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穿越快穿 > 岁岁有松筠 > 30-40
    第三十一章


    “我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想多啦。”梅森对俞知岁的质问表示否认。


    俞知岁放下手里的宝石胸针,看向他,“你觉得我信吗?我看起来很好骗?”


    梅森和她四目相对, 无声地对峙片刻。


    最后他先移开视线, 耸耸肩, “你知道纪苓薇吗?”


    俞知岁摇头, “谁?不认识。”


    “颜雪的经纪人,肖桦的老婆,肖桦你总该知道的吧?唱歌那个。”梅森一边提示, 一边用手指戳着桌面。


    俞知岁想了想, 恍然大悟地啊啊两下, “学姐最喜欢的男歌手, 每次去KTV都要唱他歌的那个!”


    梅森:“……”我真的栓q。


    他吃了瘪, 刚才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顷刻间荡然无存,俞知岁见了立刻嗤他:“有话好好说, 别装逼,装逼被雷劈。”


    梅森往老板椅里一靠, 翘起二郎腿, 跟俞知岁交了底:“今年第一二季度的销售额不太理想, 需要加大宣传力度。”


    俞知岁点点头, 示意他说下去。


    “市场运营那边写了几份策划书,针对如何继续扩大知名度这个问题, 因为代言人我们已经有了, 配套宣传我们也有了, 所以他们就提出另外两个方案, 一是上直播间, 二是进行影视植入。”


    梅森说着, 从一旁的文件堆里抽出来一本,递给俞知岁。


    俞知岁接过,一边翻,一边问道:“直播的话,要上头部主播的直播间才有效果吧?坑位费考虑过吗?”


    “成本核算过了,就在最后。”梅森道,“总的来说,利大于弊,利润会薄一点,但直播间流量够大的话,我们想要的宣传效果确实能达到。”


    俞知岁点点头,“那就去做呗,什么时候上?”


    “谈的是下个月底。”梅森应道。


    俞知岁哦了声,忽然发现,“不对啊,这个……跟肖桦有什么关系?”


    “跟他没关系。”梅森白她一眼,“但跟他老婆有关系,我们打算请颜雪去直播间,他老婆是颜雪的经纪人。”


    “哦哦哦,懂了,这事你做主吧。”俞知岁接着问,“另一个途径呢,影视植入你们打算怎么搞,想要赞助哪部剧?”


    梅森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总算说到正题了。”


    俞知岁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从纪苓薇那里听说,有个叫小严太太的人,投资了陈广孝导演的新戏《明医万全》,敢用这个名号在外光明正大行走的,只有你吧?”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俞知岁笑起来,“倒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骗子冒名顶替的。”


    “但你最近确实在影视城啊,陈导的剧组也在影视城,听说你小姑子出道了?”梅森挑挑眉,笑问道。


    俞知岁觉得他这个动作相当油腻,“求求了,别这样……你又没有严松筠那张脸,就不要做霸总经典动作了好不好!”


    梅总:“……”就没见过想你这么辣菜的!


    俞知岁也不管他气得像河豚,解释道:“还不算出道,就是去玩玩,碰巧上一个投资商撤资了,陈导正发愁,我才掺了一股,而且用的也不是我的钱,是严松筠的。”


    梅森就说:“你干嘛用他的钱去投?用你自己的啊,你可是大股东,每年分红拿那么多,害怕没钱投影视?有好事你得多想着点紫荆,这样你才钱包越来越鼓,对不对?”


    属实是疯狂暗示了,俞知岁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想植入陈导的剧?”


    她摇摇头,“不行,不合适,那是部古装剧,首饰多是金银玉器,用钻石水晶有点奇怪吧?还是说出了新款?”


    梅森闻言叹气,露出一丝苦恼来,“我实话跟你说吧,跟你提这个事,就是因为严家有影视公司,影视这方面的消息够灵通,我对这方面接触不多,又不能闷头闷脑就去赞助,万一那部剧殉了呢,对吧?”


    “你要是在怀声影视就好了,咱们就圈里有人了,得到的都是一手资料,这部剧卡司怎么样,导演靠不靠谱,前景看不看好,都能打听得到,总好过我们现在,两眼一抹黑。”


    他说完就长吁短叹起来。


    俞知岁要不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就要被他骗得团团转了。


    “你快拉倒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没了我紫荆珠宝就要倒闭了呢。”俞知岁对他的为难不为所动,“手底下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要你一个总经理自己去查这些?”


    她风凉话一句接一句:“那你也太没用了,都招的什么没用的员工,这样下去紫荆珠宝非得凉了不可,要不我现在就卖了它吧,淮升也有珠宝子公司,要不我卖给淮升,多拿点钱?”


    梅森气得直咬牙,“……真是不知道小严总怎么受得了你这张嘴!”


    俞知岁嗤了声,合上宝石胸针的盒盖,往包里一塞,站起身来,笑了一下:“那就不劳梅总操心了,我先生应该还挺喜欢我这张嘴的。”


    说完抬腿就走,走了几步,又倒退回来,跟他说:“行啦,这事儿交给我,我帮你问问陈导,有消息了告诉你。”


    梅森笑嘻嘻地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


    “谁叫你们替我创造利益呢,我这人,最认钱。”俞知岁不置可否地笑笑,冲他抬抬下巴,“走了,回见。”


    出了紫荆珠宝的大楼,盛夏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她急匆匆钻进车里,当紫荆珠宝的LOGO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她忍不住想起梅森的话。


    怀声影视啊……算了算了,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她这个人分得很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对于不是自己的,或者自己可能hold不住的东西,她向来不贪心。


    回到明月湾,已经过了正午,荷姐问她午饭要吃什么,她想了想,“吃简单点,阳春面吧。”


    主食是阳春面,乍一看仿佛清汤寡水,实则汤清味鲜,是用猪骨、鸭架和鳝鱼骨熬的高汤调的面汤,还放了点猪油,凑近了就能闻到让人食欲大动的香味。


    面是光面,但配面的小菜可不含糊,紫苏焖鸭和啫啫黄鳝煲是肯定有的,要不然取了骨头的鸭肉和黄鳝该怎么办呢,还要有一碟蒜蓉青菜,要颜色青翠欲滴的,表面有一层油光,伴随着镬气,撬动人的胃口。


    俞知岁慢吞吞地吃着她“简单”的午饭,吃完以后泡了杯在扬州时王太太送的茉莉针王,只觉得香味极尽绵长,仿佛花香已经深入茶叶的每一寸肌理,初尝只觉冷冽沉静,像在夜晚闻到远处飘来的茉莉花香,幽幽的,再品又有鲜美回甘,很耐人回味。


    “荷姐,帮我买一些东西好不好,我要寄给朋友。”她笑吟吟地提着要求,看起来心情极好。


    荷姐便笑着应了,在她那里拿了单子,安排人去采购。


    午后时分,俞知岁面对着花园,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打瞌睡,用手机放起歌来:


    “八月二十七日/是秋天就要来啦/阳台上的紫荆花/晒干的足球袜/母亲的喷水壶/汪汪叫的小狗丫丫/阳光晒在绿叶上/我在吃西瓜……”[1]


    她忍不住跟着和你,听到念白里妈妈喊“金小美!金小鱼!”,她便也喊一声:“大金,快过来!”


    已经有好些天没见过了的大金毛从屋子里跑出来,蹭到她身边,用温和的大眼睛望着她。


    “大金,妈妈想你,你有没有想妈妈?”


    “哼哼——”


    大金用脑袋拱拱她,被她一把抱住,干脆就坐下靠她怀里了。


    荷姐把东西都准备齐了,来找俞知岁,想问问她东西怎么包装,却见她在躺椅上已经睡着了,大金趴在她脚边打瞌睡,手机里循环播放着同一首歌。


    “微风轻轻吹/时针你可否慢一点走/最好就停在这个时候……”[2]


    盛夏的午后如此悠闲。


    等俞知岁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厨房都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她端着一碗切好的西瓜,问荷姐:“严松筠回不回来吃晚饭的?”


    荷姐叹气,“说是不回来,晚上还要开会,哎呀,真是辛苦喏。”


    叹完气,又欣慰地看她,“幸好你不用。”


    俞知岁心有戚戚地点点头,太惨了。


    惨到她吃饭的时候,特地拍照给小严总解馋。


    岁岁:【今晚吃三杯鸡、油焖大虾、番茄炖牛腩、荔枝排骨和蒜蓉菜心,饭后水果是水蜜桃,都是家常菜,大金今天吃的三文鱼、鸡胸肉、猪肝、西蓝花、胡萝卜和红薯做的狗饭,你吃什么呀?】


    岁岁:【[图片][图片][图片]】


    严松筠刚跟刘常宁说完要一份姜葱鸡和一份洋葱炒蛋就好,就看到俞知岁发过来的信息,顿时嘴角一抽。


    怎么看起来他的伙食还不如狗儿子?


    淮升有自己的食堂,食堂还很大,八大菜系基本都有,甚至还有西餐,打饭阿姨见到刘常宁过来,热情地问:“刘秘书今天想吃什么呀?”


    刘常宁探头探脑看菜盘,“有糖醋排骨没有?给我来一份,再要个番茄炒蛋。”


    阿姨打好这两个菜,等了一会儿没见他要别的,就问道:“就这?不再来一个?今天还有烤鸭呢,不来个鸭腿?”


    刘常宁赶紧摇摇头,“不了不了,再要一份姜葱鸡和洋葱炒肉的,给严总。”


    阿姨:“……”


    懂了,不能吃得比老板还好,至少不能当着老板的面这样。


    不过这位小严总作风节俭,吃饭一般就两三个菜,这事儿食堂的工作人员早就知道了。


    于是阿姨也见惯不怪,一边打饭一边问道:“今天你们又要加班啊?”


    刘常宁说是,“影视公司那边杨总不是病了么,有些事还得开会讨论讨论。”


    阿姨就叹气,“我在网上看到新闻啦,哎呀,杨总怎么这么倒霉哦,他老好一个人,特别喜欢吃老冯烧的红烧肉的,以后要忌口,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哦。”


    刘常宁笑笑没接她的话,领导们哪会关心这个,都在盯着股价和即将空悬的总经理宝座呢。


    他提着盒饭回到总裁办的休息室,见严松筠正在发信息,就叫了他一声:“严总,趁热吃吧,一会儿开会时间就到了。”


    严松筠点点头,放下手机,打开饭盒盖,又拿起手机,对着盒饭拍了张照,手指继续戳着键盘。


    刘常宁看得一愣,小严总平时也没有拍照记录生活的习惯啊,今天怎么有点反常?


    “严总,您这是?”


    严松筠解释道:“哦,太太想看一下我的晚饭,嗯……高兴一下。”


    刘常宁:“……”您这说得也太委婉了,笑话你就笑话你嘛。


    他好奇地问:“太太的餐标……挺高吧?”


    “今晚吃三杯鸡、油焖大虾、番茄炖牛腩、荔枝排骨和蒜蓉菜心,饭后水果是水蜜桃,都是家常菜,大金今天吃的三文鱼、鸡胸肉、猪肝、西蓝花、胡萝卜和红薯做的狗饭。”


    严松筠一字不差地背诵出俞知岁发给他的信息,然后问他:“你觉得这个餐标高不高?”


    刘常宁:“……”流下羡慕的口水.jpg


    在缭绕的咖啡香里,严松筠结束一天的工作。


    成了家的人,当然是老婆在哪他在哪,回到明月湾,刚进门,荷姐就过来帮他拿外套。


    他习惯性地问了句:“岁岁呢?”


    “太太在花园。”荷姐应道。


    严松筠一愣,“……黑灯瞎火赏什么花?她不会真的弄了昙花回来吧?”


    以他太太这种行止由心的性子,这种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


    荷姐笑起来,“哪儿啊,她在花园吃小龙虾,喝啤酒,看电影,吃了有一半了,你现在去加入还来得及哦。”


    啊这……小严总需要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真的变成柠檬精。


    他换了鞋,往花园走去,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猖狂的笑声。


    花园的凉亭边上支起了幕布,投影仪在工作,放映的电影是《整蛊大师》,幕布前摆了小桌子,俞知岁盘腿坐在摇椅里,空气里除了她的笑声,还弥漫着麻辣小龙虾和十三香小龙虾的浓烈香味。


    夏夜凉风徐徐,花园里的人惬意地享受着这份悠闲自在。


    严松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俞知岁正乐得厉害,忽然大金站起来,摇着尾巴吠了两下,她忙转头去看,就见严松筠正站在屋檐底下看着自己。


    她笑着喊他:“严松筠你居然回来啦,快过来,吃小龙虾了,夏天标配!”


    严松筠顿时无奈失笑,抬腿走了过去。


    荷姐帮忙拿了凳子过来,他坐下,在桌上拿了瓶啤酒,啪一下打开,仰头灌了一口。


    俞知岁刚想问他吃不吃小龙虾,他就抢先开口了,“杨叔叔今早通过爸爸告诉我,他想退居二线了。”


    俞知岁一愣:“……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


    注:


    [1].彩虹合唱团《午后》歌词。


    [2].同上。


    ————


    岁岁:[在想上班的边缘试探.jpg]


    小严总:……所以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岁岁:再等一个机缘。


    小严总:我觉得你的机缘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岁岁:佛曰,不可说。


    小严总:……已经开始害怕了。


    第三十二章


    怀声影视的负责老总杨涛申请退居二线, 这个消息让俞知岁觉得有点看不懂。


    “杨总是要……提前退休?”她咂咂嘴,“现在不都延迟退休了吗?要我说,他和爸爸都还能在干二十年嘛。”


    结果呢, 严先生这个董事长万事不管, 班都不去坐, 实际上等于把权力完全移交严松筠这个副董, 自己当个吉祥物,杨总则把好好一个原本应该卷生卷死的娱乐公司搞成佛系养老之地。


    这像话吗?不像话啊!太不像话了!!!


    严松筠闻言顿时无语,“……你怎么比我还像资本家。”


    俞知岁笑嘻嘻的, 剥着小龙虾, 听她继续往下说。


    “杨叔叔的意思, 是要是不能退休, 他就当个副总, 换个人当总经理。”严松筠有些头疼地道,“这根本行不通, 扶上来的副总能不能服众还另说,就说这……这不等于头上还有一座大山吗?以后大家是听现任总经理的, 还是前任总经理的?”


    说白了就是杨涛资历老, 是老臣, 还是有功的老臣, 就连严松筠这个集团总裁都要给三分薄面,更何况届时从副总升上去的总经理。


    俞知岁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哦声道:“那你们找一个资历能压住他的呗。”


    严松筠刚喝了一口啤酒, 还没等咽下去呢就听到这话, 顿时呛了一下, 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俞知岁顿时大惊:“你干嘛你干嘛!口水都喷到我的小龙虾上了!万一你感染了病毒, 传给我了怎么办?!”


    她一面狂怒, 一面伸手想要推他,结果发现自己还戴着一次性手套,又懒得摘,情急之下直接踹了严松筠一脚,让他离自己的小龙虾远点。


    严松筠:“……”


    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想说话,发现嗓子咳得有点哑,不大好出声,于是又咳咳地清起嗓子来。


    大金是个很贴心的小朋友,一早就转到严松筠身边,关切地看着他,哼哼唧唧地表示慰问。


    严松筠拍拍它的头,“我没事,别担心。”


    大金歪着头看他,觉得好像确实是没什么问题了,这才就地趴下,爪子里还按着俞知岁给它买的肉骨头玩具。


    严松筠转过头去看俞知岁,见她还在认真边剥小龙虾边看电影,脸颊上挂着一绺散落的头发,便伸手替她把头发掖到耳后去。


    俞知岁停下动作等他帮自己弄好头发,道了声谢,递给他一颗剥好的虾仁,“谢礼?”


    严松筠失笑,低头就着她的手把虾仁吃了,一阵香料味立刻便在口腔里散开。


    夏天果然是跟小龙虾和啤酒比较般配。


    他也拿了一双手套,加入到俞知岁的行列里,又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资历比杨叔叔老的……你要是想让爸爸重新回归工作岗位,可以直说的。”


    啊这……俞知岁眼睛一眨,顿时讪讪:“呃……我把这个给忘了。”


    顿了顿,她吃了一个小龙虾,才继续道:“这样说来,想要找一个能压过杨总的不容易啊,嗯……董事局那些老家伙的亲戚怎么样,有没有能担当大任的?”


    严松筠摇摇头,有些不满意,“他们倒是想,但就是没有这能力,到时候杨叔叔肯定要告状的。”


    杨总牛逼就牛逼在,他对严先生有救命之恩,要真是他来告状,那严松筠还真是不好不处理对方。


    况且,“跟你才说实话,他们提的几个人选我都认识,我也是真看不上他们,一个个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干不了活就算了,还不是个老实人,生活作风有问题,影视公司女员工女艺人多,让他们去,祸害女孩子去么?不成的。”


    小严总就是这么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人,一板一眼,有一说一。


    “那女的呢?总不能那群老头子只生了儿子吧?”


    严松筠无奈地直叹气,“老古板了,有好东西就想划拉给儿子,又或者,也可能女儿另有事业或者志不在此,反正没提。”


    俞知岁闻言刁钻劲又上来了,哦哟一声,“听你的意思,只要人家提了,你就知道合不合适对吧?来来来,跟我说说,你都了解哪家的姑娘啊?”


    糟糕,死亡问题!


    她阴阳怪气的语调一出,严松筠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立刻解释道:“不了解,除了你哪一家的都不了解,但是我可以回来问妈妈,她肯定知道。”


    见着他难得紧张的模样,俞知岁顿时一乐,安慰道:“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


    严松筠:“……”没听出来到底哪里随便了。


    吃了几个小龙虾以后,俞知岁忍不住又说:“要我说,杨总干脆退休好了,他手头也有淮升的股份,为什么不享受享受生活,像爸爸那样多好。”


    严松筠没什么吃宵夜的习惯,剥的小龙虾肉都给她了,一边剥一边道:“首先,他要有我这样一个儿子,才能像爸爸那样退下来。”


    俞知岁一惊,骂他:“你不要脸,少在我面前自夸!”


    严松筠一噎,这人怎么每次都抓不住重点,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见他已经开始深呼吸,马上就要被自己气死了,俞知岁赶紧见好就收,乖巧地问:“为什么这么说呢?是杨总的孩子不争气吗?”


    言下之意就是,你很争气了,是爸爸的骄傲!


    严松筠那口气一时间哽在喉咙里,莫名其妙就瘪下去,最后只是白了她一眼。


    然后道:“杨叔叔的小儿子现在还在国外留学,一年的费用就大几十万,大儿子去年开始折腾创业,做的是新型农业方面的,果树嫁接栽培、有机种植、农药研究、农产品深加工之类的,这种事做好了不仅能赚钱,还能带动乡村振兴,杨叔叔两口子也很支持,但你也知道,果树要好几年才能挂果,研究都是费时费钱的,要有大量资金支持,杨叔叔就得往里投钱,分红哪够花的。”


    俞知岁眼睛一亮,“这个项目适合我啊!”


    严松筠嘴角一抽,得,他太太这是又找到可以花钱的项目了。


    “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自己过痛快日子,就不能少花两块钱,让我多活几年?”他忍不住吐槽道。


    俞知岁笑嘻嘻地逗他:“你要是挂了,钱就都是我的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多爽啊,对吧?”


    严松筠送她一个大白眼,“你大可以试试看,我死之前一定会用我颤抖的双手写下遗嘱,把我的一切都捐给慈善基金会!”


    俞知岁:“……”还颤抖的双手呢,到那时候你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吗!


    总之在他的解释下,俞知岁搞清楚了,杨涛现在的情况是,自觉身体不好想休息,但家里还有两个无底洞等着他去填,所以他最近几年都还不能退休。


    “真是左右为难,太惨了,可怜你。”她叹口气,对严松筠说了句,听起来非常敷衍。


    严松筠也没想过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主意,她或许有主意,但她决计不会说出来,因为她向来懂得趋利避害,是不会让自己沾惹上这些麻烦事的。


    但只是跟她说说,心里也会舒服一点,也许这就是家的意义,会有个人和你坐在一起,听你说那些工作上遇到的烦心事。


    吃完小龙虾,荷姐过来帮忙打扫卫生,严松筠摘掉手套,闻到手上的小龙虾调料味,忍不住嫌弃地皱起眉头,忙不迭地去洗澡了。


    俞知岁的睡前时光是很忙的,要泡澡,要做身体护理,要敷面膜,层层叠叠的护肤品用上去,每一寸肌肤都浸透了金钱的味道。


    肌肤赛雪,幽幽体香,柔顺光泽的长发,吹弹可破的脸蛋,都是用钱堆出来的,怎么可能不美。


    她揉着光洁的脚踝,那里平滑柔嫩,明明一点伤疤都没有,但她还是认真地用有淡疤功效的药膏揉搓着。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舒一口气,咸鱼一样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抬起腿在半空中蹬自行车,一边蹬一边想起严松筠之前说的杨总的儿子在做的科技农业。


    农业农业,顾名思义,得在村里才行吧?回了村里,得包山包地才能开展吧?


    早几年的时候,姑姑俞敏华同朋友一起,在乡下包了个山头种水蜜桃,现在年年家里都有吃不完的水蜜桃,但是她又不是只爱吃水蜜桃,那要不……


    她也去村里买块地?对,是买,租的还是不放心,万一哪天人家不租了,怎么办?


    俞知岁内心蠢蠢欲动,已经想好了明天就去跟姑姑打听打听,先斩后奏,买了再告诉严抠门就是了。


    严松筠在书房处理工作,忽然觉得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疑心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俞知岁先是出门去酒店,要去确认俞敏华生日宴的菜单。


    俞敏华的生日虽然在她的坚持下只是小范围地跟亲朋好友小聚一场,但却不能办得简陋,尤其是菜品,一定不能寒酸,酒店的档次也要高,否则配不上俞家的门庭,也是怠慢了亲友。


    于是最后选在丽景皇宫,这里是严氏淮升国际旗下的酒店,但凡集团有重要客人或者重要会议,都会安排在这里,这里每个月都会有新菜推出,出品水准高且稳定,是个不会出错的宴请之地。


    丽景皇宫在容城的CBD,离淮升总部极近,实际上是淮升双子楼的延伸部分。


    淮升总部的办公场所是双子楼,六十八层的超甲级写字楼,双子楼群楼底商高层办公,一楼有会场供全体职工大会使用,一栋自用一栋出租为商铺,这就是淮升旗下地产子公司开发的高级购物中心嘉尚星城,地处容城最豪华的商圈中心,是上河路沿线最高的建筑,是容城地标之一。


    当时双子楼建成后,旁边有一片空地一直空着,严先生后来收购了空地旁边的一幢烂尾楼,推倒后建成如今的丽景皇宫。


    因为这些楼和地的产权都是淮升,所以每年单是租金,淮升就能进账一大笔。


    俞知岁也不是没有酸过,但她也知道,这是时代的产物,淮升在容城大肆扩张的时候,紫荆矿业还在老家的小地方窝着跟对家打得头破血流呢,等到紫荆做大,早就过了随便能屯地的黄金时代了。


    “小严太太,您来了。”刚过酒店旋转门,就有早等候在此的大堂经理迎上来。


    俞知岁点点头,“早上好,我过来确定一下我姑姑生日宴的菜单。”


    “您这边走,除了菜单,您要试一下菜吗?”


    “会很麻烦你们吗?如果不麻烦的话,就试试吧。”俞知岁想了想。


    “您放心,不会的,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听着大堂经理的吹捧,俞知岁笑眯眯地进了包厢,坐下之后先是上茶,接着行政总厨送来了菜单,都是些名字很吉利很好听的菜名,有的俞知岁都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菜。


    按照传统宴席标准,准备有八凉八热,四荤四素,总共十六道菜,还有四道细点,其中之一是主食长寿面,餐后果盘是俞知岁指定要的,由晴王葡萄、西州蜜瓜和科迪亚樱桃做成,主要是因为她喜欢吃。


    一大桌子菜俞知岁一个人试实在太多了,她也就用公筷每样夹一点到碗里试试咸淡,乍一看过去,跟整桌菜刚上来没什么区别。


    时间正好是中午饭点,她看着一桌菜,想了想,叫进来服务生,划拉了一多半菜,“这些打包送去对面淮升国际给你们小严总加菜,果盘也送过去。”


    “剩下的也打包,再准备一个新的果盘,我要带走。”她准备去一趟影视城,看看严巧巧。


    正巧这个时候刘常宁也正在问严松筠中午吃什么。


    严松筠想了想,问道:“食堂今天有番茄炖牛腩吗?”


    刘常宁想也不想就说有,老板说有,没有也要有。


    “那就要一份这个,再炒一份菜心,谢谢。”


    刘常宁点点头,出去了,没两分钟又回来,“严总,您可以不用点菜了,太太……给您送了午餐。”


    严松筠微微一愣,“……真的假的?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刘常宁脸上的表情相当一言难尽,“是真的,从丽景皇宫送过来的。”


    严松筠好奇地出去一看,就见几个穿着制服高大英俊如男模的服务生走了进来,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


    很快,茶水间的桌子上就摆开了四荤四素八盘菜,还有一个老大的果盘,看起来相当丰富。


    “主食是长寿面?”严松筠叉着腰一脸无语地看着,“你们太太过来试菜了?”


    领头的服务生说是,严松筠就无奈地笑了一下,“麻烦了,谢谢你们。”


    服务生走了之后,刘常宁问:“这些菜怎么办?”


    严松筠道:“给我留一荤一素,其他的你们分了吧,也沾沾俞总生日的喜气。”


    刘常宁就笑起来,帮他把菜端到休息室去,还顺便拿了点水果。


    刚进门,就听到严松筠在打电话,问:“你把另一半菜拿哪儿去了,怎么不都给我送过来?”


    刘大秘:黑人问号脸.jpg


    作者有话说:


    小严总:省流:某人今天没去上班。


    岁岁:省流:某人今天吃的是剩菜。


    小严总:再省流:吃的是我老婆的剩菜:)


    岁岁:再省流:某人就要挂了,准备写遗嘱。


    小严总:?你这不叫省流,你这叫造谣!


    第三十三章


    “你是猪吗, 能吃十六道菜?”俞知岁对严松筠的问题简直无语,站在剧组门口就开怼。


    严松筠还要追问:“那剩下的,你都扔了?”


    俞知岁一噎, 觉得这人怕是二极管转世, “带来影视城看巧巧了不行啊,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铺张浪费, 大手大脚,奢侈豪华。”


    一连串成语想都没想就从严松筠口中蹦出,一时间说话和听话的人都沉默了。


    半晌, 严松筠才清了清嗓子, 打破沉默:“抱歉, 我说得太直接了……”


    “严抠门!你老婆没了!”俞知岁气得大骂, “你这个抠门鬼, 分斤掰两,锱铢必较, 一毛不拔,烦死了!”


    严松筠下意识地应:“胡说, 我明明是克勤克俭, 量入为出。”


    刚说完, 听筒里传来一阵嘟嘟声, 俞知岁已经把电话挂了。


    严松筠耸耸肩,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开始之前还招呼刘常宁:“一起吃吧?”


    “……啊、不了不了, 我和她们一起吃。”刘常宁回过神, 委婉地拒绝, 让他用餐愉快。


    说完忙不迭地拉上门转身就往茶水间走去。


    走快点, 这个时候不要离老板太近, 不然会被他传染成幼稚鬼!


    救命,怎么会有人这样的啊,这不是他英明神武的老板!


    俞知岁维持了半天的好心情被严松筠一个电话就破坏了,她提着餐盒板着脸往片场里走。


    杜雨已经等候在门边了,“太太,您回来啦!”


    看见俞知岁她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那天太太扔下她和保镖一个人就走了,虽然知道是因为小严总跟太太发生了矛盾所致,但她还是很害怕。


    小说和电视剧里她这种下属,等于是男主人派到女主人身边的,很容易被女主人认为是奸细,一旦被打发回去,是很可能没什么好下场的。


    所以她很怕严巧巧这部戏结束之后,她就要回淮升去,回去倒不是不能接受,怕就怕老板看她不顺眼,直接炒了她鱿鱼。


    现在经济形势不好,社畜不想失业啊!


    好在太太回来了,听刘大秘说老板也跟太太和好了,真不错,饭碗保住了!


    “您在扬州玩得好么?”放下心之后,她的神情分外轻松愉悦。


    俞知岁忍不住被她感染,也笑起来,“还不错,虽然下雨,但瘦西湖风光还是优美,包子和狮子头也很好吃。”


    说完又问:“你们吃饭了么?”


    “还没呢,巧小姐有一场哭戏怎么都过不了。”杜雨叹口气回答道。


    俞知岁一愣,“为什么?”


    杜雨无奈地耸耸肩,“陈导说巧小姐的感情不对。”


    那就没办法了,俞知岁自己对演戏就一窍不通,只是听杜雨说陈导最近对严巧巧更严厉了,便不由得好笑。


    “严师出高徒啦,多学点技巧是好事。”她笑笑,知道这是陈广孝对她的投桃报李。


    职场和学校是不同的,在学校老师恨不得追着你喂饭,到了职场,前辈只想你别吃饭,省得跟他抢。


    所以能有一个人愿意把自己会的东西交给你,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她将带来的餐盒递给杜雨,“去丽景皇宫试寿宴的菜,顺便带了点过来,一会儿你们热热吃。”


    说着往旁边一看,见她的摇椅还在,上面搭着一件香奈儿的外套,杜雨说是严巧巧的,她便拿起来,自己往摇椅里一坐。


    杜雨将餐盒放好后过来,见她在摇椅里晃来晃去,仿佛回到了见面的第一天,她也是这样悠闲自在地坐在那里,捧着茶杯看片场里走动的人。


    “太太,我给您泡茶吧?”她走过去,笑着问道。


    俞知岁摇摇头,“我现在不喜欢这个茶叶了,这几天喝别人送的茉莉针王,比这个好喝。”


    杜雨闻言一愣,她可是听严巧巧说过,这些茶叶是九十万一斤买回来的,难道还有比这更贵更好的?


    于是她委婉地问:“一分钱一分货,茉莉花茶还能比这个更好?”


    俞知岁笑笑,“比价格的话当然比不过,但是比口味的话,我喜欢花茶多些,哎呀,我本来就对喝茶没研究,当然哪个香喜欢哪个啊。”


    她漫不经心地道:“这些茶叶你看着处理吧,收起来也行,送给陈导也行。”


    “您真不喝啦?”杜雨问道。


    俞知岁嗯了声,她就说:“那还是送给陈导吧,做个人情,谢谢他教巧小姐演戏。”


    没说让自己送给她,俞知岁心里有些满意,她身边的人,最忌讳眼皮子浅。


    “巧巧的戏份还有多少?”她问。


    杜雨想了想,道:“陈导给巧小姐加了不少戏,应该还要拍一周才能杀青。”


    俞知岁啧啧几声,“这就是娱乐圈文里带资进组的炮灰女配啊,不会要有靠自己打拼的、演技精湛的女主出来打她脸吧?”


    杜雨:“……”没想到太太还会看这种打脸爽文。


    “应该不会,巧小姐跟大家相处得都很好,从没得罪人。”她替严巧巧辩解道。


    俞知岁呀了声,“小说里女配都这样,看着温柔知心,实际上对女主角心怀嫉妒,会暗戳戳地针对女主角,大家都被她温柔大度的外表蒙蔽,帮她说话,但最后一定会被女主角拆穿真面目,男主角也会因此对女主角刮目相看,甚至是对女主角心动,而女配最后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杜雨:“……”求求了,太太您少看点这种咯噔文学吧!


    “哪里咯噔了,都没有红眼睛掐着腰按在墙上亲,男主角也没有下跪说命都给她。”俞知岁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杜雨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不由得讪讪一笑。


    这时严巧巧终于下戏了,刚走出拍摄场地就看见屋檐下的摇椅里坐着个穿香芋紫连衣裙的年轻女人,立刻飞奔过去。


    “嫂子!你回来啦!”


    她嚎了一嗓子,大家立刻循声看去,顿时所有人都知道小严太太回来了。


    前几天小严太太离开得很突然,明明前一天还跟大家说明天见,结果明天突然就不来了,小道消息说是因为她给陈导的投资没有得到小严总的同意,所以小严总骂了她,她回家去灭火了。


    大家会相信这个小道消息,是因为在大家的认知里,豪门媳妇不易做,就算小严太太本身是白富美,但在夫家还是要受委屈,要以丈夫为马首是瞻,对丈夫言听计从的。


    连杜雨听说以后都没敢澄清什么,因为她才到俞知岁身边没几天,还没搞清楚状况,不好贸然发声,众人便将她的谨慎误以为是默认。


    直到严巧巧也听说了这个小道消息,跳出来为自家嫂子正名:“胡说八道!我哥怎么可能骂我嫂子,他跟我嫂子吵架,都是被我嫂子吊打的好吧?!”


    很多人都不信她的话,怎么可能呢,那么大一个总裁,能乖乖让老婆骂?不可能。


    但严巧巧信誓旦旦:“等着瞧,过几天我嫂子就会回来了。”


    于是俞知岁今天出现在片场,着实备受瞩目,但她以为,是大家知道她成了这部剧的投资商的缘故,便也没在意。


    “快吃饭去吧。”她对严巧巧道。


    杜雨给严巧巧端来饭菜,她哇了一声,“怎么今天这么多菜,嫂子你特地给我带来的?”


    “嗯……我今天去试菜,我姑姑马上要过生日了。”俞知岁笑眯眯地应道。


    严巧巧一噎:“……懂了,生日宴不会只有八道菜吧,还有呢?”


    “送去给你哥吃了。”俞知岁回答得理所当然。


    严巧巧闻言立刻提高声音道:“原来我哥那么大一个总裁,也要吃老婆剩饭的呀!”


    俞知岁被她突然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阻止:“干嘛干嘛,你哥不要面子的吗,谁不在就说谁是不是?”


    “可不嘛。”严巧巧嘿嘿一笑,仿佛意有所指。


    俞知岁在剧组待了两个多小时,期间同陈广孝和林清河两位导演,还有张栩宁和叶茴两位主演聊了聊,听说剧终出现的配饰都换了一遍,兴致勃勃地要去看。


    “确实精致了很多,只要出来的效果好,就不要怕花钱。”她高兴地对陈广孝许诺,“要是钱不够,跟我说,我来解决。”


    陈广孝闻言神情略微有些犹豫,“这个……听说您跟小严总因为投资的事闹了不愉快,实在是……”


    俞知岁这才知道,原来剧组里大家都猜测她突然离开是因为被严松筠骂了,所以赶着回去安抚他。


    “哪有这种事,是有些不愉快,我去扬州散了散心,问题不大,已经解决了,放心吧,他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她说得云淡风轻,说完又感慨:“果然人多的地方谣言就多,一件事传着传着就同原来截然相反了。”


    见她神情不似作伪,陈广孝他们才放下心来,高兴地应了声好。


    大家聊得挺好的,俞知岁听说张栩宁有电影要上映,还说想去看首映,张栩宁就说给她送门票。


    只有叶茴显得比以往沉默许多,经常走神,眉宇间有一股郁气,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但她没说,俞知岁也就没问。


    离开是因为严松筠打来的电话:“爸妈让我们今天晚上回去吃饭,你还在影视城?早点回来吧。”


    “是,小严总。”她敷衍地应了声,挂断电话对杜雨道,“我得回去了,你继续留在这儿照顾巧巧,等她杀青了你就回明月湾。”


    杜雨应是,心里松了口气,这次终于可以确定,饭碗是真的保住了。


    从影视城回到市区,时间尚早,俞知岁直犹豫了两秒钟,就决定去逛街。


    去哪儿逛好呢?有了,就去嘉尚星城吧,在小严总眼皮子底下花小严总劳心劳力赚来的钱,想想感觉就很奇妙。


    购物中心永远不缺人,明明是工作日,星巴克里还是几乎坐满,随处可见印有各大品牌LOGO的手提袋,到处都是拍照分享生活的年轻人。


    看来大家都跟她一样,是个米虫呢,俞知岁感慨地在心里说了句,转头跟服务员要了杯燕麦拿铁。


    然后咬着吸管在购物中心里没有目的地闲逛,去看看包吧,才进去没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因为没有新款,旧的她都有了,去看衣服吧,试了好几件,最后只要了一件连衣裙,一路走过去是看的多买的少,但就这样,所有柜姐都对她客客气气的,丝毫没有网上广为流传的“大牌柜姐狗眼看人低”的影子。


    一来也许是品牌的员工培训做得到位,二来她们人人生就一双利眼,虽然不知道俞知岁是谁,但认得出她身上穿的戴的无一不是价值不菲。


    对富婆服务态度好点,留个好印象,这次不买,下次也会来买。


    “感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您慢走。”


    又一次在柜姐甜美的声音里走出一家店,俞知岁抬头就见到紫荆珠宝和徊笙珠宝两个招牌站在一起,顿时大感无语。


    干什么干什么,是想搞同室操戈吗?


    她想了想,先走进了紫荆珠宝的门,柜台的导购见门开了,立刻就说欢迎光临,说完了才发现……艾玛,大老板来巡店了!


    “俞小姐,您、您好,我、我马上叫店长过来。”


    小姑娘吓了一跳,连忙要去叫领导过来,俞知岁拦都拦不及,也就只能算了。


    她靠在柜台边上,看着玻璃橱窗里的首饰。


    紫荆珠宝因为紫荆矿业的关系,最早是做水晶饰品的,后来因为俞敏华的一些朋友,又涉足到珍珠首饰,彩宝和钻石款式上架也只是这几年的事。


    紫荆珠宝的水晶饰品是最有名的,款式也多,价格也不贵,因此广受顾客欢迎,每个月新品上架都会引来一次销量高峰。最近一次上新是在一周前,因此俞知岁这次过来,便看到了所有的新品。


    “俞小姐,好久不见,您可算想到要来看看我们了。”这时店长过来了,笑着同她打招呼。


    俞知岁笑笑,“刚从影视城过来,顺便看看。”


    店长又问她有没有什么指示,她摇摇头,“我不是来视察工作的,就是随便看看,给我介绍一下本月新品?”


    店长忙应好,给她逐一介绍起来,其中有一对耳坠俞知岁很喜欢,是铂金打造的弯月形状,中间有一只和田玉的小兔子,下面是不规则形状的水晶吊坠,拿在手里轻轻一晃,光线照过来,亮闪闪的。


    “那一对透明的,再拿一对粉色的,然后……”她左右看看,挑了一款优雅大方的大溪地珍珠项链,“那条链子也包上,我送婆婆去。”


    店员动作利落地开单包装,刷卡时店长说不用了:“俞总吩咐过,您来的话,消费记账上就好。”


    “为什么不要,我又不刷自己的卡。”俞知岁说完将卡递给收银的店员,对店长道,“你跟我哥说,严松筠不需要我替他省钱,让他少操心。”


    店长不知内情,闻言只得连声应好。


    俞知岁提着袋子离开紫荆珠宝的门店,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干脆准备回去。


    隔壁徊笙珠宝,刚收到风声总裁夫人过来的消息急急忙忙迎出来的店长,只看到一道香芋紫色的曼妙身影从自己面前飘然远去。


    店长:“……”太太!您是不是忘了我们也是您家的!可不兴厚此薄彼啊!


    作者有话说:


    小严总:你偏心得太明显了,不利于团结。


    岁岁:?你能不能清醒点,我们属于竞品好吗?


    小严总:……明明都是一家的。


    岁岁:并不,隔壁是我一个人的,股份属于我个人,谢谢。


    第三十四章


    俞知岁离开紫荆珠宝门店后正往扶梯方向走, 就接到严松筠的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


    “还在影视城?”他问。


    俞知岁说哪里啊,“我在嘉尚星城, 买了点东西。”


    严松筠哦了声, 沉默几息, 俞知岁都以为他要挂电话了, 才听他忽然道:“我还没看到银行信息,你……你怎么过来这边了?”


    “想来就来了。”她觉得莫名其妙,这人还管她去哪儿逛街?


    他嗯了声, 又不说话了, 俞知岁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 就主动说要挂电话。


    “……好, 你先挂。”他应了声。


    俞知岁难得客气一下, 问道:“我都到这边了,要不要等你一起回去?”


    问完不等他回答, 又说:“你也试一下按时下班吧,你按点走, 员工也可以早点走, 偶尔都要享受一下生活嘛, 而且加班很浪费电的, 对不对?”


    “好。”


    “哪有你这么卷……”她话说一半,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好, 今天会早点下班, 麻烦太太等我一下。”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让人难以忽略的轻快。


    俞知岁一惊, 不可置信地追问道:“你说真的?真的假的, 你准备早点下班?不等月亮姐姐同你见面啦?”


    听到她这样有趣的比喻, 严松筠忍不住笑了声。


    俞知岁哼哼两下,“我跟你说,我可当真了的,现在就去淮升找你,你要是敢让我等到天黑,你就死定了。”


    严松筠嗯了声,保证说不会。


    挂了电话,他叫了刘常宁进来,告诉他俞知岁要过来的消息,“你下去接她,要是她不想上来,就让一楼的工作人员给她准备些点心和喝的。”


    刘常宁听了很惊讶,“太太要过来?查岗?”


    严松筠啧了声,解释道:“岁岁不是这样的人,她不干这种事的,她是刚好在隔壁嘉尚星城购物,顺便过来看看,一会儿我们要一起回去吃饭。”


    刘常宁连忙哦哦应声,心说您倒也不必解释那么多,特别是最后一句,真的不是在炫耀吗?


    他觉得好像从扬州回来以后,小严总和太太之间的关系有了些变化,但具体怎么个变化法,他又说不上来。


    前台接到总裁办打下来的电话,说总裁夫人要过来,已经到门口了,大家顿时手忙脚乱地准备起来。


    刚排排站好,就见门口出现一抹紫色的身影,蝙蝠袖的香芋紫长裙裙摆越过膝盖,让人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她线条匀称优美的小腿上,腰上的盘扣不仅让纯色的裙子多了点睛之笔,还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窈窕的纤腰,走起路来翩若惊鸿,婀娜多姿。


    接着便是一张鬓发如云,目若秋水的美人面,只是远远看着,便觉得是一等一的美女丽人,一举一动柔情绰态,像画一般。


    大家一眼就认出,这位正是他们小严总的太太,因为那张在内部广为流传的婚礼照上,新娘子和眼前的美人一模一样,绝对不会错认的。


    “太太下午好。”


    一排身材高挑的前台小姐齐刷刷向她鞠躬问好,俞知岁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下午好下午好,不用这样的,你们继续工作,我……”


    正想说随便坐坐,就见刘常宁从电梯出来,急匆匆往这边赶。


    “太太,您怎么来得这么快?”他笑着问。


    俞知岁上下打量他,“快?怎么这么说,难道是严松筠要藏什么,还没藏好,所以觉得我来得快?”


    说着这话,她眼睛都微微眯起来了。


    刘常宁顿时额头冒汗,连忙否认:“不不不,怎么会呢,小严总对您,您还不知道么?是我动作慢了,才觉得您来得快罢了。”


    俞知岁哼哼两声,看起来还有些不大相信。


    刘常宁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忙问道:“我陪您上去?”


    “不了,不打扰你们工作,我就在这儿等吧,你让严松筠快点。”她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去严松筠办公室。


    刘常宁早就得了严松筠的交代,也不再劝,立刻让人准备茶水和点心,安排好后才离开。


    等候区在一楼前台旁边,用青翠高大的绿萝和书架做隔断,隔开了来往的视线,卡座的沙发很软,沙发上还放着几个动物形状的抱枕,绿色的。


    俞知岁拿起来仔细端详半天都没认出这是什么动物,于是拎着过去问前台小妹:“这是什么动物?”


    前台小妹见总裁夫人过来,战战兢兢地回答:“不是动物,是变形的‘HS’,淮升的拼音首字母缩写。”


    “啥玩意儿啊,真丑。”俞知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之情。


    前台小妹闻言顿时讪讪,怎么说呢,她也觉得不好看,但是……她不能说。


    俞知岁又问:“谁出的主意弄这玩意儿?宣传部?还是你们小严总?不会是严董事长吧?”


    前台小妹更囧了,告诉她答案:“前年公司周年庆之前,负责企宣的刘总提的建议,说有个吉祥物更顺应潮流,于是就在集团内部征集设计图,最后……是董事长决定的。”


    最后一句她说得小小声,说完还不好意思地冲俞知岁笑笑。


    俞知岁瞳孔震惊:“我的天呐,原来审美不好真的会遗传!以后我小孩怎么办!”


    想想她一个时尚辣妈,居然养出一两个皇甫铁牛慕容翠花,绝望,很绝望:)


    啊这……倒也不必……


    前台小妹们集体震撼失声,半晌也不知道是不是受集体荣誉感驱使,她们开始劝俞知岁:“其实多看一会儿,会觉得它还挺可爱的。”


    “对对对,就像剪刘海,第一眼看都觉得像狗啃的,看多了就觉得还挺漂亮的了。”


    “而且它很软很舒服,用的布料都是顶好的,软软的,手感超好,而且没有添加荧光剂……”


    俞知岁:“……”睁眼说瞎话啊这是!


    她嘴角抽搐地听完,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转移话题问其中一位前台小妹:“我觉得你戴的项链很好看啊,哪个牌子的,有链接吗?”


    对方佩戴的项链吊坠很有意思,是一杯小小的珍珠奶茶,杯底杯盖和吸管部分是铂金,吊坠头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钻石,主体部分应当是用穆拉诺玻璃制作的,奶茶的渐变色和一颗颗黑色的珍珠都很逼真,表面闪耀着一层金属的光泽,这是穆拉诺玻璃的特殊制造工艺,价格高昂,技术难度高,所以很难被仿制。


    对方听到她问起自己的项链,就高兴地回答道:“是徊笙珠宝上个月出的新品,我刚好过生日,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俞知岁顿时来了兴致,“原来是有来历的啊,你几岁了?刚毕业参加工作吗?”


    这就是夸人年轻,不管对方多少岁,听了都会很高兴。


    于是对方立刻对俞知岁感到亲近起来,有问必答:“我都二十五了,毕业就进了集团,到下个月就满三年了。”


    “原来已经是老资格了吗,看不出来呢。”俞知岁笑眯眯地同对方聊起来,闲着也是闲着嘛,“你跟男朋友是在学校就认识的吗?”


    小姑娘摇摇头,告诉她:“不是,我大学谈的那个毕业就分手了,他要回他老家的县城去考公务员,我不想去,离我家好远,我爸妈肯定不希望我远嫁的,而且我喜欢容城,什么都有,医疗条件也好,生活多方便啊。”


    俞知岁边听边点头,相当捧场,“你脑子很清醒,不错不错,嫁得离家太远受了委屈家里都帮不上忙,要是一线城市就算了,小县城图什么。”


    “就是就是,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就跟他分手了,他还说我狠心呢。”


    “你不对他狠心,等以后就是他和他全家对你狠心啦。所以你和你现在这个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


    “跟集团人事签了合同之后,我就去租房,看房的时候遇到他,他也是去看房的,刚好看了对门的房子,那是第一次见面,后来有一次我的外卖送错了,挂到了他家门把手上,他给我送过来,就认识了,后来他的快递送到我这里,我的快递又错送到他家,来回好几次,我们就说上话了,加了联系方式,跟他聊天的时候,知道他在附近的小学当体育老师,经常听他说小朋友的事,蛮有趣的,聊得多了,就在一起了呗。”


    “哎呀,很浪漫的爱情故事呢,所以……淮升居然没有给你们发租房补贴吗?我们紫荆是有的哦,要不你跳槽吧,不发租房补贴的无良企业,不待也罢。”


    旁听的众人:“……”您的关注点就这?


    总裁夫人亲临现场劝员工跳槽可还行?


    为了避免这种无语事件真的发生,对方连忙解释:“有的有的,我们也有租房补贴的!”


    俞知岁闻言哦了声,似乎有些失望,接着问道:“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有呀,我们已经见过双方父母了,他家是容城本地的,我家是外地的,但他爸妈说对我很满意,因为我是在淮升上班的。”


    小姑娘显然对自己的工作很骄傲,一脸的得意之色,俞知岁看了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这也是实情,现在这种经济形势,能够在知名大集团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在婚恋市场上属于加分项。


    她笑着道:“你们小严总要是知道,肯定会很高兴。”


    那个人劳心劳力那么拼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这些依靠着淮升养家糊口、成家立业的人。


    她转身去端了点心过来,招呼她们一起吃,然后自己靠在前台边上,端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来往的人。


    不过中间发生了一件让她无语的事,有个说是其他公司来淮升办事的男人,见到她后特地跑来搭讪,问她要电话号码。


    前台小妹们一看这还得了,立刻就要表明俞知岁的身份把对方吓退,但俞知岁比她们更快,点头笑道:“可以呀,我是很高兴认识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对方有些兴奋地问道,“是有什么难处吗?你手机没电了?”


    “那倒不是啦。”俞知岁还是笑眯眯的,“是这样的,我是来等我老公下班的,他管我管得可严了,不许我跟别的男人交往的,要不你等等,等他下班了问问他,要是他同意,我们就加个好友,得闲出来喝茶啊?”


    前台小妹们:“……”这骚操作。


    搭讪男子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觉得俞知岁是在耍他,“要是不同意就算了,何必用这种借口。”


    俞知岁慢悠悠地反驳道:“这怎么能是借口呢?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她们,我是不是来等老公的?”


    她冲前台姑娘们努努下巴。


    姑娘们立刻配合地点点头,“啊对对对,太太说得没错。”


    对方似乎留意到了这个称呼,眉头一皱,正要问个明白,俞知岁就继续说了:“我身上穿的,脖子上带的,家里吃的用的,都是用我老公的钱买的,我听他的话这很应该吧?”


    “他没有权力干涉你的交友自由!”他满脸真诚地表态,“如果我是他,我会非常高兴有那么多人喜欢我的爱人,想跟她做朋友,美女,你应该和更适合的人在一起。”


    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姿态,搞得吃瓜群众们不约而同地犯了替他人尴尬的毛病。


    俞知岁觉得怪有趣的,刚想继续说什么,就听有人提高音量道:“严总您下班了,太太已经等您好久了。”


    她立刻止住话头,转头看向严松筠,呀了声,小声道:“我老公下班了呢。”


    对方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西装革履,气势凛然的严松筠正大步朝他们走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刘特助。


    当场就石化,尼玛……这是……


    “岁岁,麻烦你久等了。”严松筠走近,见到有陌生人下意识地伸手搂她的腰,像是在宣示主权,“这位是?”


    “这位先生说想加我联系方式,跟我交朋友呢。”俞知岁笑眯眯地解释道,“我同他讲,要问过你同意,因为你是管我管得很严的,对不对?”


    严松筠一愣,差点骂她放屁。


    但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人是看中俞知岁的美色来搭讪的,于是很给面子地配合演出:“是的,请问这位先生高姓大名,为什么想跟我太太交朋友?这样吧,交个五千字的申请,说明理由,发到刘特助的邮箱,审查过后,如果理由确实充分,我们会给你发offer的。”


    刘常宁:这是什么瓜怎么有点吃不懂.jpg


    前台小妹们齐齐无语,尴尬到恨不得低头找个地方钻进去,更别说那个搭讪的男人了,语无伦次地连说几句对不起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俞知岁忍不住笑出声来,严松筠松开搂着她腰的手,一脸无语地看着她,“不向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咯,他跟我搭讪,我就说你管得很严,要问过你啊。”她一脸无辜地解释,“就这样而已。”


    严松筠嫌弃地看她一眼,“你这谎撒得真不小,还我管你很严,你看我像敢管你的样子么?”


    俞知岁:“……”


    作者有话说:


    员工:传下去,小严总是妻管严。


    小严总:……虽然……但也不能说错。


    岁岁:?污蔑!纯纯的污蔑!


    第三十五章


    外人在场, 严松筠的吐槽让俞知岁略微有些尴尬。


    她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他这样会让大家觉得她像母老虎。


    于是她脸不由自主地板了起来,但也仅仅维持了几秒钟, 她很快意识到, 板起脸的话, 更像母老虎了好吗!


    严松筠捕捉到她脸上的懊恼, 忍不住笑起来,像刚才那样伸手去搂她的腰。


    “抱歉,是我说错话, 你别生气。”


    俞知岁腰一扭, 不肯让他挨自己, 抿着嘴就要走人。


    走了两步,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 又停下来回过头,冲刚才跟她聊得最好那个前台小妹说:“提前祝你结婚快乐, 记得请我吃喜糖啊。”


    对方微微一愣,旋即回过神冲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好的, 谢谢您。”


    俞知岁转身继续走, 严松筠跟在后面, 大步流星地缀在她身后,不忘问道:“你认识的?”


    “刚认识的嘛。”俞知岁应了声, 又找他麻烦, “你损坏了我在员工面前的形象, 准备怎么补偿我?”


    严松筠失笑, “那就……请允许我今天送你回家?”


    “我稀罕你, 我开车来的。”俞知岁翻了个白眼, 有些嫌弃地撇撇嘴。


    严松筠走近了她,胳膊一抬,手掌稳稳当当地落在她腰上,“那就我给你当司机?”


    “你不会故意把我十二分都扣完吧?”她嘀咕道,一副存心找茬的语气。


    严松筠真是服了这个老六,“……扣我的分,行了吧?”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拌着嘴往外走,并肩的背影落在在刘常宁他们眼里,亲密得像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加入。


    有人忍不住感慨:“小严总和太太真的好恩爱啊。”


    “太太真是人生赢家,长得美,身材好,品味高,老公帅还有钱随她花,关键是自己本身就是白富美,得是十世善人投胎才能有这福气吧?”


    刘常宁听到这样的言论,不由得失笑,摇摇头往停车场去了,下班喽!


    淮升国际总部的员工今天下班格外准时,六点以后,整幢大厦基本人去楼空,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带头当卷王的老板今天居然提前下班了!


    谢谢太太,太太居然是跟打工人站在一起的,感人。


    “阿嚏——”


    俞知岁忽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驾驶座上的严松筠立刻扭头看过来,“着凉了?把空调温度调高点,还是穿个外套?”


    “没有,不是。”俞知岁断然否认,“肯定是有人议论我。”


    严松筠嘴角一抽,“封建迷信。”


    俞知岁哼了声,问他:“为什么爸会叫我们回去吃饭?一般不都是妈给我们打电话?”


    “兴许是有事说,又或者得了什么好东西,想跟我们分享,谁知道呢。”


    前面是红灯,严松筠踩下刹车,“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他说。”


    俞知岁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起了变化,于是识趣地没问他是什么事,而是换了话题问道:“记不记得前些天,你在影视城过夜那晚我们看到的,魏铭跟情人和情人的相好打起来的事,你知道怎么样了么?”


    她的称呼有些拗口,但严松筠还是立刻就将人对号入座,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我又不是闲得慌,关心这个,一会儿人家还以为我对他们中的哪个有什么心思呢。”


    俞知岁无语的感觉又来了,“看来还是要靠妈妈,靠你是不行的。”


    严松筠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她,她已经接着往下讲:“严松筠,你要知道,你能有老婆,跟你妈妈有很大关系。”


    要不是跟婆婆关系好,她是分分钟要跑路的。


    严松筠一阵沉默,半晌才谦虚发问:“是因为妈妈会拜神吗?”


    会拜神,所以从菩萨那里得到指引,帮他讨到了老婆?


    这下换俞知岁沉默许久,也是过了好半晌,她默默扭头看向车窗外。


    “你先不要跟我讲话,不然我怕我对你做出什么危害交通安全的举动。”


    严松筠顿时忍不住笑起来,嘴角一翘一翘的,俞知岁从车窗里看到他侧脸的倒影,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心里一软。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但既然他不跟她说,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她就当做没发现好了。


    路上堵车有些严重,等他们回到位于翠湖悦府的严宅,已经是夕阳西下,红霞漫天。


    严松筠先把车开进车库,俞知岁站在主楼门口的台阶上等他,四目相对时,可以看到橙红色的落日温柔地倒映在彼此眼里。


    “在看什么?”他走近了,伸手去拉她的手,笑着问道。


    “在等你啊。”她吐槽他走路慢,手甩了一下,没甩开就让他牵着了,仿佛刚才的动作不过是做做样子。


    两个人手牵手地进门,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因此他们刚进门,严太太就眼尖地发现了。


    登时笑得跟朵盛开的花似的,“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啊,在门口碰到的?”


    “我去接的他。”俞知岁应道,将手里的手提袋和包都堆到沙发上。


    严太太笑着哦哟一声,“阿筠你现在居然能享到这种福气啦?媳妇亲自去接哦,啧啧啧。”


    “以前我还上班的时候,好像都没怎么享受过这种待遇哎,你比我强的儿子。”


    严松筠:“……”


    俞知岁哈哈大笑起来,还开玩笑:“那我岂不是比爸爸都厉害?”


    严太太冲她竖竖大拇指,“也可以这么说。”


    严松筠:“……”


    他常常因为脑回路过于正常,而觉得自己是他妈从垃圾堆捡来的。


    吃饭的时候俞知岁本来想问严先生有什么事要说,但桌上其他人都都只说今天菜怎么样,一点都没有说正事的迹象,又不敢问,只在心里默默猜测兴许事情比较那啥。


    她发现严家的规律就是这样的,小事可以在餐桌上讲,比如哪家的八卦,比如严松筠之前对廉价药的不成型的设想。但只要涉及的事情比较大或者比较正式,比如回老家祭祖这种事,一定要等吃完饭喝茶时才讲。


    也许这就是属于严家人的仪式感吧。


    俞知岁从嫁进来第一天就学着融入这种氛围,学得还行,它吃完饭就老实待在客厅没有上楼。


    反倒是严松筠问道:“爸,不去书房吗?我也有事跟你说。”


    严先生反问道:“是很重要的事吗?”


    严松筠面上闪过一抹挣扎之色,犹豫片刻才道:“可能只有我自己觉得很重要。”


    “那就在这儿说,放松点。”严先生说完,准备泡茶了。


    “试一下儿媳妇带回来的新茶。”他这样说道。


    俞知岁一听立马接话:“好喝的,茉莉花味很香,清甜回甘的。”


    严先生笑着说好,同她聊起自己喝过的茉莉花茶里的绝品,严松筠却完全没有心思去听,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用手捂着下巴在定定地出神。


    茶香氤氲里,家庭会议正式开始。


    严先生让严松筠先说,“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说吧。”


    严松筠用茶水沾了沾嘴唇,眉头变得紧锁,“今天董事局会议,通过了停止生产那特真的决议。”


    他的措辞是“决议”,而不是“决定”,意味着这项内容对于淮生医药来说,是一项非常重大的决策事项。


    “爸,你觉得……这第一枪,会是最后一枪吗?”


    他的语气有些沮丧,似乎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严先生笑了一下,残忍地打破他最后的幻想,“怎么会是呢?如果你没有办法阻止,没有办法扭转局面,那特真只是第一个被淮升砍掉的小品种药。”


    商业行为逐利而行,不挣钱的东西,自然没有人愿意继续生产。


    严松筠沉默下去,严先生问他:“既然你不愿意,为什么不去说服他们呢?已经拖了很久,不是吗?”


    早就有人提议砍掉那些不挣钱的廉价老药和小品种药,严松筠一直拖拖拖,怎么今天松了口?


    “因为……”他的表情蒙上一层阴影,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沮丧的气息,“因为BT-1053项目迟迟没有进展,最近一次的实验结果被证明是错误的,也许我们以为的新的希望并不存在,他们认为这个项目不可能成功,建议停止……”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但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听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就一句话,董事局那群老家伙拿BT-1053项目威胁严松筠,逼得他只能弃车保帅,同意停产那特真。


    看起来严松筠似乎并没有吃亏,因为BT-1035项目虽然烧钱,但只要研发成功,就会带来大把大把的利润,而那特真现在不赚钱,未来也不会赚钱,这个选择,他不亏的。


    但其实他们谁都知道,在这一场“保特派”和“倒特派”的交锋里,严松筠实实在在落了下风,因为今天是那特真停产,明天就会有其他廉价药和小品种药停产。


    “这群糟老头子太可恶了,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套他们麻袋!”俞知岁骂了一句,又很谦虚地问,“那个什么真……是什么药啊?治什么病的啊?”


    严松筠便解释道:“那特真是商品名,通用名是那他霉素滴眼液,主治由真菌引起的真菌性睑炎、结膜炎和角膜炎,包括腐皮镰刀菌角膜炎。”[1]


    “原来是滴眼液啊,我还以为吃的呢。”俞知岁哦哦两声,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这些一窍不通,“为什么这个药停产了你会这么……不高兴?滴眼液不是有很多吗,抗生素也有很多,供应由需求决定,既然它卖不出去,那不就是需求量少?就没有别的药能替代它吗?”


    她的想法很简单直接,市面上那么多药,跟那特真一样功效的不可能没有,不产这个就产别的呗,这又不是绝症,还能真没药可用?


    她是个很现实的人,“适者生存,既然它没市场,大家都不生产它,肯定有它没落的理由,打不赢别的药有什么办法。”


    严松筠听了直摇头,满脸无奈地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药品不比其他。”


    “所以呢?你的理由是什么?”俞知岁追问道,“如果你连我都不能说服,就更不可能说服那群老家伙了。”


    严太太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微微一笑,经过上次,岁岁现在也学会委婉了。


    她其实还是觉得严松筠的坚持没必要,她站在和“倒特派”一样的立场上,但她这次学乖了,用另一个说法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避免了刺激到严松筠。


    严松筠深深地看她一眼,“因为那特真是目前来说,对这类真菌性眼部炎症最有效的药物,一旦用其他抗菌药无法控制感染,就需要用到那特真。”


    “它之所以用量少,是因为大部分患者的感染会被其他抗生素控制住,还不需要使用那特真,但那特真可以视同最后一道防线,是一部分患者最后的希望,他们可能感染很严重,可能用其他抗生素都没有效,但那特真可以帮助他们,我们不能因为他们是少数,就让他们无药可用,这跟老弱病残被社会抛弃有什么区别?”


    俞知岁没病过,听得晕头转向,只觉得没药用很可怕,期期艾艾地问:“那……为什么不大量生产这个药呢,所有得这个病的人都用,需求量不就大了?”


    “因为耐药性。”严松筠耐心解释道,“不会一开始就用那特真的,首先是没有那么多药,无法保证患者有足够的药可用,其次,如果对那特真产生耐药性,就很可能对其他同类抗生素都不敏感了,这样患者就很可能陷入无药可用的境地。”


    “举个例子。”他想了想,换了种说法,问俞知岁,“你平时洗脸护肤都是用的高端私人订制或者海蓝之谜这类死贵死贵的品牌,是不是效果很好?”


    俞知岁一愣,犹豫了几秒,点点头,“还行吧,但是……”


    她强调道:“我最近觉得我的皮肤状态有点不好,可能要换,我说不定会去一趟法国,看看要不要换配方哦。”


    言下之意又要去花钱了,严松筠顿时一哽,重点是这个吗你个大傻子!!


    在父母善意的哄笑声里,严松筠无奈地点点头,“去吧,不过我建议你试试留颜的,让实验室给你配,最近国外都不安全。”


    见俞知岁没抬杠直接就说好,他松口气,继续道:“接着刚才,你的皮肤已经习惯了大牌高端线产品,突然间,你改用回安安,你觉得你的脸承受得住吗?”


    俞知岁又一愣,满脸茫然:“安安是什么?怎么有点耳熟?”


    “……一款很便宜的国产洗面奶,以前卖四五块钱,现在不清楚。”


    “那不行,绝对不行!”俞知岁大惊,整个人都坐直了,浑身上下洋溢着抗拒又嫌弃的气息,“我的脸会坏掉的,我的天呐,不行不行!”


    严松筠鬼使神差地反驳道:“别这样,其实安安还可以的。”


    说完才发觉不对,一面无语一面不让自己继续歪楼,“那特真和同类其他常用药的关系,就类似这样。”


    他两边手掌一上一下摆出来,“那特真在高处,其他常用药在低处,为了不产生更多的耐药性,往往从其他常用药用起,一级一级往上,直到那特真。”


    “但常常,患者会在其他常用药的帮助下恢复健康。”他放在高处的手掌收了回去,“所以用不到那特真。”


    也就造成了如今那特真用量少产量小,药企不挣钱的局面。


    俞知岁终于听明白了,“看来这药还是有存在的必要,那……你打算怎么办?”


    严松筠摇头,他要知道怎么办,就不至于这么憋屈了。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俞知岁就更不知道了,正准备跟严太太说自己想去法国的事,严先生说话了。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你们要不要听听?”


    作者有话说:


    注:


    [1].那他霉素滴眼液产品说明书。


    ————


    小严总:气氛经常因为某人抓不住重点,变得有点奇怪。


    岁岁:……我觉得我抓的全是重点!


    小严总: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岁岁:???


    第三十六章


    听到严先生说他有办法解决严松筠面临的难题, 俞知岁地第一反应是,哦哟,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严松筠再能干, 年岁在这里, 还嫩着呢。


    但严松筠却将信将疑, 他跟那群老头子打嘴仗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爸有主意之前为什么不说,非要拖到现在?


    “您仔细说说?”


    “这也是我要跟你们说的事。”严先生笑眯眯的,慢条斯理喝一口茶, 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让知岁去怀声影视。”


    严松筠:“???”我爸疯了???


    俞知岁:“……”我公公喝多了???


    错愕片刻, 严松筠先笑出声:“爸, 别开玩笑, 这怎么行。”


    “就是啊。”俞知岁点头附和了一句,说完反应过来, 不干了,“哎不对, 凭什么你就觉得我不行啊?你狗眼看人低是吧?!”


    严松筠忍不住嘴角一抽, “你说你行, 你哪方面行?是会管人, 还是会管事?”


    那么大一个紫荆珠宝在那里她都不想去管,能指望她管好怀声影视?小严总觉得自己做白日梦都不敢这么梦。


    俞知岁张了张口, 想反驳, 又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能打他的脸的证据, 顿时气成河豚, 重重哼一声, 坐在一旁抱着胳膊。


    “先不要吵架嘛, 听你们爸爸说完。”严太太打了个圆场。


    严先生继续道:“我会这么说,是有理由的。首先,阿筠这次之所以不得不妥协,是不是公司没人帮你说话?或者帮你说话的人分量不够?”


    严松筠不情不愿地点头,支持他的人基本都是淮生医药的,但问题是,淮生医药它是既得利益者啊,不管怎么选择,到头来得好处的都是它啊,说话怎么可能硬气得起来。


    “这不就是了。”严先生点头,“所以我才说让知岁去怀声影视,这样一来,老杨可以顺利退居二线,你也不用怕升上来的人压不住那些员工,二来嘛,等知岁在公司站稳脚跟,就有人帮你说话了。”


    “你势单力薄没关系,有媳妇帮你撑腰嘛。”


    严先生说得理直气壮,好似笃定俞知岁一定能帮严松筠扳回一城似的。


    小两口你看看我,我也看看你,不约而同地露出痛苦面具。


    严松筠忍不住问:“不是,爸你怎么想的,我为什么要媳妇撑腰,你这是鼓励我吃软饭?”


    俞知岁也连连点头,“这样是不行的,严松筠不是这样的人,他都是靠自己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句:“那倒也不是。”


    俞知岁一愣,震惊地看向他,他居然反驳了?她没听错吧,她刚才是在夸有骨气靠自己啊!他反驳个溜溜球啊?!!


    严松筠垂了垂眼,似乎有些沮丧,“但是我知道,她根本不会煮饭,我是吃不上这碗软饭的。”


    俞知岁:“……”他是在骂我吧?是吧是吧?肯定是!


    严先生和严太太同时失笑,说他没搞懂形势。


    严太太道:“岁岁不用懂,她只要有俞家,你就能沾光吃上这碗饭。”


    俞家不弱,如果紫荆矿业旗帜鲜明地支持严松筠,那么董事局的人说话就要掂量掂量了。


    “姻亲姻亲,俞家和你有亲戚情分,就是天然的盟友。”严先生把道理掰碎了教给两个孩子,“我知道你们经常打打闹闹,但那都是在家里,出了门,你们一定要互相支持对方,做对方最好的后盾。”


    “对于阿筠来说,知岁是你的妻子和伙伴,她代表着俞家,是你在淮升之外最强的联盟,俞家都支持你的决定,他们就要考虑能不能跟俞家对着干,这就是你的转机。”


    “对于知岁来说,阿筠是你的丈夫,不管如何强调女性要独立要靠自己,现实就是,一旦你结婚,你的利益就会跟婆家绑在一起,尤其是我们这种家庭,只有严家更好,你才有更多的财富更多的自由。”


    “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守望相助,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严先生把话说得很明白,根本不谈什么感情,涉及到利益,那都是扯淡,他只谈利益,而且是他们各自的利益。


    因为人永远都是最关心自己的利益的。


    俞知岁听完认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我觉得爸爸说得对,之前不是担心杨总退居二线之后,升上来的总经理不能服众,怕公司出现两头大么,那就我去,杨总再有关系,还能有关系过我?”


    以后她就是全公司最大的关系户,看谁敢不听她的话!


    说完又不计前嫌地拍拍严松筠的肩膀,“你放心,跟他们比,我肯定站你的,要是他们谁敢瞎逼逼,我就……让我哥去干他!”


    严松筠苦笑地呵了一下。


    他问严先生:“非得这样吗?”


    严先生反问:“你还有比这个更现成、更快捷的办法吗?同俞家联姻,难道不是为了关键时刻互相借势?”


    这桩婚姻一开始就彼此心里门清,并不是因为彼此相爱而选择共度余生,而是因为利益驱使而达成的同盟。


    俞知岁赞同地点点头,“爸爸说得对。”


    严松筠却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可是岁岁……她什么都不懂,贸贸然去管什么公司,会很快就把公司搞破产的吧?!”


    还说要帮他撑腰,她能不能管好怀声都是问题。


    严先生想说不用担心这个,但还没开口,俞知岁就已经大怒:“严抠门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我不是……”


    严松筠想解释,但她不肯听,她哼了一下,“既然你那么担心我会把公司搞倒闭,那我不如你所愿还真是辜负你了,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心肝痛一辈子!”


    撂下狠话之后她就气冲冲得拂袖而去。


    严松筠:“……”痛苦.jpg


    严先生沉默半晌,拍拍儿子肩膀,“本来好好的,你非要把事情搞砸,自己善后去吧。”


    顿了顿,他再次强调:“这是最快摆平怀声影视目前问题的捷径,知岁会不会管事不重要,既然升谁都可能不服众,那你要么将老杨调走,要么谁都不升,空降一个压得住他们的人过去。”


    说完他又调侃道:“你天天抱怨知岁花钱厉害,可你也不想想,她没事做啊,不花钱能干嘛?你让她去公司,有事做说不定能好点。”


    严松筠长长地叹气,“饮鸩止渴,饮鸩止渴。”


    严太太听了直乐,“怎么能这么说,不要胡说八道,岁岁听到要不高兴的。”


    严松筠呵呵两下,心里直犯嘀咕,都这时候了,谁还管她高不高兴啊。


    他坐了一会儿就上楼,也没回卧室,直接去了书房。


    枯坐到深夜,终于劝服自己接受事实,让俞知岁去,即便她真的什么都不做,也能震慑住有心之人,更何况她又不笨,完全可以学。


    至于被别人打动,跟对方同流合污,严松筠觉得根本不可能。


    首先俞知岁从来不缺钱,也不缺爱,这样的人是很不容易打动的,再说了,他对自己这张脸还是有点信心的。


    但是要让她空降得名正言顺,还得想个好点的说辞。


    严松筠考虑清楚后,总算可以松口气去休息。


    推开卧室门进去,迎面而来的只有幽暗的夜灯光,俞知岁已经睡了,呼吸平缓均匀,已经睡得很熟。


    他小心地掀起被子躺进去,窸窣声像是打扰到了她,她不安地动了两下,翻个身又睡过去。


    但他躺下没多久,她又翻回来了,下意识地往他这边拱,他伸手抱住她,她安分了一会儿,再次翻身离他远远的。


    严松筠有些明白了,这人是嫌他挨得太近了,占了她的地盘。


    忽然间,他听到从她那边传过来一句模糊的咕哝,他没听清,于是好奇地凑过去听。


    这次听清了,人家说的是:“气死你这个抠门鬼!”


    严松筠气得伸手就要把她摇醒,手都搭到她肩膀上了,忽然想到她被吵醒以后八成要发脾气,顿时一怂,默默收回手。


    这一晚严松筠是背对着俞知岁睡着的,但她并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醒了之后,他已经去上班了,卧室里安安静静,只有她一个人。


    严太太和严先生也都不在,俞知岁吃完早饭,将昨天带回来的两件首饰留下,让人转交给严太太和严巧巧,就回明月湾去了。


    吃完午饭没多久,她在花园躺着打瞌睡,荷姐来送果盘,送完了没立刻离开,而是神秘兮兮地问道:“太太,你知道魏家的事发展到哪里了么?”


    俞知岁精神一振,“不知道啊,我问过严松筠,他也不知道,本来想问妈的,结果又有别的事,我就忘了。”


    抱怨完她两眼放光地看向荷姐,“荷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说呗。”


    荷姐向来不跟人卖关子的,直接就告诉她:“魏家抱着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是小魏先生的种,不过小魏先生不同意离婚了,说一定会跟那个女人断了,让小魏太太原谅他这一回,别跟他离婚。”


    “哕——”


    俞知岁作恶心状,嫌弃道:“这可真不要脸的,他都出轨了,还有脸让李霁月原谅他,谁要原谅一根烂黄瓜啊!”


    “去垃圾堆都捡不着这么不要脸的!”她骂完又赶紧问,“李霁月怎么说,不会真的要原谅他吧?”


    原谅他,然后把他的私生子当自己儿子养,继续跟他恩恩爱爱阖家美满?


    “要真是那样,我都看不起她。”俞知岁撇嘴。


    虽然她跟李霁月也不怎么熟,跟她小姑子魏楠还吵过架,但不妨碍她以前对她观感不错,但愿她不要这么糊涂,否则除了感动自己,就全是笑话了。


    荷姐笑道:“没有,小魏太太不是已经从魏家搬出去了么,小魏先生上门去纠缠她,都被她赶出来了,听说啊,魏先生还骂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叫他不要再去打扰人家。”


    “倒是魏太太护着他,说儿媳妇不好,都是她的错,要是她能生,小魏先生又怎么会找别人生,现在还这样拿矫,都是给脸不要脸,说让小魏先生把她净身出户,就可以吓得她滚回来求饶了。”


    俞知岁听得简直叹为观止,“有这么个妈,魏铭和魏楠兄妹俩何愁不坐牢啊。”


    说完又问荷姐是怎么知道的,荷姐就说:“嗐,她家上半年新请的保姆是我同乡,这些事她也不能跟别人讲,只好跟我说说,不然憋得慌,我可就跟你说了,你别跟别人说,啊?”


    “知道知道。”俞知岁连连答应,又笑道,“不过我估计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魏家这件事,热闹着呢。”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月的快乐竟然全都是魏家给的。


    她一边吃水果一边跟严巧巧发信息,跟她说自己得到的最新情报。


    但严巧巧却说她的消息其实还不是最新的。


    巧巧:【魏家想让李姐姐净身出户呢,据说当时李姐姐同项家的项芸她们在一起逛街,遇到魏楠,魏楠冲上去就骂李姐姐不要脸,拿着魏家的钱在挥霍,说家里已经决定要让她净身出户了。】


    巧巧:【真是搞笑,夫妻过后共同财产,凭什么不能花?】


    以前都叫小魏太太,魏家嫂子,现在改口叫李姐姐了,小姑娘的屁股坐哪边,一目了然。


    俞知岁觉得很惊讶:【魏楠这就是传说中的搅屎棍,汤里的那颗老鼠屎?】


    魏太太肯定气死了吧,说不定本来只是想私底下威胁吓唬一下李霁月,但被魏楠这么一搞,全天下都知道了,那就没得私下动作好说了。


    严巧巧:【李姐姐当时就说了,她不是过错方,如果他们家敢这么搞,她就去法院起诉,不仅要全网曝光,还要把事情来龙去脉和所有证据都抄送魏家的竞争对手合作伙伴,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严巧巧:【好耶.jpg】


    俞知岁看到这里,心气总算顺了,后来又听严巧巧说李霁月准备出来工作,心里一动,问道:【那她现在住哪儿啊,过得还行?】


    严巧巧:【住在和平花园,环境还可以,我是听项芸她们说的,李姐姐搬家的时候她们还帮过忙。】


    俞知岁不禁感慨,有时候同性之间的友谊真是说不清楚的,印象中项芸跟李霁月也没关系多好,项芸的闺蜜是嫁到刘家的钟丽君,和裴家的裴三裴冬宜,可是李霁月一有事,她还是来帮忙了。


    严松筠这天晚上没回来,给俞知岁挂了电话,说要等英国实验室那边的视频会议,会开到很晚,就在办公室睡了。


    “好耶!”俞知岁下意识地欢呼,“床又是我一个人的了!”


    严松筠被她的反应气笑了,冷哼一声:“珍惜你现在的好日子吧,下个月你就要上班了,俞总。”


    未来的俞总:“……”


    作者有话说:


    岁岁:爸爸这个人,既现实,又理想化,好矛盾。


    小严总:怎么说?


    岁岁:他都说我们之间共同利益什么的,就不怕我把公司搞砸了,影响共同利益吗?


    小严总:……我很害怕,真的,俞总,你悠着点儿。


    岁岁:我不管,等我过完周末的。


    小严总:……完了,更害怕了:)


    第三十七章


    本来对于俞知岁空降怀声影视任总经理一职, 董事局的董事们是不同意的。


    有人问严松筠:“小严太太从来没有工作过,这样贸贸然就担当重任,会不会引起员工们的不满?”


    “这有什么可不满的?”严松筠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关于俞女士的职务, 是董事长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提议的, 其中也考虑到杨涛总经理的个人意愿, 以及其他因素。”


    那人又追问:“冒昧问一下,其他因素是什么因素?”


    严松筠盯着他,冷笑一声:“其他因素就是俞女士是我太太, 也是紫荆矿业的大小姐, 凭我偏袒她, 凭俞董会为她撑腰, 她就是根木头, 都能镇压住某些居心不良之辈!”


    “怎么样,这个其他因素的解释, 大家可以接受吗?不可以的话自己开解一下自己吧。”


    那人便不吭声了,任谁都看得出来, 严松筠这会儿心情极度不美丽。


    他的做事风格并不强硬, 从来没有这么咄咄逼人过, 大家都以为, 独断专横这个词跟他是绝缘的。


    但今天看来,并不是他不会独断专横, 只是没有触碰到他的逆鳞, 所以他愿意民主, 愿意听取大家的意见, 愿意不断地平衡各方面的利益。


    其实董事们未必不知道, 严松筠在医药事业上是有极大野心的, 他们要停产以那特真为代表的一系列廉价老药和小品种药,就等于是在他公开作对,势必会狠狠得罪他。


    但商场如战场,容不得那么多慈悲心肠,不能赚取利润的生产线,留着只会成为累赘,因此他们才结盟起来,以BT-1053项目做要挟,逼严松筠退让。


    他们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才过了一夜,严松筠就拿出这么个主意来,要让他那只会吃喝玩乐一天都没工作过的太太空降到影视子公司当总经理。


    等以后再有什么事需要全体高管举手表决,肯定永远有一个人站他那头,说不定还要跟他们吵起来,事情就很可能不了了之,想想那场面就觉得糟心。


    不过他们也不想和严松筠把关系真的闹僵,怀声就怀声吧,反正也已经半死不活了,就当卖个人情安抚一下他们这位暴躁的小严总了。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做代表道:“既然是董事长的决定,那就这样吧,新人新气象,希望俞女士能带领怀声影视开创新的未来,重回巅峰。”


    大家呱唧呱唧地鼓掌,附和说是啊是啊,可是等一出门,就不约而同地摇头。


    怀声,危矣!


    恐怕淮升国际第一个被收购的下属子公司,就是怀声影视了吧。


    不说他们不看好俞知岁,连严松筠自己都信不过她,但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骑虎难下。


    “通知怀声影视上下,做好准备,新任总经理俞知岁女士下个月一号会到任。”


    刘常宁听到他的吩咐,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问道:“需要安排职工大会和对外宣布新的组织架构吗?”


    “当然,这是正常的人事任免,应该公之于众。”严松筠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刘常宁却流露出犹豫之色,“可是太太……哦不,俞女士毕竟没有相关工作经验,恐怕……不被外界看好。”


    严松筠摇摇头,“那你能瞒得住她的履历吗?迟早都要被大家知道的,更何况,我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说到底,影视子公司只是集团的一部分罢了,又不是让她来坐我的位置,有什么可担心的。”


    “再说,谁说俞女士没有工作经验了,她刚从剧组当助理回来,还考察投资了陈广孝导演的新剧,这不是工作经验么?”


    刘常宁:“……”真是好合适的工作经验啊。


    不过严松筠竭力表现出的满不在乎很像回事,刘常宁信以为真,当下便去安排他吩咐的事了。


    严松筠心里有些不安,怕俞知岁干不来这活,但这话又不能说出来,只好憋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


    俞知岁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还有两三天就到俞敏华生日了,严太太让人把严松筠要的那幅《麻姑献寿图》送了过来,她怕画放得久了有损坏,忙又送去古玩铺去检查。


    老师傅在检查画的时候,她溜达到隔壁的金铺去。


    金店门面不大,是夫妻店,妻子负责招呼客人,丈夫主要是在制作室里做工,可以从玻璃落地门窗看到制作金饰的过程。


    东西款式也不多,但却意外的精致,俞知岁进来就看见柜台上有一个亚克力防尘罩,里面摆着一辆木头做的小推车,推车上挂着菜单,还有一桌一椅,上面放着调料罐和筷筒。


    有趣的是,小推车和桌子上摆着好几个蒸笼,蒸笼里有小笼包、小猪包、虾饺、烧麦和栗子糕,全都是金子做的,格外小巧玲珑、精致可爱。


    俞知岁一看就喜欢上了,老板娘刚来招呼她,她就指着它们问:“这一套卖不卖?”


    老板娘一愣,回答道:“里面的金饰可以给您搭一套,蒸笼首饰盒也送的,但是……抱歉,这一套是做展示用的,非卖品。”


    俞知岁闻言不由得有些失望,“啊……这样啊,我看它们好可爱啊……”


    确实很可爱,所以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又问道:“这小推车小桌子是你们自己做的吗?”


    老板娘应该是看出俞知岁的想法了,但也没想骗她,点头说是。


    俞知岁眼睛一亮,“那……你可以把这套卖给我啊,然后你们再做一套一样的展示品,怎么样?”


    “可是……”老板娘摇摇头,为难道,“这个已经放了几年了,金子都不是新的,木头也旧了……”


    “没关系的,我很喜欢它们,你就卖给我吧,拜托拜托。”她双手合十地央求道。


    老板娘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名表和无名指上的鸽子蛋,知道这是位不差钱的主儿,有钱人经常买东西都是买个高兴,买个眼缘,她也不想得罪客人,便有些犹豫起来。


    俞知岁见她神色不再坚定,心里大呼有门,立刻加把劲道:“我一进门就看到它了,它跟我特别有缘,我妈信佛,经常说缘分缘分,平时我都很少往这边来的,今天一来就遇到了,所以我跟它一定有缘对吧?我真的超级喜欢它,您就忍痛割爱,让给我吧?”


    在她的纠缠之下,老板娘终于还是松口了,同意卖给她,也不多要她钱,给个两百块的手工费就好,金饰则是按照当日金价加工艺费来收,店里挂着电子显示屏,价格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我给你配新的吧,哎呀,就当是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了。”老板娘无奈地开玩笑道。


    俞知岁笑嘻嘻地点头道谢,又去看橱柜里其他的东西,还问:“老板娘,你们家有没有摇钱树或者聚宝盆啊?我下个月就要去上班了,想在办公室摆一盆,讨个好意头。”


    老板娘想了想,走过来指给她看,“有是有,但就是比较小巧,不太适合摆在办公室。”


    那棵摇钱树很小巧,只比俞知岁的巴掌还高一点,聚宝盆也很玲珑,托在手心里很可爱,她一看就喜欢上了。


    “要的要的,都给我包起来,回头我用一个大的罩子,把他们通通罩起来摆在办公室!”


    说完又挑了几个转运珠,说要穿手绳。


    老板娘犹豫,“摆办公室?这……财太外露,会被贼惦记的。”


    “您就放心吧,不会的,没人敢碰我东西。”俞知岁很有信心。


    老板娘见状不再劝,埋头帮她算钱,还报着克数,俞知岁在一旁等,看着一堆金灿灿的小东西就高兴得不得了。


    她给严松筠拍照:【夜不归宿的小严总,请你欣赏我今天的战利品!是不是很可爱?[图片][图片]】


    严松筠工作间隙听到信息提示音,一看,图片里都是些小摆件,而且还都是金的,可爱是可爱,但是……


    【又不能戴,除了可爱,还有什么用呢?】


    岁岁:【可爱就是最大的用处!】


    岁岁:【我还买了摇钱树和聚宝盆,到时候和它们一起摆在办公室里,给我招财!】


    小严总:“……”没看出来招财,只看得到散财,真是为这个影视子公司的未来感到担忧。


    俞知岁买得多,老板娘最后还送了她一对金耳钉,是錾刻成太阳花形状的,重量一克都不到,俞知岁也很高兴,觉得对方是诚心做生意的,于是要了联系方式,决定以后有机会再来光顾。


    取到检查完毕的古画,俞知岁就回家去了,晚上严松筠还是没回来,据说是在英国的实验室终于决定搬迁回国,要连夜确定搬迁方案。


    接下来一直到俞敏华生日那天,严松筠只回来过一次,还是很深夜才回来的。


    那时候俞知岁已经睡了,睡得正香,忽然间觉得有人在摆弄自己,她猛地一踢腿,醒了。


    熟悉的男性气息从背后笼罩过来,将她密密实实裹起来,滚烫的吻落在她的颈后,瞬间点燃燎原大火。


    “严、严松筠……你疯了,回来就……你当我是?放开我!”


    “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我不……严松筠你混蛋!”


    “别别别,别亲别亲——呜——”


    她察觉到男人动作有些不对劲,这是第一次,他褪去游刃有余的外衣,每一个动作都很重,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


    俞知岁一面觉得疑惑郁闷,一面又无法阻止他,只好调整着自己的肢体,尽量不动声色地引导他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许久过后,感觉到严松筠的情绪似乎稳定了许多,俞知岁这才有机会问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严松筠将脸埋在她肩膀上,好半天没说话。


    俞知岁以为他是睡着了,暗骂一句狗男人只顾自己爽就完事儿了,正准备伸手去关灯,就听他忽然出声:“岁岁,我心里憋屈。”


    “……什么意思?为什么?”俞知岁一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还没说话,就先长叹一口气,“有两个项目组的核心研究员离职了。”


    俞知岁继续茫然,“项目?哪个项目,就是那个什么BT的?”


    “不是,是在英国的那个项目,方向是研究阿尔兹海默症的治疗药物。”严松筠回答道,“实验室要迁回国内,有两位研究员不愿意回国,就……离开了团队。”


    俞知岁哦哦两声,“是这个药啊,啊,好厉害……嗯,他们是当地人吗?如果是的话,我们也没办法要求人家必须背井离乡来中国工作生活吧?”


    “当然不是。”如果他们是国外的专家,严松筠觉不至于如此,在形容自己的心情时,用到憋屈这个词。


    俞知岁啊了声,“……是、是我们的人?”


    “准确点来说,是淮升慈善基金会资助过的学生,淮升替他们付了学费,提供给他们出国深造和工作的机会,我以为他们会念旧情,回到故国,但是……”


    他的声音里透着强烈的失望和疲惫,似乎被那些人伤透了心。


    俞知岁哑口无言,想说这种事不是很常见的吗,国内花费许多资源培养的精英,毕业后立刻出国,一去不复返,国外的月亮在他们那些人眼里,就是比国内的要圆。


    为人作嫁,这种事也不是今时今日才出现的。


    淮升既然资助了他们,就应该知道,发生这种事是很有可能的,他们或许感激淮升,但比起自己的利益来,这点感激不值一提。


    但严松筠已经很沮丧了,俞知岁不想再刺激他,于是只好干巴巴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他们不回来是他们没眼光,你再找人就是了,嗯……快点把药研究出来,轰动世界的最好,气死他们!”


    说着说着她莫名其妙地也生气起来,“要让他们知道,今天你对姐爱答不理,明天姐一脚踹你滚出三万里!哼哼!”


    听起来很同仇敌忾的样子,严松筠就是心情再郁闷,也忍不住笑了笑。


    “岁岁。”


    他轻声叫她名字,俞知岁嗯了声,已经有些困了。


    听出她声音里的困倦,严松筠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拍拍她肩膀,“没什么,睡吧。”


    俞知岁很安静,似乎已经睡过去了,他把灯关了,刚躺下,就听到她嘟囔道:“下次我一定要在上面!”


    严松筠:“……”虽然不理解,但很羡慕,她的烦恼都是这些小事。


    作者有话说:


    岁岁:冲鸭!我老公等我去拯救!


    小严总:?别冲了别冲了,你再冲你老公就吓死了!


    岁岁:←_←


    第三十八章


    俞敏华的生日那天天气很好, 俞知岁起得比平时早许多。


    尽管她自觉起得够早了,但醒来发现,另半张床还是空荡荡的, 严松筠早就起了。


    她洗了个澡下楼, 荷姐见到她就说:“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先生才刚跑完步回来呢。”


    “今天有大事嘛。”她应了句, 又问, “早上有什么吃的?”


    等严松筠从楼上下来,就见到餐厅里俞知岁面前摆了一排嫂子,一眼望去, 小笼包、小猪包、虾饺, 还有一盘点心, 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俞知岁咦了声, 招呼他:“快来吃早餐呀。”


    严松筠在她对面坐下, 荷姐端了咖啡过来,她对荷姐说:“一会儿有人送东西过来, 是个亚克力的防尘罩,到时候拿去公司用的, 帮我签收一下。”


    她这么一说, 严松筠总算想起来为什么看这桌早餐眼熟了, 前天见过, 黄金版的。


    这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跟荷姐炫耀:“都特别可爱,荷姐你也看到的哦, 是不是?我决定了, 等过年, 我给你们发年终奖, 就发这个!你喜欢什么呀?小笼包还是虾饺?”


    荷姐被她逗乐了, “都好都好, 谢谢太太,你上回还说年终奖一人发一盏灯笼呢,现在就改啦?”


    就不等到年底再决定?


    严松筠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噗的一下,差点把咖啡都喷出来。


    他真的是被俞知岁弄得好气又好笑,自己买一堆没用的就算了,还给别人也发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就不能好好发米面油或者奖金吗!


    “你那什么表情?”俞知岁扭头就见严松筠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自己,不用想也知道他在心里吐槽自己,立刻率先发难。


    一副要先撩他吵架的阵仗,严松筠撇撇嘴,“正常的表情。”


    “你还撇嘴!”俞知岁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严松筠端着咖啡杯震惊地瞪大眼睛,“怎么,我连在自己家撇嘴的自由都没有了么,你是什么品种的女土匪?”


    俞知岁:“……”


    就因为这句女土匪,俞知岁在去酒店的路上一直给严松筠脸色看,宽敞的车后座,她坐得离他远远的,紧贴着车门。


    她今天穿得非常好看,黑色的翻领丝绒长裙,腰卡得细细的,领子上别着那枚前几天刚从紫荆珠宝总部拿回来的宫灯造型的胸针。


    胸针上的澳白珍珠坠子和她耳朵上的珍珠吊坠相互映衬,柔和的光芒与蓝宝和钻石的璀璨旗鼓相当,手上还叠戴着羊脂白玉镯和细细的金叶子链。


    一身珠光宝气,生气的时候鼓着嘴,严松筠处理完邮件,抬头见她还是那样,忍不住逗她:“还生气啊,都快成茶壶了,嘴巴长长的。”


    俞知岁本来就恼他,这下更生气了,抬腿就要踢他。


    “严松筠,我跟你没完!”


    严松筠这人有时候就是嘴贱,想都没想就接她的话:“说得好像你能跟我有完似的。”


    俞知岁:“……”


    你一句我一句的斗了一路嘴,下车时俩人都觉得很心累,进了酒店大门就立刻分开,俞知岁去找姑姑和婆婆,严松筠去找亲爹和大舅哥。


    俞敏华这些年烦心事少,看起来比以前还年轻不少,甚至都胖了,穿着枣红色连衣裙,笑眯眯的,整个人显得很随和。


    见到俞知岁过来,就伸手摸摸她的脸,问道:“怎么了,又跟你老公闹别扭啦?”


    “他说我是女土匪。”俞知岁忍不住吐槽道。


    论怎么一句话就吸引所有人关注,俞知岁一直是个中高手。


    为什么严松筠会说她是女土匪,土匪擅长的就是掠夺和横行霸道,她到底对严松筠做了什么?哎哟,这可太有意思了,男女之间但凡沾上这两个词,就会多一点暧昧的颜色。


    咳咳,成年人嘛,思想不单纯很正常的。


    但等她解释完,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俞敏华拍拍她胳膊,嗔怪道:“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管天管地还管人家撇不撇嘴?”


    俞知岁刚要反驳,严太太就打圆场地问道:“岁岁这枚胸针真好看,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俞知岁爱美,也爱听人夸她,闻言注意力立刻被带偏,喜滋滋地同婆婆炫耀:“刚做好的,是不是很好看?有好几种戴法呢……”


    明明是雍容大气的装扮,可是得意地炫耀起来,却像是刚长大的小姑娘,眉宇舒展,一点忧愁痕迹都没有。


    俞知年和严松筠远远地看过去,不约而同地笑着摇摇头。


    “听说你最近不太顺利?”


    “是很不顺利。”严松筠苦笑,拿了一杯白葡萄酒,沾了沾嘴唇,“那特真停产,BT-1053瓶颈,AD-1230核心研究员出走,倒霉都赶一块了。”


    俞知年不禁咋舌,“让岁岁去负责影视子公司,你是怎么想的?”


    “她身份够高,后台够硬,合适。”严松筠解释道,但没说自己内心的忧虑。


    那边俞知岁刚炫耀完自己的胸针,梅森携太太袁素来了,先是同俞敏华和严太太打招呼,然后两口子跟俞知岁到一边说话。


    俞知岁打量着许久没见的袁素,目光在她腰上转了一圈,诧异道:“师姐,你这是胖了,还是……有了啊?”


    袁素笑着说她眼睛尖,小声道:“还不到三个月,你先别跟别人说。”


    俞知岁惊讶地点点头,同他们说恭喜,梅森得意洋洋,说:“你也结婚半年了,怎么还没怀?要抓紧时间啊。”


    “最烦你这种人。”俞知岁忍不住吐槽,“你们是玩够了,要生就生,别催别人行吗?”


    袁素摇头笑笑,“我可没玩够,不过要是现在不生,老梅以后就说不准了。”


    梅森比妻子大五岁,岁数比严松筠还要长些。


    俞知岁闻言噗嗤一声乐出来,看一眼梅森,“原来是你的锅,都是因为你们这些狗男人,小仙女才会身材走样,白玫瑰变成鱼眼珠。”


    “……一棒子打死一船人,真有你的。”梅森蹭着鼻子嘟囔。


    等袁素和俞知岁笑够了,他才小声问俞知岁:“听说你真的要去怀声影视上班了?”


    “怎么,不行吗?我公公信得过我。”俞知岁骄傲地抬起下巴,语气得意又炫耀,“以后见面,记得叫我俞总。”


    梅森无语凝噎:“……大小姐,你是不是忘了紫荆珠宝是你的?”


    想被叫俞总那多容易啊!你来公司上班啊!


    俞知岁哼了声,“你当我傻,我才不去紫荆,把紫荆珠宝搞垮了,我花什么?”


    梅森:“……”好家伙,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他咽了一下唾沫,问俞知岁:“小严总就不担心你……嗯?”


    “嗯什么嗯。”俞知岁朝他翻白眼,“我已经跟严松筠打过预防针了,我会搞垮怀声影视气死他,这样他就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了,以后只要我没真把公司搞垮就行了。”


    “人要将希望降到最低,才不会失望。”


    说完她还点点头,觉得自己很有哲理。


    这下连亲师姐袁素都忍不住无语了,小严总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魔鬼。


    这时俞知年的未婚妻唐榕和她的父母也来了,严松筠走过来,屈肘抬了抬胳膊,俞知岁就露出个完美的热情笑脸,挽上他的胳膊,和他一起过去打招呼了。


    “叔叔阿姨好久不见,嫂子你可算来了,你是主人家,还来这么晚呀。”


    “实在抱歉,堵车了,一会儿我自罚三杯向大家赔罪。”


    “哎哟,有阵子不见,岁岁又好看了,瞧瞧这脸多漂亮。”


    俞知岁向来喜欢热闹,又擅长交际,甫见面就跟唐家一家三口聊得火热。


    唐榕的妈妈开了家美容院,对护肤品化妆品很有研究,一时间又跟俞知岁说起留颜的新品,问她有没有内部优惠,俞知岁想想也不是大事,就爽快答应帮她牵线,聊到兴起,唐妈妈直接就给她塞了好几张贵宾充值卡。


    “拿去送人,也没多少钱在里面,帮阿姨攒点人气哦。”


    “好呀,我要自己先留几张。”


    “哎呀,不用,回头我让阿榕给你拿更好的。”


    严松筠端着酒杯,在一旁静静听着,笑吟吟的,看起来脾气很好。


    唐妈妈夸他:“一点总裁架子都没有的,岁岁这个女婿找得好,不像很多男人大男子主义,觉得老婆的社交都是没有用的,打个招呼都不耐烦,更别说陪聊了。”


    严松筠笑笑,“您过奖了,是我应该做的。”


    她们聊话题他当然并不感兴趣,但他始终觉得,在这种社交场合,作为俞知岁的男伴,他应该陪在这里,反之,如果她随他出席宴会,如果没有人同她社交,她也应该一直陪着他。


    他跟俞知岁聊过这个话题,她也表示同意,只是吧……


    规划总是看似很好,实际执行起来,总会出现偏差。


    因为俞知岁实在太会社交了,不管在怎样的场合,她总能找到愿意同她聊天并且会捧着她的人,哪怕她就在他身边站着,因此她永远不会像他这样,沉默地听着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


    只能说,不同的性格,让他们在身处同一个场景时,有着不同的处境。


    不过这也有好处,他们总在一起,在外人看来便是感情甚笃的表现,这也意味着强强联合的严俞两家关系愈加紧密,信号一经传出,市场立刻便做出反应,淮升国际与紫荆矿业的股价同时出现了提升。


    俞敏华做中间人,将唐家夫妇介绍给严先生和严太太,因是散生,所以只是简单庆祝,请来的都是俞家的至亲好友,说起话来也比较放松。


    当听说严松筠的项目团队里走了两个研究员,大家感慨一顿白帮国外培养人才了,竟然又给他介绍了可以帮忙解决问题的人。


    介绍人是俞敏华的一位朋友,做药材生意的,“去京市,找京城大学医学部的江广博教授,他的团队也是搞阿尔兹海默症研究的,可能会帮得上你的忙。”


    严松筠喜出望外,忙向对方道谢,聊了几句,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双方都感到很满意,又多了一条人脉关系。


    俞敏华对此很高兴,将俞知岁拘在身边,一点点教她,还感慨:“早知道你还是肯去工作,那会儿就不由着你瞎玩了。”


    俞知岁吐吐舌头,“那还真是谢谢您信我,让我过了这么多年清闲日子。”


    严巧巧是特地从剧组请假出来的,跟她一起到的是项美国际项家的人,俞知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到来的宾客,严俞温裴项盛,容城这几个地头蛇出来撑场面的全是年青一代,这个叫你小严总,那个叫他小温董,听起来就很有趣。


    “以后只能他们叫我俞总,谁给我加个小字我跟谁急!”她咬着牙对俞敏华道。


    俞敏华:“……”教半天你就学会了这?


    严松筠这时已经走开,如何俞知年他们说话,严巧巧拉着项芸一起过来跟俞敏华道贺。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俞知岁一脸奇怪地看着手挽手的俩人。


    严巧巧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三观,相见恨晚啊!”


    我真是信你个鬼,你们又不是今天才认识,认识起码十几年了好吗,要真三观那么合适,用得着相见恨晚?


    俞知岁心里嘀咕,面上却只恍然大悟地哦了声,然后向项芸问起李霁月的事来。


    从项芸这里得到的情报比从严巧巧那儿得来的更详细些,“魏家想让她净身出户那是痴心妄想,她请了一位律师,很厉害的,颜雪你们知道吧?那位律师就是颜雪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打赢过很多官司的!”


    “那个律师是李霁月的大学同学,是京市那边大律所的合伙人,说了肯定会帮她争取到最大利益的,讲真,人没了,分到钱也好啊。”


    “还有啊,她那个朋友劝她,还是要去工作一下比较好,不过李霁月也很犹豫,她都没怎么工作过,没工作经验,怕没公司要。”


    俞知岁听到这里,问道:“她在魏家这么多年,也出来交际的,手头上的人脉就是资源,要做事应该不难吧?”


    哪怕你去卖货呢,大家看在你被魏家欺负了的份上,开始总愿意支持一下你的,只要你东西好,大家就愿意回购,慢慢形成良性循环,卖货也能致富。


    项芸叹气,“谁知道呢,要看人家公司怎么想的了。”


    “到了这个地步,要肯弯腰低头才行。”俞知岁说了句,又问,“她以前学什么专业的?”


    “法律,还是硕士毕业。”


    俞知岁惊讶道:“学法律的为什么不去当律师,跑回家当全职太太,怎么想的?都读到研究生了,她司考应该过了的吧,过了的话找个律所从底层做起啊,她还有那么多同学校友,总不至于连个实习律师的饭碗都端不上。”


    “等积攒了工作经验,有能力有门路就往大所走,不行就进小的,要是有钱有人,单干也不是不行,总有办法的。”


    别看俞知岁从来没上过班,起步就是影视公司总经理,但她考虑问题还是很现实,这是思维定势。


    聊了会儿,到时间开席了,严巧巧自然是跟严家的人坐一起的,跟项芸就分开了。


    俞知岁一把拉住她,压低声问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为什么突然跟项芸那么好了?我不信你那个破理由,别想骗我。”


    严巧巧:乖巧.jpg


    作者有话说:


    小严总:什么时候去上班养我?


    岁岁:……让我过完最后一个周末好吗?求求了!


    小严总:?上班又不是上刑,你可以双休。


    岁岁:……就是说、资本家,这话你自己信吗?


    小严总:信啊!


    第三十九章


    严巧巧在俞知岁的追问下, 终于说出最近和项芸走得近的原因。


    “起初是想看魏家笑话,谁叫他们家的人那么讨厌,到处说人是非。”


    严巧巧撇了撇嘴, 魏太太跟魏楠可不是只看不起俞知岁, 说俞家是暴发户, 也看不上她这个严家人。


    当年严先生入主严氏, 严氏集团更名的庆祝晚宴,魏太太陪魏总应邀而来,严巧巧那天穿了件新款的公主裙, 是严太太从国外刚给她买的, 魏太太当面夸她漂亮, 夸严太太贤惠, 转头就跟人说严太太是做戏给大家看。


    还说严巧巧:“有爹生没娘养的, 寄人篱下,什么大小姐, 说说而已,我看她以后啊, 肯定要贴大床!哪像我们家楠楠, 又乖又听话, 长得还好看”


    这是容城当地的俚语, 大意就是婚嫁时女方要倒贴男方。


    这是有人推她:“别瞎说,孩子在呢。”


    魏太太一回头, 看见严巧巧站在身后不远处, 却并无半分歉意, 连不好意思都没有, 甚至还说:“小孩子懂什么。”


    怎么可能不懂呢, 严巧巧当时虽然只有五六岁, 但被父母相继抛下,很多事她早就懂了。


    不仅懂,心里还有一杆秤,不管严太太这位婶婶跟她关系怎么样,单说魏太太这番话,既是看不起严太太,也是看不起严家,她的态度从某个层面上来说,也代表着魏家的态度。


    严巧巧暗暗将这事记在心里,告诉了严太太,严太太让她不要管,“大人的事,让大人去解决,你还小,应该努力念书上进,她说你要贴大床,可是离你嫁人还有最少二十年,二十年后的事谁说得准,说不定到时已经轮到你笑话她了。”


    话是这样讲没错,但从那以后,“我就特别讨厌魏家的人,而且魏楠以前跟我同校,就是她把我没有爸妈的事说出去的,还想带头估计我,幸好老师给婶婶打了电话,三叔去了一趟学校,这才没事,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严巧巧冷哼,声音微微抬高些许,“所以他们家出了这种事,除了李姐姐,我哪个都不同情,恨不得笑掉大牙!”


    俞知岁点头,表示理解,就像她这么多年来,每次想起唐贺这个名字都会恨得牙痒痒一样。


    真的是让人无奈,大家都姓唐,看看唐榕一家,再看看那个前姑父一家,真是差天和地。


    严巧巧继续道:“不过我这几天经常找项芸玩,不只是想看魏家的笑话了,嫂子你还记不记得在影视城酒店见到的那对男女?”


    “魏铭的小三,和小三的姘头。”俞知岁再次点点头,又说,“不过我可没见到他们哈,别瞎说,我没有看热闹。”


    严巧巧:“……”是是是,你没看,你是听的。


    她噎了一会儿,在俞知岁催促的目光里,继续往下说:“项芸她们觉得这事太恶心了,不能就这么算了,刚好在视频网站上不是有个视频很火吗,就是博主查老公手机发现老公出轨,小三还是老公的旧情人,然后博主跑去小三住的小区,拉横幅说上门提亲帮老公纳妾的,她们决定效仿这位姐妹,恶心回去。”


    “项芸还说要请乐队吹着唢呐一路走过去,排场一定要到位,我一听,妈耶,这么刺激!这么带劲!想看!”


    所以她就找上了项芸,请对方务必带她一起去看热闹(bushi。


    项芸一看是严巧巧想去玩,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严巧巧跟魏楠有过节谁不知道,一起去一起去,看死对头倒霉最爽了。


    俞知岁听了眼睛一亮,“哪天?”


    “下周三耶。”严巧巧道,面露犹豫,“嫂子你也想去吗?可是你下周不是要去上班了吗?”


    俞知岁:后悔,非常后悔.jpg


    严松筠坐在俞知岁旁边,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全程,见俞知岁脸孔皱了起来,怕她当场反悔不去上班了,赶紧帮她们结束话题。


    “都是过去的事了,她们的人生在向下,你们在向上,根本不会是一路人,不用搭理他们的说什么。”


    说完又问:“巧巧的戏拍完了么?”


    严巧巧正点头赞同他的话,闻言应道:“还有最后一场戏,明天就能杀青了。”


    严松筠接着问:“以后有什么打算?正式签约出道,找个经纪人带你,帮你接洽工作?”


    正主还没吭声呢,俞知岁就抢着答应了,“签签签,签到我这里来,给S级合约,给金牌经纪人,给最好的资源!”


    说得那叫一个豪爽大气,严松筠一听就想笑,“俞总还没上任就这么大方了?”


    俞知岁顿了顿,默默地补充一句:“如果怀声影视还有这些的话。”


    说完幽怨地看一眼严松筠,“没办法,不受重视的孩子嘛,就是寒酸的呀。”


    小严总:“……”


    见他不说话,俞知岁得寸进尺,“好意”劝道:“一看你就是没当过父母,你问一下爸爸妈妈就知道了,当父母的呢,最要紧是一碗水端平,不患寡而患不均,被亏待的那个孩子,不在沉默中爆发,就会在沉默中死亡。”


    严松筠原本还觉得无语,听到这里却被她气笑了。


    “看来以后我们家小朋友会很幸福,毕竟太太还没有当妈妈就已经知道这么多为人父母的道理,年纪轻轻就是端水大师了。”


    他笑眯眯地给她夹了一只白灼虾,“看来这个家没有你真的不行啊,不过……既然都要端水了,说明家里不止一个孩子?那肯定是两个甚至三个了,真是辛苦太太了,怀孕生子的痛苦我无法帮你承担,真的很抱歉。”


    严松筠伸手推了一下眼镜,笑眯眯地看着她,就……打嘴仗谁还不会啊!


    俞知岁:“……”艹!竟然输了,可恶!


    她立刻恼羞成怒,凑到男人面前,用手指戳着他的腰,咬牙切齿地低声呵斥:“闭嘴!”


    小严总立刻举手投降:“OK,听你的。”


    俞知岁要警告他,又怕被长辈们听见,于是只能紧挨着他说话,看上去就像她快趴进他怀里似的。


    唐榕的母亲看见,笑着调侃道:“瞧瞧这俩孩子感情多好,说是糖黏豆都不为过了。”


    严太太立刻就道:“年轻人是这样的,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有情饮水饱。”


    俞知岁闻言浑身一僵,整个人顿住。


    啊这……这这这……不是,你们吃饭不好好吃饭,喝酒不好好喝酒,关心我们干嘛啊!


    她一时间尴尬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觉得马上就能抠出一栋大别墅钻进去躲起来了。


    俞敏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在欣赏她难得的窘迫,又像是在观察她和严松筠会怎么做。


    严松筠倒是淡定,先伸手把俞知岁扶好,然后在桌子底下安抚地拍拍她手背,还一边笑道:“叫大家见笑了,知岁是同我商量巧巧签约的事,担心她出道以后没有资源。”


    化解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严松筠抛出严巧巧的事,便立刻让大家不再关注他和俞知岁。


    除了严家几个人,其他人都很好奇:“签约?出道?巧巧是要去娱乐圈当明星了么?”


    严巧巧被亲哥无情拖下水,也只能任劳任怨地给她嫂子当转移大家话题的靶子。


    她点点头,“最近接触了一下拍戏,觉得自己对这方面有点兴趣,刚好家里也有影视公司,就想试试看。”


    唐榕好奇地问:“已经拍戏了吗?是哪个导演的什么剧组啊,方便说吗?”


    严巧巧乖巧地点头,“是在陈广孝导演的《明医万全》剧组,对了对了,我嫂子有份投资的。”


    “陈广孝?是谁啊?”唐太太好奇地问道,毕竟是幕后工作人员,不像演员,整天都看得到宣传,她不知道严巧巧说的是谁。


    唐榕就帮着解释道:“《大宋王朝1127》就是他拍的。”


    唐太太恍然大悟,“哦哦哦,这部戏啊,我看过很多次的,中央台老是重播。”


    中央台都会播的剧,肯定很好,能拍出这样的剧的导演,肯定很牛。


    所以,严巧巧进了个很有前途的剧组!


    “哎呀,那以后可以在中央台见到巧巧了呀,真不错。”唐太太一脸羡慕,“能上中央台的姑娘,多有出息,严太太有福气哦。”


    其实陈广孝这部剧未必就能上央视,但唐太太不懂,严巧巧只好跟她解释,要央视看得上,愿意买,才会在央视播的,只能说有希望,但不一定。


    唐太太听得头都大了,“合着拍完还得卖出去,卖出去了还得排播,我们才有得看啊?那得等什么时候去。”


    “压了十年没播的都有。”俞知岁这时忍不住加入话题了,“甚至还有的剧是因为题材敏感,或者歪曲历史人物,又或者主演出事了,压着压着就没了。”


    唐太太立刻好奇,“是么?那岂不是就亏本啦?”


    “对啊,大几百万甚至千万的钱就这么——ber——没啦!”


    见她又兴致勃勃地跟人聊起天来,刚才的尴尬似乎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严松筠不由得摇头失笑。


    就他太太这心理调节能力,他是很佩服的。


    俞敏华的生日聚会一直热闹到下午,吃完饭之后大家还去唱了歌,一直到下午四点左右才散,严松筠和俞知岁的车跟在俞知年的后面,一起回了海棠园的俞家。


    海棠园的俞家占地比周围的人家都要大,盖因是由两幢别墅合并而成。


    这两幢别墅,原本分属温梁两家,一开始俞敏华从别人手里买下的就是梁家旧居,买的时候挺便宜,一打听,才听说原来梁家出过事,这家的儿子虐待死了儿媳,被儿媳的妹妹搞得满城风雨,后来梁家父子都进了监狱,梁家就没落了。


    俞敏华起初也担心不吉利,但这个位置,这个价格,又实在心动,最后还是买了,然后请人做场法事,再重新装修过,搬了进来。


    后来是俞知岁和俞知年都大了,俞敏华就想着孩子早晚要成家,家里人会多起来,要是这房子再大点就好了。


    她把脑筋动到了隔壁那幢终年只见铁将军把门的空房子上,打听到主人是温氏集团的温董事长,就想办法结识了对方,从对方手里买下隔壁这幢房子。


    中间的围墙一拆,昔日的温梁两家旧居合为一家,改姓了俞。


    俞知岁是单独占一层的,在小洋房顶层的三楼,从她卧室出去就是一个宽大的露台,搭了凉棚,凉棚里有沙发茶几,周围种满了花草,鲜花和蓝天白云相互映衬,看上去格外漂亮。


    严松筠坐在她的摇椅里,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感慨道:“我必须承认,你是真的很会享受,每天就这么看着都觉得舒服。”


    “花钱堆出来的嘛。”俞知岁坐在床边的另一张沙发上,朝他挤眉弄眼。


    严松筠失笑,“你这算是自嘲吗?”


    “你说算就算咯。”她耸耸肩,忽然神色一正,“严松筠,我要去接管怀声影视,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交代我吗?”


    严松筠微微一愣,“交代你?没有啊,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不需要我交代什么。”


    “……是这样么?”俞知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往沙发里一缩,抱着胳膊,戏谑地勾了勾嘴角。


    “我看,你不是相信我,而是对我不抱任何希望,所以才没有交代的吧?”


    她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严松筠根本不敢转头去看她的脸,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俞知岁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太陌生了,陌生到他差点生出一种错觉,这不是俞知岁。


    但他知道,这就是俞知岁,一个清醒地在醉生梦死,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严松筠忽然想问,十岁那年被人挟持的那几天,对她的影响真的有这么大吗?大到足以让她变成一个对未来毫无计划和打算的人?


    但是他不敢问,怕触动她的心事,惹她不快,坏了此刻的气氛。


    不知道是不是回到娘家熟悉的环境让俞知岁想起往事,她忽然间生出倾诉的欲望。


    “我从小到大都是个做事没计划,凡事三分钟热度的人,又什么都不缺,钱,爱,亲人,我想要的都唾手可得,那些得不到的,恰恰是我不想要的。”


    “我好像从小到大运气都很好,考试的时候我不会的都不考,随便选的学校,随便选的专业,随便选的导师,竟然都很不错,到了结婚的时候,嫁的人家财万贯年轻英俊,公婆慈爱小姑和善。”


    “但有时候我看着你会觉得很惊讶,我怎么会嫁给一个和我截然相反的人,凡事预则立,自律节俭,脑子里充满了对未来的乐观畅想。又觉得你很倒霉,竟然会娶到我这样的人,要忍受我的坏习惯,要担心这担心那,还要照顾我的小情绪。”


    她自顾自地说着,还轻笑起来。


    严松筠却敏锐地听出了她语气里遮掩得并不好的紧张,不由得错愕,原来她也会害怕。


    他嘴唇翕了翕,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


    可话还没说,就听她问:“严松筠,人生有梦想,有锚点,生活有目标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他再次愣住,一扭头,就对上她流露出茫然的眼神,隐隐有些无助。


    作者有话说:


    小严总:祝我的太太以后能找到梦想。


    岁岁:?你为什么不祝我以后能买到最喜欢的珠宝?


    小严总:……破坏气氛你是第一名:)


    岁岁:不是的,是因为男人会骗我,但珠宝不会。


    小严总:万一买到假货……


    岁岁:闭嘴闭嘴闭嘴!!!


    第四十章 (改bug)


    严松筠一直觉得, 他的妻子是个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又心眼很小的人。


    她可以上一秒刚跟他吵完架,下一秒就抱着手机不知道看到什么, 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也可以因为他一句无心之言就气到过了好几天还要逮着机会报复他一下。


    她一面不拘小节, 路边摊也可以坦然坐下, 一面又吹毛求疵,连点心上的花歪了都要嫌弃。


    她还有很多不好的习惯,饮食不规律不爱运动总是熬夜, 铺张浪费得理不饶人, 但她也有很多优点, 亲和力共情能力都很强, 很会讨长辈喜欢, 审美水平很好,骑马高尔夫钢琴外语无一不精, 也很聪明,轻轻松松就考上重点大学和研究生。


    但她好像没有一个知心朋友, 关系最好的除了家人和为她工作的员工, 就只有严巧巧和师姐袁素夫妻俩。


    她很害怕寂寞, 所以喜欢热闹, 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要像上次那样, 一个人在花园吃宵夜看喜剧电影, 笑得满花园都听得到她的笑声, 一个人闹出一群人的动静。


    她喜欢灯, 喜欢光亮, 喜欢珠宝, 还喜欢一切华而不实的东西。


    严松筠以为她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吃喝玩乐过一生,而他要任劳任怨挣钱给她花,让她去当那个拉动经济的内需。


    可是忽然间,生活有了变化,她要去工作了,而他意外地因为这件事,窥见她包裹在铠甲之下的脆弱。


    “岁岁,你过来。”


    他轻声叫她名字,最近他总是叫她的小名,不再局限于床笫之间。


    但却仍然那么亲昵,俞知岁不由自主地放下手,向他靠过去,但又好像不太好意思,硬邦邦地问了句:“干嘛,有话不能直接说吗?”


    严松筠笑笑,张手将她纳入怀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刚好可以将她抱个满怀。


    他低头亲亲她的鼻尖,温声应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抱抱你,我还没有这样抱过你。”


    “你还好意思说。”俞知岁哼了声,在他怀里努力调整坐姿,“还不都怪你,工作才是你大老婆,我就是小妾,你回来只知道要睡我!”


    严松筠一囧,努力替自己辩解,“没有的事,你不要冤枉我,我很遵守……”


    “做三休四对吗?”俞知岁干脆接过他的话,又哼哼两下,“休四跟不回家没有冲突。”


    这样抱怨的话不是第一次听,但却是第一次让他意识到,自己分给她的时间太少了,少到连夫妻之间的温存,都只剩在床上的那点事。


    他沉默几息,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轻声叹气道:“岁岁,抱歉,是我不好,我以后会改的。”


    “算了啦,做人不要勉强自己,要从心,不然没有幸福的。”她撇着嘴拒绝他,“你还是像现在这样吧,至少你只是在加班,而不是在外面搞三捻四,我要求很低的。”


    “我不会那样对你。”严松筠应道,想了想,又亲亲她,仿佛是向她许诺什么。


    俞知岁却忽然不好意思,她很少和他有这么温存的时候,他们在一起要么不停地斗嘴,要么滚到床上去,这样单纯的拥抱亲昵反而让她觉得更加亲密。


    “你不要这样,像大金。”她缩了缩脖子,嘟囔道。


    “真的不喜欢?”严松筠吸了口气,打量着她的脸色,然后眉头一挑,说她,“口是心非。”


    俞知岁嘴唇一抿,脸孔红了起来。


    她向来大胆,从未有这么羞涩如小女生的时刻,严松筠失笑,搂着她肩膀的手往怀里紧了紧。


    这时终于可以讨论之前的问题,“你怎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觉得有理想和目标的生活,会很有动力,想尽办法要去达到那个目标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原来可以有这么多潜能,大目标之前有很多小目标,每一个小目标达成,都会很高兴,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也会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是被人需要的,是有意义的,我来这世上走一遭,固然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但能留下有用的东西,哪怕这东西其实价值并不高,但也确实是属于我的痕迹。”


    “等我死后,大家谈论起我,不会说我是一个乏善可陈毫无建树的人,这就很好了。”


    俞知岁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会儿,笑道:“你可真是想得长远,连死后的事都想到了。”


    “Dreams never die,真好。”她有些感慨。


    “放心吧。”她继续说,“大家不会忘记你的,小严总,人家除了夸你,还会说,小严总什么都好,就是命不好,娶个败家老婆,胸大无脑,肤浅得很。”


    她笑嘻嘻地调侃着自己,严松筠却听得有些如鲠在喉。


    “怎么会。”他低下头,用脸贴着她的前额,声音柔和,“他们只会说小严总命好,含着金汤匙出生,有对好爹妈,娶的老婆貌美如花,他艳福不浅。”


    “岁岁,你很好了,真的。”他侧头亲亲她额头。


    俞知岁想说既然我很好了,那你为什么一天天的对我有那么多不满?但没好意思说,她多少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严松筠,你……”


    她话才起了个头,就安静下来,严松筠嗯了声,静静地等她想好再说。


    半晌,她像是终于整理好语言,再度开口:“严松筠,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对明天没有期待的人,哪怕让我明天就去死了,我也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也享受够了。”


    “岁岁——”


    严松筠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些严肃:“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菩萨会听到的。”


    俞知岁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人口口声声说严太太拜老爷是迷信,但其实他还不是照样受到了影响?


    “我觉得你应该去拜拜的,可能就是没拜,最近才会这么不顺。”她建议道。


    严松筠表示不听不听,我们要相信科学,还有,“你刚才的话没说完吧?”


    俞知岁嗯了声,两条细白的胳膊吊在他脖颈上,认真道:“我是想说,虽然我是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但我还有羞耻心,爸爸明显是希望我能好好干的,所以……我也不想让他失望。”


    严松筠听了她的话,嗯了声,问道:“还有呢?”


    俞知岁一懵,“……没、没了啊,我就是不想让爸爸失望,所以心里有点害怕,所以……才会问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我的。”


    她胳膊一松,掉了下去,然后垂着头,似乎有些沮丧,“但是好像不行……”


    至此,严松筠总算彻底搞明白了她今天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原来是咸鱼终于想翻一下身了。


    “难得太太想发愤图强。”他笑着调侃道,又说,“我确实没什么可交代你的,你放手去做就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前提是,不要犯法。”


    俞知岁听了一愣,“……就这、这么简单?”


    听到他嗯了声,她眼睛一转,“只要不犯法就行,那我要是一不小心……把它搞倒闭了……怎么办?”


    “我立刻从淮升大厦顶楼跳下去!”严松筠飞快地接口,伸手捏住她的耳朵,警告道,“再加一条,不许为了故意气我,就做损人不利己的事,知道吗!”


    俞知岁忍不住笑出声来,一面笑一面从他腿上下来,叉着腰站在他面前,声音非常猖狂:“你完了严松筠,要是你以后对我不好,我就把公司搞到倒闭,气死你!”


    严松筠:“……”你是对家派来的奸细吧?!


    见他对自己确实不抱什么希望,俞知岁不得不继续愉快地做自己,喜滋滋地道:“那我周一先去看看,让人帮我装修一下办公室。”


    严松筠无力地□□一声,完了完了,这下更担心了,说不定哪天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份文件,一看,大标题是影视子公司因经营不善导致破产。


    俞知岁像是把糟糕的情绪转嫁给了严松筠,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兴致勃勃地翻着自己留在娘家的物件,直到俞敏华让人来叫她去书房。


    “我去看看姑姑叫我做什么,你要是困的话就在这儿睡一觉吧。”


    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严松筠看一眼她的背影,收回目光,看向粉红色的床铺,犹豫了一下,果断掀开被子躺下去。


    难得的休息天,就算是白天睡懒觉,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床铺很软,有淡淡的茉莉花香萦绕,看来即便她不在家,房间也每天都有人打扫熏香,他陷进被褥里,像是躺在云朵上一般,忍不住整个人犯懒。


    哪怕是光躺着不睡,也觉得可以躺很久,他太太可真是打小就懂享受啊。


    他很快觉得睡意上涌,渐渐迷糊过去,半睡半醒间觉得有人在骚扰自己,就睁开一条眼缝,看见俞知岁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一手托腮,一手捏着一小撮发丝搔他鼻子和眼睛。


    “哟,你可算醒啦!”


    见他醒了,俞知岁立刻住手,“天都快黑了,快起来,马上要吃饭了。”


    严松筠嗯了声,却躺着不动。


    俞知岁等了会儿,见他还不起,不由得惊讶,“不是吧,严松筠,你不会是在赖床吧?”


    严松筠本来觉得这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看她大惊小怪的,又不由得生出赧然来。


    “……不、不行吗?我也是人,也有偷懒的时候。”


    看着他目光闪烁地辩解的样子,俞知岁忍不住笑弯了腰,连连摆手,“行行行,行呀,怎么不行,这也不叫偷懒,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


    严松筠听到她的说法,顿时失笑,“你倒是很会找借口。”


    “什么借口,别胡说。”她白他一眼,“生活是用来享受的,你光会像老黄牛一样苦干,一点都不放松,这不叫生活,这叫活着。”


    她叉着腰,一脸理直气壮,“你知道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二吗?今天的月亮还是很漂亮的,马上就要到七夕了,你去过七夕节的灯会吗?在七夕节去逛过街,看过电影,送女孩子花吗?”


    “春花秋月,夏雨冬雪,你都好好看过吗?你来人间走一趟,难道除了追求理想,就不多看看周围的风景吗?你总说我乱花钱,可是你欣赏过我买回来的那些东西吗?可爱、漂亮、有艺术价值、有增值潜力、可以提供快乐,它们总要占一样的,我敢保证,我从来没有一件东西是不值钱的!”


    严松筠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坐了起来,微微仰着头,看着她充斥着得意骄傲的脸孔,忽然说了句:“你的游戏账号。”


    俞知岁声音一顿,随即继续点头,“当然,很贵的,我的号上很多限量版的外观和极品装备,背包里还有很多资源,要是拿去卖,肯定至少能卖十几万!”


    “……真的假的?”严松筠以前也偶尔听说过这种事,但一直不太相信。


    俞知岁使劲点头,“当然,什么东西只要冠以限量版和极品的名头,都会身价涨一截的嘛。”


    严松筠想想也是,“好吧,你说得很有道理。”


    “当然。”俞知岁趁机劝他,“所以你应该放慢脚步,多多享受生活,凡事欲速则不达,你想做的事很大,所以更应该从长计议,对吧?”


    他无奈地笑笑,“好吧,今天的太太是哲学大师,我无法反驳。”


    说完从床上下来,搓了搓脸,“走吧,别让姑姑等太久。”


    俞知岁让他先走,他觉得有点奇怪,“今天怎么除了当哲学家,还这么谦让?”


    今天的太太,让他很惶恐啊!


    俞知岁眼睛转啊转,“让你走你就走,不要问这么多为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严松筠感觉自己睡糊涂了,要么就是被她塞了糖衣炮弹,听了她的话,想都没想就照做,转身当先往门口走去。


    刚和俞知岁擦肩,才走了两步,就猛地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然后重重往下一坠。


    “……俞知岁你给我下来!千斤坠啊你!”


    他被俞知岁的突然袭击狠狠吓了一跳,差点往前摔倒,好不容易扶墙站稳,又发现人已经爬到了他的背上。


    还拧着他的耳朵骂:“你说谁千斤坠?给你机会,重新说!”


    严松筠不肯改口,她就夹着他的腰,趴在他背上:“驾!”


    严松筠:“……”艹!(一种植物)


    俞知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娘家了,当晚就在海棠园住下,严松筠当然也没回去,被俞知年拉去喝酒,俞知岁则跟姑姑在客厅看电视。


    也许是因为下午和她深谈过,严松筠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连带着对俞家都多了几分亲近和归属感,欣然而去。


    和大舅子把酒言欢至半夜才散,临睡前,严松筠才想起来问俞知岁:“下午姑姑叫你去书房,跟你说什么了?”


    俞知岁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也听不太清,隔了好一会儿才应:“叫我老实点,别把公司干垮了。”


    说要又不满地嘟囔,“真是的,一个个都不信我,不会做生意,难道还不会当吉祥物吗?”


    严松筠:“……”您可真有自知之明。


    作者有话说:


    小严总:快给我们太太鼓掌,她是会当总经理的。


    岁岁:……感觉到了讽刺:)


    碎碎念:


    感谢评论里小可爱的提醒,修改了bug


图片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