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假应
眼下正是晌午时分, 萧颜正卧在紫檀雕镂凤凰纹罗汉床上小憩,但她却并未睡着,密密合上的眼睫不时轻颤着, 阳光下时隐时现闪烁着几许莹亮光点,像极了蝴蝶振翅惊动了潋滟水面的粼粼波光。
倏忽地,谢城冷冽声音入耳,她抬起眼皮,眉眼带愠色地看向谢城, 轻启丹唇, 如是道:“怎么?心疼了?”
原来方才萧颜没有睡着只是一直回想着上辈子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想到彼时谢城为了萧月, 那般不择手段地凌虐她、□□她, 心底便不由地生起怒意, 竟比思及她感情错付, 被燕晁算计、被燕晁抛弃时还要更多三分。
但在谢城看来,眼下萧颜这么说,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 话音未落, 谢城已俯身凑近, “公主还想如何拖延?嗯?”此时此刻一双极凌厉的鹰眸紧紧攫住萧颜, 那漆黑瞳仁中分明渗出凛冽杀意, “公主最好不要逼我。”
“我带你去。”冷声入耳, 萧颜对着谢城深邃无底的鹰眸如是道, 顿了下, “半个时辰后启程,我得换件衣裳去。” 眼下萧颜显然已经镇定了下来, 她听得明白谢城话中的意思,事实上,眼下她是不得不应了,否则谢城当真会同她玉石俱焚,她知道,他是这种人。
为了赶路方便,萧颜叫换了一身轻便装束。
临行前,她同连翘如是交代:“过两日,你便启程回江宁城等我消息。”
听言,连翘便知道萧颜另有计划。
事实上她并不打算带谢城去找巫氏一族,而眼下的承应其实不过是缓兵之计。
原来此前巫氏一族出了锦都皇宫后萧颜便将他们送往了江宁城,命连翘极周全的将他们藏入了煜王府,自打楚煜死后,自打东楚灭后,煜王府便荒废至今,周围少有人去,眼下将巫氏一族藏在那里再合适不过,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端倪。
“可是侯爷知道了真相对公主不利怎么办?”思及此,连翘眉眼忧虑难掩。
对此,“届时我自有办法应对。”
听见萧颜这么说,连翘眉眼间的忧虑才算稍微缓和了些。
……
后来萧颜一路领着谢城往东楚方向去,五日后过了月门关,又过五日萧颜带谢城来到了樊城。
眼下正是傍晚时分,所幸城内药铺还未关门,连跑了好几家药铺,萧颜才将此前答应陆德带的药材全都齐备了,“走吧。”从最后一家药铺出来后萧颜来到谢城面前同他如是道,却就在她正欲上马时,兀地被谢城一把拽住,冷声入耳,“公主不会告诉我,巫氏一族在陆德那里吧?”买这么多药材,又在樊城,不难想见,眼下萧颜是要往陆德那里去。
显然眼下谢城已经看出了端倪,想必是再瞒不住他的了,是,她就是故意带谢城来这里的,无论如何她都要拖延下去,不能带谢城前往江宁城找到巫氏一族。
听言萧颜抬眼对上他深嵌在面具后的凌厉鹰眸,“侯爷,我这么做可是为你着想,眼下已是月末,不管怎样侯爷都是要来这里的,不是吗?”顿了下,“我想侯爷应该是打算活着找到巫氏一族的吧?不先来这里,如若侯爷之后在半路上突然病发难道要我驮着侯爷再折返回来吗?如此更加拖延时日不说,更重要的是,我也并不一定能保证届时到达樊城的时候侯爷还活着。”谢城的身体状况,这不正是她眼下最好的拖延理由吗?
就在这时,一道灰影闪过,萧颜玉肩兀地被从旁边冲来的人狠撞了下,始料不及地,她身子生出一个踉跄。
所幸谢城在面前,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待站稳后,谢城揽在她腰肢的手倏忽撤开,冷着沉着声音问了句:“没事吧?”
虽肩膀被撞得有点痛,但大体无事,听言萧颜朝谢城摇了摇头,“还好。”
话音未落,倏忽从身后传来女子哭求的声音,“求您救救我丈夫吧!他快死了!”听言不禁回头,目光所及,眼下药铺中正跪在地上磕头的妇女正是一身灰衣、方才撞她的人。
“怎么?公主想叫她丈夫死得更快些?”伴着从街道上拂来的扫过落叶的秋风,谢城冷冽声音倏忽划过耳畔。
兀地,萧颜收回目光,转眸看向谢城,不难听出谢城这话另有深意,但这却让萧颜不禁想起了上辈子谢城对萧月情深义重的种种情景。
没来由地,她心底忽的生出一片愠意,“是啊,反正救活了,他终究还是见异思迁,”思及此,萧颜堵着口气朝谢城如是道,“没了丈夫,或许她还能活得更快活些。不是吗?”
没了丈夫,或许她还能活得更快活些。
这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捅入谢城后心。
听言他垂眸攫住萧颜,目光所及处,一片冷意。
事实上她想要他死,从始至终从未变过不是吗?
就在这时,又从里面传来坐堂医士的声音:“不是我不救!是他真的已经无可救药了!”
听言谢城朝萧颜冷着声音道:“看来公主能够如愿了。”
对着眼前鹰眸,丹唇轻启:“这很好。”道了这句后萧颜便转身上了马,暮色四合时分,总算来到了黛山下,目光所及,周遭风景同上次前来时并无大的改变,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竹屋前却是多了四个风尘仆仆的护卫,从他们装束不难看出,都是京都安亲王府的人,不由地,萧颜眉眼生出几许若有所思,难不成眼下萧初也来了这里,只是他来这里做什么?
思及此,萧颜忙骑着马过去面前问:“小王爷来这里了?”
护卫答:“是。”
无论如何这里终究是清净隐居的地方,怎么都不能容得这么多闲杂人等的打扰。
思及此,萧颜郑重着目光朝护卫道:“你们都给本宫走远一些。”
虽然这四个护卫是安亲王府的人听命萧初,但终究萧颜是公主,他们也不得不畏惧。
“是。”听言护卫忙应声往远处退去。
待得来到竹屋外,从里面传出的几句对话声不禁落入耳中。
“不知公主大人的曼陀罗花是从哪里找到的?不知公主大人此前可有来问过陆神医?”
“有。”
“陆神医果然知道曼陀罗花哪里能得?”
“自然。”顿了下,“就在这里。”
“什么?”这语气显而易见的透着讶异,“这里竟生着曼陀罗?”
第72章 号脉
就在这时, 两人对话倏忽停住了,只听陆德朝外道:“来了便进来坐吧。”
不难想见陆德是已经发现她和谢城此刻正站在门外了。
听言,伴着“吱吖”一声, 推门而入,沁人心脾的茶香倏忽扑面而来。
目光所及,陆德正同萧初坐在藤木茶几前一面饮着茶,一面说着话,风炉焙着茶壶, 清润而卷曲的白色水烟从微翘的壶口徐徐折出, 氤氲弥散在半空,倒将萧初含着讶异的眉心微微遮掩。
刚来到面前, 便听他忙又朝陆德问:“可是这里分明有曼陀罗花为何陆神医你从不给谢城入药呢?”
无论如何萧初没有想到他找了许多年不得的曼陀罗花竟然就生长在陆德这里。
岂非是近在迟尺?可是为什么陆德从未给谢城用曼陀罗花入过药?
就连他都知道, 曼陀罗花能够镇痛, 入药可以减轻谢城病发时的痛楚, 神医如陆德绝不可能不知道。
是啊陆德绝不可能不知道, 但待得话音落下,陆德却只目光凝重着朝萧初如是道:“如若你不想侯爷死,便快些打消这个念头。”
事实上陆德更加清楚的是, 凭着谢城眼下的情况, 按寻常份量曼陀花入药根本是无用的, 除非大量使用曼陀罗花, 也许勉强能够减轻谢城病发时的痛楚。
但若然如此谢城必定会神智错乱、出现妄想, 直至死亡。无论如何陆德都不可能这么去做。
像萧初一般不通医理的世人多数只知曼陀罗花有镇痛之效但极少有人知道曼陀罗花大量使用后的危害, 方才听言萧初着实大为不解, 分明曼陀罗花乃是镇痛之物何以给谢城入药便会死了?
但当他再想开口问时, 陆德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不知那些药材公主可都齐备了?”话音刚落, 陆德便转眸看向萧颜如是问。
事实上陆德是不想将话说得太明白,毕竟对于谢城来说,让他知道自己眼下真正的身体情况是极不利于他病情痊愈的。
“嗯。”听言萧颜如是应声,“此刻药材都在马上呢,我去叫人搬进来。”
就在说完转身步出时,耳畔倏忽划过身后陆德传来的一句:“你别动,过来号脉。”
显然这话却不是对她说的,不难听出,陆德这话是在叫住谢城。
不由地,萧颜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
方才将四个护卫都遣走了,眼下来到竹屋外面,正是四野无人。
显然要想找到人便得骑着马往远处去了,此刻也许人在黛山,更也许人已经入了城也说不准。
事实上这一点早在萧颜的意料之中,如此她恰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趟驿站捎信。
原来之前一路上萧颜都被谢城盯着,根本没有机会捎信去江宁城,这么久了她也不知道连翘眼下有没有到达,更不清楚巫氏一族眼下的情况如何。
却就在她刚要上马时,“公主大人!”身后兀地传来一道喊声。
“小王爷?”萧颜回头,见正朝她走来的人果然是萧初,“你怎么出来了?”
来到面前,萧初佻然着目光道:“陆德给谢城号脉,我待在那里有什么意思?”说着他往左右看了看,全然不见四个王府护卫的人影,眉眼倏忽划过一抹疑惑:“奇怪,我叫守在这里的人呢?”
“方才来时我遣走了他们。”萧颜朝萧初如是道,顿了下,“这里毕竟是隐居的地方。”
听言萧初朝萧颜点点头,“公主大人说的是,还是公主大人考虑的周全,这样的话……”
说着萧初抻了抻腰肢,将宽大的缀着珍珠宝石的锦缎袖口卷起,“也就只有我来了。”
这怎么行!萧颜忙去阻拦:“这些粗重的活小王爷怎么做?”
听言萧初停住动作,眉眼略有思索着看向萧颜,“那依公主大人的意思是……?”
对上这抹投来的目光,萧颜启唇如是道: “我这不正是要去找人吗?”
话音未落,“我去找!”
根本来不及阻拦,萧初已然一跃上了马,“日色渐晚,公主大人还是好生歇着!”
话音落下,耳边又倏忽划过“啪”的一声,皮鞭落在马背上,眼看着萧初扬鞭绝尘而去,萧颜不可轻闻地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日后再找机会捎信去江宁城了。
待得回到竹屋,只见谢城已经不在,问过陆德才知道,原来号过脉后他便去温泉了。
一时间,这里只有她和陆德两人,不由地回想起方才陆德说的话,萧颜便目光凝重着问他:“陆德,你实话告诉我,谢城的病究竟有多严重?”
事实上萧颜不仅知道曼陀罗花入药能够镇痛,同时她也很清楚曼陀罗花用多了会导致意识紊乱,甚至昏迷死亡。
方才陆德说的那话,萧初不明所以,谢城不明所以,但她却能听得明白。
其实彼时萧颜也不禁惊诧,竟然寻常份量的曼陀罗花入药都已经对谢城不起作用了,竟然谢城的病情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这是此前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的。
听言陆德捣药动作兀地一顿,抬眼对上萧颜若有所思的目光,“公主以为呢?”
萧颜试探着启唇,“谢城他……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吗?”朝陆德如是问道。
听言陆德不由地叹了口气,顿了顿,只道:“眼下倒还不至于这个地步。”
但事实上却也是差不离了,只是后面那半句话陆德终究没忍同萧颜说出口。
毕竟但凡还有一线生机,他也不想将十分丧气的话同人宣之于口。
四下沉静片刻,“公主膝盖近来如何?”他关切地朝萧颜如是问。
方才听见陆德那样说,萧颜眉眼间的担忧总算是稍稍缓和了几分,本提起的心也不禁渐渐放了下去,眼下听陆德说及她的膝盖,不知为何忽的便感觉骨头缝隙间有些隐隐生痛,想来也许是近来鞍马劳顿太过的缘故。
“还好。”说着她去到绿檀雕镂竹纹罗汉床坐下。
事实上陆德只看一眼萧颜走路姿势便知已有她复发迹象,如是朝萧颜道:“若公主再不注重保养,你这双腿残废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不难听出,他这话语气颇重。
事实上此前陆德便同萧颜讲过,虽然她膝盖伤势已经痊愈,但终究之前旧疾拖延良久,筋骨之间难免有所损耗,到底经不住鞍马劳顿,很容易另起病灶。
可是以眼下的情况看来,显而易见,萧颜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耳畔倏忽划过“吱吖”一声门响。
推门而入的人是萧初,四个护卫找回来了,就跟着他身后,每个人怀里都被药材堆满。
“好了,你们便将东西放在这里退下吧!”萧初朝立在门边的绿檀木架指了指如是道。
环视屋内一圈,不见谢城,“谢城呢?”忙来到面前,朝陆德焦急着问。
听言陆德抬眼目光思索着看他,“做什么事情这么急?”
第73章 闹事
原来今日是东楚的霜降节, 此刻樊城内正是花灯如昼,人潮熙攘,全城的年轻男女都在参加香桥会, 乞求好姻缘,正如南萧的乞巧节一般。
萧初方才入城找四个护卫时才知晓这事,“谢城到底跑去哪里了啊?”这个热闹如何能错过,眼下他正是赶回来找萧颜和谢城同去的。
事实上今日谢城要在温泉泡满三个时辰,眼下时间还早着呢, 显然他是绝对去不了的。
“公主大人, 你总没事吧?”说着来到绿檀雕镂竹纹罗汉床前,朝萧颜如是问道, “同不同我去凑这个热闹?”
其实歇了这会子萧颜觉得膝盖好多了, 也不感到疼痛了, 眼下她已经在这竹屋快两个时辰, 再待下去也是无所事事, 况且说起来,这东楚的霜降节说她还从未见识过,一时心生好奇, 她便朝萧初点了点头道:“去。”
骑着快马一路从黛山到樊城不过片刻, 一入城便见明灯高低错落, 或是掩映在枝叶间, 或是安挂在高墙上, 香桥上淡白色的灯光倒影在水面, 似珍珠, 若星点, 骑在马上已经再无法向前,两人只好下了马来, 过了香桥便来到市集,这里更加的人潮拥挤,摩肩接踵,目光所及,高台之上红锦满缀,珠歌翠舞。
就在这时,萧颜余光倏忽扫见旁边除了卖花灯的,竟还有人在卖各色面具,忙过去,削葱似的食指抚过一副黑狼面具,朝身后萧初问:“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听言萧初打量了两眼,眉眼若有所思着:“公主大人是给谢城选的吗?”
给他选?这才发觉这副面具俨然适合谢城,“才不是呢!”听言萧颜忙如是道。
话音未落,一副红狐狸面具倏忽映入眼帘,萧颜伸手拿在脸上比划着问,“好看吗?”
自然是极好看的。
目光所及,这红狐狸面具将萧颜本就娇媚的眉眼衬得比平日更加秾艳妖娆。
就连眼下萧初看见心脏都不由地漏了一拍。
帮萧颜将面具小心戴好,他如是道:“公主大人喜欢的话买下来好了。”
话音未落萧初转脸朝小贩抛了锭金块,“给!”
一时间吓得小贩浑身发颤,抖着目光朝这边道:“爷……这……这找不开啊这……”
听言萧初却只锦袖一挥,如是道:“打赏你的,不必找了!”
才往前稍许走了两步,便来到一家酒楼外,正是灯火通明,门口车马来往络绎不绝。
抬眼看了眼牌匾,竟是徽韵楼,一时萧颜眉眼间的目光不禁生出几许疑惑来:“什么时候樊城也有徽韵楼了?”
她分明记得东楚二十城里徽韵楼只有两家,一家在月门关,一家在江宁城,什么时候樊城也开了徽韵楼了?这件事情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话音未落,萧颜目光若有所思着投向萧初。
事实上这件事情萧颜不清楚也并不奇怪,毕竟,“公主大人此前为着皇伯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理会这个?”对上萧颜投来的疑惑目光,萧初朝她如是道。
顿了下,“我可是都有案牍发去公主府的。”
听言萧颜这才回想起来,此前好像确实是有几封有关徽韵楼的案牍放在书房她还没来得及看的,想必这件事情便是掺杂在其中了,只是,“没有我的许可你这徽韵楼是如何能在樊城经营的?”萧颜目光好奇着看着萧初如是问。
萧初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从容弧度,“可是还有皇伯呢。”
原来萧初手上一直有萧齐羽亲笔的锦书文牒,事实上只要是在南萧境内,他这徽韵楼无论想开在哪里都是可以的,无人能够阻拦,就是萧颜也不行。
就在这时,身边一阵人潮争相往酒楼里涌,伴着晚风耳畔划过几句溢美之词,说是徽韵楼不仅酌金馔玉,更是鸾歌凤舞。
说起来萧颜也还从未去过徽韵楼见识,眼下听及这些,她也不由地生出了兴致想往里去瞧瞧,但就在她刚要抬脚时,纤臂兀地被拽住。
“酒楼到底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公主大人还是不要进去了吧。”萧初难得郑重着眉眼,朝她如是道。
对此,萧颜倒是没有半点担忧,如是回道:“有你这大东家在,谁还能闹出事情来?”
终究萧颜来到二楼雅间坐下,此时此刻,底下歌姬正在唱着丝弦小调,入耳婉转悠扬、喉清韵雅。
却就在这时,丝弦之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男子粗重油腻的嗓音响起:“小娇娇,快给哥哥来疼疼……”
兀地,底下生出一阵骚乱来,目光所及,歌姬一袭玫红色缠枝遍绣芍药绡纱衫已被男子粗鲁地扯下了肩头,白皙如凝脂的肌肤露出,更让男子激动起来。
倏忽地,那醉酒的华袍男子陡然便如饿虎扑食般地朝前扑去,一时情急下,歌姬举起月琴重重击打向他额角,瞬间血流如注,伴着“咚”的一声,华袍男子倒地不起。
一时间喧闹声大起,酒客散尽。
事实上这酒醉的华袍男子是樊城富户赵员外的独子,不学无术不说,更是常年勾结恶霸,仗势欺人。
眼下他这一倒地,席上的一群人兀地惊起,不难想见都是华袍男子勾结的党群。
目光所及,虽他们个个穿着华美衣饰,但终究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模样,眼见着他们恶狠狠地冲到前面就要对歌姬动手,萧颜兀地出声朝下大喊:“你们敢!”话音未落,她又高喊:“敢在徽韵楼闹事,不要命了吗?来人!将这些人给我打出去!”
一时间守在雅间外的护卫听言忙应声:“是!”
事实上安亲王府的护卫都是皇城司出身,个个身手了得,凭着那群人如何是他们的对手?意料之中地,很快护卫占了上风。
“公主大人,你先回去,这边我来善后。”就在这时,萧初朝萧颜如是道。
毕竟眼下事态混乱,万一萧颜在这里生出什么闪失可怎么好?
却不想,萧颜却斩钉截铁着道:“我不走!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走!”
毕竟她也是入股徽韵楼的,眼下在面前出了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置之不理,更何况,这里是樊城,这里是她的地界,就算不为徽韵楼,她也是绝对无法容忍这起恶霸为非作歹的!必定要好生整治才行!
却就在这时,竟从门口闯入了更多的人来,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
第74章 迷路
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一时间对方人多势众, 眼见着四个护卫快要招架不住,“这样下去不行,我去叫人来。”如是说着, 萧初转身出了雅厅,他是要去遣人通知官府。
倏忽地,萧颜膝盖冷不丁袭上一阵生疼。
原来是底下打斗激烈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只酒杯恰好击中了她本就脆弱的膝盖。
不由地,整个人生出踉跄,却就在这时, 一只透着寒凉的手掌有力扶过她将要倾倒的玲珑腰肢。
待得站稳后, 萧颜抬眼,倏忽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谢城凌厉鹰眸。
还没反应过来, 熟悉冷声已落入她耳中, “有事没事?”
“有事。”眼下萧颜双手环绕着谢城腰间的银色缎带朝他如是道, 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事实上她膝盖疼得根本站不稳, 只要一松手必定会摔倒。
听言,谢城倏地将萧颜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想是她膝盖确实疼得紧了,否则萧颜眼下不至于如此。
路过一楼打斗时忽然有个人挥舞着银色长刀朝这边砍来, 一时间护卫阻拦不及, 凌厉的银光闪过眼前, 萧颜下意识将脸埋入谢城衣领, 一抹似有若无的桃花甜香不由地钻入鼻中, 叫她莫名的安下心来。
倏忽地, 耳畔划过“砰”的一声响, 她再转过脸时, 方才冲来的那人已是抛戈倒地吐血而亡。
“找死。”
此刻谢城声音比冬日霜雪更凛冽三分。
目光所及,他凌厉眉眼间神色更是阴沉狠戾、杀意难掩。
出了徽韵楼, 谢城将萧颜一把抛上马背,他也翻身上马。
伴着“啪”的一声抽响,驾着快马朝出城方向疾驰离去。
谢城的马能够夜行千里,不过片刻便回到了竹屋外。
只是谢城却并没有放萧颜进去,而是径直抱着她来到了温泉。
眼下正是月明如水,碎银似的清辉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落向水面,映出的点点波光宛如银河倾泻,似有若无氤氲弥漫的淡白色雾气,入眼仿若轻纱,却更像轻云,一时间竟辨不清这里究竟是天上还是人间。
被谢城抱着来到石阶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耳畔划过“哗哗”的水流声音,目光所及,水面更是波澜起伏荡漾,一向不习水性的萧颜眼下心头不由地生出紧张,收回目光,抬眼看向谢城如是道,“谢城你……你放我下来。”
听言谢城垂眸对上萧颜眉眼,如是问:“怎么?膝盖不痛了?”
事实上方才萧颜膝盖受伤生痛,谢城很清楚,眼下叫她在这温泉泡会子恐怕好些。
“痛。”怎么不痛?方才一路疾驰回来觉着似乎更痛了些。
萧颜双手环绕着谢城脖颈,轻启樱唇娇着声音朝他如是道。
“谢城,你想做什么?”萧颜不明所以地看向谢城。
原来方才话音未落,谢城已将萧颜放在台阶上坐好,蹲下身来。
听言,他抬眼冷声道:“别动。”话音落下,他小心翼翼脱去萧颜鞋袜,卷起她裤腿。
目光所及,眼下萧颜膝盖伤处已经生出了大片瘀紫,不由地,谢城薄唇微抿,本凌厉无澜的眉眼微微蹙起,隐约浮现出几许心疼神色。
但就在他冰凉的指尖轻触及时,萧颜兀地感到肌肤一刺。
“别碰我!”倏忽缩腿,却又生出一阵钻心疼痛。
谢城抬眼凌厉地看住萧颜,话音未落,他伸出手紧抓住她伤腿“噗”的一声压入温泉水中,不给半点挣扎的余地。
微微向萧颜倾身,冷唇凑近她耳畔,“半个时辰后我会再来。”
一时间,萧颜伤腿泡在泉水中,温热感从脚底缓缓氤氲上来。
确实,眼下她确实感到膝盖没方才那么痛了。
倏忽地,身后袭来一阵晚风吹动树叶生出强烈的簌簌声。
目光所及,眼下正是四野无人、夜色漆黑,萧颜不禁心底生怕。
“哗啦”一声,她从温泉中忽的抽出腿来,赶忙穿好鞋袜往竹屋的方向跑去。
但跑了许久萧颜却始终未看见竹屋出现眼前。
也许是夜深辨不清方向,也许是方才被吓得太过慌张,眼下萧颜在黛山后山一时迷了路,越走越偏僻,风也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耳边兀地划过一道响雷。
抬眼看去,原本静谧的夜空此刻被蓝紫色的闪电凌厉的割裂成碎块。
萧颜心头倏地一紧,生出了比方才更大的恐惧。
夜幕忽然亮如白昼又忽然暗下,置身在这种情景,任谁都会忍不住毛骨悚然。
倏忽地,伴着轰雷声,一道亮紫色闪电恰好击中了萧颜面前不远处的一棵擎天大树。
一瞬间枝叶生起耀目的火光,“吱拉”一声入耳,树干兀地朝萧颜这边倾斜过来,惊吓得萧颜瞳孔猛地张大,忙转身向后跑去。
却就在这时,双脚被藤蔓扯住,身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膝盖被地面上满是的尖锐石头磕得痛得锥心刺骨,动弹不得。
眼见着燃烧着的树干铺天盖地着朝自己压倒下来,倏忽地,一道黑影一阵风似的闪过眼前紧挽住她腰肢将她带往旁边。
一阵翻滚后停下,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兀地划过“砰”的一声沉闷巨响。
目光所及,那无比粗壮的树干恰好砸在方才她摔倒的地方,引起一片火光,所有的树枝藤蔓全都转瞬灰飞烟灭。
“你怎么在这里?”冷戾声音入耳,抬眼却看不清楚人,就在这时,又是一道闪电骤然亮起,恰划过那双凌厉鹰眸,萧颜这才看清了面前人果然是谢城。
兀地她朝他大喊:“你怎么才来!”不知为何,眼下萧颜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朝他大喊、她朝他歇斯底里地喊:“你怎么才来!”她朝他不停地喊:“你怎么才来!”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在他怀中,似有若无的桃花香气叫她总算渐渐安定了下来。
抬眼恰对上谢城垂眸,分明凌厉冷冽却又隐约带着温柔。
这时,他薄唇轻启,朝她如是道:“别怕,我来了。”
很奇怪,平日里她看谢城的眉眼向来是阴沉漆黑的,但眼下竟却觉得无比的明亮。
此时此刻又是一道暴雷声贯入耳中,萧颜双手紧紧环绕着谢城脖颈不松,脸深埋入谢城肩窝,“谢城,我怕……”她蜷缩在谢城怀中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儿,就连声音都极为软弱。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多,明天可能无了,但我会尽量码~
第75章 发烧
一时间两人贴得极尽, 谢城能感觉到萧颜身子不自主地轻微战栗。
听言他微微侧脸,冷唇凑近萧颜耳鬓如是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谢城坚定声音入耳, 叫她极为安心,“嗯。”听言萧颜如是娇着声音应。
却就是这说话的功夫,火光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长蛇已经将要烧到谢城脚边。
镇定地环顾四周,却也好在恰是这抹明光让谢城更能辨清了两人眼下所处的位置。
事实上,这里他曾经来过。
目光所及, 绿柏参差、亭亭如盖, 这里不是陆德药炉附近还能是在哪里?
毕竟整个黛山也只有这一处绿柏生的如此茂盛。
抬眼正是电闪雷鸣,谢城想来, 恐怕很快将会暴雨倾盆。
在这种天气条件下是绝对不宜在山中连夜赶路的, 很容易被雷电击中。
眼下只能往陆德药炉暂避一晚, 待得雷雨停后再回去竹屋。
就在谢城抱着萧颜刚来到药炉外时, 骤然雨落如倾盆。
“吱吖”一声推门而入, 恰好躲过了一场暴雨如注。
“到了,公主今晚便在这里将就一下吧。”谢城将萧颜放在绿檀雕镂菱纹罗汉床上朝她如是道。
眼下虽未点灯,但周遭弥漫着浓郁不可忽视的药香。
显然, 这里是陆德的地方。
无论如何萧颜没有想到, 陆德在这黛山深处竟然还有这处如此隐秘的所在。
思及此, 她不由地抬眼好奇着看向谢城问:“你怎会晓得这里?”毕竟这处所在如此隐秘, 陆德分明是不想叫人知道, 所以为何眼下谢城又会晓得?
原来两年前, 谢城单枪匹马潜入东楚欲要打探虚实, 却不想在路过樊城时他突然病发, 后来误打误撞他被马匹驼到这里,竟叫他遇上了陆德这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
“滋啦”一声, 油灯点起,照亮四壁,谢城过来绿檀雕镂菱纹罗汉床边坐下。
目光所及,昏黄的灯光在他微拧如波的眉心映出一片担忧。
“谢城,我们难道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吗?”萧颜对上他深邃无底的鹰眸如是问道。
“不会。”听言谢城薄唇轻启,只沉着声音如是道。无论如何他会将萧颜平安带回。
不是为着这个,那是为着什么呢?
萧颜目光思索着打量着谢城眉眼,他究竟是为什么如此担忧的模样?
就在这时,萧颜小腿倏忽袭上一抹寒凉,将她思绪拉回眼前。
“谢城你……”
他将萧颜双腿放到自己腿上,不动声色地脱去她鞋袜,就在萧颜想要抽回腿时,谢城掌心紧紧握住她纤巧脚踝,看向萧颜的鹰眸沉了沉,“别动。”带着命令的口吻。
“痛……”不由地,萧颜受伤的膝盖生出一抹强烈的疼痛,她眉眼娇气怜人。
谢城稍稍收了手上些许力气,小心的卷起萧颜裤腿,膝盖伤势赫然袒露眼前。
目光所及,她眼下膝盖伤处肿得高高隆起像座小山似的,原本的大片瘀紫上面此刻被尖锐碎石磕得斑驳点点,从破损的肌肤间隐约渗出的血水在灯光下反射出晶亮的颜色,不仅如此,那些点点斑驳中更是隐约可见嵌入皮肉中的许多泥沙和碎石。
事实上这种伤虽看着不重,但却极为疼人。
锦帕刚触及伤口,萧颜身子止不住地震颤了下,疼得眉心倏忽拧成了一团。
不由地,她朝谢城牵扯着唇角道:“好疼……”眉眼带着乞求,“轻点儿行不行……?”
目光所及,谢城脸色比方才更沉了三分。
眼下窗外面正是暴雨如注、雷电交加,这里又只有她和谢城同在一屋檐下,如若惹怒了谢城,不知道他会将她怎样。
思及此,萧颜抿了抿樱唇,声若蚊蝇着道:“其实我……可以自己来……”
话音未落,谢城兀地捉住萧颜伸来面前的纤细手腕。
冷着沉着声音朝她如是道:“好生坐着。”
事实上萧颜这伤谢城再清楚不过,眼下如若不赶紧好生处理干净,必定很快感染发炎,届时恐怕就算是陆德也保不住她这双腿。
对着谢城晦暗摄人的目光,萧颜只得怯怯缩回手,小声启唇:“轻点儿,求你了……”
“嗯。”听言打量了眼她带着乞求的眉眼后,谢城垂下眸如是轻应声。
倏忽地,四壁油灯映照的橘黄色光亮闪烁晃动,上面的几许墨灰色枝叶剪影也摇摆厉害,此刻绿纱外风雨似乎更淫烈了些,带着潮湿的青草味道的晚风从窗棂间隙似有若无的渗入,吹得绿檀小几上油灯左右摇曳,也吹得萧颜不由地抱起臂来,“这场雨怎么还不停?”萧颜眼巴巴望着窗外如是小声道。
眼下谢城总算将萧颜伤口处理好,听言他抬眼看向萧颜,目光所及,她面色唇色无一不苍白,眼角眉梢更是掩不住的疲乏,像是受凉要生病的样子。
谢城眉心兀地拧成一团,凝重晦暗,“你冷吗?”他伸出手握了下萧颜的手,果然寒凉如握冰。
对上谢城鹰眸,极为可怜虚弱的模样,“我腿好痛,也好冷……”整个人不由地在罗汉床上蜷缩成一团,“也好困……”
话音未落,她双眼再也撑不住地缓缓阖上,身子不由自主地朝罗汉床外倾倒过去,却倏忽落入了一个极宽厚坚实的胸膛,在鼻唇间隐隐弥漫的桃花甜香更是叫她莫名感到安定静好,不由地便将脸往深处蹭了蹭。
这样靠着好舒服,谢城腰际紧实恰好让萧颜双臂不松不紧地环绕住,纵然是睡得沉了她也不松,那水葱似的纤纤指尖仍旧在不时摩挲着锦缎腰带上的缠枝纹路,不由地微微有些生麻,应该是用粗银线绣成的,睡梦中的萧颜如是胡乱想着。
半夜里她开始全身发烫,终究萧颜还是受凉熬不住发烧了。
“热……”一时间她依得谢城更紧了。
“乖,松手去给你找条毯子来盖好不好?”谢城低头凑近萧颜耳畔如是低声道。
“嗯……”萧颜迷糊窝在他怀中娇粘地摇了摇头,“我热。”
事实上这条毯子方才谢城就想去找,只是无奈萧颜一直抱着他不松。
此时此刻谢城不由地注视着萧颜,双眸紧紧阖着宛若春风轻柔在湖面拂起的水波纹,光色下闪烁晶莹,眼睫如羽扇在眼下落着淡淡的灰影,衬托得两颊更红。
“好难受……呜呜……”萧颜撒娇似的在谢城领口处蹭了蹭,好像摔了跤的孩子同大人要糖吃的模样,“要抱抱,要亲亲……”
不由地,谢城微微侧脸,轻啄了下那高挺又精巧的、比羊脂玉莹白的鼻梁,橘黄摇曳的光色下散出淡淡水光,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但眼下他怎么能呢,思及此,谢城鹰眸兀地生出一抹凛冽,将方才眼底的温柔缱绻全部驱散。
事实上就算陆德不说,谢城也很清楚他眼下的病情到了什么地步。
谢城握住萧颜环绕在他腰上的纤细手臂轻拉,“听话,自己睡好不好?”
但愈拉萧颜锁得愈紧,声音娇软赖皮,“嗯……不要……”
第76章 正事
听言谢城掌心不由的想要松开, 但却又倏忽握紧。
不行!不能心软!
如是想着,强硬地扯开萧颜手臂,将她按在罗汉床上躺好。
不由地起身步出了屋子, 扑面而来的阵阵狂风骤雨叫谢城更加清醒。
他是将不久于人世的人,怎么能够再对萧颜做任何事情,他是该对她死心的。
将思绪重新整理清楚后,才又“吱吖”一声推门进去。
从柜中找了条毯子给萧颜盖好,在床边坐下, 掌心轻覆在她额头。
却就在这时, 萧颜倏地抬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掌翻身侧躺着抱在怀中无论如何都不松开。
萧颜身子微微蜷缩着,柔嫩的脸颊紧贴在他如玉制的骨节, 轻微地磨蹭着, 好像是不安定的婴孩抱着安慰物件, 怀着强烈的依眷。
这场风雨一直到翌日晌午时分方停, 待得萧颜再睁眼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竹屋。
烧了一夜, 萧颜从床上坐起时感到头忽的很痛,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回想昨晚被风雨困在药炉中,又冷又热应该是睡了很久, 隐约记得后来她好像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但回想来又好像没有。
就在这时, 一抹清亮的阳光从菱纹窗棂透入闪过萧颜眼前。
目光所及, 外面已是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仿佛同昨晚不是一个世界。
拼命晃了晃脑袋, 至于昨晚后来什么时候风雨停下, 又是如何回到这里的, 她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倏忽地,“吱吖”一声推门轻响划过耳畔, 侧脸看去,来人是萧初。
见萧颜醒来,他一阵风似的冲到面前来,“公主大人,你总算是醒了。”
听言萧颜抬眼对上萧初不胜欢喜的笑眸,启唇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萧初目光佻然着荐着自己道:“自然是我将公主大人背回来的。”
听言萧颜眉眼不由地划过一抹好奇,“是你背我回来的?”不该是谢城吗?
原来天亮风雨刚停下谢城便有意发了信号弹叫萧初来救。
事实上他不是不能独自带萧颜回竹屋,他这么做其实是用心良苦。
经过昨晚,谢城心境起伏不定,也晓得如此不好,这会很容易叫他难以自持、情不自禁,如此他可能会做出一些叫自己日后后悔的事情来。
听言萧初笃定着拍着胸脯同萧颜道:“如假包换!”
眉眼若有思索片刻,“谢城呢?”萧颜如是出声问。
一时间确实想不通是怎么回事,要想弄清楚昨晚的事情想来也只有找谢城问一问了。
“他啊,”听言萧初在绿檀连枝纹罗汉床沿坐下,“他除了去温泉还能去哪里?”
话音未落,萧颜忙要下床,却被阻拦,“公主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顿了下,“神医可是说了,你这膝盖伤得不轻,这两日你不能走动的。”
“我不管。”萧颜推开萧初挡在她面前的手臂如是道。
兀地,萧初拽着萧颜将她按倒在床上,阳光从窗棂漏入将他桃花眼眸的风流佻然照得一览无余,宛若春风过花树,落英缤纷,“公主大人,你如此不听话,真是叫我很难做。”
话音落下,萧颜倏忽伸手推开萧初,带着正经的轻嗔口吻:“小王爷,别闹了。”
“公主大人,你要去做什么?”萧颜穿了鞋袜刚往前两步,忽听见身后萧初这句问话,只略微站住轻启樱唇如是说:“去做正事。”
一时来到温泉,四周水汽氤氲缭绕,宛若云海涌动翻腾,隐隐约约地,谢城袒露的宽肩窄腰映入萧颜眼帘,顺垂如缎的墨发披散在身后,被温泉沾湿发尾轻贴在他如玉般的利落的不时微动的肩胛骨上。
确定谢城位置后收回视线,看见石阶上是他衣物,忙过去弯腰拾起,用力往谢城方向丢去。
“上来!我有话问你!”看见衣物触及谢城后,她朝他如是大声道。
“哗啦”一声水响,谢城转过身子。
目光所及,果然是萧颜,她怎么会来?
不由地,谢城凌厉眉眼间生出几许担忧,但转瞬消失殆尽。
抓着衣物来到石阶边,简单披了外袍,“公主有何指教?”一步一台阶到萧颜面前站定。
“我问你,昨晚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顿了下,“我……没做什么吧?”
听言谢城目光沉了沉,垂眸看住萧颜,沉声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顿了下,凑近两步,“公主想要如何?”
目光所及,他外袍只是单单披在身上,胸膛袒露,此时此刻萧颜分明能感受到他身上还未散去的蒸腾热气,一时间又听这话,心头便不由地莫名其妙地生出一抹强烈的扭捏。
话音落下,她低眉顺眼着道:“没有就好。”如是说完,回身跑开。
真的是她想多了吗?昨晚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对谢城做了什么呢?
如是想着回到了竹屋,恰好遇上萧初出来,一个不注意同他撞了个满怀,“公主大人同谢城谈过正事了?”萧初佻然着打量着眉眼如是朝萧颜问道。
不由地,萧颜好奇抬眼,他怎么知道她去找谢城?倏忽地,萧颜想到,方才她那么向他问谢城去处,他必定能够猜到这个的,待得话音落下,萧颜应:“嗯。”
听言萧初眉梢佻然轻挑,带着玩笑的口吻,如是道:“没想到去找谢城也算是正事了。”
说着顿了下,“公主大人是不是同谢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交易?听言萧颜郑重朝萧初道:“没有,小王爷莫要乱想。”
“不是交易……?”一时萧初目光若有所思着道:“难道是感情?”
倏忽地,萧颜忙斩钉截铁着更加郑重着道:“这怎么可能!”
就算不说上辈子的事情,她对谢城也只是形同陌路而已。
“也许公主大人自己都没看清自己的心意呢?”
听言萧颜抬眼对上萧初别有深意的目光,极郑重着笃定着道:“不可能。”
话音落下,萧初颇觉轻松地点了点头,“如此的话,我便放心了。”
一时间,萧颜觉得萧初这话好生奇怪,不由地发问:“放心什么?”
听言萧初唇角轻勾,摇着头道:“没什么。”轻顿了下,他又朝萧颜道:“对了,还没来得及告诉公主大人,昨日那些人都已经被抓住关到官府监狱去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萧颜,“公主大人预备将那些人如何处置?”
第77章 处置
是了, 昨晚那些人是要处置的。
思及此,萧颜便想到这件事情就好像身上长了块毒疮,若要彻底解决便必须得将那溃烂处连根挖掉。
事实上昨晚那些当街恶霸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赵员外的那个独子呢?”如若不将他解决,就算眼下将那些恶霸全部杀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不久后他还会卷土重来,樊城也还会有别的更恶的恶霸在这里胡作非为。
“他啊……”说及赵棠, 萧初不由地不可轻闻地叹了口气。
原来昨晚谢城带萧颜离开后不久, 官府便收到消息忙遣了人来,只是可惜彼时徽韵楼打成一片场面极为混乱, 一时不防便叫赵棠醒来给跑了, 后来官府的衙役只是捉拿了那群作乱的恶霸。
“为何不去赵府拿人?”听言萧颜眉眼疑惑着问。
“没有证据, 难道要官府擅闯民宅吗?”萧初对着萧颜如是道。
没有证据, 擅闯民宅拿人, 这在南萧可是绝对不合规矩的。
听言萧颜眉眼倏忽划过一抹愠意,“酒囊饭袋!”没有证据不会找吗?什么都不做难道证据会长腿找上门来吗?整整一个晚上,又叫他抓了那么多当街恶霸, 想法子让他们招供这很难吗?昨晚萧颜冷眼看那些人的样子也绝不像是多难啃的硬骨头, 想必只要稍加恐吓拷打必定很快会招个干净。
就在这时, 萧颜倏忽转念想到, 如此岂非还有一种可能, 事实上这知府营私舞弊、根本就是有意想要放走赵棠!思及此, 萧颜心底不由地划过一抹寒意。
“公主大人当真觉得樊城知府是个酒囊饭袋?”只是酒囊饭袋这么简单吗?事实上昨晚萧初便看出来这知府大有问题, 他对赵棠的态度极为放任, 恐怕他同赵员外关系并不简单。
“当然不是。”话音未落,萧颜抬眼意味深长地看向萧初。
事实上眼下她已经确定了方才所想属实, 这知府便是有意为赵棠包庇隐瞒,毕竟若非知府是靠山,长久以来那赵棠、还有他手下的那群恶霸如何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放肆!不必受任何制裁!就算这知府当真是个酒囊饭袋,无法捉拿赵棠正法,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到底也该上奏述明,如何都不会到今日她才知晓这些!
“公主大人想要如何做呢?”看得出来,眼下萧颜已经有了想法。
听言她丹唇轻启,如是道:“无论如何,证据是一定要找的,人也是一定要抓的。”
当晚,萧颜同萧初来到樊城官府,“你们知府呢?叫他滚出来见本宫!”被领入堂中,萧颜愠脸愠色极强势地朝衙役如是厉声道。
一时听见动静本在后堂吃饭的知府忙跑过来跪在萧颜面前,“微臣参见公主!不知……”
“逼供了没有?”没等知府把话说完,萧颜便居高临下地朝他如是问道。
顿了下,“本宫问你逼供了没有?!赵棠能抓了没有?!”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
“啊……?没……”知府支吾。
“带本宫去监狱!”听言萧颜厉眸紧瞪着知府震慑着道。
一时间听言知府也不敢不应,“是……”
待得来到监狱,萧颜在刑房坐下,说要亲自提审昨晚被拿住的所有人。
话音落下,她目光意味不明地看向眼下正站在方案一旁眉头紧锁着的知府,朝他启唇沉着声音如是道:“很快本宫这边便会有消息,你且先去赵府外伏着等着拿人,如若期间他们有何异动,立刻来报告本宫。”
“是……”虽应声,但心中却另有所思。
事实上此前知府有所耳闻萧颜的些许手段,在他看来萧颜出手凌厉狠辣、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恐怕昨晚抓来的那些人会终究受不住把什么都交代了,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晓得多少事情。
思及此,知府下了个决心,不行,他必须得趁着今晚这个监视机会去赵府同赵员外商量一下对策,不然有些事情被萧颜知道却无说法,恐有性命之忧。
待得知府退出后,萧颜才转眸意味深长地看向萧初,轻启樱唇:“小王爷受累了。”
事实上这是个局,为的是引蛇出洞!其实萧颜早已料到,凭着眼下这个情况,知府必定会禁不住忧虑去赵府找赵员外商量接下去的对策。
听言萧初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弧度,“公主大人且坐会子,我去去就来。”不难想见,萧初便是去捉贼捉赃的。
眼看着萧初领着四个护卫出了门口身影消失在拐角暗处,萧颜收回目光,启开丹唇,“人怎么还没带上来?”她沉着凌厉着声音朝站在两边的衙役问。
话音落下,两边衙役却仍站着纹丝不动。
打量两眼,倏忽地,萧颜反应过来,事情不对!
是啊,她此前怎会忘了考虑呢。
毕竟这知府已在樊城官府任职多年,想必这里全是他的人。
眼下众所周知她对知府恐有不利,这种情况下,恐怕这些官府里的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目光所及,眼下六个衙役正分列左右两边阴沉着脸色站着,眸子幽深无底如黑洞般的死死盯着她,分明含着浓烈的杀意。
不由地,萧颜心底隐隐生起一抹不安。
方才护卫都同萧初跟了出去,眼下无论这些人想要如何她都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这时,“唰唰”几道凌厉冷光闪过眼前。
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方才站在面前的六个衙役此刻都已经倒地不起。
咽喉被一剑割断,正血流不止猛烈抽搐着身子,满脸很是痛苦的模样。
如此利落凌厉的伤口,不是谢城还能是谁!
“公主行事果然还是不够杀伐果决。”在谢城看来,眼下这官府里是一人都不该留。
冷冽声音划过耳畔,萧颜抬眼对上谢城凛冽鹰眸,“这里是官府。”这里是官府,讲的是证据,讲的是按律法行事,如何能够滥加粗暴的血溅门庭!
来到面前,谢城垂眸看住萧颜,目光所及处一片凛冽的讽刺,“官府?”
萧颜听言心头兀地一刺。
是啊,官府该是什么地方?官府本是惠利百姓的设置。
可现在却是知府同一方豪绅相互勾结藏污纳垢的肮脏处。
“无论如何你都已经做了不是吗?”收起思索,萧颜朝谢城如是道。
“难道公主不该为此感到庆幸?”听言谢城冷着沉着声音反问。
话音未落,萧颜目光不由地落向死在地上的那六个衙役。
是啊,说起来她是该庆幸的。
毕竟如若方才不是谢城及时赶到,恐怕此刻躺在地上死去的人便会是她。
“谢城你……?”一时思及此,萧颜眉眼间不由地透出几许疑惑,“眼下怎么会来?”只是他怎么会来?这件事情此前她分明没同谢城提及过。
听言谢城鹰眸凌厉着攫着萧颜如是反问:“公主这是在同我兴师问罪吗?”
是啊,他的到来终究是打乱了她的计划,他的突然现身终究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不由地,谢城又想到:也或许,她不过是单纯的不想见到他而已……
兴师问罪?眼下这个情况她做什么要兴师问罪?“侯爷看我的样子像是兴师问罪吗?”她只是必须要弄清楚当中内情,以确保计划不会生变,若然没有走漏了风声,那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她便只有萧初,话音未落,萧颜启唇朝谢城问:“是小王爷对吗?”
一如萧颜所想,事实上,这件事情确实是萧初告诉的谢城,希望他能来暗中保护萧颜安危,“小王爷很担心公主安危。”听言谢城冷着声音朝萧颜如是道,到底算是承认了这话。
不由地,萧颜眉眼划过一抹轻嗔。
果真的,萧初这人守不住半点秘密。
虽本就晓得他是如此,只是终究没想到他口边竟会半点遮拦都没有,更甚她想,这才不到半日的时间便叫谢城将事情知道了个清楚。
一时抬眼看向谢城,他目光寒冷若冬日霜雪,隐约地,更是透着几许如雾般还未及消散的愠意。
不由地,萧颜心头微微发紧,稍顿了下,她轻启樱唇朝他如是道:“这件事情……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第78章 刺杀
就在这时, 耳中倏忽落入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又庞杂的脚步声。
“公主大人久等了没?”萧初领在头里从外面快步进入来到面前朝萧颜如是道。
顿了下,伸出手向后一指,“人都给你拿来了。”
话音未落, 只听“咣”的一声,原是护卫将人全都强按在了地上。
“呦?”倏忽地,萧初看见地上的六个衙役,不禁疑惑着眉眼如是问,“这是怎么回事?”
目光所及, 这六个衙役一动不动、全部是被一剑毙命。
这显然是谢城为之, 毕竟除了他之外再无人能够做到如此凌厉。
思及此,萧初眉心倏地拧起, 目光凝重, “他们対公主大人不利?”
话音未落, 萧颜已到知府面前, 她居高临下着盯着他, 冷着沉着声音道:“大人,本宫以为,你应该知道按照南萧律法, 使人刺杀当朝公主, 是该当何罪?”
听言知府忙颤抖着声音磕求着道:“公主饶命……!下官……奴才不知他们竟如此做!”
就在这时, 萧初“砰”的一声, 倏忽一个窝心脚狠踹向知府, “放肆!”话音未落, 他快步上前大力脚踩在知府脖颈处, 又厉声道:“不仅贪赃枉法, 你竟还敢以下犯上対公主不利!”
“贪赃枉法?”听言萧颜目光郑重着投向萧初。
原来方才萧初跟去赵府后听见了许多叫他瞠目结舌的话,事实上除了知府果然是有意包庇隐瞒外, 此前他同赵员外更还有着许多根本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
“有多少利用你的职便强拐去赵府的女孩儿?你说!”萧初厉眸狠狠瞪住知府,说及此,他向来佻然的眉眼目光此刻变得难得凌厉如刀似剑,“消遣过后再将人贩卖去邻城烟花之地,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亏得你们想得做得出来!便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咳!咳!”知府被踩的咽喉伤痛难受得紧,猛烈呛咳了两声,一时间口鼻有血喷出,浓重的腥味弥漫他整个口腔,他何曾受过如此迫害,不由的连声哀求道:“下官……奴才,奴才知错了……知错了……求小王爷、公主放过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话音未落,被按在旁边的赵员外也忙求道:“奴才也知错了……”
“知错?”听言萧颜一个箭步跨到赵员外面前,兀地俯身弯腰,冰冷的掌心死死掐住也下颚,强迫着他仰起脸来同她対视,“你们也知道痛吗?你们此前是如何対别人的?你们觉得那些対别人的伤害,只是一句知错便能抵得了的吗?嗯?”
萧颜凌厉着目光瞪向那双此刻战兢着惶恐着却更带着罪孽戾气的眉眼,眉心划过一抹冰冷的凌厉,丹唇轻启,“今日你们的报应到了。”
萧颜想来,如若爽利的杀了他们实在太仁慈,一时眼见着这两人现下分明养得一副油光华亮的富态模样,脑中倏忽闪过一个想法,倒是不若活剥的好。
事实上这是比凌迟更痛苦的死法,尤其是対于像他们这样的人来说。
一时听及这话,赵员外被吓得登时怔住,一瞬后他便仿佛灌满了水的肠衣被细针戳破,兀地涕泗横流着朝萧颜磕着求着喊着,“公主!奴才知错了!不求公主放条生路,只求公主给个体面些的死法……!求求公主了!奴才求求公主了!”
顾名思义,这活剥便是使人皮肉分离,如何操作的残忍过程不会有人想要赘述,只是众所周知这死法是极其痛苦的,就是整个南萧古往今来受这死法的人也是屈指可数,尤其像他们体态壮硕,皮肉间油脂厚重更加难分离,在这过程中需要承受的痛苦根本无法估计。
眼下只是如是想着,赵员外全身的所有汗毛都不禁冷战着立了起来、冷汗倏地浸湿了外袍。
“体面?”听言萧颜眼角眉梢不由地划过一抹凛冽的诧异,“此刻你竟还有脸来同本宫要体面?”一时间声音更冷更沉,指间的力气也更大,“在你此前做那些伤天害理事情的时候便该想到会有今日啊。”话音未落,萧颜嫌恶的推开他下颚,直起身子冷声朝护卫道:“还不拉下去?”
“是!”听萧颜这么说,护卫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公主真是很会折磨人。”待得护卫拉人退出后,谢城鬼使神差地朝萧颜启唇如是道。
“难道这不合侯爷心意吗?”听言萧颜凌厉目光投向谢城。
就在这时,“公主大人!”萧初三步并做两步来到萧颜面前,忙关切着问:“没受伤吧?”
见萧颜朝他摇头,他眉心间的忧虑神色总算缓和了些,“没事就好。”
话音未落,耳中忽落入一阵嘈杂动静,是从外面传来的。
不由地,萧颜疑惑着眉眼启唇,“怎么这么吵?”忙朝外问:“外面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冲入一脸惊惶模样:“公主、小王爷,不好了!”
“什么事?好好说。”听言萧初看向护卫,镇定着朝他如是道。
“公主、小王爷,”护卫深吸了口气,语气稍微平缓了些,“外面关押的犯人被放走了。”
“什么?”这还了得!听言萧颜瞳仁兀地张大,忙目光着紧着问:“可知是什么人做的?”
护卫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听言萧颜眉眼不由地透出思索。
就在这时,耳畔倏忽划过“唰”的一声,萧颜思绪被拉回眼前。
抬眼只见本站在五步外回话的护卫正举刀朝她砍来。
明晃晃的颜色在幽淡光色下显得愈发凛冽刺目。
一时间萧颜心头兀地一缩。
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腕间倏忽一紧,转瞬人便被拉到了身后。
噗!刚站稳脚跟,萧颜目光所及,谢城凌厉软剑已从那护卫胸口穿透了后背,鲜血纵横如蜿蜒溪流般沿着剑锋流淌着,剑端血珠如红珍珠项链一下被人扯断了线一颗紧接着一颗滚落在地。
萧颜忙去到面前厉眸看着他威赫道:“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说!”声音不乏震慑强烈。
听言护卫却只开口朝她道:“是……小王爷……”说完,他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显然他这话并不属实。
毕竟萧初怎可能如此愚蠢,要她性命竟还用自己安亲王府的他的近身?
不难想见,他这么说是在有意包庇那个真正指使他的人。
原本萧颜还想再问,只是方才话音刚落,眼前这护卫口中竟溢出许多血来。
一时思及咬舌自尽,萧颜忙伸手扼住他咽喉迫使他张嘴。
果不其然!
舌头已被咬断还要她如何问话?不由地,萧颜眉眼生出一抹浓重的愠怒。
就在这时,“噗”的一声,谢城将软剑抽出。
“対此小王爷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
“砰”的一声护卫倒地,谢城凌厉鹰眸看向萧初、冷着声音朝他如是问道。
说法?事实上対此萧初也是颇为愕然的,无论如何他没想到护卫竟会这么做。
不由地,萧初眉眼凝重着、目光透出沉思,“究竟是谁在我身边安插耳目?”
一时思及安亲王府的护卫都是出自皇城司,萧初倏忽反应过来,“难不成是皇伯?”
是啊,除了萧齐羽还能是谁呢?除了萧齐羽恐怕无人再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但思及此,萧初转念又想到,可是,可是怎么会呢?萧齐羽怎么会遣人来杀萧颜呢?这是不合理的啊。
众所周知,萧颜可是萧齐羽最宠爱不过的公主,何况在萧齐羽看来萧颜可是能够使得海晏河清的福报,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轻易要看萧颜性命的。
思及此,萧初眉眼疑惑如浓雾,不由地対方才想法不免生出几许动摇。
是啊,眼下萧齐羽根本没有理由要她性命。
难道是萧齐羽知道了谢城没死?
但就算如此,他首先急着想要除去的人也该是谢城,不该是她啊。
更何况江山社稷、海晏河清的福报萧齐羽也丝毫不顾虑了吗?
思及此,萧颜摇头,这不対!
“我想我们应该赶紧回去京都。”萧颜郑重着眉眼道。
“不行、我不同意。”听言谢城冷戾着声音朝萧颜如是道。
他的意思萧颜自然是明白的,毕竟她本是要带他去找巫氏一族的。
眼下如若回去京都岂非又要耽搁没有止境?
听言萧颜対上谢城凛冽目光,“谢城,如果我死了,你永远也找不到巫氏一族。”
“我不会让你死。”来到面前,谢城如是笃定着道。
“但我必须要回去。”抬眼対着他鹰眸,不容置喙着如是道。
并不是为了拖延,而是不知为何,萧颜心底隐约感觉京都那边出事了,眼下也只有回去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甲胄声响愈近愈大的落入耳中。
“公主,方才从官府这边跑出的犯人臣眼下都已经捉拿,不知如何处置?”原来是城将一身甲胄铜光熠熠的来到面前,铿锵着声音如是同萧颜道。
所幸犯人从官府跑出时恰遇上来到这里巡夜的城防护军。
一眼看见便知道是官府这边出了事情,便忙通知了城将捉拿。
“都还是关回原处去。”萧颜启唇如是道。
“是。”城将应声。
事实上方才那护卫根本是贼喊捉贼。
外面犯人想必是他有意放走,好以此作为借口近身来行刺她。
“这便是放走囚犯的人,也拖下去处理了吧。”萧颜目光落向地上凉透了的护卫尸身。
“是。”城将应声退下的同时,另个护卫进入道:“公主、王爷,那两个人已经剥离了。”
“嗯。”听言萧颜眉眼隐约透出思索,片刻又启唇,“将两人的皮缝在堂中横梁上,好叫日后每个新上任的知府都瞧一瞧。”
事实上这不是南萧古往今来的规矩,这不过是萧颜想出来的震吓,毕竟每日如是瞧着,怎么还有人敢做同样的事情。
……
第79章 操控
后来萧颜同萧初启程前往了京都。
可谢城却因着五日未过尚且还不能离开, 他只得独自留在陆德处继续进行治疗。
萧颜这边一路紧赶慢赶了十日,终于这日晌午回到京都城。
同萧初分手后各自回府换过觐见的衣裳。
一时萧颜急切着想要尽快入宫见到萧齐羽便未等萧初,乘了马车半刻都没耽搁的来到了太初殿外。
目光所及, 正是萧僖静候在前面门边,不由地忙过去:“皇兄。”
听言回头打量着萧颜,眉眼间不由地生出诧异,“阿颜,此刻你如何会在这里?”
看着他, “我要见父皇。”
听言萧僖如是道:“想来皇妹眼下还不能进去。”
萧颜目光不解着问:“为何?”
萧僖同她道:“尤青山正在里头帮父皇治疗呢。”
尤青山?治疗?萧僖不知, 她却再清楚不过的。
哪里是什么治疗,恐怕是催眠吧。
尤青山究竟想做什么?不由地, 萧颜眉头带着忧虑的拧起。
事实上上次事情结束后萧颜便让尤青山回去了楚云城, 可眼下他如何又在京都了?
思及此, 萧颜一时对上萧僖眼眸问:“父皇又把他给找回来了?”
听言萧僖点头道:“月前父皇又梦魇, 正是父皇叫我亲自将他请回来的。”
说起来, 这几日萧僖冷眼瞧着,也颇觉尤青山确实有几分厉害。
顿了下,“他一来施展, 父皇梦魇便好了许多, 人也有精神了。”
事实上萧颜早该知道这件事情的, 只是此前路上没同江宁联系, 这才到今日才知。
不由地, 萧颜想到, 也许萧齐羽遣人要她性命的事情也同尤青山不无关系。
毕竟他这催眠术能够操控人的思想, 更何况他还是从前的东楚人。
恨她、想要报仇没什么奇怪。
“阿颜?”思绪倏忽被萧僖喊声拉回眼前,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朝萧僖摇了摇头,“没什么。”
就在这时, 殿门打开生出“吱吖”沉闷声响。
目光所及,是胡永莲领着尤青山从里面步出。
一时看见萧颜,胡永莲惊喜着上前:“公主怎么回来了?”
听言萧颜目光落向他身后的尤青山,“本来是找父皇有事,眼下不必了。”
“啊……”胡永莲对于萧颜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目不转睛地盯着尤青山,萧颜启唇,“可否借一步说话?”说着她转身向后走去。
转过月门,站定在一棵巨大的、被耀眼阳光照得泛着金黄的银杏树下。
“你收手吧。”话音未落,萧颜回身目光着紧地看住尤青山,“为了你的性命也好。”
“我不可能收手也已经无法收手。”听言尤青山凑近萧颜如是道。
他明白萧颜的意思,方才他见萧颜目光别有深意便晓得萧颜必定已经料到了全部。
事实上尤青山在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便已经将他生死置之度外了。
听言萧颜眉头不禁拧紧,目光紧紧地攫住他,“果然是你。”
果然是尤青山用催眠术操控了萧齐羽思想!
顿了下,压低了声音,“就算是我死、萧齐羽也永远是傀儡。”
是啊,眼下就算是他死,萧齐羽思想也不会改变,终究是迟了。
但尽管事情恶化到了这种地步,萧颜的头脑却还始终是再清楚不过的。
一切如她所料,尤青山恨她、想要报仇,“你想要我性命,你想毁了南萧,是吗?”目光所及,尤青山唇角微微挂起,他虽未出声承认,但萧颜看得出来这是他所想。
无论如何这尤青山是不能再留了。
思及此,萧颜眉眼间不由的划过一抹凌厉。
“怎么?公主在想如何要我性命?”尤青山一眼看出萧颜心思,目光从容地投向她。
“是。”知道瞒不过尤青山,听言萧颜如实承认,话音落下,嫣红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凌厉弧度,朝尤青山道:“从现在开始你可要小心了,我会想发设法的要你性命。”
一时间听言尤青山眼里闪过一抹微诧,他倒是没想到萧颜如此坦然说话,叫他没有尾巴可捏,顿了下,“公主最好也小心些,毕竟你的性命比我可贵重得多了。”
听言从容地轻启丹唇,“我会的。”
顿了下,她带笑对上尤青山隐约思索的眼眸,“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
是啊,他试过了,但他失败了,眼下她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他根本无法伤她。
思及此,尤青山眉眼间不由地挂上一抹忧虑。
不知过去多久,待得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萧颜踪迹。
这边,此刻萧颜已经回到太初殿外,恰遇见匆匆赶来的萧初,他如何不知萧颜入宫再无别处可去的,必定是来太初殿,“公主大人如何自己入宫了也不等我?”一时看见萧颜忙来到面前如是问道,打量见萧颜眉眼间似有丝缕如细雨的忧虑,“果真出什么事情了吗?”不由地,原本面上佻然倏忽被关切、郑重神色取代。
“是尤青山。”萧颜对萧初如实道。
“尤青山?”
事实上萧初对于尤青山这人并不很熟悉,不由的目光微带疑惑,“他怎么了?”
“小王爷,”说着,抬眼对上萧初眼眸,“帮我个忙好吗?”
就在这时,殿门“吱吖”一声打开。
正是萧僖从里面出来,“小王爷也来了?”快走上前有意压低声音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事实上方才萧颜找尤青山的时候萧僖便看出来了些许端倪,他想来必定有事发生。
“有人对公主大人不利。”萧初如实朝萧僖道。
听言萧僖倏忽反应过来,目光着紧看向萧颜:“是尤青山做的?”
“嗯。”对此萧颜点头应。
“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僖郑重问萧颜。
“他是要报仇的,不仅仅是对我、更是对南萧。”
说及此,更为郑重地抬眼看住萧僖,“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留了。”
听言不由的紧皱眉头,“可是如今父皇已经将他收入太医院了,恐怕不好下手。”顿了下,“况且父皇眼下根本离不开他,他若出事,父皇又该如何?”
显然,萧僖并不认同她这话。
听言萧颜略微在心下思索,待得话音落下,她如是启唇同萧僖道:“皇兄认为眼下尤青山博得父皇信任为的是什么?就说从前父皇何曾肯动过我毫厘?可皇兄知道吗,上次要我性命的竟是皇城司的人!”萧颜虽尽量压低了声音,但这话却未少半分力度。
一时间萧僖眉眼诧异分明,惶恐尽显,“我如何不知这件事情?”
听言萧颜眼睫微敛,意味深长着道:“这便是了。”众所周知,皇城司向来归萧齐羽统领,他真要动手又怎会叫一人知道,若让风声走漏岂非功亏一篑?却偏偏,这也是尤青山的意思。难道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事实上不难看出,此刻萧僖颜色也十分紧张了起来。
对于萧颜的话萧僖并无怀疑,毕竟近来确实萧齐羽召见尤青山日渐频繁,更是无人知道他同尤青山究竟在太初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在方才,萧僖还在太初殿听及萧齐羽不停称赞尤青山医术高明、为人慧智。
在萧僖看来,眼下尤青山如此得萧齐羽宠信绝不是件好事情。
前日尤青山能对萧颜不利,明日恐怕便能掣肘到他。
思及此,萧僖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收起思索,萧僖朝萧颜启唇如是郑重着问:“如此说来,阿颜可是已经有了想法了?”
听言萧颜轻点头,“只是需要皇兄的帮忙。”
对于这话,萧僖此刻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
第80章 动手
当日正值暮色四合时分, 萧僖来到太初殿说是有事觐见萧齐羽。
恰好这时萧齐羽刚用毕了晚膳,胡永莲通报后听说见便领了萧僖进入。
此刻他站定在阶下手中捧着一方锦盒朝萧齐羽如是道:“父皇,这里是两丸从锦都皇城搜出的丹药。”目光所及, 铜胎掐丝镶嵌宝石香炉中正燃着馥郁的龙涎香,淡淡的白烟似有若无地弥漫开来,却根本掩不住萧齐羽听言后的惊喜神情。
事实上自打夺过西边三十六城后萧齐羽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情,此前他也遣人前去暗访过但终究都无消息,眼下听及萧僖这话, 萧齐羽心头仿佛被雷电掣了下, 兀地停跳一拍,忙道:“快拿上来!”
萧齐羽是再清楚不过的, 锦都皇城的丹药都是巫氏一族炼制。
一如萧颜所料, 对于吃了丹药能够长生不死的说法, 虽不实但萧齐羽却始终是深信不疑的。
可事实上这两丸又哪里是从锦都皇城中搜出的丹药呢?都是萧颜孝敬的好东西罢了。
“你拿着这个晚些时候去太初殿拖住父皇。”彼时话音未落, 萧颜将锦盒交到萧僖手上。
“这是什么?”打开锦盒两丸朱红丹药赫然映入眼帘, 萧僖不由地皱眉朝萧颜问。
“皇兄不必担虑,这两丸不过是用面粉揉成的团子,吃了对身体无碍的。”原来早些时候萧颜已经问过胡永莲, 说是近来萧齐羽召见尤青山十分频繁, 每日晚膳后是必要见的。
顿了下, 抬眼郑重看向萧僖, 压低声音朝他道:“我今晚动手。”
听言萧僖便倏忽明白了萧颜的用意, “放心, 我会去尽量帮你争取时间。”
就在这时, 胡永莲端了金杯过来好让萧齐羽就着温水服了丹药。
“今儿皇上早些歇了吧。”眼见着萧齐羽吞服, 胡永莲朝他如是道。
顿了下,“还是先叫尤青山过来一趟。”听言萧齐羽想了想却还是如是交代道。
“是。”胡永莲只得应声, 却就在他刚要走到殿门边时,外面忽传来“咚咚”的急切敲门声。
“怎么回事?”三步并两步过去开了殿门后胡永莲如是朝那小太监问。
“不好了胡公公!”小太监满面慌张着同胡永莲道,“尤太医他……他……”
“好好说!”小太监话说得含糊,一时胡永莲也辨不明,恐白耽误了功夫,他声音带着震慑如是道。
“尤太医他死了!”惊惧下话从小太监口中一下高声泵了出来。
死了?听言胡永莲眉眼也不由地划过一抹惊诧。
就在他正想该如何时,身后忽传来萧齐羽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让他进来说话!”
原来据太医院的方才来人说尤青山是被人一刀捅入心脏即时毙命的。
“这么说来是谋杀了?”虽然萧僖心里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此刻未免被怀疑,眉眼间还是有意掩饰出惊诧神色,“皇城向来守卫森严,怎会如此?”
一时听言萧齐羽勃然着拍案而起,不由地盛怒,一是为着尤青山的惨死,二是为着皇城守卫竟如此松散,有人任意出入竟无半点察觉,“给朕……!”最后一个“查”字还没说出口,萧齐羽兀地感到胸口一憋,喘气不来,顿时汗若淋漓,整个人倏地软了下来瘫坐回龙椅上,愈呼吸愈艰难痛苦,面色也愈加发青发紫。
见情况不对,胡永莲忙冲上前去:“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忙转过着紧目光朝底下太监喊:“快传太医!”
事实上这才是萧颜今日手段的绝妙处,杀个尤青山有什么难的,难的是要彻底断绝祸根,她很清楚,眼下萧齐羽被尤青山控制的思想已经不可能改变,就算是尤青山死了,日后萧齐羽也终究不会放过她,不若眼下一箭双雕的好。
“皇上这是不急攻心导致的心病复发。”太医来到太初殿诊断后朝胡永莲如是道。
听言胡永莲不由地紧皱眉头,“这该如何是好?”
这说来心病终究是太医院力所不能及的,上次还是萧颜从宫外找来的人换心才治好的,显然眼下最好也叫那人来治,“想来还是叫毓嘉公主入宫做主为好。”
听言胡永莲以为然,“该是如此的。”忙遣了人去请。
待得萧颜来到时,馥郁的龙涎香气兜头兜脑袭上脸面,闻得萧颜极不舒服,“父皇身子不适该当多休息的,如何还点着如此浓郁的龙涎香?”目光看向胡永莲,“还不赶紧灭了去?”
眼见着胡永莲应声过去熄灭后又让小太监开了隔窗,此刻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几滴雨来,青草伴着竹香的清新味道随风贯入,很快便将殿内的甜香扫的干净,竟比方才更叫人提神醒脑,但却无人知道,事实上眼下萧颜这么做根本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为着萧齐羽的身子考虑,而是她要毁灭证据。
原来就在那些已经一瓮成灰被胡永莲倒出去的龙涎香里被人掺杂了不少夜来香花粉,再加上方才萧齐羽服用的丹药,也并非是面粉揉成的团子,而是萧颜此前叫巫氏一族帮她暗中炼制的砂丹,这两样东西双管齐下才正是叫萧齐羽心病复发的元凶。
“公主,如今看来只有再找此前换心那人来瞧皇上才能有救呢。”胡永莲如是同萧颜道。
目光所及,萧齐羽面色青紫的、虚弱的躺在龙榻上,这是萧颜此前从未见过的萧齐羽的模样,眼下的他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神采英拔、强势不可违的样子。
一时间萧颜心境复杂,自然有为上辈子讨回公道的酣畅,但却也有为往日不可追的凄伤。
只是无论如何,萧颜眼下都是不可能放过萧齐羽的,毕竟一个不可回驳的事实放在眼前,那便是如若萧齐羽活着必定要她性命。
她不想死。
“我去找他来。”听言萧颜不露声色着如是启唇道。
退出太初殿后萧颜乘车出宫去了安亲王府,却不是想办法找人来救萧齐羽。
事实上方才在太初殿同胡永莲那么说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罢了,到底得稳住胡永莲才好。
至于眼下萧颜来到安亲王府找萧初其实是为了尤青山的事情。
也不知道太医院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方才她也只是听闻死讯而已,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何如?
尤青山突然毙命,想来太医院不会风平浪静,更何况他还是被杀,刑部必定不可能置身事外。
但待得萧颜进入书房却见萧初神色尤为从容,竟像个没事人似的喝茶吃糕点,心里便不由地安定了下来,眼下他能够如此表现便说明尤青山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
“公主大人,桂花糕很甜,要不要尝尝?”方才听见“吱吖”推门声响,萧初便晓得来人是萧颜,毕竟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放心得下尤青山那边的处置。
话音未落,萧颜来到紫檀螺钿案几前坐下,“好啊。”
一时间她倒什么都没问,只是满身闲暇的喝茶吃糕点,“确实很甜。”
不由地,萧初看向萧颜的目光生出几许好奇,“公主大人不是为了尤青山前来?”如何一句相关的话都没问?
听言萧颜抬眼朝他道:“所有的事情小王爷都已经处置好了不是吗?”事实上眼下萧颜对于尤青山的事情自然已是忧虑全无。
这倒是。听言萧初如是想到。
顿了下,“怎么?公主大人的意思是要皇伯如蚕食桑叶般的慢慢死去?”
一时见萧颜不问尤青山,也不说及萧齐羽下面的处置,萧初忍不住如是开口问。
不然呢?难道明目张胆的去抹萧齐羽脖子吗?如此岂非谋逆?
她可不愿背上这样的罪名。
“嗯。”听言萧颜眉目稍有所思地略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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