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鸣璧宗内各峰弟子按部就班修炼,远处山头突然开始降下天雷。
声势之浩大前所未有,每一道落下整个宗门都要跟着震上一震。
有弟子急忙向云莘汇报,云莘当然也感觉到了,却丝毫不慌。非要说惊慌的话,她也是担心郁珩如今的情况如何。
突降天雷,明显是郁珩要突破了。
这个消息很快在宗门内传开,惊恐被欣喜代替。
待宗主渡过雷劫回来,便是大乘期了。
数百道天雷,时断时续落了三天两夜。
这次雷劫光是看着便够惊人的,而硬生生受下的郁珩情况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从一道天雷落下她便感受到了大乘天雷的威力。和这相比,自己当初突破元婴时的雷劫不过是挠痒痒。
三天两夜的功夫,她只有一个感受。
疼啊,好疼。
后来连疼痛都逐渐变得麻木。
天雷一道又一道,虽有顿歇,却似乎没有终结的时候。
她在此处闭关,早已没了时间概念。好像只是过了几日,又仿佛沧海桑田、日月斗转,百年恍惚已逝。
再难熬的痛苦也有结束的时候,最后一道天雷携着雷霆万钧之力轰然落下。
下一瞬,金光大盛。
郁珩能清晰感受到被天雷寸断的经脉开始逐渐恢复,要被抽干的灵力也再度充盈。突破大乘后的反补,功效着实强大。
当日便有修士观得天生异象,似有大能突破。
修仙界为之震动。
不论其他宗门心里作何感想,乐不乐意,但面上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纷纷向鸣璧宗道贺。
作为如今修仙界唯一的大乘期修士,郁珩更加坐稳了修仙界第一人的位子。
仙门成百上千年来,都讲求实力为尊。
传到郁珩这一辈,虽明面上还是这样的说法,到底今时不同往日。
郁珩修为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宗门实力也要强出他宗,鸣璧宗却不是第一宗门。
只因她是个女子,鸣璧宗也只招收女子。
当初此事一出,郁珩二话不说,提起“心斋”便直奔盟会,将主管之人摁在主殿高墙前,险些血溅当场。
最后多方调解,各宗让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再后来郁珩成了宗主,性子收敛不少,不再如早年那般动辄大打出手。
突破后,郁珩又花了两日温养灵力,方才走出闭关的山洞。
乍然看到明媚的阳光,还有些不适应。
她眯起眼,眺望长空。
是个大晴天。
一别良久,不知宗门如今可好。
她御剑来到宗门外,并未大张旗鼓从正门而入,而是自己一个人从小径溜达回了紫竹苑。
紫竹林依旧,房屋也安静伫立在原处,一切与她离开时相比无甚变化。
一景一物原封不动,不知住在此处的人,当下如何?
不知为何,郁珩心跳加快了几分,许是久别后即将重逢的欣喜。她并未多做停留,穿过紫竹林往紫竹苑而去。
她回来得实在凑巧,抑或是知道这几日有人要归返,住在此处的人一直舍不得离开,在紫竹院等候她回来。郁珩穿过竹林,便看到林子外面站了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是个女子。
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但身姿挺拔,长发竖起,乌发与白衣间露出一截雪白脖颈,手中长剑挥舞,衣袂翻飞,只看一个背影便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郁珩并未刻意收敛气息,女子察觉到有人靠近,身形有瞬间的凝滞。
竹林内随风而动的竹叶似乎都有瞬间的停顿。
两人都没开口,却仿佛有所感应般,那人猛地回头。
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喜。
看到回过身的少女面容,郁珩眼前一亮,心尖上跟着一颤。
眼前人容貌清丽,如出水芙蓉,干净至极,眼尾一枚红色小痣,又平添几分妩媚。
她不由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小说女主,不枉费原作者花了那么多笔墨去描绘一个人的相貌,也无怪乎无数人为之一见心折。
郁珩神思恍惚,很难将眼前这个出落地亭亭玉立的少女跟当初她捡回宗门时的小豆芽菜联系在一起。
可此时此境之下,除了她的小徒弟还能有谁?
没有丝毫犹豫,温祉朝这边跑来,高声喊道:“师尊!”
听到喊声,郁珩心道,不光长高了许多,连声音都变了。
性子也放得开了。
她跟着扬起微笑,应了一声:“我回来了。”
看到温祉眼中闪着的泪光,郁珩眼睛也有些湿润。
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长个的时候,离得近了,郁珩发觉对方个子已跟自己一般高,再也不是那个自己一使劲就能抱在怀里的小团子了。
她到底离开了多久?
下一瞬,有个娇软的身躯将她抱了满怀。
郁珩任由对方抱着,安抚性地轻抚她的背脊,“都长这么高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哭鼻子?”
温祉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小声道:“我才没有呢。”
“我许久不曾哭过了。”
“只是太想念师尊。”
她抬起头,看了郁珩一眼,语带哽咽:“师尊,我好想你。”
郁珩心中一动,轻声道:“我也很想你。”
在郁珩脖颈处蹭了许久,温祉终于舍得抬起脑袋,笑道:“今日师尊回来,是大喜事,我不能哭哭啼啼的。”
说着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恭喜师尊顺利突破大乘!”
郁珩被这一笑晃了眼:“多谢徒儿。”
郁珩这时方才问起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我走了几年?”
温祉笑意有所收敛,眼神复杂:“师尊,快八年了。”
时间过得太快,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已有八年。
“八年啊……”
郁珩突然生出很多遗憾,八年时间,那么长那么重要的一段光阴,她未能陪在对方身边。
都错过了。
师徒二人并肩走向屋舍,郁珩问起温祉这几年的情况。
“如今修为如何?”
“已突破金丹中期。”
郁珩点头:“不错。”
温祉瞅了郁珩一眼,见对方没有再说些什么的意思,便补充道:“与我同年入门的,金丹期只有三人。”
郁珩似乎在思考别的,继续点头:“嗯,很好。”
郁珩回答还是如此简洁,温祉不由嘟起嘴,继续补充道:“我还是同门里第一个突破筑基期,也是第一个突破金丹期的。”
察觉到什么,郁珩回神,看向温祉,就见对方眼巴巴瞅着自己,一副“我这么厉害,都不表扬我一下嘛”的表情。
郁珩不觉失笑。
都已经十八的人了,还总有这些小孩子的心思。
郁珩从善如流,不吝赞美之辞将人认认真真夸了一通,夸得温祉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抱着她的腰撒娇。
如果是五六年前的温祉,这时候她或许还会再问一句:我够努力了,也够优秀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喜欢我?
可现在的温祉只是笑,因为她已经有了答案。
温祉抱着自己不肯松手,郁珩无奈,这孩子,怎么越大越长回去了?小时候都不曾这般爱闹她。
“温祉小友,你已经十八了,羞也不羞?”郁珩故意逗她。
“不羞。”温祉答得毫不含糊,更抱紧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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