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替嫁 > 27、第 27 章
    沙棠觉得今天的日子很难熬,一整天心中都忐忑无比。


    小青峰大殿那边,正忙着设宴庆祝少主夺回龙腹剑,来的宾客众多,十分热闹。


    闻今瑶忙着与其他女孩玩,也没空来找沙棠。


    温雁风还特意叮嘱她今日别去找沙棠麻烦,闻今瑶虽不知为何,但她被温雁风哄得不知今夕何夕,也就没有去深究。


    天色将暗,云琼亲自来接沙棠,向站在偏殿门口的人伸出手,笑意温柔:“走吧。”


    沙棠总算找到救云祟的机会,便朝她走去。


    只云琼和沙棠两人,乘坐金色的凤鸟朝后山雪谷飞去。


    到雪谷上空时,沙棠就见高山峡谷之中,靠近壁道都是青葱绿地,百花盛放,再往深处就是白雪皑皑,寒气冲天。


    峡谷下方的小路曲折蜿蜒,还有怪石林立。


    凤鸟俯冲往下降落,沙棠看见冰冷的雪花与自己擦肩而过。


    落地后,风雪呜咽的声音像是鬼哭狼嚎,沙棠冷得发抖,被云琼拉着手往前方山洞里走去。


    云琼说:“就是这了。”


    沙棠往山洞里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一道贴满符纸的铁门。


    云琼上前撕掉其中一张,铁门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开了半扇。


    沙棠呆住:“不是说要钥匙么?”


    “是里面的地牢才需要钥匙。”云琼笑道,又催她,“外边风雪这么大,你也不怕冷,快进来。”


    山洞里面亮着光,沙棠跟在云琼身后往里面走,顶高路宽,隔绝了外边的风雪。


    往前走了没多久,就是分岔口,云琼带沙棠往左边走去,她不像是第一次来,对周围的一切十分熟悉。


    沙棠还在打量四周,忽然听走在前边的云琼幽幽低语:“你喜欢云祟吗?”


    突然的询问让沙棠愣住,她下意识答:“不是。”


    云琼却回头看她,目光充满审视。


    沙棠便低下头去。


    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云祟,但她知道云祟喜欢阿姐祝星,所以……她不可能喜欢云祟师兄的。


    寂静片刻后,云琼若有所思道:“傻孩子,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只喜欢一个人到死的。你承认了也没关系,总有天你会爱上另一个人。”


    沙棠却听得慌了,连连摇头:“我真的不喜欢师……云祟。”


    她怎么敢喜欢属于阿姐的东西。


    “你都敢豁出性命来救他,怎么会不喜欢呢。”云琼笑道。


    沙棠喉咙动了动,话到嘴边还是吞回去。


    她知道自己的死期不是今日。


    岔道尽头是一处供人休息的地方,有床榻,桌椅,柜架,还有雕花的梳妆台,上边放着铜镜与精美的首饰盒。


    沙棠抬头一一看去,鲜红的床幔被束起,里边床帐的颜色稍淡些,四个角上挂着小巧的金铃,仔细看会发现铃舌被去掉了,所以怎么摇晃它都不会发出声响。


    旁侧的蚕丝屏风绣着大片芙蓉,金纹点缀,隐约能瞧见里面摆放整齐的衣架。


    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专供女子休息的。


    云琼对周遭的一切都很熟悉,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翻找一番,从中拿出一支蓝蝶金钗,笑着招呼沙棠:“来,你和聿怀成婚时,我都没能出去看一眼,今天就找机会把这新婚礼物补一补。”


    沙棠对成婚那日的事完全没有印象,听别人说起来都只觉得十分虚无缥缈,没有点实感。


    她走过去,被云琼按着双肩坐在凳子上。


    云琼打量着镜中的少女,轻轻抚摸着她柔顺冰凉的发,挑选这支蓝蝶金钗合适的位置。


    “以前,我就住在这里。”云琼漫不经心道,“生下聿怀的那天,我看着这冰冷的石洞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出去才行。”


    沙棠从镜子里看身边的云琼,她似乎在努力回忆从前,一边抓着沙棠的手,拿着金钗在她手腕脉搏比划:“谁想一辈子住在这种又冷又暗的地方呢,有时候憋着的一股气散了,就会开始后悔,懊恼,怎么会想到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为、为什么?”沙棠怔怔地问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云琼扯着嘴角,面色微冷一瞬,又转为笑盈盈的模样,“孩子生下来了就只好养着,只是他命不好,注定活不长的。”


    命不好。


    活不长的。


    这话狠狠地敲打在沙棠心上,让她感觉胸口沉闷,脑子也晕乎乎的,一阵阵耳鸣中,只能看见镜中的人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云琼说:“如今他也成家立业,可以安心去了。”


    “去哪?”沙棠懵懂道。


    云琼却用金钗在她腕上一划,让血水侵染在金钗上,她抓着沙棠的手不让乱动:“虽然你们的婚礼不算隆重,礼数也不到位,更不被人看好,可到底是行完礼的夫妻。这巫山的同心法阵,能让结契的夫妻力量对换,到时候,就换成聿怀变得灵根微弱,而你……轻易就可以杀了他。”


    沙棠要把手缩回去,被云琼强硬地抓着:“事到临头你还犹豫什么,难道你不想救云祟了吗?”


    “我没有想杀他。”沙棠皱起眉头,还在挣扎着,“你不是说只要拿到钥匙就可以吗?”


    “钥匙?要他死了才能拿到。”云琼冷哼声,掐诀对沙棠施了术法,让她动弹不得。


    沙棠仍旧保持着蹙眉的动作,望着云琼的目光充满不解与祈求,云琼却没有理会。


    蓝蝶金钗被沙棠的鲜血侵染,成了红蝶金钗。


    云琼寻了个位置,将它插进沙棠发中固定好,轻捧着沙棠苦恼的脸,微微笑道:“好啦,别不开心,等会拿到钥匙后,就去救你的小情郎吧。”


    沙棠动了动眼珠,眼睁睁看着云琼开始施法布阵。


    *


    温聿怀被人从静思堂放出来,回偏殿换了身衣服,没看见沙棠,便问侍女她去何处了。


    像今儿的宴会,温鸿应该不会让人带她过去,因为碍眼。


    何况今晚主角是温雁风,温鸿信了他的话,也就十分在意温雁风与沙棠的接触。


    侍女神色迟疑道:“祝小姐被二夫人带走了。”


    温聿怀目光盯着侍女问道:“带去哪了?”


    侍女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惶惶不安道:“听说是乘坐凤鸟去了雪谷。”


    雪谷?


    温聿怀静了静,脑子里已经想到沙棠是如何被云琼哄骗的了。


    她那么在乎云祟这个人,肯定会答应,傻乎乎被骗着去。


    温雁风这是铁了心要祝星遭难不成,甚至还叫上了云琼出手。


    温聿怀迈步朝外走去:“宴会那边,就说雪谷有妖兽跑出来了,我先去处理。”


    “是。”侍女垂首应声。


    等消息传到大殿宴场,温雁风得知温聿怀真的去了雪谷,不由笑了声。


    他果然是想利用祝星做什么事情,否则怎么会如此干脆的前往雪谷。


    又或者是怕祝星给他闹出什么麻烦来,引得温鸿责怪谩骂。


    不管是什么原因,去了就好,他就在众人拥簇中,等着温聿怀的死讯。


    *


    温聿怀乘着金色的凤鸟,飞过雪谷上空,进入风雪之中,落地后凤鸟便展翅离开,不愿在风雪之地多待。


    山洞里贴满符纸的铁门还未完全关上。


    温聿怀神色冷淡地往里走去。


    在他四岁之前,温聿怀都是住在这里的。


    一些记忆已经模糊,但重新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时,模糊的记忆却又逐渐清晰明了起来。


    他想起坐在床边的女人,从最初的冷眼旁观,到后来的气急败坏,最终朝站在门口的温鸿声泪俱下诉苦诉怨,才被温鸿接回了小青峰。


    温聿怀看见前方亮着光的石屋,他走近后,看见站在空地里的云琼,正拿着蜡烛点亮屋中的其它灯盏。


    看见他来后,云琼表现得十分惊喜:“你来啦!”


    温聿怀只扫她一眼,便看向后方,越过重重帷幔,看见坐在床榻边一动不动的身影。


    里边的人坐姿端正,却一言不发。


    “我带人来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祝星说她累了,我便让她在床边坐坐。”云琼好心情地拨弄着桌上的烛火,笑盈盈地看着温聿怀说,“聿怀,反正你也不喜欢祝星,而她如今想救自己的小情郎,你就将钥匙给她,让她如愿吧。”


    温聿怀盯着沙棠的目光这才转回云琼,两人的眼瞳是如此相似,都是浅色明亮的琥珀色,一个却是妩媚的桃花眼,另一个却是冷淡疏离的凤眼。


    “你想做什么?”温聿怀神色淡漠道。


    “帮祝小姐拿钥匙啊。”云琼颇为无辜道,“她的心上人被你们关在地牢里受折磨,祝小姐可心疼了。”


    沙棠被云琼以术法定住,听她胡说八道,心里十分着急,可她微弱的灵力又没法冲破这份束缚。


    “她要救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温聿怀低声笑道,“莫非你也想起你那早已死去的情郎,觉得后悔?”


    云琼脸色微变,握着蜡烛的手收紧,恼怒道:“你和你爹一样,只会挑人让人讨厌的话说,所以才令人不喜。”


    温聿怀轻声嘲讽:“你好像也不知道我爹是谁吧。”


    “那两兄弟都是一个样,是谁有什么分别。”云琼冷笑声,“我本想好好跟你谈谈,是你非要戳我伤疤,把我给惹恼才开心。”


    温聿怀瞥她一眼,朝床帐后方的沙棠走去。


    云琼总是说着要好好跟他谈谈,对他态度好一些,可每次都是自己忍不住开始生气,反反复复,将从前的心意推翻,变得恶劣。


    她也承认了。


    她就是没法打从心底里对这个小儿子好。


    云琼望着朝沙棠走去的人,语气幽幽道:“聿怀,这是你逼我的。”


    她将手中蜡烛倒转,火焰脱离灯芯,落在地上,唤醒早已布下的法阵。一圈圈烈火闪烁,将温聿怀围在其中,让他受烈火灼烧之痛,身形一晃,力量逐渐被抽离。


    温聿怀皱眉回头看去,她的力量不是被封了吗?


    云琼将手中的蜡烛扔开,神色倨傲地望着他:“你只学剑术,这些咒术你却学得不勤,又在妖海受了伤,这同心咒,你一时半会也挣脱不开。”


    听到同心咒三个字时,温聿怀便知道沙棠来这的作用,他嘴角溢血,咒术将他的力量快速抽离。


    温聿怀回身朝云琼走去,在快要靠近她时被同心咒的力量击退,身子一晃半跪在地上。


    那些被抽离的力量都朝沙棠涌去。


    “是温雁风放你出来的?”温聿怀眉眼一片阴霾,如蛇盯猎物般冰冷的眼神,盯着站在前边的云琼,“他要你杀我?”


    “你到底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杀你。”云琼朝他走去,神色幽幽,“要杀你的是祝小姐。”


    温聿怀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却被云琼掩耳盗铃的话听得笑了:“你好像从没把我当成是你的儿子,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云琼忍了忍,站在火圈之外,冷着脸色道:“如果可以重来,我当然会选择不生下你,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望着温聿怀力量消失,越发虚弱的模样,云琼想起许多事来,忍不住恨声道:“你若是生下来没有什么闇雷镜、玄女咒,不是个灾星,我又怎么会对你不好?可你天生命不好,生下来就是个灾难,与其让你一辈子当别人家的狗,不如早早去死了好解脱!”


    刚刚挣脱束缚站起身的沙棠听到这话被震住。


    什么灾星?


    什么灾难?


    云琼接下来的话又给了沙棠重重一击:“哪个母亲会想生出你这样的孩子?我养你至此已经仁至义尽,若是别的女人,早就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杀了你!谁会想要一个灾星孩子!”


    霎时,父亲和阿姐曾说过的话回响在沙棠耳边,接连不断,随着他们的声音浮现在脑海中的,是他们的表情和目光,令她终生难忘。


    沙棠从未想过母亲是如何想的。


    只知道是她的出生害死了母亲。


    可如果阿娘也和二夫人是一样的想法,对她的存在怨恨不已呢?


    云琼越说情绪越激动,她恨恨地瞪着温聿怀说:“要怪就怪你没用,你没法保护自己,也没法保护我,就这么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你死了,我就自由了,你也自由了,这才是对我们都好的办法!”


    “祝星!”


    云琼猛一抬头,朝站在帷幔后的沙棠喊道:“还不快过来动手!你还想不想拿钥匙去救你的情郎了?”


    温聿怀本想回头看看,力量却被抽离,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回头时倒在地上,只来得及看见翩飞的床幔。


    沙棠见温聿怀闭目倒下,以为他死了,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跑进火圈中,她浑身颤抖着,心脏跳动的声音如擂鼓般响彻耳旁。


    温聿怀只是没了力气,却没有失了神智,仍旧能听见外界的响动。


    他感觉到有人靠近。


    温聿怀不确定沙棠会为了云祟做到什么地步,他心中自然是不甘、愤怒、甚至发狠,却又有隐秘的难过。


    温聿怀从未想过云琼会杀他。


    他们确实互相折磨,只有血脉,没有亲情,可在他短暂又漫长的人生中,陪在他身边最多的人也只有云琼。


    他渴望报复那些伤过他、囚禁他的人,却从未想过要杀了云琼。


    同心咒在抽离温聿怀体内最后一丝力量。


    沙棠跑得急,来到温聿怀身前便立马握住他冰凉的手,想要将力量还回去,却没用。


    “为什么还不回去?”沙棠止不住地颤抖,望着神色惨白,虚弱无比的温聿怀,很害怕他就这么死了。


    “你还回去做什么?”云琼站在火圈外,气急败坏道,“我要你动手杀了他!”


    “我不想杀他!”沙棠难得拔高了音量回道,却满是颤音。


    这声音颤抖,却又清楚地传入温聿怀耳里,化作不知名的力量,盈满他的胸腔。


    “不想杀他?你凭什么不杀他!”云琼气得额角抽搐,恨不得抓着沙棠的手去掐温聿怀的脖子,话也说得越发尖锐,“他生下来就该死,他是灾星,他死了是因为他命不好,是他该认命去死,你怕什么!你还想不想救人了?!”


    沙棠被云琼说得满脸煞白,抓着温聿怀的手抖得厉害,她好像也被这些话刺痛了。


    二夫人说的是温聿怀,可落在沙棠耳里,说的却是她。


    她是灾星。


    她就该认命。


    她该去死。


    可是——


    沙棠想起她站在船尾看海上夕阳的一幕。


    若是没有见过就好了。


    见过后,她便无法接受自己的命运。


    “我不想认命。”沙棠颤抖着声音说,她紧紧地抓着温聿怀的手,“也不要他死。”


    云琼眼睁睁望着那个柔弱不堪的姑娘咬着牙,一点点将温聿怀扶起,像是要将他带走。


    “你站住!”云琼再难忍下去,冲上前去,狠声道,“我要你杀了他!”


    云琼去抓沙棠,被沙棠抬手挥开,温聿怀的力量附在她身上,如此一挥,倒是将云琼轻易击飞,还将石墙也震碎。


    沙棠愣了愣。


    云琼刚站稳身子,就感觉脚下地动山摇,妖兽的鸣叫声从后方传来,她脸色一变,回头看去,只见一张血盆大口从破碎的石墙中伸出。


    这本就是温家关押妖兽的地方。


    云琼也没想到沙棠这么一挥,就把石墙给震碎了,把下方关押的妖兽石猿给放出来了。


    发狂的石猿撞击着石墙,尾巴在石屋内横扫,它先看见的云琼,便发了疯地朝云琼攻击,引来云琼尖声喊叫:“祝星!”


    “温聿怀!”


    “你们回来!”


    沙棠艰难地带着温聿怀朝外逃去,石猿撞击引来地动山摇,让她走得无比艰难,几次摔倒在地,被掉下来的碎石子砸得头破血流。


    她不知道怎么把力量还给温聿怀,心还乱着。


    看见石猿的出现,沙棠不免想起父亲曾和其他仙士的谈话。


    她的灾星命格,就是让可能会发生的坏事,变作一定会发生。


    沙棠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她一路跌跌撞撞,带着温聿怀走出铁门没多远就摔倒在地,顺着山坡滚去。


    离开法阵的温聿怀恢复了点力气,在滚倒中抓着沙棠按在怀里。


    他们从冰冷的雪坡滚到靠近石壁的青草地里。


    停下来后,沙棠趴在温聿怀胸前,她焦急起身,抓着他的手没放,却感觉他身体越发冰冷,望着青年苍白的脸,沙棠忍不住红了眼,颤声道:“温聿怀……你别死。”


    温聿怀听出了话里的哭腔。


    沙棠说:“我把力量还给你,你不要死。”


    她不想害死他的。


    她也很感激他让自己在船尾待了一个时辰。


    沙棠只念着不要死,没能发现青年平静的胸膛,似乎传来一点微弱的响动。


    那颗刻着闻今瑶三个字的心脏,在层层封印的束缚下,拼了命地回应她。


    沙棠终于想起那支金钗,她伸手摸索着头发,将头上的金钗拔下来放进温聿怀手里。


    两人的双手紧紧交握,金钗上的血色褪去,被同心咒夺去的力量顷刻间回归温聿怀体内。


    温聿怀睁开眼,看见一张哭泣的脸。


    他想,自己应该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幕。


    泪水从眼眶溢出,顺着被风雪冻冷的脸颊滑落,少女双眼微红,却只满心注视着他,无比虔诚地祈祷着他不要死。


    温聿怀坐起身,手里还攥着那支金钗,他望着沙棠盈满泪水的眼眸,手指微动,却还没能伸出手为她擦拭脸上泪水,就听见后方异样。


    石猿跑出来了。


    它正发疯地朝两人跑来,要报复关押它的人。


    温聿怀浅色的眸子中戾气横生,他哑着嗓子说:“在这等着。”


    沙棠的目光随着温聿怀起身而转动,微仰着头看他转身朝石猿走去。


    石猿庞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小山,它朝温聿怀发狂吼叫,怒吼声将四周雪花都震飞。


    温聿怀拿着那支金钗,站在几步远的距离停下,等着石猿送上门来。


    此刻心脏跳动。


    血液沸腾。


    沙棠见到温聿怀将石猿一击毙命的一幕才回过神来,见血色四溅,染红还未坠落消逝的飞雪,她才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还在发颤的双手,上边也沾染了金钗退下的血色。


    他没死。


    沙棠抬头,神色执着地再次确认。


    温聿怀从夜色中走来,浅色的琥珀眼瞳宛如明灯般为他照亮前路,找到去往少女身前的路。


    他停在沙棠身前,金钗上的血珠坠落在青草叶上,落在白色的小花上。


    温聿怀垂眸,将金钗细细擦拭,把上边沾染的石猿血迹全数擦去,再重新为沙棠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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