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说起种洋芋这个事情,郭宜的确是以自己为诱饵,哄着胤祺去种洋芋,如今得到这个回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低头看看正盯着自己的胤祺,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想知道洋芋是如何生长的。”胤祺想了想他们之前的对话,回答道。
“是的,因为想知道洋芋的具体情况,咱们才去种了洋芋,现在知道如何种洋芋了吗?”郭宜问道。
胤祺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使劲点头,还大声道:“知道啦。”
“胤祺果然是最棒了。”郭宜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卷崽的过程中要对崽的进步加以肯定,鼓励崽再接再厉。
果然,听到额娘称赞的话,胤祺的下巴扬得更高了,就只差鼻孔朝天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这么觉得的,比如说还在外面听墙角的康熙。
这有什么棒的?康熙面带不屑,正欲抬脚进去,又听到宜妃说道:“额娘让你种洋芋其实也是希望你能学习一下你的汗阿玛。”
?
康熙一下子顿住脚,脸上浮现几分疑惑,他什么时候玩过泥巴,哦不对,是种过洋芋?
胤祺也露出康熙的同款疑惑表情,因着年纪尚小,还有几分可爱。
“那额娘问你,在你心中,汗阿玛是个什么样的人?”郭宜问道,此时就是树立父亲榜样的时候了,康熙如此社畜,胤祺学个十分之一就可以受用终身了。
“很高,很大……”胤祺开始绞尽脑汁,他也没见过几次汗阿玛,脑子里面就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仔细想也想不出来。
这是什么鬼形容词?郭宜听得眉梢直跳。
康熙也是一脸的不忍直视,暗道,必须把胤祺的汉语教学提上日程,连夸他都找不出词语,是可忍孰不可忍。
“很威武,很厉害,还很好。”胤祺一边说一边开始点起头,搜肠刮肚。
“你汗阿玛文韬武略,文能提笔就华章,武能挽弓逐飞雕,这都是平日里大臣们拍马屁常说的。”郭宜不忍心再为难自己的儿崽,接过他的话说道。
“额娘,什么是拍马屁?是像拍弟弟屁屁那样吗?”胤祺疑惑地扬起小脸。
“就是奉承你,恭维你,说你的好话,达到自己的目的,和你弟弟的屁屁不一样。”郭宜解释道,她知道皇太后将胤祺保护得很好,性子单纯,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傻白甜”?
“哦”胤祺点点头,说好话就是拍马屁的话,他最想拍额娘的马屁。
康熙气到发笑,什么溜须拍马,这明明就是事实!
好在郭宜及时改正,“当然你汗阿玛的确是非常厉害,这些人也夸得没错,但是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啊?”胤祺好奇道。
康熙也有同样的疑惑,这都不是重点,那什么才是重点,他不信郭宜能丧心病狂说出种洋芋才是重点这样的话来。
事实证明,郭宜并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你可知大清立国之根本是什么?”
胤祺摇头,满脸都是迷茫之色。
“农桑,立国之本也。”郭宜说道,“民以食为天,百姓吃饱穿暖,乃为民生,为此,你汗阿玛努力多年,更名田也好,延长垦荒免税时间也罢,皆为修养生息之策。”
“不仅在农政上,你汗阿玛轻徭薄赋,还曾以己为表率,在丰泽园种下数亩农田的水稻,自己也尝试下地扶犁亲耕,如此亲力亲为,数历代君王之中鲜有。”郭宜说道,这些都宜妃记忆里面的事情,她串联了一下,讲给胤祺听。
胤祺旋即扬起小脑袋,“那我岂不是和汗阿玛一样成了表率?”
郭宜……儿啊,你毛都没长齐,哪来的这么大的脸?
但是为了不打击胤祺小朋友的自信,郭宜拿出手指比划道:“也就差了这么一点点。”
“真的吗?”胤祺激动地原地蹦了两下,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从来就只有人说他如何像玛嬷,现在又说他像宜妃,只有额娘说他像汗阿玛。
“所以呢,不要别人说什么呢,你就相信什么。”郭宜摸了摸胤祺的小脑袋瓜,“额娘也很高兴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告诉我,以后有什么疑惑来问额娘,不要闷在心里哦。”
别人说什么就相信什么的康熙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嗯嗯。”胤祺用力的点点头,原来自己种洋芋是为了向汗阿玛学习,自己跟汗阿玛之间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差距,等自己长到汗阿玛的那个年纪,是不是就超越他了呢?
这么一想,真是有点点期待啊!
听到这么一顿彩虹屁,康熙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来此的目的为了“找茬”,如果胤祺是在模仿自己,那怎么可能是玩物丧志?
梁九功在一旁打量着康熙的神色,心知这事儿暂时算是过去了。
康熙正准备抬脚进去,跟自己的仰慕者来一个亲切交流,又听到胤祺嘟嘟囔囔的问道:“额娘,七弟的脚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梁九功眼看着皇上的脸阴沉了下来,不由地擦擦脑门上的汗,五阿哥怎么什么都敢说出口,这可真是戳了皇上的逆鳞啊。
郭宜根据原身的记忆想了一下,胤祐的脚好像是戴佳氏的胎位不正,难产造成的损伤,这事儿一直为宫中诸人不喜,少有人提。
皇上嘴上未曾说什么,但是自胤祐降生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临幸过戴佳氏,一来可能是怕再次生产出身体有缺陷的孩子,二来未必不是心中对此膈应。
“你喜欢七弟吗?”郭宜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个听起来不相干的问题。
胤祺想想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点点头,“他很可爱。”
郭宜继续说道:“他又可爱又伶俐,大家都很喜欢,送子娘娘也很喜欢他,所以在把胤祐送进他额娘肚子的时候,送子娘娘十分不舍,握着他的脚不肯松手,所以胤祐的脚才跟正常人稍微有点不一样。”
站在外面的康熙愣了好一会,他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虽然他深知这是郭宜用来糊弄孩子的荒谬之言,但是那些说他“克妻”“克子”还不一样是荒谬之言?对比起来,送子娘娘这样的故事可就顺耳多了。
康熙思索,要不,找个机会把这种说法传播出去?
“原来是这样。”胤祐嘀咕着,“都怪弟弟太招人喜欢了,哎……”
郭宜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十分想笑,“是的呢,所以胤祺以后要多多照顾弟弟,对胤祐要照顾,对胤禩也要照顾。”
“还有小九。”胤祺一扭头,鬼机灵地很。
“是的,还有胤禟。”郭宜说道,既然都是弟弟,郭宜不打算厚此薄彼,都一应的照顾到。
“我约了他们明日来玩积木。”胤祺说道,他打算把积木搬到翊坤宫中,到时候跟胤祐和胤禩一起玩,“额娘,能不能给胤祺画新的拼图啊?”
“为什么?”郭宜好奇道,心中却是十分高兴胤祺向自己提出要求,这证明胤祺对她的依赖和信任越来越多,不像最开始那么客套,是好事。
“那些是额娘送给胤祺的,有我,有玛嬷,有额娘,有小九,胤祺不想和别人分享。”胤祺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掀着眼帘打量额娘,额娘会不会因为自己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拼图而觉得自己小气呢?
郭宜一愣,随后立马就说道:“额娘说过,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了,你愿意分享就分享,不愿意可以拒绝。”
郭宜想到自己
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即便有人捐赠玩具,一般都是放在公共区域的,可以玩,但是不能带走,如果侥幸得到别人的专属馈赠,那就是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所以郭宜小时候从来没有拥有过属于自己的东西,更别谈支配权了。
郭宜心中一软,就当弥补自己的童年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图案呢?”
“想要一个洋芋花的。”胤祺说道,他种在翊坤宫中的洋芋花还未盛开,御花园里面已经开过了,所以想要留一个纪念。
“可以。”郭宜点头答应。
“欧耶,额娘最好了。”胤祺激动万分,在郭宜的脸上亲了一口。
糟糕!最近亲小九习惯了,竟然直接亲了额娘。
郭宜先是一怔,随后也在胤祺光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额娘也喜欢你。”
胤祺的脸红通通的,臊得很,将自己埋在郭宜的怀中,死活不露脸。
这一刻,站在门外的康熙对宜妃的玲珑心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以前觉得她心思单纯,性子跳脱,给人以娇憨之感,却也时常不自觉地引出一些麻烦,如今,性恭温和,还能保持赤子之心,对乳母和自己有龃龉的胤禩也能一视同仁,实在是宽仁淑贤。
若是郭宜知道康熙在想什么,肯定骂他大猪蹄子,男人既希望女人单纯,又希望偶尔有点心计,得把握好平衡点,不然,他要不觉得你蠢,要不觉得你心机深沉。
康熙听完了墙角,咳嗽一声,抬脚进了屋子,正在闹腾的两个人一惊,立马站起来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郭宜一边行礼一边暗想康熙这是听了多少的墙角。
相比较郭宜,胤祺却是紧张到不行,整个人如同一只鹌鹑,“儿臣参见父皇。”
康熙皱眉。
康熙在炕边坐下,对胤祺招了招手,胤祺犹犹豫豫地挪到康熙身边,面上有几分害怕,不复刚刚的活泼,甚至于不如胤祚的落落大方。
“身为我大清朝的阿哥,怎能如此唯唯诺诺,若是让外人看见,岂不是失了身份?”康熙神色不喜,语气稍微重了点。
郭宜眼看着胤祺的小脸惨兮兮发白,着实心疼,便打个圆场道:“胤祺,你前些日子不是背了《三字经》吗?要不背给汗阿玛听听?”
胤祺委屈巴巴地看向宜妃,汗阿玛凶我,我还要背书给他听,我是不是有点惨?
郭宜没有继续催促,笑眯眯地看着胤祺,神色淡定。
胤祺吸了吸鼻子,为了额娘——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养不教,父之过……”
“可以了。”郭宜打断胤祺,笑着道,“胤祺真棒。”
什么可以了,这才背了个开头,就可以了?康熙一脸的莫名其妙,转头看向宜妃,对上视线,宜妃颇有兴味的挑了挑眉。
康熙恍然大悟,也笑了,伸手点了点郭宜,“你这是拐着弯骂朕啊?”
“臣妾不敢。”见康熙领悟了,郭宜低眉顺首地认错。
“还不敢?都说养不教,父之过了,你这是在说朕不关心胤祺吗?”康熙佯装薄怒,半倚着大迎枕,神色颇为意味深长。
郭宜祭出自己宠妃的招牌,娇嗔道:“难道不是吗?胤祺都来了这么久,您也不来看看,倒不知今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康熙摸了摸鼻子,不作声……他总不能说自己原本是来问罪的吧?
郭宜“哦”了一声,眼波盈盈中,语调几转,“看来是阵歪门邪风啊”
康熙被宜妃这一阵打趣搞得有些下不来台,带了几分狼狈,“就你心思玲珑。”
“皇上恕罪。”郭宜这罪认得极为爽利,见好就收的原则,她还是懂的,恃宠而骄,她更为清楚。
康
熙拿她没有办法,干脆转身和自己的儿子聊天去了,“胤祺,每日功课几何?”
“早上练拳,上午学汉字,下午观察洋芋。”胤祺一边回答,一边悄咪咪打量着康熙的神色,见他温和可亲,可算是松了口气。
他这打量人的模样和那年刚入宫的郭络罗氏有着几分相似,圆溜溜的杏眼偷偷瞅人,一被发现就如同猫儿般缩回去,康熙心中也便多了几分喜爱,态度愈发地温和了些,“哦?可否把拳法展示给朕看看呢?”
胤祺先看看额娘,见额娘点头,这才开始把早上的这套拳练了一遍,已经学了一段时间,之前的大鹅逛街的姿态好歹是没了。
康熙点点头,虽然手脚依旧绵软,但胜在一招一式还都还是那么回事,“怎么想着练拳了?”
“额娘说身体是拼搏的本钱,只有身体棒棒,才能读书习武。”胤祺说道,所以他每天都要锻炼身体。
宫中孩子容易夭折,见到胤祺这种扎实的模样,康熙心中欢喜,“你额娘说得对,日后定要多注意身体。”
“儿臣谨记汗阿玛教诲。”
“洋芋种得怎么样了?”康熙又问道,胤祺才接触汉学这么短的一段时间,想必未学什么东西,便就不问了,他才不说是因为宜妃的“养不教,父之过”,让他有点头疼了。
“刘公公说胤祺种得不错哦。”胤祺想了又想,“汗阿玛要去看看吗?”
“走吧。”康熙起身道。
胤祺立马欢脱地去牵着郭宜的手,导致康熙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在额娘的示意下,胤祺又伸出另一只手,颇为几分不情愿地牵住康熙,康熙气得牙痒痒,可惜孩子大了,不能打屁屁了,这要是胤禟,恐怕早就挨揍了。
还在睡梦中的胤禟忽然打了个喷嚏,赶紧卷卷,把露在外面的屁屁缩回了毯子下。
胤祺牵着两个人来到后院中,指着那片茂盛的洋芋,豪情万丈道:“这就是我种的洋芋。”
这架势颇有几分“看,这就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的气势,逗得郭宜想笑,只得憋着,转头看天看地看洋芋,就是不看康熙。
“哪些是你种的呢?”康熙捏了捏郭宜的手,面上却是正儿八经。
其实一眼就看得出来,整整齐齐的那些肯定是宫人们种的,如同狗啃般参差的应该就是胤祺种的。
果然胤祺指了指那几块疏密不齐的洋芋,自傲地说道:“这些是我种的。”
很好,为人诚恳,不夸大其词,康熙心中赞扬,又继续问道:“可知洋芋是如何种的吗?”
“知道。”胤祺将自己从刘贵那里了解的东西,再结合自己的观察和亲身实践的,一一讲了出来,春种秋收,宜密不宜疏,喜砂质土壤,需大量灌水等等。
康熙一听便知这是真正下了功夫的,遂又问了几个问题,有些问题胤祺能回答,有几个就完全回答不上来。
康熙不怒反喜,拍了拍胤祺的肩膀,“果真有朕年少时风范,日后朕带你去丰泽园去看看朕的水稻田。”
“还不谢恩?”郭宜提醒道,“你汗阿玛带你去开开眼界。”
“儿臣谢汗阿玛。”胤祺乖乖地说道,虽然并不知道丰泽园,但是额娘说是开眼界,那必然是有好玩的了,“能不能把额娘和七弟、八弟都带上?”
“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康熙问道。
“我要是不在,额娘会想我啊,七弟和八弟现在也和我一起在照看洋芋,肯定也要带上的,不能厚此薄彼。”胤祺煞有介事的说道。
实则是历经前几日,这两小只对他的吹捧,让他无比受用,他现在已经将两只跟屁虫收到自己的麾下,有好事自然也不能他一个人独享。
“那胤禟
呢?”康熙饶有兴味地问道。
胤祺是故意把他给漏掉的,要是胤禟不在,自己独占额娘,岂不美哉?
“胤禟还小,不能带他出去吹风。”胤祺一本正经地掩饰着自己的小心思。
偏生康熙还信了,赞赏道:“胤祺心思纯净,敦亲重义,实属难得。”
胤祺挺了挺小胸膛,一副“那可不”的神色。
“不可过傲。”康熙忍不住磨磨他的性子。
胤祺瘪瘪嘴,挪到宜妃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实在是不想要这个汗阿玛,额娘还说跟他学习,学习什么?学习打击人吗?不如把他送给小九吧,“汗阿玛今日还没有见过小九吧,额娘,要不要把小九也抱过来?”
康熙可不知道儿子的腹诽,还以为他是想要父子情深,点头道:“确实许久未曾见过胤禟,他近日如何?”
“小孩子无非是吃吃喝喝,倒是最近开始在学着走路了。”郭宜说道。
春桂赶紧退下,去看九阿哥醒了没,刚刚离得远,并未听清楚三人的对话,但看皇上的神色缓和,带着几分悦色,娘娘必然已经安抚好了。
刚刚皇上的架势可真是吓了她一跳,说气势汹汹也不为过,她已经差人去打听情况了,猜测十有九八和永和宫那位有关系。
胤禟刚刚睡醒,被乳母抱过来的时候,还打着哈欠,揉揉眼睛,“额娘,哥哥。”
胤禟伸手就要宜妃抱抱,岂知半路杀出一双大手,将他拦截,于是等他清醒过来,便已经坐在康熙的怀里,同他大眼瞪小眼,表情怔住。
就在康熙以为这臭小子把自己给忘了的时候,一声响亮的“阿玛”让他惊喜不已。
“这小皮猴还记得朕啊?”康熙揉了揉他的小爪子,被胤禟反手抓在手中,边嘀咕边摆弄着。
“皇上可别小瞧了胤禟,他的那小脑瓜可能记事了。”也很记仇,跟您一样。
后面两句,郭宜就只能腹诽一下。
“真的吗?”康熙逗弄着胤禟,把自己的手掌从胤禟手中抽出来,故意不让他抓到,反复几次,胤禟便失去兴趣,扭着身子想要从康熙的怀中下来。
康熙顺从地将他放到地上,胤禟立马抬脚,蹒跚着扑进了郭宜的怀中,“额娘,抱抱……”
“胤禟今天要练习走路吗?”郭宜问道。
胤禟立马摇摇自己的小脑袋瓜,走路那么累,一点点都不想走,继续伸着手圈住郭宜的小腿,“额娘,抱抱,抱抱……”
“今天走一会,额娘就抱。”郭宜伸手将黏在自己怀中的胤禟撕了下来,让他站好。
胤祺熟练得拿了他最爱的布老虎站在另一边,等着接应走过来的胤禟。
谁知康熙从他手中拿过布老虎,准备自己亲自来。
胤祺站在一旁,心中有些吃味,虽然有时候的确觉得弟弟很烦,但是这种时候就会觉得汗阿玛更烦人。
胤禟终于明白自己今天要是不走,是得不到抱抱了,只能耷拉着眉眼,听从安排。
他如今年龄不大,腿脚的力气也不够,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扭扭,幸在他也不急,慢吞吞地走着。
终于快够到布老虎了,胤禟眼睛都亮了,小手慢慢地伸出去,可就在他要触到的时候,康熙突然后退两步,“再来。”
胤禟的小手摸了个空,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扭头看了一眼额娘,乌黑的眼眸瞪得大大的,嘴巴一瘪,委屈得不得了。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哭出来的时候,胤禟转身,跌跌撞撞地投进了胤祺的怀中,撞得他哥一个踉跄才稳住了身形。
胤禟将头埋在胤祺软乎乎的肚皮上,小手指着康熙那边,告状,“阿玛,坏坏。”
康熙的脸上有点尴尬,郭宜笑
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又顾着天子的颜面,在他瞪过来的时候,只能强行低着头,但她那抖动的双肩还是出卖了她。
康熙咬牙切齿地拿着布老虎去哄胤禟,至于宜妃,等到晚上他再收拾她。
于是,这晚上,郭宜为她嘲笑天子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都说霸道总裁的标配是一夜七次,郭宜来了三次之后,就已经神思恍惚,整个人如同一汪春水,半丝力气也无,鸳鸯红烛垂泪半,点滴到天明。
当然这都是后话,如今他们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翘气的胤禟身上。
胤禟的脾气可比胤祺大得多,胤祺好歹哄哄就好,胤禟则是把头埋在胤祺的肚皮上,任凭康熙怎么说,都一动不动。
康熙叹气,看向郭宜,“朕幼时性格沉稳,胤禟倒是有几分像你。”
“臣妾入宫之时,早已不是孩童,皇上如何得知胤禟有几分像臣妾?”郭宜笑着说道,这狗男人哄不好就说胤禟的倔脾气像她,要她说,胤禟这脾气十成十和康熙一模一样。
康熙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宜妃拆台了,他斜睨着她,眼神带了几分戏谑,看来今天胆子是真的肥了。
历经这些时日,郭宜对康熙已经没了最开始的那种恐惧,在心中把对方视作一个甲方爸爸迎合就行。
她笑如春风,蹲到一边,对着胤禟张开怀抱,“胤禟,要不要额娘抱抱啊?”
胤禟刷地一下从胤祺身上移开,投入郭宜的怀抱,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脖子,侧脸躺在郭宜的肩膀上,眼眶红红,今天可委屈大发了。
康熙凑上前,正欲说两句好话,胤禟一下子就把头扭到另一边,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康熙终于忍不住,掐了一把胤禟软乎乎的小屁股,以泻心头的愤恨。
——
刚入七月,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不到正午的时候,屋中便已摆上冰盆,郭宜心疼胤祺,不让去日光下暴晒,早上提前让人去接,晚上等日头下去了才送回去,每隔五天休假两日,陪陪皇太后。
如今洋芋长势正好,也不用天天看,郭宜拘着他在屋中玩耍,多学习一些汉字,闲暇时候还给讲讲故事,她知道的故事不多,之前讲了《封神演义》,最近又开始讲《西游记》。
每天讲故事都累得口干舌燥,她只盼着这夏日早点过去,胤祺不再纠结孙猴子怎么能从石头里面蹦出来以及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妖怪和神仙。
若不是兰心她们都讲不出来什么好故事,郭宜绝对不会亲自来,毕竟这么热的夏天只有躺平才是适合她的,吃点冰碗,喝点奶茶。
胤祐和胤禩如今也是翊坤宫的常客,尤其是胤祺将自己的积木贡献出来后,又时不时用郭宜新画的拼图收买一下两个人,在两人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拼图之后,已经全然以胤祺“马首是瞻”。
郭宜观察了胤禩一段时间,见他除了敏感些,并未有其他的行为,也放心了不少,至于上次在胤祺面前说“玩泥巴”的乳母也被郭宜警告了一番,只是人毕竟是皇太后的人,她不好越俎代庖代为处理,只能警告了事。
是也,她这段日子顺心顺意,过得很是快乐,当然要是康熙来得没有那么频繁就好了,一个月八天承宠,她感觉自己的肾有点支撑不住。
而且康熙挑的理由也很奇怪,只有有嫔妃宫女在他面前提起五阿哥“玩泥巴”,他立马变脸,然后打着来翊坤宫看五阿哥的旗号顺便留宿。
刚开始嫔妃们还积极拱火,待意识到康熙的骚操作之后,各种冷漠脸——您以前也是这么宠过来,犯不着玩这么多花样。
于是,康熙的快乐还没有体验太久,宫中的流言就从“宜妃纵容五阿哥玩泥巴”变成“宜妃利用五阿哥争宠”。
对此,郭宜表示大猪蹄子
说爱要谁拿去吧,次数太多,她也实在是无福消遣。
这可真是“甲之□□,彼之蜜糖”。
前面听闻皇上去了翊坤宫,德妃觉得那日的碧螺春都比往常要香一些,可是听到皇上留宿,她忍不住碎了个杯子。
而后,皇上断断续续翻了好几次的宜妃的牌子,气得德妃都碎了一套最爱的御窑斗彩八吉祥云龙纹的茶盏。
郭宜听到永和宫的事情也只当做个笑话,那日,梁九功在翊坤宫的时候,提点了句皇上最近喝祁门红茶,今日突然喝了碧螺春,这事儿就明了,先前可不就德妃被赐了一罐碧螺春吗?
几日后,梁九功派了魏珠来传话,说冲茶的小太监听说皇上在永和宫赞了碧螺春,便自作主张换了茶水,前两天,他还毛手毛脚地打碎了皇上珍爱的茶杯,罚了十板子丢到下院去了。
经此一事,梁九功对永和宫也有了几分不满,毕竟这小太监说来也是他的人,这不就是在把他的人当刀使吗?
于是梁九功挑了个好时机,装作漫不经心道:“皇上觉得前几日的碧螺春如何?要不要将祁门红茶换成碧螺春?”
康熙闻言,神色就淡了几分,把伸向德妃绿头牌的手转到了佟皇贵妃那边,“红茶就挺好,碧螺春先搁着吧。”
梁九功维持着一贯的表情退了下去,心中暗骂永和宫的手太长,敢在他眼皮子下搅风搅雨,他就等把手剁掉,好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然郭宜只知道前因,并不知道梁九功后面的小动作,但也不妨碍她当即决定,就让德妃好好地在永和宫摔杯子吧。
现在皇上回过味来,那才是好戏刚开始,这种伤情分的事情,当场爆发,那很快便能揭过去,伤口痊愈,放个怀疑的种子在心里,慢慢磨着,最后心头磨出血,那才是真的伤人。
至于劝皇上雨露均沾,那是皇后和皇贵妃要表贤德的事情,跟她的宠妃人设不符合,若真由她说出来,恐怕才是伤了皇上的心。
殊不知,她这圣宠不断风头正盛,有人就看不过眼了,暗中联络好了帮手,准备联手搞事情。
——
巳时末,太阳高悬于宫中,御花园中的花草都蔫了脑袋,路上的宫人挑着阴凉处行走,这毒辣的阳光让人遭不住,晒上一会便觉得身上的皮肤好似要裂开了。
皇太后正殿外站着几位女子正在小声低语,领头的是安嫔,其余几位都是份位不高的女子,美曰其名来给皇太后问安,正等着太后通传。
齐嬷嬷一脸地不屑,谁都知道,皇太后向来不怎么管宫中的事情,更是免了各宫的请安,如此上赶着能有什么好事呢?
皇太后捻着佛珠,本不欲见人,但安嫔几次三番地前来,今日又在檐下站了许久,传出去倒不太好听,流言杀人于无形。
现今的日头烈得很,站上一会会功夫,便叫人额头冒汗,脸色通红,皇太后心中总归是松动了,“让她们进来吧。”
“嫔妾给皇太后请安。”安嫔率众站在大殿之中行礼,暗道苦肉计果然好使,如今总算踏进了这正殿,只是猛地沾上凉气,让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都起来吧。”皇太后说道,下面一群莺莺燕燕,五颜六色的衣服让人眼花缭乱,脂粉的香味在这闷热的天气里平添了几分烦躁,连角落里面摆的冰盆都压不住。
“嫔妾听闻太后娘娘常日诵经念佛,如今一见,果真如同菩萨在世。”安嫔笑着说道,语气阿谀,神情讨好。
其余的一众人纷纷附和,生怕自己落后赶不上这波奉承。
“若是安嫔跟着哀家一起吃斋念佛,也可修得几分慈悲心。”皇太后慢慢拨着佛珠,身端体直,仪态端庄,不见常日和胤祺说话时的慈爱态度,颇有威仪。
这话吓得安嫔脸都白
了,她才不想吃斋念佛,那都不是人过的日子,赶紧道:“嫔妾就是俗人一个,哪里会念什么佛经,真到了佛祖面前,只怕佛祖都会嫌弃嫔妾聒噪。”
“也是,佛经是心诚之人才有用。”皇太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将安嫔堵得严严实实,几欲说不出话。
这些花花肠子她在先帝后宫见得还少吗?虽说顺治爷专宠董鄂妃,可在董鄂妃之前,这宫中多的是各种花花草草,她们这手段简直就是小儿科,连董鄂妃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被皇太后讽刺自己不诚心,安嫔的脸有些火辣辣地疼,却还是继续假装闲聊,漫不经心说道:“今日太阳如此之烈,怎么没有见到五阿哥?”
皇太后掀掀眼皮,盯着安嫔的视线犀利冷酷,似乎将她的心思看得一干二净,刺得安嫔一个哆嗦。
若说之前的皇太后有些冷淡,但是一提到胤祺,抬眸之间变多了几分凶狠。
皇太后收回目光,静静地捻着佛珠,好似刚刚的情绪外露只是大家的错觉,声音平淡,“安嫔不也是在这里吗?”
“那怎么一样?”安嫔强忍着心中惧意,说道,“咱们来给您问安是尽孝,五阿哥去翊坤宫……”
“宜妃是胤祺的生母,胤祺去请安难道不是尽孝吗?”皇太后打断她的话。
安嫔脸色发白,咬咬嘴唇,跪下道,“嫔妾绝无此意,只是五阿哥一片纯孝,却被有心人利用,嫔妾实在是看不过眼。”
齐嬷嬷翻了个白眼,皇上没看不过眼,皇太后也没说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安嫔倒是充了个“好心人”,如此拙劣的手段也敢拿到皇太后面前,真是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皇太后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安嫔身后的女子,“怎么?你们都是此意吗?”
被点到名的嫔妃跪下,还有跟风没有个主意也纷纷跪了一地,齐声道:“皇太后息怒。”
皇太后居高临下,目光睥睨,这些心怀不轨的人跪了一地,也半分激不起她的同情。
“宜妃纵容五阿哥顽劣,博得皇上关注,以此专宠,望皇太后明鉴。”秀答应磕了个头,大声道。
“胤祺先前养在哀家膝下,你说他顽劣,是责怪哀家没有教养好胤祺吗?”皇太后不怒而威,语气威严。
“嫔妾不敢,只是橘生淮北为枳,还请太后娘娘为了五阿哥着想,为大大清的子嗣着想。”新贵人伏在地上,身子轻微发抖。
“你真的是如此想法?”皇太后语气轻描淡写,落在下面跪着的人心上如同擂鼓,“想让哀家如何行事?”
“嫔妾不敢妄言,但请太后娘娘做主。”安嫔欠着身子说道,她可不敢发表什么具体做法,要是让宜妃知道了,可不得撕了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太后出头。
“你是想让哀家断了胤祺和宜妃的母子情分,还想让哀家劝谏皇上雨露均沾?”皇太后慢慢说道,“是想把哀家当刀子使?你好大的胆子!”
“贱人!”齐嬷嬷上前给了安嫔一巴掌,打完之后,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些,宫中自然有那种折磨人又不露出痕迹的事情,但是齐嬷嬷就是要掌嘴,下安嫔的面子,也让大家看看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上娘娘面前说三道四,挑拨离间。
安嫔被这一巴掌都扇懵了,整个半倒在地上,脸又红又肿,完全没有缓过神来。
“你可真是好大的一张脸。”皇太后居高临下睥睨着,眼神冷漠,常日里面慈祥和蔼的气质荡然无存。
自先帝去世之后,后宫之中便是太皇太后的“一言堂”,皇上成年后,太皇太后就撒手不管,由着皇后、皇贵妃安排事情。
是也,大家一向觉得皇太后不起眼,更是觉得都是太皇太后恩典、皇上尊重、大清礼重蒙古,才有了皇太后今日的地位,殊不知,能在后宫风风
雨雨中安然无恙的人怎么会是一无所知的白纸呢?
安嫔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其他的人更是连头也不敢抬。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这些腌臜的心思,想要争宠,那就去争,别攀扯上哀家的胤祺。”
呵斥完之后,皇太后又看看为首跪着的安嫔,“见别人用儿子争宠眼红,背地里挑拨离间,这算什么?有本事就自己生。”
这话可是硬生生地往安嫔的心口插刀子,安嫔心口生疼,又慌又气,脑袋发晕,本着今日就是来赌一把的,皇太后常日深居简出,万事不怎么掺和,本以为劝说不成也没什么,谁知道吃了好一顿的挂落。
“你们就跪在这里反省吧,什么时候反省出结果再说。”皇太后冷冷道,由着齐嬷嬷搀扶着离开了。
皇太后坐在榻上休息了一会,齐嬷嬷给她顺顺气,“娘娘不必介怀,这些伎俩都是班门弄斧罢了。”
皇太后闭着眼睛,良久说道:“哀家不是生气她们想拿哀家当刀使,而是恼她们拿胤祺做筏子。”
“宜妃娘娘为何教五阿哥种洋芋?使得后宫人人闻之嘲讽。”齐嬷嬷心中也有些埋怨。
“那你可就看差眼了。”皇太后笑着说道,想起前些日子皇上过来请安时提起胤祺脸上就带笑的模样,可比之前公事公办的关心看起来顺眼多了。
“奴婢愚钝,愿闻其样。”齐嬷嬷说道,手中按摩的力道不减。
“皇上推崇汉学,又爱农业气象这些东西,人人见风使舵,才一两岁的孩子都要教会几句汉话,几首诗,送到皇上面前去现现眼,盖因士农工商,这士排在农的前面,会读书的看不起种地的。”皇太后说道。
“咱们科尔沁部会套马的还看不上能读书的呢!”齐嬷嬷想到了未入宫前的生活,不禁嘀咕了两句。
被这一打岔,皇太后也想起来幼时的生活,忍不住也乐呵一下,才道:“但是皇上推崇农业,胤祺做了这第一人,在皇上的心中地位便不一样了,会做诗歌文章的阿哥比比皆是,但是如今会种地的阿哥可是只有我们胤祺,皇上也是因为这点,认为胤祺肖父,便多了几分疼爱,至于,外面这些流言中伤,无伤大雅,反而能让胤祺远离皇位,此可谓一举两得。”
“宜妃真的想到了这么多?”齐嬷嬷怀疑,她觉得宜妃并不像皇太后说得那么聪慧,从前看来心思全部扑在皇上心上,性子娇爽,如今分了些心思在阿哥们的身上,也不见得一下子脑子就好使了吧?
“或许,咱们都看错她了。”皇太后说道,就这几次宜妃的言行举止来说,的确是有几分智慧在里面,说她歪打正着的运气也好,说她心智上佳也行,总归结果是摆在这里。
“那宜妃专宠的事情,您也不劝劝皇上?”历经过董鄂妃专宠的齐嬷嬷可是对着二字反应巨大。
当初顺治爷为了董鄂妃可是隔三差五的找茬,最严重的时候还收回中宫笺表,若不是太皇太后和诸位大臣压着,董鄂妃数次劝谏,皇后的位置上恐怕早就换了人。
说来董鄂妃也是个聪明人,顺治爷专宠,说白了不牵扯朝堂那就是家事,太皇太后不愿意和顺治爷的关系闹得更僵,便由着他去了,但是一旦因她废后,破坏了满蒙之间的关系,下一刻,太皇太后拼着这母子情不要,也会弄死她。
皇太后倒是看得开些,“皇上如今已经成年了,哀家也不便指手画脚,再说了,哀家毕竟不是皇上的生母,不过占了几分抚养的情谊,如今横加干涉皇上的事情,便破坏了这点情谊,大家面上都难堪。”
还有就是,太皇太后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
当初,幼帝急于证明自己而行为激进,太皇太后秉持稳重而后发制人,屡屡政见不合,两人便产生了矛盾。
有些事情并没
有谁对谁错,比如对于藩王的处置,皇上急于削藩,降低各地藩王对于朝廷的影响,而太皇太后认为时机未到,当先发展清朝的基业,稳定大局。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清楚,皇上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吴三桂反了,割据了一大片的土地,自立为王,同大清相对峙,不止吴三桂,还有耿精忠和王辅臣,给尚未站稳脚跟的大清朝的带来巨大的麻烦。
而后,反反复复,历经八年,才彻底平定三藩之乱,算是有个好结局,由此之后,皇上便有了底气,凡事皆由自己定夺,只是偶尔佯装征询一下太皇太后的意见,两人在政事上早已面和心不和。
太皇太后也正是看出这一点,才决定退让,这天大是大清的天下,这大清是皇上的大清,她退一步还能保住祖孙情谊,于是才有了如今太皇太后深居宫中礼佛之事。
“哀家也应当学着太皇太后避开这些是是非非。”皇太后忽而睁开眼说道。
“娘娘何出此言?”齐嬷嬷大惊,跪地问道。
“哀家一日不放手,便会有人去挑拨哀家、胤祺、宜妃、皇上之间的关系,如今皇上喜欢胤祺,自会护着他,次数多了说不定就厌烦了。”皇太后垂眸说道。
今日有安嫔,谁知道明日有个什么妃的呢?皇上喜欢的时候,就是胤祺肖父,多加疼爱,不喜欢的时候,就是玩物丧志,心生厌恶。
“要不您还是把胤祺带回来养着吧?”齐嬷嬷小声说道,若是没有宜妃那出,何来娘娘如今左右为难的局面。
皇太后心中一动,手上的佛珠快速拨动了两下,叹息一声,还是拒绝了,“如今宜妃已经开始为他铺路了,哀家又何必去断了他的前程,况且宜妃说的对,难道哀家就能护上他一辈子吗?”
“可娘娘对五阿哥也有养育之恩啊……”齐嬷嬷还是有些不甘心。
“生恩,养恩,这哪里算得清,你看看胤禛就知道了,之前德妃还是嫔位的时候,心甘情愿让儿子养在佟佳氏名下,自个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如今升了妃位,又生了小六,腰杆子挺直了,便开始整那些有的没的,弄得胤禛左右为难。”皇太后说道,如此一来,还不如她趁早放手,免得将来有一天胤祺也面临胤禛这种局面。
“宜妃也不敢如同德妃那样作妖吧?”齐嬷嬷说道,她还是心疼自家娘娘,为了五阿哥放弃颇多,最后还退避出去。
“可只要有机会,旁人定然会如同安嫔一般数次三番的挑拨,胤祺会为难,哀家也会不满。”皇太后说道,“此事哀家已经有了决断,你且将皇上请来。”
齐嬷嬷无奈,只得亲自去请皇上,路过大殿的时候,看到跪倒的一片人,狠狠地啐了一口,都是这些贱蹄子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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