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个宿舍住了几年,田向阳哪里看不出几人此刻兴奋与扭捏背后的含义?
他有些无语,同时又庆幸几个醋坛子姐夫一个不在,不然那场面...算了,不敢想。
于是等舍友们走过来,为两边做了简单的介绍后,田向阳又笑着问四姐:“四姐夫怎么没出来?”
田雪是什么人,闻言扫了眼一旁如遭雷劈的几人,便明白了弟弟的用意。
大二下半年,做足了准备的田雪如愿生了一个女儿。
小姑娘长的很甜很可爱,小名叫麦芽糖,迷的做爸爸的万嘉与只要在家里,就恨不得抱在怀里兜着。
想到早上出门时,丈夫抱着女儿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求带的模样,田雪清冷的眸底就浮现了笑意,她勾了勾唇:“在家带孩子呢,再说了,今天是我们姐弟的活动,不带他。”
撂下这话后,她又看向身旁的姐:“姐夫最近是不是也要调过来了?”
发现弟弟的裤子有些短了,正想着再给做两件什么颜色的田芯,闻言茫然的眨了眨眼,不明白四妹为什么这么问。
毕竟临坤要过来的事情,刚才在来的路上已经提过了。
不过哪怕27岁了,她的性格也依旧没太大的变化,老实点头:“还有一个月吧。”
得,这是全军覆没了啊!
郝军等人都是高材生,反应很快,立马懂了老幺说这话的用意。
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寻常。
大美人嘛,还是优秀的大美人,有眼光的男人多了去了,哪里还能等到他们来简陋?
不过...没有机会喊老幺小舅子,还可以请姐姐们帮忙介绍对象嘛。
于是乎,短暂的沉默后,几人又热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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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现在就去看房子吗?”告别了同寝室的兄弟们,田向阳启动车子,等行驶入主道后才问。
田宓坐在副驾驶:“先去大姐家,接上大姐一起。”
今天主要是给小弟买房子。
父亲退休了。
田长卿按照约定接了父亲的班,只是没让他进派出所,给安排去了供销社做了售货员。
虽说自从爷奶意外去世后,田长卿再没作过妖,年前重娶的妻子更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
但...谁知道呢,毕竟有前科的。
田宓姐妹几个不放心老爷子在家里头,就琢磨着将人给接到北京来。
但田红星同志有些思想很迂腐。
就比如,在他看来,出了门子的闺女们偶尔买些吃穿回来可以,但要让他住在闺女家养老,那是不可能的。
这也就有了今天给向阳买房的事情。
当然,小伙子自己出钱。
人家不仅眉清目秀还有才华,这几年的中文系也不是白念的,不提那些时不时在报纸上出版的短篇故事,就连文学小说都已经出版两本了,很是赚了一笔。
至于老头子不想来,要在家看顾着栾红梅什么的,这都不是事。
只要将人先忽悠过来,以游玩的借口。
等来了后,就不信留不住人。
而母亲栾红梅,倒不是他们这些做孩子的狠心。
且不说本就没什么感情,就是她们愿意接人过来孝顺,也得她自己愿意才行。
显然,栾红梅是不愿意离开宝贝疙瘩大儿子的。
所以这几年,为了大家都舒坦,除了向阳寒暑假会回家陪父亲外,田宓她们姐妹几个,每年钱票礼物没少寄,却只回去过一次。
说的再直白一些,若不是田红星还在朝阳村,她们姐妹几个是一次都不愿意回娘家的。
田向阳不知二姐脑中的万般感慨,规划好去大姐家的路线,转动方向盘,换了一条路后才问:“大姐之前不是说空不出时间吗?”
大环境在迅速改变。
去年年初,大姐夫升到旅政委后,便请了一个保姆。
田雨从生活琐事中挣脱出来时,孩子们也大了,最小的诚诚都十岁了。
忙碌了半辈子,乍然清闲下来,四十出头的田大姐不适应急了。
后来,在丈夫跟孩子还有弟妹们的鼓励下,去了部队小学里做了一名语文老师。
任教几个月后,她又在二妹的劝说下,报名夜校,为考取大专学历做准备。
按田宓的意思,待拿到了大专毕业证书,转正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民办老师跟公办老师不管在哪个时候,待遇都是不一样的。
田雨不知道退休后的差别,在她看来,无所谓民办公办,都是教书育人。
但丈夫还有弟弟妹妹,就连大儿子陈寻都考上了军校,田雨自然也愿意拼一拼。
于是乎,这一两年来,人又是学习,又是做老师,还要兼顾家庭,哪怕有一名保姆帮衬,也是忙碌的不行,经常错过姐妹们的邀约。
这一次能出来,属实罕见。
田宓将车窗往下摇了摇,眯眼呼吸着穿进来的新鲜空气:“我给大姐打的电话,今天去看的两套房子位置都挺好的,大姐最近分到一笔钱,放在手上意义也不大,你的也是,不急着用的钱,可以考虑留意房子跟地皮...”
大革命过后,个体户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尤其当79年,第一个个体户营业执照批下来后,钻进商海里的人就更多了。
作为军人,娄路回他们自然不好做什么,但架不住好几个发小抓住机会下了海。
金钱上不够的时候,寻过来借钱。
田宓与丈夫商议后,也没提借,拿出一笔钱,遍地开花般的,签了合同,每个发小那边都投资了些。
当然,有钱大家赚,她没忘记与姐妹还有弟弟分享。
同时,也将亏损的可能性,讲的明明白白。
大姐夫跟妹夫还有周建设本身就是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明,几番分析过后,拿出了不少积蓄。
至于四妹跟四妹夫,两人的脑子都好,大学辅修了经济学,大方向还是能够把握住的。
至于向阳,他对这方面没有太大的概念,但是他愿意跟着姐姐们行动。
事实证明,大家伙儿的选择是正确的。
如今才两年过去,他们不止拿回了本钱,还小赚了一笔。
以后只要不出大问题,每年都能分得一笔可观的数字。
有时候...圈子真的比个人能力还重要。
姐弟四人一路说说笑笑,汽车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了大姐夫服役的部队。
车停好后,田宓率先下车,大步走向已经等在门岗处的大姐跟果果。
13岁的果果小姑娘,身高已经有一米六了。
田宓抱着越来越漂亮的小丫头,稀罕的亲了两口,黏黏糊糊的互诉了想念后,才问站在一旁的大姐:“你们等多久了?”
“不久,刚来一会儿。”田雨四十有二了,不过日子过的舒坦,瞧着比同龄人要小上几岁。
这会儿看到妹妹跟弟弟们,那真真是笑的合不拢嘴。
尤其见到驾驶座上的弟弟走下来后,更是欢喜的不行:“向阳又长高了?也越长越好看了,好谈对象了呀。”
谈对象什么的...田向阳虽然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微笑着站在原地,任由姐姐打量。
田雪是个爱操心的,又是几个月没见,不止盯着弟弟,连几个妹妹也挨个瞅着,没说上两句,就又习惯性的絮絮叨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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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十年代。
北京到处都是胡同跟四合院。
但绝大部分四合院里都住了几户人家,真要卖房的不算多。
所以,哪怕回到北京后,田宓一直留意着合适的房子,真被他们捡漏到的,却也并没有多少。
今次要看的房子有两套。
几人到的时候,介绍人跟房主还没有来。
田宓他们也没坐在车上等,全部下车顺着这间一进四合院转悠了开来。
“太破了吧?这都多久没有好好收拾了?墙倒了不说,地上的砖头还被人捡了...院子里头好多杂草...”走到东侧面的时候,看着倒塌下去的大片围墙,田雨瞬间打起了退堂鼓,尤其透过倒塌的位置,看到院子里杂草丛生时,更是皱起了眉头。
独门独院的四合院多难找啊,田宓没办法跟姐姐具体讲后世的房价,只能上前挽着她的手分析道:“这里离小弟学校近,姐你想啊,他如果考上研究生,就还得来年,如果再争取到留校任教的资格,那就是大半辈子的事情,咱们又急着接爸过来,哪有那么巧样样都好的房子等着咱们啊?这里虽说破了点吧,但也就一面围墙的事,找人修一修就好了,草就更简单了,说不定还能借着这处破旧多还还价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这家主人呢?”田雨对于这些没有什么概念,但二妹惯来机灵,她说的肯定对。
田宓小声道:“这里是老宅,他家不止一套,等下咱们再去看的那套位置跟房子都更好些,屋主之前受了那十年的牵连,估计是怕了,说都要卖了举家出国。”
虽说这几年大环境变好,但是出国什么的,很多人心里向往,嘴上却不敢说。
等再过几年的,那时候才是出国的高峰,好多人卖了房子,就为了去国外赚大钱。
却哪里知道,那些所谓的大钱,在十年后,连被他们廉价卖掉的,四合院的一角都买不起,委实叫人唏嘘。
这事在当下算不得稀奇,田雨听了也只是皱了皱眉,便没再多问,继续绕着院子转悠起来。
不想就在这时,门脸那方向传来了小孩的尖叫声:
“啊!啊!!!哇妈呀啊!”
随着小孩子饱含惊恐的嗓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时,听到动静的田家几姐弟也快步跑了过去。
其中,就属身高腿长,隔差五打篮球,时不时还被二姐夫丢到部队里,与战士们一起拉练的田向阳跑的最快。
待看清楚不远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架在自行车上,上不来、下不去。
并且很快就要撞到了四合院门前的石墩上。
田向阳顾不得想太多,冲上前去一手稳住自行车,一手将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小家伙揪了下来,提溜在手上。
与此同时,隔壁四合院的大门口,急急冲出来一位五官明艳,身材高挑的姑娘。
只是...当面上全是焦急之色,着一袭麻本色长裙的女孩看清眼前的场景时,整个人都懵了...
好一会儿才看着两人,呐呐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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