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年纪不大,骤然从首都来到了大山里,又是被大雪关了一整个冬天,玩心早就快憋不住了。
王樱带她上山,这丫头就跟一只风筝一样,蹦蹦跳跳的,嘴里不停的惊呼。
“樱姐,你看这里还有荠菜呢!”
“我刚才看到一只小兔子!”
“嗷嗷嗷,这个就是你说的那啥,叫金银花对吧!”
……
王樱笑眯眯看着程玉撒欢,心里想着,玩吧玩吧,马上你就要发愁了。
程玉疯跑了一会儿,王樱也时刻关注着,发现程玉虽然跑的疯,但是人还是机灵的。甚至这丫头还能在几棵树之间晃荡着走,看着跟个灵活的小猴子一样。
王樱也放心不少,可见程玉之前学的功夫不是花架子,自保和跑路还是做得到的。
王樱带着程玉去了自己常去的几个地方,给她指了一些常见的药材植株。
“这个是龙胆草,龙胆草的植株最好是三年以上的再摘,不到三年的药性可能没有那么好,采摘的时候要注意,要连根拔起,洗干净根茎之后再挂起阴干……”
王樱一边说一边看程玉的反应,程玉是打小就开始背戏词,别看文化不高,但记东西却快,没一会儿就跟王樱重复了一遍,出错率也不高。
王樱深觉自己挖到了宝,程玉实在是可造之材。
她给程玉说了几样之后,就试着挖了几样带到一块松软却没什么人到的地方,把几样植株栽下去,又偷偷灌了点灵泉水。
王樱对程玉说道:“这些植株先移一两株,你先认认。等到认全了,我就教你怎么移栽。咱们不用上来就弄一大片,这次移栽主要以三年植株和两年植株为主,开两小片地方就得。”
很多药材都是只要三年植株,换言之,王樱并没有打算从头开始,而是准备先从今年的植株开始试验,明年的稳住产量。今年的三年植株也正好可以留一些自己育苗,到时候后年就能接上了。
程玉听得十分认真,王樱把药田放在了离池塘不远的地方,也是方便让程玉在旱季的时候浇水灌溉。
王樱把程玉带到了池塘,这一去,程玉就傻眼了。
“樱、樱姐,好好、好多鱼!”
王樱:“对啊,你樱姐可是把秘密基地都告诉你了。”
程玉呆住:“樱姐你早就知道!”
王樱点点头,指着鱼塘对程玉说道:“这个地方是我偶然发现的,周边的人都不知道。里面应该是通着地下水,所以有鱼,还不少。但是你应该晓得,这些鱼绝对不够所有社员分,闹出来了还是问题。”
程玉十分灵醒:“我谁都不说!”
樱姐可是把秘密基地都给自己说了!她不能辜负樱姐的信任!
王樱:“不用那么紧张,这个鱼塘万一被人发现也就发现了,就是跟你说一下,如果被人发现,你就快点跑,别被人盯上。”
王樱从来没想着鱼塘会一直留着,真要是被人偶然发现,那也是很正常。毕竟这鱼塘上又没写了她的名字,不是她个人的所有物。
“你吃鱼的话就自己捉,最好是趁着早上人都去上工,或者傍晚没什么人上山了再来抓。抓到之后回去吃的时候也小心,鱼鳞记得包好。”
王樱自家吃鱼也是这样,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徐霜做鱼之前都要把鱼鳞小心翼翼的收好,等到闲了再往山上埋。
程玉总算是晓得了为什么王樱在过年期间给她送过好几次的炸鱼块,那鱼块香的她有几天梦里都是那个味!
跟程玉交待了一通,王樱这才带着程玉下山,程玉明天开始就要上山放羊了,放羊过程中先紧着王樱最近需要的几样简单药材采摘,自己再试着移栽几株。王樱特地在池塘里也放了点灵泉水,让程玉移栽之后记得给植株浇水。
如此一来,王樱心里就有谱多了。她白天就给人看看病,处理一下药材,然后三两天上一次山看看药田就行。
而程玉则是兴致勃勃投入到了自己的事业里。
放羊,采药,抓鱼,每天早上在山里吊嗓子。
程淑芬不知道是不是被程玉抓的鱼养的,随着天气热起来,她的脸颊也不似以前那样泛着苍白,而是带着些红晕。
程淑芬:“现在每天动的多了,吃的也好了,我也感觉比我之前的身体好了许多。”
她在下放之前的两年已经过的很不好了,那时候虽说在京剧院,但是工资没发多少,倒是经常饿肚子。
反而是来了这里,冬天虽然吃不饱,可从没有半夜饿醒过。现在有了程玉天天在山上弄吃的,她觉得比在城里的日子好多了。
王樱看着她精神头很好,也觉得欣慰。
天气热起来之后,程淑芬就被革委会叫去公社批了两次,开大会时候是要求附近几个大队的人都去,有些妇女把批人的场面当电影看,拖着孩子磕着瓜子搬着小板凳,往那儿一坐就跟听西洋镜一样。程淑芬被逼着反反复复念检讨,没挂牌子游街是因为她认错态度很好,别人也不多为难她。
王樱那几天生怕程淑芬会想不开,但好在,程淑芬对现在的日子很满足,有程玉承欢膝下,有徐老太偶尔过来交流绣技,身边还有钱菊花这样日子上能搭班的朋友,她很快就度过了最难受的阶段,苦中作乐起来。
到了三月中,王樱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她带着自己移栽的药材去医院收购站,对方丝毫没质疑药品的质量,甚至夸赞这一批药显然比以前的品相更好。
王樱顿时安下心来,知道自己的药田计划应该是可以成功了。
事业上的事情稳定了,王樱就有心思琢磨别的了。
她这天对着收药的吴大夫问道:“吴大夫,我想问个事情哈。就是前三年有一次京郊公社发生泥石流那次,不知道您有印象吗?”
吴大夫一边称药一边答道:“咋能没印象,咱县里出过的大事不多,就那次的事情,还有一次一个公社和另一个公社抢水群殴的事情闹的大,两次都是送来大几十个人,连我都被调去接收伤员了。”
王樱心里一揪:“那您还记得那时候分别去世了几个人吗?”
吴大夫回想了一下:“泥石流那次是两个没有救回来,抢水群殴那次是三个重伤没救回来。”
王樱连忙问道:“那您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泥石流那次负责两个人的医生吗?”
吴大夫虽然纳闷于她为什么这么执着的问旧事,但还是答道:“估计不成,那会儿医院乱成一团,当时都没对接的一对一的医生,都是拉着一个算一个。你说的那两个也不是一个医生管着的,乱七八糟的,谁能注意到啊。”
王樱听了吴大夫的话,也知道自己有些为难人了,但是原主母亲的这笔账不能不跟王永顺算,她追问道:“那您能给我找下当初这两个人住在哪个病房吗?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其中一个是我的母亲,我那时候来的有些晚,想找人问问我母亲临终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来。”
吴大夫还不知道王樱居然有这样一段过去,当即也满脸的同情:“能找是能找,但不一定能把别的病人的信息给到你,还要考虑到人家愿不愿意被打扰。”
王樱眼前一亮:“您放心,我不是要详细信息,当时应该是我们大队送来的同一批人都挨着住的,那个同病房的十有八九也是我们大队的,我就是想了解一下。”
吴大夫想了又想,才勉强同意:“我去查一下住院档案吧,如果登记显示是你们大队的,我就给你说一下。如果不是的话,你最好还是不要再追问了,我们也是有规章制度的。”
王樱赶忙道谢,能从医院找到突破口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如果不是当初医院一团乱,连田有福也不记得同病房的是谁了,她万万不会到医院来磨吴大夫。
没过多久,吴大夫就去而复返,他神色并不见得轻松,对王樱叹口气:“真是不巧了,那天的病房登记上面,那间病房换了两次人。”
王樱:???
吴大夫神色凝重:“第一个是县里的产妇,后来看送来的都是伤者,家属不愿意就换了病房,应该不是的。第二个是个小孩,也是泥石流的受害者,送进来就是昏过去的。后来也被家里人带着换了病房。最后一个是你们大队的。”
王樱:“是谁?”
吴大夫回想了下名字:“叫田狗剩。”
王樱:……
田狗剩,大队上的人都管他叫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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