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里正看田地分配的文书,马家集的人就炸锅了。
“许秀才,你们怎么会分到下河村去?”
“对啊,许秀才,是不是周家村的人蒙骗了你啊。”
众人议论纷纷,眼睛也盯着许文崇,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周里正脸都黑了,什么叫周家村的人蒙骗了他,这是人家自己自愿的!
许文崇保持了沉默,何氏就站了出来。
“是我叫周里正去求人把许家分配过去的。”
何氏看着马家集的人,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服。
“原先你们一直背地里议论着我儿,我不想要在和你们待一块了,不可以吗。”
“婶子,你是我们马家集的人啊,我们这儿不是你的家吗?”
马哥儿急得要死,说话都不过脑子了,“是不是周家村的哪个和您说了我们的坏话啊。”
何氏眉头一竖,“可真新鲜,你们背地里说我夫和我儿的坏话,现在倒说是别人说你们坏话。”
马哥儿语塞,但他可不想许文崇到周家村去,还想说,就被何氏打断了。
“这件事,是我定下来的,你们也不要觉得我儿怎么怎么,想想你们说的做的吧。”
周里正看那些马家集的人说不出话来,也舒服了。
他清咳一声,“先看看田地分配情况吧。”
他把文书递给周二虎,让他念。
“下河村十二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算一人,男子与哥儿都可分四亩地,一亩水田,三亩旱地。
女子三亩田,一亩水田,两亩旱地。
超过四十五岁均两亩旱地。
十二岁以下免除人头税,田税可免三年,第四、五年减半。
第一年种子免费提供,农具往里正处登记租借,次年秋收前还清。”
下河村的情况念完了,再去念乌家村的。
周子墨听了一遍,发现两村分配的情况都一样。
但村落的地理位置也是很重要的,这一切都得到了再看。
安信诚还没走,他把手里一沓的户籍交给了周里正。
“大爷啊,这是你们这两村人新的户籍,我特地跑了一趟催他们先给办的,不然你们到时候还得要再跑一趟。”
周里正自己也算管理系统里的,他清楚这一套,没有点人脉好处,这事就得拖,也不会拖太久,但他们等不起,因为分地和领种子都得要户籍。
而现在他们需要尽快下种,还能赶上秋种,等到再晚拖到十月份,那小麦就种不了了,现在还差一两天才到秋分。
周子墨依稀记得南方秋天是可以种水稻的,但他奶奶那边的秋天是种不了水稻的,这里应该也是种不了的。
农事他是真的不清楚,因为空间气候实在是适中,二十度上下。
基本什么种子丢下去,它就可以长,他也就没有特地去了解这些东西。
他想,自己还是搞养殖吧,种地累不说,这每年的收入也不高。
周里正他们是知道提前办好户籍是有多重要的。
这主要是他们来的时间比较尴尬,属于抢一抢时间还能种不少东西的时间,他们自然想要抢种。
许文崇明白安信诚这是给他卖了个好,他也认这个好,“多谢安大哥,这事许某记下了。”
安信诚忙挂起笑,推脱,“这哪什么谢不谢的,我们兄弟间,不说这种话。”
这话说的,他们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次是我给你先通知了,你们现在有了户籍,可以进城里瞧一瞧,但记得不要去南城区和东城区,西城区多为百姓,北城区多为商贾。”
安信诚说,“你们还得等两天才会和其余从隔离所出来的人一道去下河村,不过乌家村的今天下午就可以走了,想要买点什么,趁早买吧。”
安信诚说完了,也就急匆匆的走了,他是请了个事假来特地卖个好的。
虽然少时了了,长大未必,但大器晚成的更是少见,倘若许郎君中了举,那就大不相同了,这会儿他还可以占点便宜,中了举,那就得要口称大人了。
一般中举了就可以谋差事,比如县令身边的师爷之类的,再比如九品的官员。
虽然举人出身基本都只能做到县令就到头了,但只要是官员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吏能够比的。
卖个好,许郎君就会记得他,倘若以后有事相求,那自然也方便许多。
安信诚走后,他们也在琢磨着什么时候去一趟城里,但他们也不清楚村里分配的屋里会有些什么,一时也知道该怎么置办。
马家集的人要赶时间,所以也没再纠缠,各自拿了户籍就走了。
周家村众人讨论了会儿,还是不知道买些什么。
周子墨提醒,“那些空出来房屋的,想必是患了瘟疫死了的,他们留下的东西大多拿烈酒泡一下再反复冲洗还能用,但衣物是万万不能穿的。”
周里正问,“那烈酒泡了反复冲洗就能用是那位小哥儿教给你的?”
周子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之前扯的谎,“是。”
烈酒泡是因为烈酒酒精浓度高,可以杀菌消毒,古代很多人也是会用烈酒浇伤口再包扎的,这是古代劳动人民的生存智慧,所以他说这个也不出格。
周里正拍板道,“我们先凑钱买烈酒,不论如何,屋里还是得要浇过一遍,不过我们可以明日下午再去买,今日你们想买什么,可以自己先去买。”
周子墨松了一口气,要是立马就买,他就又出不起钱了,这两回都不出钱,日后买了东西,就要被说闲话了。
周子墨打算带着小子轩和周子奇一道去北城,刚好北城就在这边,他先当了金镯子,这样就有银两了。
这个金镯子他称过重,有25克,也就半两的重量,按如今金与银的比例来看,那就有六两银子,再加上工艺,可以说至少值六两半银子。
当然,典当旧物是没这么多钱的。
周子墨盘算了一下如今大钱的购买力,半两银子就可以让他添置一身麻布秋衣,再给两个小的也添几件。
但这不划算,麻布衣服糙,要穿软了才舒服,那还不如买旧衣拆开来。
只可惜现在有瘟疫,谁知道典当行里的衣物有没有问题。
其实还有一个更划算的,那就是自己买布自己缝制,这活儿原主会,他不会啊!
哪个现代男高中生会刺绣缝制衣服的,除开家里做这个的和感兴趣的,现代女孩子都不会做衣服了好吗,可以买干嘛要自己做。
他会给自己破了的衣服缝补,那都是因为奶奶年纪大了,他要照顾老人和自己学的。
周子墨最怕穿帮的就是这一点。
哪怕他只要稍稍一回想就能想起来原主的记忆,但这也不包括原主会的技艺他稍稍一学就会了啊!
但他会缝衣服还买成衣也太奇怪里吧,也许会有人认为他败家呢。
他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但周子奇可能就会怀疑了,这一路走来了,他也是真的把周子奇看成弟弟了,如果周子奇怀疑疏远,他还是会难过的。
周子墨思来想去,还是想试一试,买一块麻布,先试着给小子轩做,小衣服或许会比较好做一点?
他也不确定,但试还是要试一下。
偷偷躲在空间里做,要是实在不会了,他就找机会去买几件成衣。
这么想定了,他就抱着小子轩带着周子奇才进城了。
进城十二岁以上要交两个铜板,两个铜板交了出去,就只剩五个铜板在身上了。
好在没过多久还能拿到钱,他也不太在意。
等终于打听到了一家典当行,一进门就见着许文崇站在大堂中,格外的招人眼球。
周子墨,“……”
这是什么运气,这么大一个府城,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典当行,怎么就这么巧给撞上了。
许文崇显然也很意外,他声音里泛着笑意,显得温润悦耳,“周哥儿也来此处,倒是我们碰巧了。”
他清楚周子墨和他一样都是来典当那日埋骸骨所得,就主动道,“哥儿若不嫌弃,许某愿为哥儿代劳。”
代劳什么?
讲价钱吗。
周子墨无语,这个他还是会讲的,正要拒绝,就见到一个人拿着一颗金珠,被狠狠地压了价,论他舌灿莲花,也没多谈到一个铜板。
就这还是打听到的最公道的典当行?
按这么来,他这金镯子能有五两都不错了。
他立马转变口风,感激的把金镯子递给许文崇,“那就麻烦许郎君了。”
他就不信了,面对一个秀才,这掌柜的还能压价压的这么狠。
许文崇看他表情一系列转变,不由好笑。
他接过那只镂空金镯子,微微一拱手,含笑道,“许某定不负哥儿所托。”
说着他就转身前往柜台了。
留在周子墨傻愣愣的怀疑人生。
自己是被许文崇调笑了?
周子奇拉拉周子墨衣角,唤回了周子墨飘飞的思绪,把刚刚的想法抛之脑后,开始专心看起这里典当的旧物。
这里东西五花八门的,不过摆在大堂里的都是比较贵的,哪怕当了金镯子,那也是他买不起的
。
他也没法,只能去旁听许文崇和掌柜的讲价钱。
他越听越觉得许文崇也太熟练了吧,难道读书人还自带讲价能力的?
掌柜的本来是不理会这些想要讲价的。
但许文崇开门见山,把自己身份摆出来了,谈吐也符合身份,他也不好一直坚持原价。
那料想他这么会讲价格。
最后只能苦哈哈的讨饶,“许郎君,这不是我给不了更高,而是这样下来,咱这也没挣头了啊。”
最后,许文崇以玉五两二百大钱,金镯子六两一百大钱成交。
数着到手的前往,周子墨眼睛亮晶晶的,他是不太会讲价的,因为他还是有点社恐在身上的,所以很佩服这种能说会道的人。
他忍不住夸了又夸,还想给他五十大钱的劳务费。
被许文崇笑着推辞了,他提出,“如果哥儿还要看看这典当行的旧物,不如与许某同行?”
周子墨爽快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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