以,你先说。”
为了显得气势充足, 谢昼逞强,抬起头, 跟钟叙时对视。
谢昼的胸膛随着短促的呼吸起伏,目光游离, 哪怕是抬着头, 也没有盛气凌人的姿态,薄红的脸上明晃晃地挂着四个字, 「我很紧张」。
钟叙时嘴角微扬, 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那我没有要说的。”钟叙时神态自若,“到你了。”
“你……”
表里不一、有话不说、还明知故问!
“你不是都知道了?”
凭什么男神什么话都不说还想套我的表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被套出来。
谢昼涣散的目光终于找到合适的聚焦点,盯着钟叙时的眼睛, 很短暂地一瞥, 又迅速挪开了。
谢昼心有余悸, 他清晰地看到男神眼底的笑意,和一瞬不瞬,直视他的,热烈而探究的目光。
钟叙时意味深长:“我知道什么了?”
“……”谢昼满脑子表白的话卡在喉咙,第一个想法是——逃!
干什么都行,反正不要被男神逮住,就怕他下面要逼着自己讲讲心里话。
谢昼闭上眼深呼吸,一笔揭过:“没什么,那个……我先去睡觉了!明天拍MV见?”
他的语气里没有了先前的底气,才几分钟的功夫,犹如上天又入地。
说着,他慢吞吞地挪了两小步,见钟叙时嗯了声没有阻拦他,便三步并作两步溜走了。
钟叙时看着谢昼的背影,轻轻笑了下。
心思全写在脸上,一点都不禁撩,拙劣一点还会被吓跑。
对着其他人张牙舞爪的性子,在自己这里倒是连个影都难看见。
真可爱。
——
谢昼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歌后的新歌专辑MV在基地取景,隔天一大早,训练室人来人往,场务在布置拍摄场景,边上歌后和光替在研究走位,多台摄影机同时工作着。
为了节省时间,方便,拍摄组把训练室隔壁的储物间当作了换衣间,在门上像模像样挂了个牌。
“赶紧的,挨个进去换衣服。”路民民边往训练室走,边催促,“咱们的主要任务虽然是提供拍摄场地,但你们几个好歹也出镜当背景板来着,所以那边通知我等下还要给你们简单画个妆。”
谢昼看里头没人,抱着衣服进去了。
还没来得及锁门,钟叙时紧随其后,跟了进来,很是坦然地给出理由:“挤挤。”
储物间本就不大,里头还放着一排可推动式衣架,方便脱衣服、挂衣服,也是这样,占据了不少空间,显得储物间更狭窄了。
谢昼头皮发麻,往后退了一步,又听到钟叙时淡淡地问了句:“从昨天到现在,在躲我吗。”
语气寻常,就好像是随口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证据呢?”谢昼被拆穿也要找理由,“就算我真的是在躲你,这个,也合情合理。”
钟叙时锁上门,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好像真的在思索谢昼躲他的合理性。
他每往前走一步,谢昼就咽着口水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一步。
钟叙时不说话,眼见着就要后背抵上墙了,谢昼赶紧找补:“干嘛,你亲了我还撒谎,我躲你合情合理……有什么问题?”
钟叙时看着他,微顿:“记起来了?”
“……”谢昼恨自己特别快的嘴,“啊,对。前几天突然就想起来了我意识特别不清醒的时候你在亲我……别的暂时还没想起来。”
心跳在一瞬间达到极值,心都快要撕裂了。
“是亲了你。”钟叙时砸了下舌,慢吞吞地开口,意有所指,“你自己做的害羞事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谢昼不说话,硬着头皮继续装傻。
钟叙时视线不移,玩味道:“那天,你先亲我的,还是舌吻。”他顿了下,“为什么亲我。”
——
狗屁。
谢昼手指僵硬地捏紧了还没换的衣服……谁舌吻了,谁舌吻了?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谢昼脸红心跳,可是又不能说自己压根没醉,一件事都没忘记。
添油加醋就算了,还逼问。
谢昼发现自己真要不认识钟叙时了。
他看向钟叙时,那张时常淡漠的脸,如今浮现着笑意。钟叙时微微低头,跟谢昼对视,目光有如实质,一点点蚕食着谢昼最后的理智。
谢昼不争气的脸红了个遍,想破罐子破摔实话实说,就是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钟叙时眼角微扬,看他安静下来、六神无主的样子,缓缓逼近。
谢昼整个人被堵到了墙上,钟叙时单手撑墙,懒散地靠着,整个人慵懒地要命。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影子在地上交叠,像耳鬓厮磨。
钟叙时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浅褐色,瞳孔里只有谢昼一个人的倒影,看起来满是认真。
“那你猜猜我为什么亲你。”
谢昼的心在狂跳,吱不出声,只能呆呆愣愣,毫无防备地看着钟叙时低垂下头来。那颗脑袋缓缓凑过来,不近不远,停在鼻梁和鼻梁快要碰到的距离。
钟叙时的发梢蹭得谢昼耳朵痒。
心也痒。
“我怎么知道你想的是什么。”谢昼不敢看他了。
钟叙时专注地打量他。近在眼前的喉结正不安地上下滚动着,脖颈又白又细,与肩膀的线条接近完美,是很干净又漂亮的躯体。
干净到,想在上边留下点什么痕迹。
“因为喜欢你。”
“怎么办呢,宝宝。”钟叙时轻笑一声,“你喝醉后,亲了一个喜欢你的人。”
“他对你有很拙劣的心思,怕吓到你,所以醒来什么都没说。”钟叙时声音很低,很直白很愉悦地说,“他还听说,你为了追人,在装乖。”
一番话,被钟叙时用第三人称说出来,显得格外客观有理。
钟叙时不清不楚的目光看过来。
谢昼瞟了一眼,分不清里边的情绪是试探还是了然,又或者是调侃。
可现在的钟叙时实在像坐等已久的猎手,悠哉地收起了精心编织的网,把猎物牢牢套进怀里。
谢昼:“你……”
一路至今,最大的伪装被拆穿,谢昼无话可说,心脏就蹦跶在悬崖边上。
哪怕谢昼早有预料,还是愣住了。
你喜欢我?知道了我装乖追你还喜欢我?
一抹红晕迅速染到谢昼的耳朵尖上。
“装什么?”钟叙时慢悠悠地说,“我也挺喜欢你原来那个调调。”
“啊?”
谢昼持续发懵。
早知道男神喜欢……他废那么大劲装乖干什么?
早说啊,那他就不装了。
不对。
谢昼迟疑,所以乖乖人设的马甲究竟啥时候掉的啊?他那么天衣无缝的演技究竟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也不对!
谢昼忽然福至心灵。他的男神说喜欢他哎,还说也喜欢他原来的调调哎。
谢昼有点害羞,满脑子「我也不想的,可是他叫我宝宝哎」。
“怎么,还有心思发呆。”钟叙时似笑非笑,近乎是唇贴着唇的距离。
谢昼回过神来,说话时的气息从男神的唇缝里溜出来,轻轻地磨蹭着他的唇。就像隔着这短短的空气接了个真正的吻。
不知何时,钟叙时用双手虚虚地揽着他的腰,看他望过来,钟叙时收缩怀抱,箍得更紧了。
“预判一下,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在还有毫厘距离就亲上的时候,他停下来,饶有兴致地看谢昼:“不喜欢我的话,还有机会推开我。”
说是这样说,可桎梏着的手并没有松开。钟叙时话里说得再客气,也只是客气客气而已。
“我是傻子吗我推开你?”
谢昼狂喜,腰正软呢,也不挣扎了,立刻闭上眼睛,吞咽了下口水。
一副任人宰割,十分期待的模样。
钟叙时喉结滚了滚。
等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时,钟叙时才慢慢停下了亲吻。
谢昼气息不稳,大脑还没开机。无意识顺从着男神的下场,就是唇上发热,还有种湿稠的黏腻感。
“谁在里面,等得我花儿都谢了。”
“不是这都二十几分钟了……”钱多多郁闷,“就算这儿是厕所,也不能蹲坑蹲这么久的吧!”
“……”谢昼看着手里还没换上的衣服,看看钟叙时。
“亲也亲过,睡也睡过。”钟叙时嗓音低哑,坦然道,“换吧,钱多多等着呢。”
……像在诱哄。
谢昼不确定,谢昼再看一眼。
钟叙时已经开始脱了,卷起来半截衣服,很清晰地能看见肌肉线条……
“草……你怎么犯规。”谢昼仓促地转过身去,三下五除二,也不管钟叙时看着还是没看,快速脱掉衣服,又套上拍摄用的衣服。
……不是,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男神这么恶劣呢。
……
钟叙时拉开门。
“原来是你,时哥!你看看,看看,这都几点了,你一个人怎么……”门外的钱多多指着他,边说边进门,脚刚往里面踮了一步,看见了跟在钟叙时身后的谢昼,“……”
钱多多脚步一顿:“不是,你俩一块换的?在里面换了那么久?”
“嗯。”钟叙时轻描淡写,“挤了挤。”
“不对啊,不对啊。”钱多多狐疑,“那谢宝,你怎么脸这么红,也没开暖空调吧……”
谢昼镇定道:“开了,我热,刚关。”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要是怕换衣服冷,进去的时候记得再把它打开。”
作者有话说:
钱多多:?
第45章
全员都换好衣服走进训练室内时, 一位工作人员小跑着过来。
“念白部分,歌后到时候会问一句队友是什么,然后你们按照定好的座位顺序从左往右依次自由发挥回答一句话就可以啦。”工作人员交代,“这样比较自然真实, 所以没给你们准备台词, 没问题吧?”
没人出声反对。
谢昼笑嘻嘻地说:“语出惊人怎么办?”
他看了眼钟叙时,意有所指:“万一, 有人对队友有非分之想, 你说该说队友算什么?能说出口吗?”
钟叙时跟他对视,面不改色:“可以叫不怎么纯洁的朋友。”
钟叙时的重音落在「朋友」上, 全程没眨一下眼睛。
谢昼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低着脑袋掀了掀眼,心说, 原来真的有人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啊,比我还会装。
“……”谢昼低声, “朋友前面是不是少了个字?”
钟叙时看着他眼波流转,假装没懂:“少了哪个字, 你说说?”
“我, 你。”谢昼被他堵了回去,心道还能哪个字啊, 是谁, 表白后亲了他,又是谁,让他从刚才起到现在都有点心神不宁,面红耳赤?
可不就是, 他的好队长, 好、男、朋友吗?
谢昼咬了咬牙:“不懂算了, 谁家的笨蛋。”
钟叙时笑笑,看他哑口无言,依依不舍地闭上嘴,心里调戏人的恶趣味被填满。
钱多多离得近,顿时神色微妙地眨了眨眼。他俩以前相处,有这么自然这么明显的甜蜜吗?
工作人员只当他们是在幽默。
他想到传闻中的谢昼的风格跟眼前这个青年很像,猜测他就是谢昼。当即了然,心道果真是直播界人称的老狗逼,说话不按套路出牌。
门外,服装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敲了敲门:“这边空了两个位置,Hour和Chew先来化个妆——”
“这就来——”谢昼欸了声,拍拍身侧钟叙时的肩膀,冲他笑,“化妆师真会安排,知道要把咱俩安排在一组啊?”
谢昼犹豫了几秒钟,觑到钟叙时眉眼平静,十分淡然的模样,回想起在换衣间发生的种种,心一横,胆子一大,伸手放到他面前。
衣服随着动作,往上掀了一截,露出白皙又细嫩的手腕。
钟叙时嘴角微扬,签上他,任由他拉着往门口走。
交叠的手微微有些凉,一点都不安分地小幅度蹭着他。钟叙时明显感觉到,谢昼的掌心非常光滑,没什么茧子。
钱多多的目光游离着。他俩经过身前朝后走,钱多多的头也跟着往后转,但是躯体的主干部分一点都没动。整个人很明显处于大脑放空发呆的状态。
再这么转下去,脖子都要扭了。
吴恙微微皱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想什么出神到现在?”
“……”钱多多回过神来,脸色僵硬,“你觉不觉得时哥和谢宝不对劲?”
吴恙心想,你到现在才看出一点不对劲来?嘴上还是问:“你经历了什么。”
“时哥和谢宝一起在换衣间里换衣服,换了有二十几分钟!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出来的时候谢宝的脸可红了,还骗我说里头开空调了刚关!”
钱多多神色古怪:“可是我进去后,里面凉飕飕的。按他这个脸红程度,那暖气开了我走进去能感受不到?”
为了证明自己没瞎说,他指了指一旁坐着刷手机的许雁南:“南宝在我后面进去的,我那么磨叽也就换了三四分钟……你也没感受到暖气对吧!”
许雁南的眼睛从手机上挪开,讪讪点了个头:“多多哥说的是真的。”
“……”有点笨蛋。
“眼见力有了极大的进步,是好事。”吴恙叹了口气,“那你再观察观察看?”
钱多多:“去你的,要你说?!”
——
等全员化好了妆,MV拍摄正式开始。
歌后的嗓音宛若天籁,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都唱出了激动人心的旋律。
间奏的部分,她轻轻呢喃,问道:“那……什么是队友呢?”
拍摄中的镜头转向SIZE众人身上,对焦。
钱多多中气十足:“是好兄弟!好哥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吴恙偏过头看了眼钱多多,笑着说:“队友就是……值得依赖的朋友。”
许雁南声音比往常大了点:“队友就是我身边的大家。”
钟叙时直视摄像头,云淡风轻地说:“聚是一把火,散是满天星。”
“队友啊……”
“是经常搞笑,有担当,会害羞……”谢昼按照座位顺序,依次看向钱多多、吴恙、许雁南。
最后,谢昼的视线落到钟叙时身上,停顿了两秒,荡漾起灿烂的笑容,更加落落大方地说。
“是我追随着光,光又落回到我身上。”
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点点星光。
似乎在这首谱写电竞追梦人的辉煌的歌曲里,念白这个环节成了他们对队友真情告白的契机。
无数在场人纷纷被这氛围打动。
场外,几个工作人员小小声说。
“难怪没有提前安排好台词,我被狠狠惊艳到了,不愧是我粉的SIZE,大家都很会说诶!”
“是呀,而且我听说其他战队队内多多少少都有各种恩怨矛盾,SIZE内部队友间的氛围一直很好的。”
“草……这念白太有信念感了!”
……
拍摄结束后,拍摄组组局包了个酒店吃饭,这群人里的一把手乐呵呵的,说是相当于拍完戏总要有个杀青宴,有头有尾寓意好。
期间,不少人前来敬酒。
本身娱乐圈和电竞圈的交集并不多,也不是人人都懂打游戏,更别说电子竞技了。
但这回合作的SIZE战队实在是太有名气,近来大到正经纸媒小到各类营销号都在宣扬SIZE战队的惊人事迹,他们更是纷纷猜测——全球邀请赛的冠军得主,极有可能花落咱们国家的这支战队!
“辛苦大家啦!”歌后也跟经纪人、助理几人组队,过来碰了个杯,“祝不久的将来,你们能站冠军席上向全世界的观众问好!也祝我自己的这首歌,能传遍大街小巷,让更多的人看到你们这一行人追梦时也同样的不容易!”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开始响起热烈的掌声,有人插了一句嘴说:“好啊!这个氛围太好了,我直接提前祝大家新年好!”
一时间,满堂欢笑。
鉴于上回MingRen生日,喝趴了一个又一个,这回路民民说什么都只肯让他们喝点度数低的酒,严格把控喝酒量。所以这次直到宴席结束,也没有人醉。
柠海城秋冬换季,气温上蹿下跳,一点都不符合常理。尤其是夜晚,气温更低。哪怕是喝了酒,站在街上吹着风,也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吴恙瞥了一眼谢昼和钟叙时。
一个明明没喝醉,但是脸上泛着红晕,看起来醉得不清,自己能走路,却依靠着身旁的身躯,勾肩搭背,跟没骨头一样,把头轻轻靠在身旁的肩膀上。
另一个,神色平静,十分坦荡地把自己的肩膀借了出去,还时不时微扬眼角。漆黑的眼瞳在夜晚显得更黑了,情绪不明地看着缠着他、都快挂在他身上的人。
两人嘴里的话不停。
只是声音很小,吴恙听不清说了什么。
他顿了下,有些不确定:“你们……还回基地吗?”
明天后天就是周末。
这周又是SIZE的大礼拜。
钱多多没搞明白状况,张口就来:“肯定都回基地啊,你见过什么时候有人周末不在基地的?那种有事出去的不算。要我说,我们基地全是工作狂魔,这要是放在别的行当里,那就是工作了一年才回没几次家!”
话音刚落下,钟叙时淡淡道:“不回。”
谢昼困惑地啊了声,尾音上扬,带着喝了酒的微哑,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问什么,就听到钟叙时又补了句。
“他也不回。”
没征求谢昼的同意,并且十分坦然地替谢昼做好了决定。
“?”谢昼微微睁大眼睛,顿时站直了身体,眼神就像是在问——要带我去哪?
谢昼心想,男神真是霸道。
不过,这样也很好,他也很喜欢。
“他跟我有点事。”钟叙时露出几分漫不经心,“你们回。”
不是打商量的语气,像是先前就想了好久、准备充分的说辞。
谢昼被他看得,险些就要把脸正面朝下,狠狠埋在钟叙时的肩膀上。半晌,嗯了声:“虽然我们身不在基地,但心,永远和你们紧紧连在一起……回头见,不用太想我们。”
钱多多愣愣的,连连哦了两声。
直到钟叙时和谢昼的背影消失在地铁口,钱多多才说出下一句话:“不是,难道他俩背着我们有什么别的活动吗?”
“有活动难道你还要加入吗?”吴恙拍了他一脑袋,“走了,车来了。”
——
过了早晚高峰,地铁站人很少。但下地铁的时候,人却并不少。
柠海城的市中心又被外地人喊作「不夜城」,这个点大多数乘地铁的人都在这儿下车。
出地铁口,人潮挤挤,商圈各大厦的灯牌在夜晚里格外亮眼,LED宣传屏不停地切换着广告。
钟叙时带着谢昼,语气散漫:“不怕卖了你?”
“你还会卖我啊?”谢昼努努嘴,“喏,我这不是看看我们大名鼎鼎的Hour,在表白后,要带着他心爱的表白对象去哪里浪漫一下吗?”
谢昼的眉眼,在忽明忽灭,色彩多变的广告牌中,显得更加的张扬活泼了。
没了装乖这等「偶像」包袱,谢昼逐渐放肆起来:“你真的也喜欢我不乖时候的样子啊?”
钟叙时闻言,揉了一下他的头,“采访一下大名鼎鼎的Chew。是不是呆。”
哪有人这么直接的。
钟叙时简直要被谢昼可爱到死了。
偏偏谢昼本人无知无觉——他这话就像是有人去水果店买西瓜,问老板这西瓜保不保甜啊?
甜不甜是其次的,但凡是个想把西瓜卖出去的人,就算不甜,也会说很甜骗买家买。
钟叙时揉的力道很轻,谢昼只恨一触即离,忍不住把头侧向钟叙时:“要不,你多摸两下。真呆假呆,摸一下那能分辨出来吗。”
刚说完,他就后悔。
这不是第一次在男神面前说屁话了。
虽然男神并不在意,但是谢昼感觉不行。
“不是,我的意思是……”
钟叙时笑笑:“到了。”
谢昼一顿。
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别墅区。
坐落在柠海城商圈附近的别墅区,地皮价格可想而知。
别墅区岗亭门卫室亮着灯,保安看了眼来人。
钟叙时把自己的门禁卡放在磁卡刷卡区,摄像头对着他的脸识别了一会。
半分钟后,一道愉悦的电子机械音响起:“业主A5101,欢迎回家。”
门闸打开。
谢昼说:“你把我卖到你家了?”
“也可以换种理解。”钟叙时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谢昼:“?”
“比如说。”钟叙时故意顿了下,“床。”
作者有话说:
上次去的是Hour爸妈家。
这次不一样,是Hour一个人的家。
不过快了,马上就不是Hour一个人的家了。
第46章
谢昼手足无措地进了门。
“这双新的。”钟叙时拿出一双拖鞋。见他探头往里打量, 倚着鞋柜缓缓问,“觉得怎么样?”
这房子看起来没什么居住痕迹,玄关处鞋套包装袋都没拆封,不过很整洁, 应该是请了家政阿姨定期来打扫。
谢昼评价得头头是道:“装潢是暖色调, 很温馨,户型也很宽敞, 一看就不错, 就是——”
钟叙时挑眉,很配合地等他卖关子。
谢昼却不说了, 接过拖鞋开始换。
换上还不算完,他左右小幅度踩了踩拖鞋,确保合脚舒适, 才抬起头来看钟叙时,唇角懒懒地勾着:“就是看上去没人住, 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我今天陪你来这里,勉强能增加一点点人气味吧。要我说, 这个家, 没我不行。”
“平常确实不住在这里。”钟叙时说,“以后带你常来。”
谢昼缓缓想到:“那我是你带回来的第一个人?”
钟叙时嗯了声, 肯定他的猜想。
牛啊。谢昼强装镇定, 心已经飘出天际:“我真荣幸啊。”
耳朵更是昭然若揭地红着。
见谢昼眼底有着细细碎碎的笑意,钟叙时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垂,“知道我为什么不住这儿吗?”
耳朵上的神经立刻跳了一下。谢昼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问:“为什么?”
钟叙时饶有兴致地看他:“这是婚房。”
“……”婚房。
谢昼嘴里卡了下壳, 终于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了。
他, 跟他刚在一起的男朋友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这位男朋友还在若无其事地调戏他。
不仅如此, 他还让自己在谢昼心目中正经严肃的滤镜碎得更彻底了。
谢昼羞得气血上头,气势汹汹就要往里走。
刚走两步,身形微顿,又倒退了回来。
“你家卧室在哪?”说完,他神色微变,很是迟疑道,“有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今晚,我睡哪?”
钟叙时往前凑了点,刚好搂着谢昼,双手自身后环抱住他。这个距离很近,他稍一低头,就极具压迫感,贴着谢昼的耳朵说:“跟我睡?”
谢昼霎时屏住呼吸。钟叙时说的每个字都仿佛化作了实体,一遍又一遍刮着谢昼的耳廓。不自觉的,谢昼的腰腹绷得很直,不敢乱动弹,嘴里彻底丢盔弃甲地嗯了声。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他又很轻、很轻地骂了一句「操」。
半秒后,胡乱地掰钟叙时的手:“起开,我要洗澡了,浴室在哪?”
钟叙时笑了一声,松开手,语气稀松平常:“带你去。”
真好哄。
钟叙时用毫无顾惮的目光看着谢昼的背影。
谢昼的发尾有些长,遮住了白皙细嫩的脖颈,发梢末端隐在衣领里。即便这样,钟叙时也能想象没露出来的脖颈隐隐约约透露着红意。
谢昼的脸一直红着,到了浴室,脸上那股灼烧感也没退下去。
钟叙时给他拿来了没用过的毛巾和睡衣。
谢昼捧在手里,还觉着有点不真实。
钟叙时没有马上出浴室。
谢昼愣是在他脸上品出了一股「要不要一起洗」的意味。
虽然谢昼肖想很久了……
但真的要做这码事的话……
他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进度真的要这么快吗?
谢昼口干舌燥,不安地眨了下眼,犹豫半秒钟后,推着钟叙时出了门,然后迅速关门、上锁。
锁舌扣上的瞬间,谢昼背靠着浴室门,捂着胸膛里不知疲倦狂跳的心脏,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再抬眼的时候,谢昼跟镜子里面色绯红的自己对上了视线。
是一副任谁看谁都会说他在害羞的神情。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慌张,明明男神只是看着,什么都没说,他就这么神经质地浮想联翩……
谢昼后知后觉地心中一紧:又被男神调戏了?
钟叙时站在浴室门外插着兜,很愉悦地弯了弯嘴角。
直到浴室里响起哗哗水声,他替谢昼打开了室内的恒温空调,转身朝另一间浴室走去。
——
谢昼简单洗漱完,往卧室走。
他刚踏进来,就看见钟叙时坐在床上,斜靠着墙头,身上的睡衣因此松松垮垮地挂着,有一点儿捉襟见肘,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谢昼瞬间想起芦荟TV那帮天天念叨钟叙时腹肌的损友。
“不愧是我的队长,身材真好。”谢昼翻上了床,脑子一抽,吊儿郎当地来了句,“腹肌给我摸摸?”
说完,谢昼立刻噤声,浑身不自在地僵了会。
无论装不装乖,在男神面前害羞几乎成为了谢昼最本能的反应。他摸了摸自己的嘴,一时无言。
钟叙时看了他一会,很坦然地说:“你摸。”
低沉的嗓音透露着丝丝愉快的心情。
谢昼:“?”
他压根没料到钟叙时会这么简单粗暴地同意。
钟叙时直白的目光像太阳一样,看得谢昼脸上火辣辣的,只能偏过头错开,强装镇定:“看什么看,没见过变态?”
是没见过这么会害羞的变态。
钟叙时到底没戳破谢昼。他等了一会,见谢昼还在红着脸发呆,有点好笑地问:“不摸了?”
印象里脸皮很薄的小朋友,现在一如既往,脸色微红,像极了簇拥着盛开的月季花,只是咬着唇,看上去很是纠结。
钟叙时见他不说话,低笑一声,干脆凑过来抓他的手。
谢昼从刚刚起就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下意识往后避了避,却没来得及躲开,手指被钟叙时轻而易举地勾住,五指交缠着轻轻捏了捏。
掌心微热的温度让谢昼感觉自己都快出汗了。
钟叙时垂眸看着他,说:“怕我?”
谢昼眼神飘虚,嘴硬道:“变态怎么可能会怕人。”
钟叙时低垂着眼不说话,手上的动作不停,直直注视着谢昼每一寸表情变化。
于是谢昼的手,就这么被腹肌的主人强硬地拽着,一点点在腹肌上划过。指腹碰到的皮肤紧实又光滑,没他想的那么硬,只是很结实。
……太变态了。
谢昼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指腹每滑动一下,底下就像有股电流持续刺激着他的指尖,而他的手臂是导体,那种酥麻感会迅速传到他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里。
谢昼受不了了,感觉再这么摸下去准要出事。他只能干巴巴地示弱:“够了……”
如同一只快要歇菜的小猫咪,将自己团成一团,只会虚弱地发出些奶音来。
钟叙时看着谢昼脸上的红意愈演愈烈,就像是洒在宣纸上的颜料,随着时间的流逝,墨渍晕染开来,一圈又一圈地泛着红。
意识到再欺负下去,眼前这个小朋友估计能就地找条缝钻进去,钟叙时便松了手。
只是谢昼还没来得及喘两口气,面前就落下一片阴影。
唇上一片湿热。
他的后脑被手托住了。
钟叙时眼眸微敛,一点点撬开谢昼的唇缝。
在谢昼轻喘了好几下后,钟叙时才像是得了趣一样,终于放过他,嗓音带着点餍足:“凌嗣生日会许愿墙,你说想睡我?或者,我睡你也行?”
“……”谢昼感觉自己整个人轰得一声就炸开了,“你怎么知道是我发的?”
“不知道,猜的。”钟叙时眸中闪过零星恶劣的笑意,后一秒,就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随便套套话。怎么自己招了。”
“……”大意了。
谢昼人都傻了。
撩男神的话是他以前自己说的,脑补过的和男神要做的事情也是他真的想做的。
现在氛围都到这了,男神也很主动,他自己居然在怂。
……这都是什么事。
谢昼瞅了钟叙时一眼。后者还在看他。
他之前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男神很正经。谢昼总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明明事情不该朝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的。
谁能想到,Hour这么恐怖。
谢昼发了一会呆,终于想到该说点什么,才能掰回一点面子,显得他没有那么纯情。
“俗话说得好,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作为我男朋友的Hour,是不是应该替我实现这个愿望?”
表面上有多平静,谢昼内心就有多忐忑,就如同一艘小船,在海浪上颠簸。
钟叙时没料到把人逼急了,会听到对方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夹在理智和欲?望中间,眼神微暗,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清明:“你确定?”
谢昼又羞又躁:“那,那肯定。毕竟我说出去的话都是泼出去的水,不存在有我后悔的一天。”
在钟叙时说下一句话前,他深呼吸了一下,主动凑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谢昼:让让,拉灯,都不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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