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十二月的天气很冷,窗户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临近期中一班的气氛也都紧张起来,各科的大小测试都接踵而至。
尤其是英语,江叶霸占了一班所有早读时间,恨不能一天测三张卷子,还变态的将及格线提到了九十五分。
这也就间接性导致了重测人数的增加,中午放学时教室里依旧坐满了人,乌泱泱的一大片。
许乘洲由于和陆延僵硬的关系,不好意思问答案,已经主动挪到了邻桌霄羽的身边。
江叶站在讲台上数着卷子,一眼就看出了下面的端倪:“底下的某些人别串座,迅速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去。”
她说完后又往底下瞥了一眼,发现没动静,不满道:“许乘洲非要我点你是吧?”
许乘洲不自然地摸了摸后颈,故作为难道:“我桌子上有水,暂时回不去。”
又撒谎。
陆延的目光落到了他放在后颈处的手上,这似乎已经成了许乘洲说瞎话时的一个标志性动作。
讲台离后排有一段距离,江叶看的不是很清楚,一边数着卷子一边半信半疑地问:“什么时候洒的。”
“刚刚。”他说着不动声色得将自己快要见底的水杯碰倒。
陆延:.....
霄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皱眉道:“洲哥你跟陆哥咋了,看你们最近一直怪怪的。”
许乘洲有些心虚地顿了顿笔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我跟他不是很熟。”
“哦。”霄羽想了想又说,“陆哥确实不爱理人,但整个班里能跟他说那么多话的好像也就只有洲哥你了。”
“是吗...”听到这句话后许乘洲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的负罪感。
他抬眸悄悄瞥了一眼陆延,却发现对方正低头答着题,神色没有显露出半分异常。
连q/q都没加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个客服,确实也熟不到哪去。
但好歹也反驳一下啊,看到陆延这个反应,许乘洲心里竟萌生出几分失落。
江叶发完卷子后就出了门:“我出去一趟,你们先写着,班长管好纪律。”
江叶前脚踏出班门,班里下一秒就嘁嘁促促一片。
许乘洲答完卷子后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目光瞟到前座。
前面坐着的是陈善,陈善虽为年级第二,但水平一直飘忽不定,小考次次垫底,只有大考才能发挥超常。
他正拿着手机在桌肚里把玩,手机屏幕画面一片鲜/红,还时不时传来刺耳的猫叫声。
许乘洲皱了皱眉,将脖子往前座探了探:“你看的这是什么啊?”
“微/博。”
陈善说着就转过身来向许乘洲展示他的微博主页,他将主页视频的进度条拉到最前面,神秘兮兮道:“给你看个好玩的。”
视频的最前开端是一条小巷,几个穿着城中校服的人手里拿着/刀/,围着一窝橘白相见的猫崽,母猫正撕心裂肺地护在幼崽前面。
许乘洲的目光越发凝重:“这视频在哪拍的。”
“校门口的小巷子啊,很多人就爱看这种肢/解动物的视频,我上次跟城中的一起去的发了个视频一夜就涨了3w粉。”
陈善冲他咧嘴一笑:“今天巷子那只白猫又生了一窝,要不要一起....”
许乘洲还没等他说完就一拳挥了上去:“畜牲。”
陈善被打翻在地,书和卷子散落了一地,周围人都迅速一哄而散。
“你他妈...”陈善刚想爬起来就又挨了许乘洲几拳,鼻血顿时流了下来。
他连滚带爬地往陆延身后躲:“班长,班长,快拉住他。”
陆延瞥了一眼地上手机屏幕里播放的画面,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将人甩到了地上,眸光黯淡的吓人。
“我靠,我靠,第一次见陆延打人。”
“诶诶诶,你们别打了。”
“快,快去叫老师。”
*
办公室里。
秦素环抱着双臂,看着两个始作俑者:“许乘洲班上同学都说是你先动手的,说说吧为什么打人。”
许乘洲:“他欠揍。”
秦素瞪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陆延:“你又是什么原因?”
陆延眸光沉了沉:“跟他一样。”
秦素顿时无语,将保温杯狠狠磕在桌子上:“不想说是吧那就一人两千字检讨解释清原委,亲自交到我手上,再跟陈善当面道歉这事才算过去。”
许乘洲偏头道:“这种畜牲不配我给他道歉。”
秦素额头的青筋鼓了鼓:“许乘洲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想道歉就记处分,自己掂量着...”
秦素口中的“二选一”还没有出口,许乘洲就抢答道:“我背处分。”
秦素努力抑制住怒火,看向陆延:“你呢?”
许乘洲拇指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人是我一个人打的,跟他没关系。”
“你当我是瞎吗,教室监控明摆着是你们一起动的手。”
许乘洲还想再辩驳什么,陆延已经沉声道:“处分。”
顿时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好多看热闹的老师也都不说话了。
许乘洲这种不学无术的背个处分也就算了,但陆延这种三好怎么能为了逞口舌之快就葬送自己的前程。
秦素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去,出去,想好了再来回答我,我要提醒你们的是处分一但背上就很难消掉,尤其会影响保送名额,自己掂量着吧。”
出了办公室,许乘洲就追了上去:“你为了个人渣背个处分前途不要了,大不了我放学把他堵到巷子里打一顿。”
陆延定住了脚步:“那你呢,又为什么要背处分。”
许乘洲:“我...我成绩又没你那么好。”
陆延的双眸漆黑,盯着他嘴角的血渍:“所以就可以不要前途。”
许乘洲一时语塞,总感觉他在新帐旧帐一起算。
他烦躁地拨了拨头发:“人本来就是我想打的,你只要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就好,我又不是没背过处分,不差这一个。”
陆延眼睫轻颤,冷声道:“不需要。”
*
最终这件事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处分是没有下来,但两人都被通报批评当着全校面念了检讨。
晚上放学。
许乘洲刚到家门口就接到许梅的电话。
他刚按下接通键,那头顿时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吼声:“许乘洲,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你又在学校打架了,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惹事,不要惹事的吗。”
“妈,我错了下次不打了。”许乘洲随口敷衍道。
“下次,下次,多少个下次,你保证的下次还不多吗?”
许乘洲听着电话那头源源不断的骂声已经习以为常,他正想掏出钥匙开门。
一摸口袋才发现,操,钥匙没带。
“妈我先挂了,我钥匙没带,回学校取一趟。”
“诶...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不等许梅再说什么,许乘洲已经率先挂了电话。
老家属楼的楼道灯光昏暗,盘旋在头顶的烧得焦黑的钨丝时不时发出“滋啦”的响声。
十二月的天很冷,a市刚下过几场雨,空气中都弥漫着阴冷的气息,刺骨的凉风直往脖子里钻。
许乘洲将围巾又裹紧了一点,走到公交车站却发现陆延竟也在等车。
他校服上套着黑色羽绒服,额头上散落着树枝切割下来零碎的光影,绒毛领子将他的脸衬得更小,从远处看整个人清清冷冷。
许乘洲随口问道:“你也去学校啊?”
“嗯。”
“那一起走呗。”
陆延看都没看他一眼:“随便。”
【23路公交车到站了】
此时已经过了下班高峰,车上没什么人,后排的光线很暗,一路上二人都处于尴尬的状态。
到达学校时已是深夜,教学楼里一片漆黑,许乘洲刚打开手电,就见大厅半空悬着一个黑影,摇摇晃晃的十分瘆人。
卧槽。
他吓的差点把手机扔了出去,一把拉住身边人的胳膊。
陆延感受到了胳膊上的束缚后僵了片刻,而后问:“怕鬼?”
怎么就能这么肯定这是鬼!?
许乘洲听到这话更加恐惧,声音微颤:“怕…怕个屁。”
“那就把手松开。”
许乘洲一咬牙进退两难,抓得更紧了:“陆延你他妈就不能有点人道主义的关怀精神。”
“不是不熟吗。”陆延平缓的声线在黑暗中十分明显,语气中带着点微薄的酸意。
许乘洲此时已经无暇顾及:“熟,熟,熟,我瞎说的,你别松手。”
“哦。”陆延嘴角不着痕迹得闪过一抹笑意,在黑暗中很难察觉。
二人往前走了一段,才看清那个空中悬挂着的黑影,消防管道上直直吊着一个人,穿着棉服牛仔裤,脸上的黑口罩已经脱落。
“陈善!”
许乘洲看着眼前吊在半空的人,惊讶地喊了出来,他虽然恶心透了眼前这个人但却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
陆延已经捡起掉在了地上的密封袋。
许乘洲凑过去一看,更加吃惊:“这是…这次期中的卷子。”
整整齐齐六门学科的卷子都在里面,卷首还都标有本次考试的时期。
许乘洲一下子全明白了。
“好啊,你大半夜跑过来偷卷子了。”他嘲弄地看了吊在半空中的人一眼,“抄都抄不到第一。”
“别求你们了,不要告诉别人。”陈善挂在楼梯护栏上焦急地呼喊着,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滚,“要是我妈知道了,我会/死/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那你/虐/猫的时候呢,就没想过会有报应。”
陆延已经掏出了手机:“报警吧。”
许乘洲抬眸瞥了一眼挂在栏杆上的人:“这种畜牲真应该让他多吊一会。”
就在此时走廊的灯被打开了,教学楼内一下子灯火通明,走进来的两个人正是李鑫杰和李玄。
李鑫杰看了陆延一眼:“不用报警了,打119吧,把他弄下来。”
李玄朝着头顶的陈善严肃道:“观察了你一个学期,你上课的表现和逻辑思维能力根本不是年级前几该有的样子,我们会通知你的家长来学校详谈,偷卷子这事情结严重不可能这么简单解决,做好背处分的心里准备吧。”
“不要,不要,老师我错了,别告诉我妈。”陈善大声哀求着,身子上吊着的绳子被扯的摇摇晃晃。
李鑫杰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点,别摔下来了,入校盗窃这个动机摔下来学校可不用负责。”
许乘洲在一旁冷嘲热讽道:“这个高度也摔不死,顶多残废。”
陆延瞥了他一眼,提醒道:“你不是要拿钥匙吗。”
许乘洲差点忘了钥匙这件事,上楼梯时却越想越觉着不对劲。
陆延怎么从头到尾都这么镇定。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身边人一眼:“你不会早就知道这事了吧?”
陆延:“嗯。”
许乘洲有些恼火:“那你刚不早告诉我,还他妈让我以为那畜牲是鬼。”
陆延平静道:“被拽得太紧了,没机会开口。”
许乘洲:.....
这他妈算哪门子理由。
“所以你这算消气了?”许乘洲干脆破罐破摔,反正人已经丢了。
陆延:“我什么时候生过气。”
许乘洲顿时无语,不装能死啊。
而后他又嘟囔道:“那我就当你是消气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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