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虐心甜宠 > 二周目的他们后悔了[快穿] > 第70章 行差踏错15
    花著雨是后来才得知简以杨也进了秘境的, 毕竟归云宗入秘境弟子的安排属于宗门事务,和他一个外宗少主没什么关系,他不去打探自然不会被特意告知。


    先前花著雨下意识的按照第一次轮回的情况做推测, 直到归云宗弟子都被从秘境中送出来, 听到那些弟子闲谈, 他才知道简以杨也进去了。秘境出了变故,简以杨身处其中必定要去探查源头的, 毕竟琉璃秘境作为各大宗门练气期弟子历练的场所, 早已稳固存在了千年有余,不可能随随便便出什么意外。


    可现在羲清先一步进了遗迹, 想必此时已经拿到了传承。


    那他会怎么做?会做什么?


    对此花著雨也没有把握, 现在的羲清早就不是第一世轮回中那个他可以一眼看透的少年,就如同他在仙界时的称呼,“尊上”, 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中, 就连花著雨也摸不清对方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


    但是有一点花著雨却可以肯定, 不能放任羲清入魔。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能力杀死羲清, 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简以杨。


    甚至都不需要花著雨去引导什么,倘若简以杨发现宗门弟子入魔, 必定会主动动手, 为了清理门户。


    只是对于羲清而言, 这实在是个太过残酷的发展。经过无数次的轮回中辗转才终于找到的人, 再见面时却是兵刃相对。


    即便是素不相识的人听到这样的故事, 大概也要忍不住为之叹惋两句。


    但是花著雨想到这些,却并无多少波动。


    纵使他已经和羲清认识了不知多久, 也亲眼见过那个人为再见简以杨一面所做的一切。


    想到这里, 花著雨眼睫轻轻垂下。


    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 自己其实一点都没有变。


    他是昆仑镜的守镜人,即便九天之上的仙帝也要敬他三分。


    他是六界之中唯一能肆意扭转时间、改变过去的存在,拥有这样能力的他又凭什么将自己和芸芸众生放在同一位置上?


    无论凡尘还是仙界,认识花著雨的人常有这样的印象:谦逊有礼,温润如玉。


    但是极少有人知道,在那温和的外表下,却是十足的傲慢。


    到底怎样的傲慢才能让一个人代六界、代众生做下抉择呢?


    那选择还是居高临下的“拯救”。


    只是花著雨也未料到,在那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傲慢里,有一个人从众生中脱颖而出,变得不一样。


    花著雨想起了第一次的轮回。


    其实他最开始并没有对简以杨有过多的关注,只因为羲清的缘故,对那个人多了几分留意。


    任何执着坚定地践行自己的道的人都值得敬佩。


    虽然羲清被封印了记忆,但是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人,总有不凡之处,花著雨对此并不意外。但那时的他对简以杨的印象也仅此而已,更像是一个能关联到羲清身上的符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后来归云宗出了变故,昔日天之骄子一朝成了宗门叛徒。


    花著雨那时碰巧在归云宗中,也见了简以杨一面。他很容易就看出这人是被冤枉的,但是既然对方未曾求助,他便未发一言。这时候他心底考量更多的是这件事对羲清的影响,只分出了极少的一部分去想,那个人确实不负盛名,即便落到这种众矢之的的地步,仍旧不改往日风姿。


    归云宗那出了这么一件大事,他一个外宗之人不好久留,便提出告辞。


    却不想离开之际,却受了魔修袭击,丹府被废、浑身修为尽丧。


    花著雨昏迷之前便知此次确实是他自己大意了,但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毕竟这只是一句凡间躯壳,他早已将该做的事都已做了,再留下也意义不大。


    但是花著雨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再一次醒来,非但如此,就连本该破碎的灵根也完好无损,修为尽数回来。只是花著雨稍一探查便知,那不是他的灵根和修为。


    后来得知,他能有现在的状况,多亏归云宗所救。


    花著雨作为悬音宫的少主,却在归云宗遭此大难,值此共抗魔道之际,未免两宗关系因此交恶,归云宗动用了禁术,为他换了一份灵根道骨。


    既然是“换”,那必定有提供灵根道骨之人。


    告知的归云宗弟子笑道:“那人本就是宗门罪人,能为宗门做些贡献已是难得,少宫主不必挂怀。”


    那弟子说话间的神情甚至带着些古怪的兴奋,像是小人一朝得志后炫耀权势、又像是突然被人追捧后的猖狂。


    花著雨一眼便看出这人心性有瑕,恐怕道途上难有进益。


    与此同时,那句“罪人”的称呼也让他猜到了这身灵根道骨到底来源于谁——简以杨,那位昔日的归云宗大师兄。


    愧疚吗?


    或许有一点儿,但并不多。


    花著雨或许会在意魔修践踏后的生灵涂炭,或许会因为万千生命的哀嚎心生怜悯,但是这份悲悯分到具体的某一个个体的时候,他的感情却稀薄得可怕。若非如此淡漠,他也成不了昆仑镜的守镜人。


    花著雨还是去见了简以杨一面。


    他本以为会见到歇斯底里的愤怒或者深入骨髓的痛恨,但是并没有,那个一朝从云端落入深渊的剑修显露出一种异样的平静,或许他太过虚弱、虚弱到连愤怒这种情绪都无法生出。但是花著雨总觉得,对方似乎是乐见于这种发展的。


    但是那怎么可能?


    灵根道骨尽丧,从此无缘道途,从人人敬羡的归云宗掌门首徒沦落至毫无修为的凡人,要如何平静?又怎会乐见?


    花著雨头一次对一个下界中人生出了好奇。


    但是很显然,即便对方并未展露敌意,两人也绝非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关系,花著雨只能压下那些探究的心思,告辞离开。


    后来当他用着新得来的修为斩杀魔修时,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对方所想。


    那人是在欣喜于这身修为人仍在对战魔修时派上用场吗?


    修界从来不缺历经磨难仍旧矢志不改之辈,但落到这种地步,仍旧初心不变、一片赤诚的人实在少见。


    花著雨有那么一点触动。


    他想,若日后回到仙界,自己或许可以帮这人重塑一遍道骨,也算还了这一段因果。


    只是花著雨也未曾料到,他并没有等到“如果”。


    那个人就那么决绝又干脆的献祭了自己。


    魔宫的环境阴森又诡谲,凡人之躯深入其中,要么被同化成魔、要么被魔气一点点摧毁。


    以那人的坚守,自不会选择前者,于是只剩下一个可能,他从头到尾都明知道的一种可能。所以那人才在终于打开魔宫的通道之后,以需要恢复为由,让所有人先行离开,他选择独自一人面对既定的结局。


    被魔气侵蚀的样子并不好看,花著雨从未见过简以杨那样狼狈的样子。


    即便灵根被取道骨被夺的时候,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但是这一次他却痛到整个人都颤抖着蜷缩了起来,似乎因为太痛已经失去了神智,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青年明明都已经那样狼狈,却带着异样的夺目。


    在这个时候,花著雨想到了与这阴森魔宫格格不入的另外景象,那是仙鹤起舞、凤凰啼鸣、是朝阳映照大地、为云彩镀上的金边。


    ——耀眼极了。


    过往与青年相遇的所有画面不期然地在脑海中翻腾了起来,那些平平无奇的黑白图画突然被抹上了鲜亮的色彩。平静得宛若无风湖面的心房被扬起了阵阵涟漪,这一点点涟漪又以极快的速度掀成了滔天巨浪。


    花著雨此前从未有过这样激烈的感情,这种陌生的感触让他近乎无措。


    他入这凡尘这么久,好似这一次才真正地到了人间,他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留下什么、如此惶急地想要抓住什么。


    但是却落了个空。


    那人就这么消散在近在咫尺之处、什么都没有留下。


    陡然升腾起的情感也像是被突然剜去。


    花著雨怔愣站在原地许久,才缓缓意识到心底那空落落又异样的感受,原来是疼痛。


    人不会为从没有拥有过的东西痛苦,但是在骤然拥有又仓促失去之后呢?


    花著雨愣愣的站在原地,抬手抵住仿佛被生生剜掉一块肉去心口。


    那时候他想的是:没关系,他还有昆仑镜。


    但是那个明亮又灼目的灵魂仿佛自从苍穹划过的星辰,在天道恩赐的昙花一现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


    无论重复多少个轮回,都再也找不到他。


    这是天道对他为了一己私欲肆意玩弄轮回、扭转时间的惩罚吗?


    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花著雨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才会招致这样的结局。


    他将那一世的记忆回顾了一遍又一遍,却找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个人是如此的耀眼夺目,为什么最初的自己没有注意到他呢?他那时候看见那个人被押送回归云宗,明明疑点重重,他为何没有上前说一句话呢?再之后他被魔修袭击,合该直接舍弃这凡界的躯壳,这样一来、那人便不必再遭后续磨难……


    花著雨想了许多,又渐渐意识到,或许最初的最初他就选错了仙晶赠予的对象。


    如果最开始,他选择将仙晶赠予简以杨会如何?


    以那个人的天资和悟性,必定会走上那条通天大道,如此一来,之后的一切便都不会发生。或许此时此刻,二人已都在仙界,还有着往后的万万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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