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百合耽美 > 假千金回家种田了 > 第156章 后续
    顾家,此刻灯火亮着。


    陈宝音和杜金花、大嫂、二嫂还有隔房大伯娘,坐在一处说话。


    一边说话,一边整理礼金。


    有陈家村的乡亲们带给顾舒容的,数目不多,但是一份心意,陈宝音认认真真地记在账本上。


    还有顾舒容的干爹干娘,他们人没来,倒是想来的,怕顾舒容看见了心里不舒坦,也怕新郎官看见他们不悦降罪,于是只托陈家人捎了礼金来。


    顾亭远的同僚们,关系不错的都送了礼金。


    还有陈宝音的朋友们,其中以江妙云那份礼金最厚。谁叫她最有钱又大方呢?


    她一笔一笔记着账。


    杜金花坐在板凳上,拾掇没吃完的喜饼瓜子等,说道:“小容算是苦尽甘来了。这一嫁人,竟成了将军夫人,多少人见到她都得下跪呢。”


    大伯娘帮着一起归拢,说道:“可不?将军夫人,我听说是有品级的呢!像咱家宝音,都还没有品级。她大姑姐倒是先混上了,谁能说她命孬?”


    “可不孬。”杜金花回道,“从前那些苦日子,作难的日子,都过去了,往后是过不完的好日子。”


    顾舒容要嫁给将军的消息,随着陈宝音的家书传回陈家村,可引起了一阵轰动!


    老天爷,要嫁给大将军了?就顾家大姐?她都多大岁数了?不嫁给老头子就算了,嫁个年纪轻轻的还是大将军?都觉得震撼,直呼:“亲娘嘞!”


    想当初顾舒容的婚事多叫人发愁?高不成低不就,杜金花总是被长舌妇们说:“叫宝音给她大姐上心些,赶紧找个好人家,这一年年拖下去,像什么话?”


    杜金花当即就顶回去:“啥像话?咋不像话?是我闺女不上心?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闺女不上心?我闺女操心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闲的打屁!”


    “宝音那大姑姐还没嫁人呢?”也有人唏嘘,“叫宝音跟她说说,若宝音不好开口,你去说说,你是长辈,顾家再没有更亲的长辈了,你说她肯定听,别再挑了,再挑就成老太婆了。”


    杜金花不爱听这些,每回都板着脸。


    倒不是她不关心顾舒容,而是找她说这些话的妇人,没安什么好心,就是说三道四来了。真要说多么关心宝音和顾舒容,那是没有的,还不如她们地垄上一棵野菜来得上心。


    “看这回谁还说她一句。”杜金花啐道。


    顾舒容嫁得好,她高兴啊!都是好孩子,过得苦,她看在眼里不好受。再说了,私心里讲,顾舒容嫁了人,宝丫儿头上不就没人了?反倒有个将军府的亲戚,这多好哟!


    “要说这有福没福,怎么看得出来呢?”孙五娘在一旁逗着宝蛋儿,感慨道。


    她以前也觉得顾舒容命不好。但现在,她不觉得了。瞧张瑾若那样儿,英俊的哟,连陈二郎都比不上!


    往常在她眼里,陈二郎是最英俊不过的,但这几年她慢慢发觉了,倒不是陈二郎英俊,是她没见过世面。


    但她心里不觉得啥。人各有命,她配陈二郎,没亏着她!喜滋滋的,剥了瓜子喂宝蛋儿:“啊,宝蛋儿乖乖,吃瓜子。”


    她只有两个儿子,从前也没咋觉得闺女好,直到见了宝蛋儿,哎哟,小丫头脸颊粉扑扑的,嫩得很,眼睛像葡萄一样,反正咋看咋叫人稀罕。


    “啊呜。”宝蛋儿偎着她膝盖,仰头乖乖被投喂。


    谁喜欢她,她就喜欢谁,小家伙可机灵着呢。


    钱碧荷则整理着各种零碎,不时抬眼看一眼闺女。只见兰兰站在陈宝音身后,手里拿着钱袋子,清点银两和铜钱。偶尔出声,声音不大不小,但好听极了,极有韵律,像极了千金闺秀,就是钱碧荷梦里的样子。


    她没过上


    的日子,没变成的样子,兰兰都有了。钱碧荷心里热乎乎的,眼眶也热乎乎的。


    看着女儿初长成的身量,心头渐渐涌起期待。兰兰也到说亲的年纪了,她姑姑是官太太,她叫了几年的容姨做了将军夫人,她的婚事不会差吧?


    钱碧荷愈发觉得愧对女儿。从前她一心想生儿子,忽视了女儿,偶尔不顺意还会拿女儿撒气。兰兰小小的人儿,从来也没跟她离心,这让钱碧荷每每想起来,都忍不住骂自己。她白活这么多年,还要个小孩子忍让。


    后来生了儿子,可兰兰已经不在身边了,这几年母女之间反不如前些年,至少从前日日见着,天冷了给孩子加个衣,饿了给孩子弄口吃的。


    只是,钱碧荷惆怅地想,如今兰兰大约也不必她惦记了。她姑姑是个好心肠,不会亏待她,而她自己也大了,会照顾自己。


    越如此想着,钱碧荷越觉着亏待了闺女。闺女在身边时,没好好待她。想好好待她了,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宝丫儿,你之前答应我的事,还作数不?”屋子另一边,陈二郎从桌边站起身,朝陈宝音走过来。


    钱碧荷抬头看过去。


    孙五娘亦看过去,问道:“你找宝丫儿要了啥话儿?”


    她咋不知道呢?


    陈宝音也不记得自己应承他什么了,便问:“二哥说的哪件事?”


    “就那件,”陈二郎道,挤开兰兰,搬了小板凳在她身边坐下,“你空着的那座宅院,租给我不?”


    顾家现在的这座宅院是皇上赏的,搬进来之前,他们已经买了一座宅院。


    “给你留着呢。”陈宝音笑了笑,“一直没租给人呢。”


    房子不住人,时间久了容易坏。因此虽没租出去,却时常叫仆人过去打扫。


    “真的?”陈二郎听了,顿时感动坏了,“宝丫儿,你对二哥真好。”


    这事还是两年多前,陈二郎送杜金花来看宝丫儿,跟宝丫儿提过的。没想到,妹妹一直给他留着。


    “咋?来京城?”孙五娘拿瓜子丢他后脑勺,“你没跟我说过,陈二郎,你打的什么主意?”


    陈二郎扭头,嘿嘿一笑:“京城不好吗?你不想来吗?”


    孙五娘哪有不想来的?大嫂来过京城,全家人都来过京城,就她没来过。当初宝丫儿生孩子,她也想来,但大嫂和孩子要人照看,她都没来成。


    也就是她这么心宽的人,没计较。换个媳妇,早骂街了。孙五娘心想,哼了一声:“咱们来京城,金来银来咋办?”


    陈二郎道:“在家读书呗!跟着咱娘,咱娘又不会放纵他们。”


    杜金花瞥他一眼,没说话。


    她早看出小儿子的心了。原是早就想来京城的,但老大媳妇生了娃,精力不济,镇上的生意要人帮衬。


    如今是镇上的生意稳当了,铺子也开起来了,喊老头子去端碗洗碗就行。至于算账啥的,钱碧荷自己就能干。


    陈二郎不想跟哥嫂一直干,配料都是大嫂捣鼓出来的,算起来这就是大房的买卖,虽然大哥不介意,但陈二郎不乐意这样。


    他要搞自己的买卖,而他现在也看出些门道儿来,所以想来京城试试。原本最难的就是人生地不熟,但谁让他命好,有个妹妹在京城,还有座空宅院呢?


    “金来银来可以在京城拜个先生。”这时,顾亭远出声了,他抬起眼睛看过来,神情温润,“咱家现在拜得起先生了。”


    金来十岁,银来八岁,若是基础扎实,在京城能拜个不错的先生。


    陈宝音便没提,原先说的他来教两个孩子。


    他现在翰林院,忙得很,与两个孩子有师徒之名尚可,师徒之实是难了。就算他每日尽力早些回家,但还有宝蛋儿


    呢,陈宝音更想他陪伴宝蛋儿,而不是教两个侄子。


    杜金花说得对,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两个侄儿就会排在后面了。


    “那,咱都搬来京城?”孙五娘愣住了,看看杜金花,又看看钱碧荷,“咱爹咱娘咋办?”


    大哥大嫂是不能来的,他们在镇上有铺子。爹娘呢?


    “你管老娘?”杜金花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你要来就来,不来拉倒。提前说好,你若是住宝丫儿的宅子,不能白住。”


    孙五娘委屈道:“娘,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陈宝音笑道:“不算白住,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久不住人反而坏了。有哥嫂住着添人气,反而好呢。”


    杜金花瞥她一眼:“随你们。”


    夜渐渐深了,孩子们都开始打哈欠,宝蛋儿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扭着身子找娘抱。大伯娘捶捶腰,起身道:“不行了,遭不住了,咱歇吧,明儿再说话。”


    “行,歇吧。”杜金花也起身道。


    陈宝音抱着宝蛋儿,没起来,只叫来仆人:“床铺都收拾好了吗?”


    仆人答道:“早就收拾好了,热水也灌好了,只等老太爷、老太太们歇息了。”


    听到老太爷和老太太,陈有福的腰杆一瞬间挺直了,杜金花则是抖了抖膀子,牙帮子发酸。


    陈宝音笑笑,温声道:“好,伺候老太爷、老太太去吧。”


    这一下,立时便有了官家亲眷的排场,众人高兴的高兴,拘束的拘束,都去歇息了。


    说是明日再说话,但众人没打算在京城待太久。


    繁华迷人眼,也乱人心。再住几日,便不想回到陈家村那样贫苦的地方了。


    陈宝音带着亲人们在京城最热闹的街上转了转,给每人都买了件首饰,挑了匹布,又在大酒楼吃了顿饭。


    大伯娘这辈子算是头一回在京城吃喝,她握着陈宝音的手,感慨道:“宝丫儿,你让大伯娘开眼界了。”


    “您啊,有空常来。”陈宝音笑道。


    大伯娘看着杜金花,说道:“你娘都不能常来,别说咱们了。”


    陈宝音想道,她有了宝蛋儿后,倒没那么想念杜金花了。但还是想住在一起的,宝蛋儿有娘,她宝丫儿也要有娘呀!


    只是,住在一起,难免杜金花念叨。譬如,要给宝蛋儿添个弟弟,早些给顾家开枝散叶的话。


    住得近了嫌,住得远了想。要不让娘跟二哥二嫂住一起?那不行,她很快暗暗摇头,爹娘放不下大哥大嫂。


    那就过几年,大哥大嫂也来京城做买卖?一家人都搬到京城来?也不妥当,爹放不下那些田地。


    而且,除非他们自己有本事买宅院,不然一家子都住在女儿女婿的宅院里,他们面子上过不去。


    谁乐意总住在别人的院子里?只能再等等了,等金来银来出息,置办个大宅院,一家人不分家,住在一起。


    “宝丫儿,大嫂求你件事。”晚上,钱碧荷找到陈宝音。


    陈宝音问她:“大嫂有话说就是,说什么求不求的,见外。”


    “唉。”钱碧荷叹口气,“你总是如此说。可即便是一家人,也得有来有往。只是如今你走得越发远了,咱们想帮你,还你的情,也不知如何还。”


    听了她这话,陈宝音倒是笑了:“可见大嫂是真心想着我的。说罢,什么事叫你这样烦愁?”


    “那我便说了。”钱碧荷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开视线,揪着袖子,“是兰兰。她如今大了,也快到了说亲的年纪。宝丫儿,我,我从前对兰兰不好,我心里亏欠她。我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可我……”


    陈宝音明白了。


    “兰兰这几年一直在我身边,帮了我许多忙,大嫂若


    是不提,我本来也打算找机会说一说的。”她对大嫂道,“兰兰是个好孩子,心性好,又聪慧,我想给她张罗婚事,又担心大嫂嫌我手伸得长。如今大嫂这样说,倒叫我松口气。”


    钱碧荷听了,忙道:“怎会嫌你?宝丫儿,大嫂心里只有感激的。”


    她又愧疚,又感激,低头就掉下泪来:“宝丫儿,你不知道大嫂多感激你。”


    原先她过的啥日子?心灰意冷。是宝丫儿说,宁可卖了玉,也要给她治病。现在,她生了儿子,宝丫儿还给她张罗女儿的婚事。


    “咱是一家人。”陈宝音递帕子过去,柔声说。


    她忘不了回到陈家之前,做的那个梦。许多场景已经模糊了,比如她如何作天作地,人憎鬼厌。但她记得,她疯了被送回家,是干干瘦瘦的大嫂,沉默地照顾她,无半句怨言。


    “大嫂别的没有,这几年攒了点钱……”钱碧荷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荷包,“宝丫儿,兰兰的事就拜托你多上心了。”


    “大嫂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兰兰的姑姑吗?”陈宝音不肯收。


    但钱碧荷坚持给,她低头红着脸道:“你不收,是不是嫌少?可大嫂只有这么些。”


    陈宝音没法,只得收了。暗暗想,到时给兰兰添妆就是了。


    两人说了番话,孙五娘又来找陈宝音说话。


    她没什么事儿,金来银来能读书就读,读不出来也没啥,短不了她一口饭吃。京城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回家,少不了她一口肉吃。


    拉着陈宝音,就说些闲话。说家里平日里做什么,娘总叨叨她,哪个长舌妇说了啥被她骂了,又说自己见老了,眼角有皱纹了云云。


    陈宝音便笑,悄悄送了她两盒面脂。


    两人交换了下驭夫经。最后,孙五娘犹豫着,还是传了她几句“生男经”。陈宝音听着,脸都红了。心想,等送走亲人们,诸多事情忙完,闲了下来,倒是可以跟顾亭远试试。


    第三日清晨,送走杜金花等人。


    稍歇息,顾舒容来了,今日是她回门。


    陈宝音瞧着,她满面红光,眼神有光彩,精神好极了,不禁很放心。


    “姐姐。”她上前握住顾舒容的手。


    顾舒容抿笑,见到她第一句便是:“我很好。”


    张瑾若出乎意料的体贴。不仅体贴,还听话。


    她早上做了饭,叫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给他盛多少,他就吃多少。连碗碟里的姜片、花椒,都要吃进肚去,傻得不得了。


    陈宝音便笑:“那就好。”


    顾舒容又跟她说了一件事:“昨日,我和张瑾若已经搬出威远将军府。”


    张瑾若嫌那府邸又大,又不便,除了好看一无是处。顾舒容也不大喜欢,她更喜欢外面那座小院,精巧玲珑,住着叫人安心。


    “我原想过几日搬出去,他却说,做什么过几日,这就搬。”


    然后,就搬走了。


    “我问他,万一有人来拜访,怎么办?”顾舒容又道,“他说,谁若要拜访,下帖子就是。帖子送去弟弟家,一式两份。”


    一副“想跟老子亲近,不能忘了老子的穷亲戚”的架势。顾舒容好气,说道:“咱家是穷亲戚吗?把他狂的。”


    陈宝音仰头大笑。


    这个张瑾若,真有趣。


    “他那是怕人欺负你,叫我照应你呢。”止了笑,她拿帕子揩揩眼泪道。


    顾舒容抿唇,脸颊飞红。


    “难为他看得起我。”陈宝音握着帕子,眉毛挑得高高的,“放心,必不叫他失望就是。”


    顾舒容不由握紧她的手,低头轻声:“我才是姐姐,却总叫你照顾我。”


    她是平民女子出身,叫


    她跟一群官太太来往,她打心底发怯。宝音愿意带她,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谁照顾你了?咱高攀将军府,不得伺候好将军夫人?”陈宝音笑道。


    顾舒容恼起来,伸手拧她:“你就促狭!”


    陈宝音笑着跑开:“将军夫人欺负人啦!”


    顾舒容自打与张瑾若成婚,日子过得惬意闲适。


    张瑾若乃武将,不打仗的时候,没他什么事,自有大把时间哄老婆。


    他常常带着顾舒容去骑马,打猎,钓鱼,似是知道她不擅长与贵人们相处,他总带她去自然风景处玩,不与人打交道,只登登山,游游湖。


    没多久,顾舒容被他养出了两分丰腴,肌肤白里透红,整个人精神焕发,看起来不知道多好。


    “从前是咱们亏待你了。”再见面,陈宝音看着姐姐的模样,不由得叹口气。


    顾舒容忙道:“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几时亏待我了?”


    “你出嫁前,可没有这样的精气神。”陈宝音道。


    顾舒容脸上微红,低声道:“不怪你们。是我,我自己想不开。”


    她从前有心事,哪像现在一样?


    “不管怎么样,看见你这样,我们都放心了。”陈宝音握着她的手说道。


    她对顾亭远有恩,人又是极好的,能过得如意,真叫人打心底高兴。


    顾舒容抿着唇,羞涩低头:“嗯。”


    转眼到了年底。


    这日,陈宝音正坐在窗边出神,就听到下人来报:“太太,有信。”


    “哦?拿过来。”


    从仆人手里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的字,立刻精神一震,忙打开。


    信是北疆寄来的,曹铉说把人照顾上了。锦衣玉食,自是不可能,她毕竟是罪妇。但干完活有热水喝、热饭吃,还是能照顾到的。


    陈宝音捧着信,看了几遍,才擦擦眼角,珍惜地收起来。


    等顾亭远回来,她给他看了信。


    顾亭远道:“小公爷仗义,咱们备些年礼使人送去,好生谢他。”


    “好。”陈宝音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肩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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