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贾思及笄礼这一天,贾史氏没有出来迎宾,都交给安姨娘了,她当然不出来。而贾敏则早早地就被逸王接走了,这不是犯冲么,那就出去转悠一圈才回来。
之前,贾敏及笄礼的时候可没有让贾思出荣国府,贾思举办及笄礼的时候,逸王带贾敏出去。贾思和安姨娘也不能多说么,贾思也不敢在这时候闹腾。
来参加贾思及笄礼的人很少,身份也都是比较低的人。
那些身份高一些的,哪怕是之前答应林夫人过来,但是现在也没有过来。她们都听她们夫君说了梁御史弹劾荣国公的事情了,她们还是别凑上去了,省得被说她们更重视贾思这个庶出的,给贾思那么大的面子。
有眼睛有耳朵的人,能看,能听,基本都能猜到贾敏和贾思之间有大矛盾。
去参加贾思及笄礼的人,多半也是卖林家面子。她们就想着贾思嫁进林家之后,那就是林家唯一的儿媳妇,那些妾室什么的不算。要是贾思及笄礼没人来,也有损于林家的面子,那么他们就来呗。
还有的人觉得她们本来就不是搞身份的,要是再不来,万一荣国府的人找她们麻烦怎么办。于是还是有一些身份低的人过来,安姨娘也就只能找到这些人了。
贾思能怎么办,总不能当场让这些人滚,不能不举行及笄礼,就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思姐儿。”安姨娘心痛,认为荣国公太心狠,贾思怎么说也是国公的女儿,国公不出面,老太太那边也不多帮衬。
这不,就让人笑话了。
安姨娘想着自己的女儿的及笄礼比贾敏差太多了,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她之前以为女儿要进林家,林夫人又去找人了,林夫人到底是侯夫人,应该能找到不少人来,结果呢,就没有几个身份高的。
“没事。”贾思告诉自己,前期被下面子,不是什么大事情。等到她嫁给林如海,一切都好说,她必定要让那些人知道,她贾思比贾敏厉害许多。
林如海会心疼她,一心一意对她,而贾敏迟早成为昨日黄花,王爷会那侧妃,会有其他妾室。贾敏不可能过得那么好,只有自己这样的,才能过得更好,林如海能科考上,步步高升,指不定最后还能当首辅呢。
相国寺,司徒清逸带着贾敏走在寺庙旁的竹林,顺着小径走。
“以前,我便是住在这边。”司徒清逸道,“小心些,早上下过雨,可能有点滑。”
小径是鹅卵石铺就的不过一米的路,两边都是竹子,路上还有一些枯黄的竹叶。
“有时候也住在寺里的厢房。”司徒清逸以前在寺庙的日子算不得多苦,却也是跟着食素,只有在远离寺庙一些的竹屋里,才有吃些荤食。
相国寺里的和尚倒也不认为竹屋和相国寺在一座山,就也得跟着吃素。那不可能的,佛也具有包容性,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到达一定境界,确实也可以。
何况其他人没有出家,又不是在寺庙里吃荤的,那也无妨。
只不过司徒清逸那时候很少去吃荤,既然是为皇家祈福,那就得做好表面功夫,别让人抓到把柄。要是过于贪恋美食,那么他现在也不可能得到皇帝的宠爱。
竹林里有一座竹屋,竹屋的占地面积大,有好几间房屋。看上去十分朴素,内里布置也简单,书房里还放着许多佛经。
即便司徒清逸现在没有住在这边的竹屋,但是还有人打理竹屋,屋里也就没有那么多灰尘。
“这里很幽静。”贾敏转头看向它处高高的青竹,一片翠绿,竹林里还有清脆的鸟鸣声。
“是,很静。”司徒清逸微微点头,当年他刚刚到相国寺的时候,还有后宫妃嫔想着暗害他,让他不知不觉死在外头。还有的人没想要他的性命,却也想折腾他一番,不想他白白得了皇帝重视,不想他得明空大师的青睐。
于是就有人说为皇室祈福,那就应该在清幽之地。那些人不想他再回宫,也不想他过得好,还有人拿出历史上的得到高僧过得如何清苦的日子举例。
几方势力的角逐之下,也就有了这一栋竹屋。
“小时候,还有些害怕。”司徒清逸道,“到底是小孩子,没有那么坚强。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外面的虫鸣鸟叫,还想着会不会有猛兽,张开大嘴,朝着我冲过来。”
“做噩梦了?”贾敏问。
“算是吧。”司徒清逸想起过去的事情,就觉得好笑,也记得曾经的经历。他不可能让自己白白受苦,既然受苦了,那他也该得到他应得的,皇帝的宠爱,富贵闲王。
至于太子之位,九五之尊,司徒清逸倒是没去想过。别说朝堂,就是后宫都充满各种算计,司徒清逸不喜欢那些算计,倒不如安稳度日。
“这些梦做着做着也就习惯了。”司徒清逸道,“有时候就在梦里去抓那些猛兽,却什么都没抓到。以前,经常做同样的梦,重复几个梦,许是因为其他梦都被遗忘了。”
“平凡的梦,总容易被遗忘。”贾敏小时候也没有做那么多梦,至少她记忆深刻的梦就那几个。后面长大些,总是梦见其他的贾敏的故事,不同的梦境,有时候也重复。
那些梦也算得上噩梦了,贾敏认为那些梦太可怕,那些贾敏被那些人折腾得太过,送贾敏去青楼,去当军队的女人-军妓,嫁给纨绔,嫁给不能人道的,嫁给虐妻的……
贾敏不曾对人说过那些梦境,她现在也不可能对司徒清逸说,只道,“梦里的可怕,现实中的警醒。”
无论梦里的贾敏发生什么,贾敏都不可能让那些糟糕事情变成现实。
“不错。”司徒清逸认可贾敏的说法,“最近,可曾梦见我?”
“噩梦吗?”贾敏开玩笑道。
“为何?”司徒清逸疑惑。
“噩梦容易留下印记。”贾敏道,“春梦了无痕。”
“我可不是噩梦。”司徒清逸道,“是美梦,美梦,确实不容易记着,只能梦外感受着。”
就在这时,一大滴水顺着竹叶流下,眼看要落到贾敏的头上,司徒清逸伸手,用宽袖遮挡了雨水。
贾敏一抬头,便见到了司徒清逸的脸,见到了他眼底的关心。
“进去坐坐吧。”司徒清逸拉起了贾敏的手。
贾敏微微低头,看着司徒清逸拉着她纤纤细手的大手,不知是手烫,还是脸热,只好跟着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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