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沭,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白惏吸了吸鼻子,接着说,“高中我暗恋了你整整三年,我真不敢相信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我骗自己,我只是崇拜你,欣赏你,可我还是偷偷打听你的志愿,拼尽全力才考上帝美。”
白惏眼眶泛红,泪如雨下,而对面的沉沭气定神闲,根本没看她,非常随意地喝了一杯又一杯茶。
“沉沭太棒了,面对绿茶的骚扰无动于衷,吾辈楷模!”桐桐赞道。
路妘扭头瞅了沉沭一眼,叹口气说:“非也,她心里乱着呢。”
诚如路妘所言,此时此刻沉沭心乱如麻。她没少被告白过,只是每次都会摇摇头潇洒离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问题是现在她也不能摇摇头装没听见然后潇洒离去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于是沉沭在两人都沉默的短短五秒钟里想出了一句话,“谢谢你,你是个好人,但我有女朋友了。”
“噗~”凌子差点没把茶喷出来。
“沉沭,”路妘捏着茶杯咬牙切齿,“应该给你取个名叫沉土。”
论土,她是真的在行。
“你有女朋友了?”白惏低声惊呼,“什么时候的事?她是谁?”
路妘在心里默默回答,昨天的事。然而沉沭放下茶杯,双眼紧盯着她,轻启朱唇。
“你今天没看校园超话吗?发帖官宣的那位就是我女朋友。”
白惏愣了片刻,旋即忍不住低声笑道:“你别逗我了,那怎么可能,那帖子是我发的。”
凌子她们不约而同地看向路妘,眼含担忧。路妘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要不是仙女不打架,她就抄起凳子砸人了。
“原来真的是你,”沉沭深深皱着眉,疑惑不解,“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那次宴会后我就把你删了,我想既然现实里不能跟你在一起,那至少在梦里,在网上,你总能属于我吧?”
沉沭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白惏自怜自艾地笑了笑。
“你别这么看着我,搞得我有多不堪一样,明明你以前也喜欢我。大一那年,是你把我邀请到你家里,正好让我收到了你写给我的告白信。我那时才知道,你高三就喜欢我了。”
“我什么时候给你写过告白信?”沉沭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什么,“等一下,我想起来了。”
大一夏季的某天,路妘跟路旭大吵了一架,风风火火地跑到沉沭家里,要在她家住几天。那天沉沭要去爸妈的公司送资料,在离家两条马路的商场外碰见了摔伤的白惏。
“我摔伤了腿,你把我送到你家门口就走了,让我进去找佣人拿药,你还记得吗?”
“然后呢?”沉沭心里隐隐响起警铃。
“然后邮递员到你家楼下,把那封信递给了我。你不就是故意让我看到那封信,让我知道你喜欢我吗?”
沉沭目瞪口呆,食指轻叩着桌面,“原来是你私自拆开了我的信,那封信没有署名,你看到信里的内容,误以为我喜欢你?”
“你什么意思?”白惏变了脸色,猛地站起身说,“你当时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让我去你家?”
“我不是故意的,这件事误会太大了。”
沉沭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瞧这件事闹的,她根本没想到那封信恰好会在那一天,那种时间寄到家里,更没想到当时白惏正好在家门外拆开了那封信。
难怪……难怪后来邮递员给沉沭打了个电话,告诉沉沭高中学校搞活动的信已经寄到她家里,还说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子替她收了信。
那两天路妘跟路旭拌嘴闹离家出走,正好住沉沭家里,穿的也是白色衣服。沉沭想当然地以为是路妘收了信。
沉沭不敢猜测路妘的心情,整整一天忐忑不安,甚至躲着路妘,不跟她一起回学校。
再然后,就闹出了梁柯航的误会,路妘发了那条短信,沉沭逃去了国外。
沉沭无奈苦笑,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最隐秘的东西是被一个无关的外人撕开的。
白惏望着沉沭的神情,心里一紧,忙说:“那漫画呢?你出国前,把你最喜欢的典藏版漫画送给我,里面还夹着一张你的照片,你不就是喜欢我吗?”
“首先那封告白信我是写给路妘的,我高中就喜欢她,当时我发誓如果能和她考上一所大学,就把信拿给她看。其次,我和路妘也发生了很多误会,她把和我有关的所有东西都还给了我,包括那本烂尾漫画,还有那张夹在漫画里的照片。”
“临走前一天在漫研社外,我万念俱灰,既不想把漫画带走,也舍不得把漫画丢了,无论旁边和我搭话的人是谁,我都会把漫画塞给他。”
“至于我的照片,那是高中毕业时路妘拍的,如果不在路妘手里,那就毫无意义。”
两人坐着,相对无言。
谁又能想到,因为一封信,一本书,她们几个纠缠了一年半。
沉沭的手松开茶杯,放在膝盖上。“我和路妘,已经在一起了,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你……”白惏泪如雨下,捂着脸低声啜泣。
周遭一片默然,只有白惏的哭泣声尤为清晰。
“她是个可怜的自恋狂吧,”桐桐忍不住说,“等了沉沭一年,还以为能等回个女朋友,结果转眼成了别人家的女朋友。”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凌子说。
“算了,既然事情说清楚了,等她把帖子删了,我就放过她。”不过当然,还要把沉沭的告白信还给我,路妘在心里悄悄补了一句。
白惏渐渐止住了哭泣,沉沭接着派发她的老年土味好人卡,“你别伤心,我相信你会得到你的幸福,以后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白惏吸着鼻子,含着泪委屈地看着沉沭。
“我和你真的没有机会吗?”
沉沭坚定摇头。
“可是我已经在网上把牛皮吹出去了,我已经说我是你女朋友,虽然没有实名,但是大家都相信了,覆水难收,你让我怎么办?”
“对不起,我收回刚刚那句可怜白惏的话,自罚一杯。”桐桐气鼓鼓地说完,仰头咕噜噜喝了一壶茶。
“删帖,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我和路妘不会怪你。”沉沭斩钉截铁道。
白惏咬了咬下唇说:“为什么不选择我呢?我会比路妘做的更好?”
“你没有资格跟她比。”
沉沭眼底的怜惜转眼间消失不见。
“你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她这个人性格阴晴不定,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作威作福,她的舍友都不喜欢她,上次我去她们宿舍,还听见她舍友说她坏话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三个舍友惊恐地低下头,路妘微微一笑,两步走到白惏身后,在她肩上轻轻一拍,“你说谁啊?”
“啊!”白惏吓了一大跳,跌坐在椅子里,“路妘,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
“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沉沭是我的人,我们是一伙的,休想挑拨我们的关系。”
“你……”白惏的目光越过路妘瞥见她身后那一桌的三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你们几个也在?”
反应超快的凌子对路妘说:“妘宝儿,我们举报,上次白惏来我们宿舍打听你跟沉沭的消息,还说你坏话来着。”
“对,”桐桐点点头,“她还想用零食贿赂我们。”
“但我们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
路妘没忍住,噗嗤一笑。
白惏气得脸色发绿,冷哼一声说:“你们不也说她坏话了吗?装什么正人君子。路妘,你以为你的几个小跟班对你有几分真情实意啊。”
“说了吗?”路妘抱着怀问。
凌子三人瘪嘴垂眸,一副做了亏心事等待受训的模样。
路妘见状,反而柔声笑了笑,“说了就说了吧,下不为例。”
她扭头看向白惏,瞬间恢复冷言冷语,“不好意思,我,路妘,护短又双标,再敢接近我舍友和沉沭试试?”
“妘……妘宝儿。”
三个舍友感动得不行,气焰又高起来。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妘宝儿。”
“路妘说的没错,我们四个无论就是利益共同体,谁也别想拆开我们。”
白惏牙齿咬得咯咯响,路妘撇撇嘴,哼,不就是装可怜博同情嘛,她也会。
思及此,路妘一扭身坐到沉沭怀里,搂着她胳膊委屈地喊:“沉沭,你看她刚才凶我。”
沉沭忍不住笑了,抱着她的腰,捏了一下她的腿,凑到她耳边说:“可别装了,她快被你气死了。”
沉沭话音刚落,白惏已经提包落荒而逃,跑的时候还踢到了凳子脚。
“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路妘坐在沉沭膝盖上,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一番道,“都是你的错,长那么好看干什么?招来一堆烂桃花!”
沉沭捏着她的耳垂,声音低沉地问:“那你猜猜你是我招来的第几朵?”
“你还敢说,还好她没有再纠缠你,否则看我不削你。”
“那个……妘宝儿,白惏走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享受烛光晚餐吧。”舍友跟路妘打了声招呼,匆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们在这儿吃还是……”路妘问。
“来都来了,就在这儿吃吧。”沉沭说。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餐厅一下子安静了。路妘拿张菜单看了几眼,丢给沉沭。
“这几个菜,都不太好吃。”
“你吃过?”
“没吃过,看面相。”
“……”
路妘随手一指菜单上的一道菜,“你看这个糖醋排骨做的,我最讨厌吃糖醋排骨了。”
可是,那分明是红烧排骨啊。沉沭也不戳穿她心思,把她抱在腿上摇了摇,“那……我们回家,我做饭?”
路妘兴奋地点点头。
“那走吧,回家了。”
“那你要做什么好吃的?”
“糖醋排骨啊。”
“……沉沭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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