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清穿咸鱼宜妃的卷崽日常 > 237. 背后之人 一更
    蕙娘朝着郑友明和赵振道谢之后,便跟着佟嫂子离开公堂,路过正在院子里面行刑的王章,目不斜视,脚步不停,径直走了出去,即便她的后背和掌心全是紧张出来的汗水,但是这一刻,她的脚步无比的轻松。


    王章虽然将此事看在眼中,但他现在屁股疼得要命,疼得眼睛发花,鼻涕横流,根本无暇顾及到旁的人,只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一般,或者不如直接死掉得了。


    郑友明看着蕙娘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又被王章的哀嚎声吸引了过去,他刷的一下展开扇子,笑着对王章说道:“自今日起,王兄便不用担心东窗事发了,小弟再次恭喜王兄了。”


    说完,未等王章反应过来,郑友明已经拉着赵振已经走远了。


    王章看着郑友明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妈的,小人得志,哎哟哟,他这个屁股,哎哟~


    “怎么?还不想走?”说话的衙差就是之前收了王章银子的人,更是刚刚行刑的人。


    王章挪了两步,屁股上刺痛差点让他踉跄了两步直接来个大马趴,又在心中无能狂怒,这狗东西,收钱的时候点头哈腰的,翻脸便不认人,这银子可算是打了水漂。


    这笔账,他王章记在心中了,以后一定要讨回来,尤其是郑友明,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被王章念叨的郑友明打了个喷嚏,赵振立马看向他手中大开的扇子,那意思很明显——装逼过头了啊。


    郑友明收回扇子,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肯定是王章那厮在背后骂我。”


    “他肯定会记恨你的,你刚刚可把我吓了一跳,怎么就要掺和进来,还将矛头对准了王章?”赵振跟在郑友明的身边,说起之前的事情,还有几分费解。


    “你不也是这样,还故意补充了一句。”


    “我……我那是跟着你,才这样说的。”赵振小声嘀咕道。


    郑友明一把勾住赵振的肩膀,在他耳边说道:“你不觉得蕙娘的经历很像是那些话本子的女人吗?只是蕙娘还有机会摆脱王章,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那毕竟是话本子啊……”


    “瞧你这话说的。”郑友明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意,用扇子轻轻敲了赵振的脑袋一下,“人家无心居士说了,这话本子是根据真人故事编成,定然是有真实的部分,再说了,咱们日日围绕此事辩论,真的遇上事儿,又避如蛇蝎,叫旁人怎么看我们?”


    “这倒也是。”赵振沉吟道,他性子软,不像郑友明那般有见地,常常拿不定主意,郑友明与其正好相反,加上其品行端正,所以他在大事上素来都听郑友明的话。


    “再说了,蕙娘愿意赌上自己的名声将此事闹大,求得与王章和离,她那么惨,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怎么舍得让她愿望落空?”郑友明将此事剖析清楚,讲给赵振听。


    赵振却是惊讶,“她不是想要王章蹲大狱吗?”


    郑友明笑了笑,只觉得朋友太单纯了,“她最后不是说了要和离吗?”


    “我以为那是她退而求其次的请求呢?”赵振小声嘀咕道,“所以闹得这么大,又饶了圈子,最后只是想要和离?”


    这怎么想都不对劲嘛?


    “也不只是这样。”郑友明说道。


    “你把我说糊涂了。”赵振嘟囔着。


    “前面有个茶摊,咱们一边喝一边说,我都快渴死了。”郑友明拉着赵振在茶摊上坐下来,才继续解释道,“我从头跟你解释吧。”


    “行,今儿这茶我请你喝了。”赵振说道,“老板,上两碗茶。”


    等到茶到了,郑友明抿了一口才说道:“你说,蕙娘上衙门说王章再娶并且打了她,孔县令会怎么判?”


    “顶多就是斥责王章,按照律令判决。”赵振假装自己是孔县令,思索了一番。


    郑友明的扇子在桌子上轻轻磕了磕,“不止如此,王章此人能言善辩,一番巧言令色之后,说不定就能逃脱罪罚,而且蕙娘对上陈家小姐,又有几分胜算呢?所以她得闹,闹得越大越好,句句不离杀人灭口,王章要有这个胆量,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今日。”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问起来的时候,我便犹豫了,实在是没办法相信王章会杀人。”赵振这个想法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觉得自己身边不可能出现杀人凶手。


    “但是这次之后就不一定了,只要蕙娘待在王章身边,迟早都能被折磨死。”郑友明说道,蕙娘坏了王章的事情,王章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定然会秋后算账,加倍报复。


    赵振打了个哆嗦,“这么说,咱们算是做了件好事?”


    郑友明笑着,一拍胸膛,道:“那当然,救人一命的好事。”


    “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只挨了顿板子算是便宜王章了。”赵振愁眉苦脸,心中充满了后悔。


    “板子只是开始呢,王章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如此一来,他算是名声尽毁,试问将来科举,谁愿意给这种名声的人做担保,也不会有人愿意举荐他。”郑友明的手指在喝光了茶的腕上弹了弹,叮当一声。


    赵振点点头,他们参加科举都需要相熟的同窗和夫子帮衬一把,更出色的人还有当地官员的举荐。


    这种东西并不能帮他们考得更好,但是这种对人品学识的肯定能够提高人的知名度,要是幸运点,在主考官面前挂名,得到赏识,那可真是天大的幸运了。


    “再者,陈家迄今为止都没有出面,十有已经放弃这位姑爷了。”郑友明小声说道。


    陈家是大户,不可能消息闭塞到这个地步,但是一直都没有出面,定然是舍弃了王章,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似乎要印证对他的话,王章终于颤颤巍巍地出了衙门,发现并没有人等着自己,蕙娘不在,陈家也没有人来。


    而等他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挪到陈家的时候,等着他的是紧闭的大门,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他,“开门,开门,我是你家的姑爷。”


    “胡说,我家没有姑爷。”门后传来门房熟悉的声音。


    以往王章出门的时候,他都会点头哈腰地恭送,现在翻脸不认人。


    “怎么可能?”王章想到了一种让他绝望的可能,陈家想抛弃他了,他立马又使劲地一通拍门,“叫你家小姐出来,还有老爷,我与你家小姐拜过天地的,现在想要翻脸无情,怎么可能?”


    “快出来!我知道你们就在里面!出来!!!”


    ……


    虽然王章想要叫得中气十足,但是奈何臀部的剧痛影响了他的发挥,没有成功吼出来,絮絮叨叨,如同苍蝇一般,令人生烦。


    喊了一会,王章的喉咙都有些冒烟了,正准备去陈家的米店闹一闹,门吱呀一声开了,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里面就走出来三四个人。


    不知道谁推了王章一把,他趔趄一下,牵扯到臀部的伤势,腿一软直接从台阶上滚下来,好巧不巧,正压在臀部的伤口,立马杀猪一般地嚎叫。


    从门里走出来的奴才并没有人来扶一把,只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为首的是陈家的管家。


    管家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面容平静地说道:“这是和离书,你老实在上面按个手印,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他的语气顿了顿,换了一副面孔,恶狠狠地拉长了语调,说道:“你若是不愿意,会发生点什么就不知道了。”


    王章还在惊讶于早上看到的人换了副面孔,转而一想,若再失去陈家这棵大树,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这个不行,不行,我不会按手印的。”王章倔强地说道。


    管家没有任何的犹豫,对着身后挥挥手,两个奴才上前一步,对着还半躺在地上的王章一顿拳打脚踢。


    这通揍没有任何的顾忌,拳头落在王章的身上、脸上,以及他那今日遭了大罪的臀部,很快就鼻青脸肿,更加狼狈。


    大概是怕他的大叫引来了旁人的注意,管家将人叫住,“王章,你也算是个聪明人,现今你的名声如何不用我多说,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陈家,你若识趣,签了和离书那便算了,你若是不识趣……人生在世,总会遇到意外不是吗?心情失落的人醉酒跌入池中溺亡,也没有人会怀疑对吧?”


    王章听得背脊生凉,陈家后院之中就有个池塘,那池塘不深,但是淹死人……这是在威胁自己吗?


    很明显,这就对他的威胁,一种对他不按着陈家人的心意来的威胁。


    管家对着失魂落魄的王章扬扬下巴,旁边的人接过管家手中的和离书的,另一个人抓起的王章的手,大力地强迫他在和离书上按了手指。


    管家仔细看了一眼和离书,指纹并不清晰,但已经足够同小姐交差了,他将和离书收好,对着王章说道:“和离是要两清的,但是我家小姐说了,那些就算了,你好自为之,以后若是敢乱说话,必定要你小命。”


    说完,就转身进去了,陈家的大门在他面前慢慢地关上,最后的一抹希望被掐灭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与黑暗。


    王章看着自己拇指上红色的痕迹就像是血痕,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件事前前后后谋划了这么久,但是短短几日,就被搅得天翻地覆,他也从云端跌入了泥泞里面,所拥有的一切全都烟消云散。


    巨大的落差让王章久久不能回神,甚至于有马车从转角处过来也没有在意,躺在路中间门,也不打算让路,还是马夫下车把他挪到了一边。


    若是王章能分出半分的注意力,就会发现这马车是陈家的,车夫也是陈家的,可是现在的他魂儿都没了,空洞而麻木,哪里注意到这点细节。


    马车慢慢朝着东面驶去,晃晃悠悠。


    里面正坐着从衙门出来的佟嫂子和蕙娘,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多谢陈小姐鼎力相助。”蕙娘诚恳地说道。


    面前这个人就是陈家米店的小姐,此事没有她的相助,定然不会这般顺利。


    陈家小姐神色淡淡,“小事情,我本就对王章没有什么感情,我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对我很好……”


    她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他依然觉得需要一个男子才能撑起店铺……王章很符合他的要求,读书人有面子,又父母双亡,能够全心全意依赖陈家,没想到……”


    没想到王章戏耍了所有人,还让陈家丢了个大脸,她不怨恨,甚至还很感激这个变故。


    “你与王章和离了,你爹会不会给你招赘一个男子吗?”蕙娘好奇道,她第一次见到陈小姐的时候,还以为会是一个娇滴滴大小姐,骄纵不好相处,但相反的是,陈小姐十分果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并和她们一起定下了计策。


    是的,对付王章的计谋是她们三人一起定下来的,陈小姐负责幕后之事,蕙娘和佟嫂子出面。


    在酒楼举办的学子之间门的辩论是陈小姐透露给他们的,还有在村里传播王章之事的货郎也是她找的,以及“恰好”报案的陈大陈二,甚至于陈家想要给孔县令递消息,也是她拦下来的。


    若非没有陈小姐这个“内应”,事情怎么会这般顺利呢?


    “短时间门他是不会这么做的,等到过段时间门,就由不得他了。”陈小姐神色平静地说道,手在肚子上摸了摸,面上露出一点点柔和,她爹年纪大了,为陈氏米店辛苦了这么久,是该好好休息的时候了。


    蕙娘看着陈小姐的神色,露出一点点羡慕的神色。


    佟嫂子说道:“那我就先恭喜陈小姐了。”


    佟嫂子说着,心中感叹,陈小姐确实是个厉害人物,得亏自己一上来就找上她,说服她站在自己这边,确切地说,不是说服,陈小姐应该早就存了“去父留子”的心思,只不过刚好有了这么一个契机罢了。


    “多谢。”陈小姐很喜欢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尤其是对自己的盘算并不惊讶的人,若是这两人长期留在此地,兴许还能做个朋友,“等明日你拿到户籍,便离开吧。”


    这话是对蕙娘说的,之前就商量好了,等事情结束,就送她去其他的地方生活。


    陈氏米店在其他地方也有分店,换个地方,对于蕙娘来说,还可以重新开始,待在这里,流言蜚语说不定能将人逼死,毕竟蕙娘可没有陈氏这么硬的背景。


    蕙娘只是犹豫了一会,便点点头,她对新的生活很恐惧,但是,留在这里,她更害怕,害怕别人的风言风语,害怕王章的报复。


    陈小姐将人送了东巷的一处房子外,佟嫂子和蕙娘两人下了车,马车又朝着来处慢慢晃去。


    听到自家小姐叹了一口气,丫鬟不禁问道:“事情不是解决了吗?小姐还有什么担心的事情?”


    陈小姐的手指撑着额头,闭上眼,“吩咐让做的事情完成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便会将王章的事情都传播出去,也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了王章身上,咱们陈家可是无辜被骗,又果然与这无耻之徒断了关系,定然不会让脏水泼在陈家的身上。”丫鬟说道,这个事情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孔县令的判决下来就实行。


    “嗯。”陈小姐的手指在额头揉了揉。


    “您可真是大度,还帮蕙娘安排新的去处。”丫鬟敬佩地说道。


    “我若是不安排,她就只能回那个村子,你应该知道她会面对什么,都是被王章害的可怜人,能帮就帮一把吧。”陈小姐解释道,见丫鬟还是一脸迷茫,她又轻笑道,“你难道以为那个佟夫人真的是她姑母吧?”


    “不是吗?”丫鬟的眼睛瞪大。


    “当然不是。”陈小姐想了想,说道,“她的目的应该是针对王章,所以才找上我和蕙娘。”


    “那您还和她合作?”丫鬟说道,“万一她怀有什么歹心呢?”


    “她给的筹码太诱惑了。”能帮她正大光明地解决掉王章,光凭这一点,她就没有办法拒绝佟嫂子的合作,而且王章竟然敢娶二妻,胆子还真不小,“这几日,家里的人肯定会不安分,估计会再次提起过继一事,你且盯着点,别出岔子。”


    “是。”丫鬟应下。


    陈小姐闭目养神,脑中想着那位佟嫂子的来历,听口音是北方的,说的官话,举手投足之间门有大家风范,却又过于严谨,十有是哪个大户人家里奴婢,还是很有能力和谋划的那种。


    可是,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的王章是怎么惹到这种人的呢?


    有这个疑惑的还有郑友明,第二天当流言以不正常的速度传到城中每一个角落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


    紧接着他偷偷调查了这个佟嫂子,可惜的是没能查出什么东西,在拿到蕙娘的户籍时候,两人一起离开了此地,从此杳无音讯,让想要报复她们的王章也扑了空。


    报复不成,王章只能从书院匆匆离开,又从城里离开,打算避开流言蜚语,然而流言传播得最离谱的就是王家所在的村子。


    向来要强高傲的王母因不堪流言,加上王章和离一事,备受打击,一病不起,身体每况愈下,不过一个月人就没了。


    至于王章,同村中传流言最离谱的人起了几次冲突,最后一次时候,他趁着深夜,欲将一家人烧死,好在那家人最后从窗户爬了出来,只有家中两个老人因为吸入烟尘太多,没能救回来。


    王章因杀人被判了斩刑,郑友明去刑场看了他最后一面,昔日意气风发的同窗已经折磨得行销骨瘦,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脸上全是空洞麻木,令人唏嘘不已。


    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人群一阵惊呼。


    郑友明于心不忍,偏偏头,却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陈小姐,不,应该说是陈掌柜。


    在与王章和离的那一年,陈小姐生了个儿子,同时接管了陈家的米店,如今陈家在城中如日中天,可见她的厉害。


    所以,当初之事,她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


    或许是他盯得太久了,陈小姐忽然扭头与他对视上,笑了笑,转身离去。


    郑友明也笑了笑,摇着扇子转身从还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中走出去,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当初之事,现今之罪,都是王章自作自受,若非他贪恋富贵,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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