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若将此事交于臣妾三人,限期一个月,若是能解决此事,话本子的事情也请皇上留一线商量的余地,若是不能,但凭皇上处置。”郭宜认真地说道。
她没有直接提出要继续进行话本子的创作,是担心康熙一口回绝,给彼此都留下一点商量的余地,显然更符合康熙做事的理念。
果然,康熙闻言,点点头,看向皇贵妃和贵妃,“你们觉得怎么样?”
“臣妾觉得宜妃妹妹此言甚好。”皇贵妃见皇上没什么反驳的意见,自然也不会提出异议,也为宜妃的胆大包天感到惊讶。
“臣妾亦是如此觉得。”钮祜禄氏附和道。
“少数服从多数。”郭宜笑了笑,脸上有小小的得意,“皇上,一言九鼎。”
“那便如此,不过在事情解决之前,都不允许出现新的话本子,不许招惹是非。”康熙说道,至于私刻的书铺那边,他会派人处理,不让消息走漏出去。
“臣妾多谢皇上。”
出了乾清宫,郭宜松了口气。
四个女人对视一眼,忍不住一起笑了。
郭宜道:“刚刚若不是姐姐来了,妹妹可要吓坏了。”
“我瞧着你倒是胆大得很,竟然敢同皇上讲条件。”佟皇贵妃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这可真算是见识了宜妃的胆量有多大。
“若非姐姐们在场,妹妹哪敢这般行事。”郭宜说道,这倒是真话,若非这两位大佬镇场子,她只会夹着尾巴做人。
“此事因我而起,让姐妹们受惊了。”钮祜禄氏说道,脸上泛起微微的红粉,显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如今事情已经正在解决之中,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这件事谁也怪罪不了,要怪,只能怪那些迂腐的读书人,话本子而已,就闹腾成这个样子。”皇贵妃说道。
“不若找个地方让宜妃妹妹说一说解决的办法。”贵妃说道。
“去本宫宫里的花厅吧。”皇贵妃说道。
宫中三位娘娘同时去了乾清宫,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有心人眼中,却依旧能察觉出一点点的不对劲。
此时,久未露过面的德妃放下手中的花枝,挑了一支绿珠插在了花瓶中,“可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吗?”
“不知道,皇上没有留人在里面伺候,探听不到消息。”下首跪着的宫女回禀道。
“除了她们三,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德妃转了转花瓶,觉得不是很满意,从剩余的花枝中挑了一朵暗红色的花朵,上面有如同洒金一般花纹,插在素净的青花瓷瓶中,倒是显出几分华贵。
“春桂也在。”那宫女想了想,回答道。
德妃嗯了一声,对着一旁的青竹说道:“你瞧着如何?”
“娘娘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青竹说道。
“放到窗口那里摆着。”德妃说着,在青苓搀扶下起身。
青苓是后面提拔上来的宫女,顶替了青芸的位置,如今也算是心腹之一。
“你回去乾清宫好好当差,莫让人发现了,本宫会好好待你的。”德妃说着,让青苓递了个荷包给她。
那宫女接过荷包,故作无意地捏了捏,约莫是十两银子的样子,“奴婢多谢娘娘。”
等宫女退下去了,青苓扶着德妃在屋子中间慢慢踱着步,“娘娘,她不会泄密吧?”
“泄密?”德妃轻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真要是暴露了,她的下场绝对要比自己惨,自己还能辩驳是为了得宠,而她,只不过是为了钱财。
“是奴婢想岔了。”青苓赶紧说道,这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万一问的不对,自己也跟着遭罪。
德妃心中叹息,要是青芸还在,哪里问得出这种蠢问题,早就说出了下一步的行动了,“青竹,找个信得过的人,去调查一下春桂,尤其是她与翊坤宫之间的往来,看能不能查出点消息。”
青竹应下,退了出去。
“胤祚那边怎么说?”德妃又问道,她派人去请了胤祚回宫一起用晚膳,刚刚有旁人在,她没有问出来,眼下想起来了便问道。
“回娘娘的话,六阿哥说夫子今日布置了不少的功课,没空回来。”青苓低着头,胆战心惊。
德妃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搭在青竹手背上的手指瞬间握紧了,“恐怕不是没空回来的,是不想回来吧?这个月就回来过一次,还是本宫派人叫了好几次。”
青苓的手被捏得生疼,却是不敢躲闪,“或许六阿哥真的很忙,奴婢听说三阿哥一个月才回去一次。”
“三阿哥那是个书痴,胤禛每个月都要去的皇贵妃宫中问安两次,胤祺更不用说了,三天两头的回翊坤宫,本宫不信,胤祚比他们的功课都要繁重。”德妃冷冷地哼了一声,说白了,就是不想回永和宫,这佟佳氏是有邪术不成,一个两个的都巴着她?
或许,不是佟佳氏,是郭络罗氏,胤禛和胤祚与胤禟那小子的关系匪浅,真是可恨极了!
被德妃训斥之后,青苓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她劝慰道:“娘娘慢点走。”
德妃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走得过快,憋着的气轻轻呼出来,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在心中自我安慰,没了胤禛和胤祚,她还会有别的儿子,太医说了,这一胎定会是个儿子的。
到时候,她们走着瞧。
——
苏州的街上,郑友明拿着一把折扇,晃晃悠悠地朝着云华酒楼走去,今儿他们约在此处,就最近风靡全城的话本子进行一场辩论。
“哟,这寒冬腊月的,郑兄还拿着一把扇子,难怪总爱泼凉水呢!”
这话一出,满堂轰然笑了起来。
郑友明顺着声音望过去,是同他一直不对付的王章,郑友明笑道:“你今儿才认识我?我打读书起,春夏秋冬都拿着扇子,这跟泼凉水有什么关系?我不拿扇子照样泼你冷水。”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在座诸位都是江南的学子,且多是出了名的才子,郑友明和王章更是其中的代表,如今两人针锋相对,颇有几分意思,看热闹的,哪有嫌事大的。
两人一进门就相互呛声,更是直接将氛围拉满。
这次讨论的话本子,是讲述一个女子从北方逃荒到了南方,被一户人家收留,做了这家的二媳妇,虽有容身之所,但是她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从早忙到晚,里里外外全是她操持。
然而,这家人非但不知道感恩,还变本加厉,苛待女子,不让吃饱睡足,家中繁重农活家务都堆在她的身上,导致女子过劳成疾,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郑友明当初看话本子的时候,那股子的愤怒差点将天灵盖给冲飞了,他恨不得钻进书中,将那一家人暴揍一顿,竟然还有人替那家人开脱。
其中最突出的就是王章。
王章的观念是,这家人收留了这个女子,救了她的命,女子为了报恩,做做家务怎么了?就算没有收留这一出,谁家的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
在场也有不少人持同样的观点,觉得是女子自己想太多,一个屋檐下生活,怎么可能不让吃东西呢?
甚至还有人认为这个无心居士就是个不孝敬的人,才会在字里行间透露出不满。
场面一时间闹哄哄的,王章那一方的人数不少,但是郑友明这边也有许多人,双方吵成一团,有情绪特别激动的已经挽着袖子,一脚踩着椅子,指着对方的鼻子开骂,“之乎者也”满场纷飞。
郑友明听着王章绕着弯子说那女子活该的时候,觉得他是满嘴喷粪,奇臭无比,正欲冲上去好好反驳一番,就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王章是在此处吗?”
女子的声音并不大,很快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之中,她轻轻咬着下唇,瞧着这一堆堆的人,面露惊慌。
郑友明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眼,她穿着粗布衣裳,头上是简单的木簪子,手上脸上都是风吹日晒的痕迹,显然是做惯了粗活。
陈世美!!!不对,秦香莲!!!!
郑友明立马说道:“他在的,不知道你是哪位?”
“我是……”女子脸上显露出慌乱,抓了抓自己的衣摆,又看向那闹成一团的人,“我想见见他,说两句话。”
“行吧,我帮你叫叫他。”郑友明的扇子朝手中一砸。
“多……多谢。”女子显然有些怕生,脸都红了,低着头,讷讷道。
郑友明勾了勾唇角,看向人群中正慷慨激昂舌战群雄的王章,扬声道:“王章,有人找你!”
王章正说得痛快,被人打断十分不快道:“谁啊?”
“我哪里知道是谁,人家点名道姓要找你。”郑友明笑眯眯地说道,存着看好戏的心思。
王章与郑友明打交道不是一日两日了,见他这样的笑容,有点心慌,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一看到女人,脸色黑了,“你怎么来了?”
“我,我……”女子被王章的表情吓着了,往后缩了缩。
“行了,出去说吧。”王章打断她的话,又横了一眼郑友明。
郑友明摸了摸鼻子,瞧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打算跟过去瞧瞧,没走两步,就发现了不对劲,一回头,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他道:“你们跟着干吗?”
“这不是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吗?这女子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万一王兄被骗了怎么办?”说话的人嬉皮笑脸,嘴上说着关心王章,表情却是想看热闹。
“装模作样。”另一个人嘀咕道,“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毕竟这女子看起来不像是城里的人,王章可是自称逃难来的,家里人都死绝了,这突然冒出来一个年龄相仿的人,怎能叫人不怀疑?”
大兄弟,你很有想法啊!
郑友明着急看戏,便道:“真是拗不过你们,这么关心王兄,真是感天动地,大家动作都轻点,打扰了王兄的事可就不好了。”
众人鄙视:最先跟出来的就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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