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不搞封建迷信


    关雎最终还是没能从沈家骗到钱。


    沈家上次被他坑得重伤大出血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元气呢, 所以沈家现在全家上下都防他如防贼一般。


    哪怕关雎说他这是要做生意,让他们投资,带他们发财。可没有一个人信,都觉得关雎又在想招儿坑他们。


    倒是沈老爷子问了句, “你要做什么生意?”


    “做什么生意的好主意倒是不能跟您说, 万一被您抢去了怎么办?”关雎一句话说得沈老爷子嘴角微抽, “但我保证,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活儿!”


    那符箓一张都能卖十万,回头他学了来, 那发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吊儿郎当倚坐在沙发上的关雎身子一歪, 凑到沈老爷子跟前,“老爷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沈老爷子见他坐没坐相,夸夸其谈地画着不知所谓的大饼, 完全一副纨绔子弟骗家里钱的模样,实在没法相信他的话,但还是问了句, “你需要多少投资?”


    关雎的能力他还是信的,尤其是他那强大的人脉, 那可是笔巨大的财富, 他早就眼馋得紧。可惜关雎现在不在生意场上混,沈家都吃不到这个红利,简直是暴殄天物。


    所以,他才故意一个月只给他两千块的生活费, 就是为了逼关雎自己主动再次踏入商业圈想办法赚钱。


    毕竟他之前都说了, 短时间内不想工作, 只想在家里啃老。


    而沈家又是打着补偿疼爱他的借口, 大张旗鼓地找他回来的。要是逼他去公司上班、为沈家创造利益,那关雎回头就会捅出去,让沈家颜面扫地。


    关雎绝对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所以沈老爷子现在有点怵关雎,生怕他不管不顾地乱来,只能委婉曲折地「曲线救国」。


    但关雎却张口就是,“先小小地来一个亿吧。”


    一个亿?!这么狮子大开口还小小的?!还是「先」?!以后还要继续投资的?


    这特么滴……在场的沈家人都忍不住翻白眼。


    就是沈老爷子也有点忍不住气笑了,立马谨慎地丑拒了,“你也是生意人,应该知道商人看不到有利可图是不会贸然投资的。你先自己折腾折腾,等有模样了家里再给你投资。”


    “嘁!”关雎立马嫌弃地坐了回去,毫不客气地神色鄙夷,“只想同甘不想共苦?现在不投资,等有模样就想跑来吃红利?想得美!没门儿!”


    沈家其他人: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谁想那么不要脸地白白蹭你便宜了?


    沈老爷子饶是七十多年的脸皮,都被他这么直白的话给怼得有些臊得慌。


    关雎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靠背上,用手指一个个点着沈家人说,“我告诉你们啊,现在你们不投资,回头等我发财了,你们谁都别想蹭上来分一杯羹!哼!”


    沈老爷子和在场的沈家人都无语地嘴角直抽:他这副「现在的我你们爱答不理、明天的我你们高攀不起」的模样怎么那么幼稚?


    这确定是那个能叱咤风云、镇住豺狼虎豹,能掌舵飞跃集团那艘巨轮撑过暴风雨的小关总吗?!怎么还会跟小学鸡一样无能放狠话?


    原来真实的小关总竟然是这么一个性格吗?那他是怎么撑得起飞跃集团的?


    看来,真正有能力的或许是他养父老关总关跃,是他御下有方、公司管理得得当,才在变故突生时,公司里的高层骨干都一致拥护关雎,共渡过了难关。


    至于后来关雎为什么把他们都踢出公司?


    那或许是关雎早就有把公司捐赠出去的打算,其他高层骨干不同意,所以才恩将仇报地把人家都给踢了出去。


    在关雎幼稚地放狠话之后,众人心思瞬息百转,想什么的都有,但都不由地在潜意识里开始有点轻视关雎了——


    “没没没!我们绝对不会去想分一杯羹,你自己慢慢发财就好。”


    “对对对,你的那杯羹不符合我们胃口,你留着自己好好享受。”


    “当然,如果产生什么债务,也请你自己承担,不要攀扯家里。”


    ……


    众人纷纷忙不迭地丑拒撇清关系,就连沈老爷子也默认不言语。


    关雎轻笑一声,施施然地站起,“那行!既然志不同道不合,那不相为谋了。只是回头我发财了,大家可别说我有什么好事都不想着沈家。”


    众人顿时都一脸「呵呵」神情:谢谢你,可千万不要想着沈家。


    关雎看着众人都一副难以言喻的嫌弃表情,暗自嗤笑一声,表面却像个要不到糖吃的熊孩子,恼羞成怒地摔门走了。


    顿时,留在屋内的众人表情更鄙夷了。


    倒是沈老爷子一脸平静、眸色深沉,目送关雎离开之后,就吩咐自己的大儿子,“你回头让人去暗中查查,关雎准备要做什么生意。”


    “不是吧?!”沈大爷一脸的不以为然,“爸您还真的相信他要去做什么生意啊?!可他连做什么生意都说不出来,我看他就是想骗家里的钱!瞎糊弄您呢!”


    沈老爷子眼睛朝他严厉地一扫,“让你去就去!”


    沈大爷立马脖子一缩,“是!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就赶紧起身急匆匆地走了。


    留下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难不成,关雎还真的打算做什么生意?


    这会已经在回学校路上的关雎,确实在琢磨着怎么卖符箓的事。


    因为他想找姜家的茬儿,可无缘无故的,他没理由怎么找上门?那只要抢了姜家这暴利的生意,姜家还能不跟他急眼?


    他查过姜家在玄门中的地位,那就是说一不二的老大,从千年前就一直引领着玄门的发展。哪怕到了现代社会玄门式微,那也是隐士高人,多少豪门权贵的大佬都对他们毕恭毕敬的。


    所以,多年来地位非凡的姜家人,难免心高气傲,甚至是唯我独尊。


    看他仅见过的姜大师和姜衍就能看得出来些许,虽然他们没做过轻视人的举动、也没说过什么刻薄看不起人的言语,但别人恭敬跪舔他们,他们却接受得理所当然。


    这不就是,自觉比凡人高人一等吗?


    那他这个小小的「凡人」,居然胆大包天地在姜家嘴里夺食儿,姜家人岂会放过他?


    到时候,只要姜家找他茬儿、他再找回去,那他就是理所应当、正当防卫嘛!


    他多遵纪守法一良民!


    贺洲那狗男人,不就也找不到理由找他茬儿了么?


    至于沈家的丑拒,其实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今天故意跑回来无理取闹一通,就是想绝了沈家想在他身上捞好处的可能。


    找茬归找茬,万一他真赚钱了呢?


    那钱他就算扔了,也不想便宜沈家一分一毫。


    一路琢磨着事情回到学校宿舍,石南倒是还没帮他把符买来,“昨晚一回来我就问过衍哥了,他说他那里没有那么多存货,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才能画出来。”


    “哦不急。”关雎顿时对那姜衍的能力有点数了,是一天只能画一张?看这都晚上了,宿舍里却只有石南一个人在,就问,“夏铭呢?又去做兼职了?”


    “没呢,”石南回答,“他跟着导师去处理他那案件的事了。”


    昨晚一回来,夏铭就立马跟学校里报备了这件事。


    学校里一听,学校里的三好学生居然涉及了人命案?那还得了,赶紧派了专业人士帮忙出面处理。


    关雎一见学校里接手管了,就乐得撒手,所以就没再跟进那事,现在也没有多问,“哦那行,我去蹲个坑。”


    实则他是想要打个电话,但电话内容不好为外人所知,就跑去卫生间私下说。


    虽然买符箓的事情不急,但买符箓的钱急啊!


    上百万呢,搁在银行里头一天还能产生不少利息,他总不能让石南平白无故地承担这损失,所以他得尽快弄到至少上百万才行。


    可不偷不抢不借,有什么办法能一下子合法地赚到百万?


    关雎之前在回来的路上思来想去,觉得凭他现在的能力,还是去帮富豪解决一些「疑难杂症」比较靠谱。


    就比如谢满庭那事儿,反正他都准备管了,那他取点劳务费是不是也理所应当?


    所以关雎这个电话,是准备打给谢满庭的。


    上次见面过后,他就帮他联系了他认识的医学界大拿,引荐他们彼此认识之后,谢满庭当即就飞了过去治疗。


    也不知道,现在治疗得怎么样了。


    但电话一接通,关雎听到谢满庭那死气沉沉的虚弱声音,心想这听着不是很有希望的样子,“怎么样了?”


    果然,谢满庭声音里有种很绝望的死寂,“跟国内诊断的差不多,都是需要更换在快速衰败枯萎的内脏。”


    谢满庭虚弱得说话都断断续续,一段话歇了好几次才慢慢说完,“可我衰败的内脏那么多,心肝脾肺难道能全换了吗?”


    “先别说能不能找到那么多适配的内脏,就是排斥反应都很难估计。”


    “所以治是能治,但不能保证我能活下来。”


    对于这个诊断结果,关雎也不怎么意外。不把谢满庭体内夺取生机的阵法去掉,他再怎么更换内脏也没用,“那你打算怎么着?”


    “不治了,就这样吧。”谢满庭有些疲惫地颓废,还不忘跟关雎道谢,“麻烦你为我联系人,让你白忙一场。”


    关雎听他一副放弃治疗、准备等死的语气,想了想,问,“你还记得,沈言曾经让你腿恢复知觉的事情吗?”


    谢满庭那边沉默了一下,“这边希望不大之后,我再找过他。可他非说什么能救我命的东西被你抢去了。问他到底是什么,他就是不肯说,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关雎无声地嗤笑了一下,这沈言还没放弃呢。


    想必等沈言从医院康复出来后,还是会来找他的茬吧?关雎倒是有点儿期待,“他大概是想借你的手对付我吧。”


    谢满庭也是这么想的,“估计吧。”


    如果沈言能说出是什么,他不管是去买去抢去偷都总有个目标。但说都不说是什么,这让他怎么去跟关雎要?


    这是在拿他的生死逗他玩吗?所以他心累得不想搭理沈言了。


    “先不管他了,我跟你提起他,不是因为他那个无理的要求。”关雎把这次打电话的目的引出来,“而是想说,他是玄门姜家某个大师的挂名徒弟,也算是半个玄门中人。”


    “我知道。”谢满庭解释当初他为什么会听沈言的话去找关雎,“就是知道这一点,当初他让我的腿短暂地恢复了一下知觉之后,我才有那么一点相信他。但他说来说去,就只执着你抢了他那子虚乌有的东西。”


    关雎听得都笑了,“你说得我都有点好奇了,我到底抢了他什么,改天有机会我得好好问问他。”


    谢满庭听他这么坦荡,就知道根本就不存在那什么东西,也就不在意了,“后来我也有求助过玄门中人,甚至是姜家。但他们不是说没办法,就是说什么生死有命,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我逆天改命。”


    关雎敏感地立马问,“说生死有命、不能救你的,该不会是姜家吧?”


    “你怎么知道?”谢满庭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猫腻,“你为什么觉得这话是姜家人说的,而不是其他玄门中人?”


    他当初只觉得这是姜家人救不了他,却不想承认自己没本事而强行挽尊的说词。


    可现在看来,或许还另有原因?这原因,关雎可能还知道一二?


    关雎笑了笑,有些不怀好意地祸水东引,“你有没有想过,姜家不是不能救你,而是不想救你。”


    谢满庭愣了愣,“什么意思?”


    关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另外说起,“这两天,有位我父亲的老友来看我,他也是名道士,我会的中医就是他教的。我想着沈言那玄门的挂名弟子,对你的情况都能作用到一二,或许他更能。所以我就跟他说起你的情况,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关雎编造完他即将推出的马甲,再又开始半真半假地胡诌,“然后他居然跟我说,你那个情况,可能是被人用邪门歪道的手段夺取了生机。只要破解了那个,你或许就能恢复了。”


    “当真?!”本来都放弃希望的谢满庭闻言有些激动了,“我真的还有救?!”


    “我也不知道啊!”关雎声音无辜,“我是不太相信的,他就是那么跟我说。我这不都看你放弃治疗不想活了吗?就跟你说说,想让你别放弃希望。或许你可以找玄门高人帮你看看,你身上是不是真有问题。”


    “那你能帮我引荐你刚说的那位高人吗?”谢满庭立马问道。


    “他呀!”关雎声音嫌弃地道,“我觉得他不太靠谱。他混得连饭都吃不饱,应该不是什么有本事的高人吧?你不如找真正的玄门高人看看?”


    这个办法谢满庭又不是没想到过,“我找过,可他们都说没办法。反正我都放弃希望等死了,就请那位前辈来帮帮我吧。没用也没关系,权当死马当活马医吧,我这里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那……行叭!”关雎有些勉为其难地道,“不过事先声明,有什么事可不能赖在我身上,我不搞封建迷信、也不信这个的,我可是社会主义好青年。”


    谢满庭的声音难得带了笑意,“好,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赖你。哪怕他把我给看死了、我也不怪你,我会提前写张免责声明。”


    “啊这……”关雎似乎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倒也不必那么严肃。我就是不太相信那种玄乎的事情,反正你自己看着办。”


    “好。”谢满庭声音都似乎恢复了精神气儿,“那劳烦你帮我联系下那位前辈,问问他什么时候方便帮我看看?我现在就回去。”


    没了后顾之忧,关雎也爽快应下,“行,我这就去帮你问问。”


    关雎忽悠完人,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谢满庭那一条命,应该不止区区百万吧?


    作者有话说:


    关雎:划重点,他混得连饭都吃不饱!(缺钱!!)


    谢满庭:懂!这就准备!


    贺洲(强行给自己加戏):老婆当初救我都没要钱——


    第42章 现场在线精分


    谢满庭的情况大概是不能多等了, 所以他要求得很急。


    关雎也想快点把钱给搞到手,所以在谢满庭回来的第二天,就一个人开车去了。


    只是车子在过隧道的黑暗中没有监控时,从正在开车的关雎身上渐渐地分出一道虚影落坐在副驾座上。


    关雎侧首看了眼自己的分/身, 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可不行, 还是弄个比较符合缺钱的人设形象吧。


    身形可以再壮实高大些、长相可以粗糙硬朗些、气质要贫穷落魄些……一直觉得自己长相不够强壮硬汉的关雎这么想完, 分/身就开始渐渐地变化,变成了身材魁梧、长相粗狂、络腮胡子的壮汉。


    关雎看得直觉辣眼睛,这特么滴是山顶洞人吧?


    算了算了, 就这样吧。


    这也挺符合他给分/身安排的身份, 一个常年在无人山上独自修炼、与世隔绝、极少踏入红尘的道人。


    因为关雎懒得费劲再去给分/身弄身份证户口什么的,到时谢满庭若是要给分/身打报酬、要联络方式什么的, 也就有了合理的理由,让他直接打给他本人就可。


    捯饬完分/身之后, 也就到了谢满庭居住的庄园门口。


    据说是谢满庭包了一座山头,弄了个庄园,自己独自一人住在这, 倒是挺豪横,这明摆着也是个不缺钱的。


    可能是里面不小, 谢满庭还特意派人来接了, “关总,实在抱歉!谢总病重起不来身,不能亲自来迎接,他让我跟您和大师说声抱歉。”


    “没事儿, 不用那么客气。”关雎并不是个喜欢拿乔讲排场的人, 摆摆手示意, “带路吧。”


    “好的, 请您跟我来。”大概是谢总的助理在前面带路,没一会就来到了谢满庭居住养病的独栋别墅前。


    倒是栋比较清幽雅静的建筑,跟谢满庭那满身冷锐阴郁的气质有些不符。


    关雎也没多作寒暄礼节,直奔了谢满庭的病床前。


    谢满庭现在确实病重得起不来身,见关雎带人来了,赶紧让特护扶他微微坐起,虚弱地朝关雎笑笑,“来了。”


    然后目光落在关雎身边的虬髯壮汉身上,虽然看上去有些潦倒落魄,但却自有一股洒脱落拓的风骨,倒确实有点像与世隔绝的修炼高人。


    谢满庭赶紧略带恭敬地招呼,“这位就是大师吧?”


    “嗯。”关雎点头,看他的情况似乎也不容多耽搁了,也不多说,直奔主题,“不用起身。赶紧看看有没有用。要是不行,也好不耽误你再去想别的办法。”


    谢满庭有些意外关雎对大师的不客气,但那大师似乎也一点都不介意,直接走到他床前,一言不发地突然掀开了他的被子。


    其实现代社会很少有人相信所谓玄学,所以特护基于职业素养,在一旁看得实在没忍住低声轻呼地提醒,“医生说他不能吹风受寒。”


    “没事。”谢满庭抬手制止特护要上前来帮他盖上被子,把手伸到「大师」面前,“大师,可要把脉查看?”


    “大师”却言简意赅地指指他身上的衣服,“把衣服脱了。”


    特护:“……”


    刚都说了病人不能受寒,这所谓的大师还越来越过分了。别病没看出啥,反而让病人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可谢满庭却立马毫不犹豫地招呼他,“快按照大师的吩咐做。”


    他自己现在已经没多少力气,完成不了脱衣的动作。


    特护没办法,只能按照谢满庭的要求,把他的上衣给轻柔地脱了下来。


    谢满庭现在瘦骨嶙峋,身上的排骨清晰可见,简直就是皮包骨的完美诠释。可他神色却很坦然,目光平静地看向「大师」,“大师,还有什么要求吗?”


    “大师”没说话,只伸手在他身上大概是一些穴位上点了点。


    然后在特助和特护的震惊低呼下,他身上居然渐渐地浮现出血光渗人的繁复图案,布满了他全身,看着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谢满庭也被惊骇到不行,“这、这是什么?!”


    “大师”倒是一脸淡然,见怪不怪,“夺取生机和转移病痛灾祸的法阵,你身上什么时候被人给画上这法阵的?”


    “不可能!”谢满庭想都不想地否认,“自我有记忆起,我就再也没让人近过身!除了最近病重得生活不能自理。”


    说着,谢满庭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特护。


    特护惊得赶紧两手连摆否认,“不是我!我没有!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谢满庭大概也信的,因为特护照顾他都是在他清醒的时候。


    他虽然快要死了,在常年被各种暗害的经历,让他养成了「他不清醒时不让任何人近身」的习惯。


    “大师”凑近研究地看了看他身上的血阵,“你身上这阵法血色浓郁发黑,应该年代已久,至少有二十来年。”


    谢满庭闻言立马判断,“那应该是在我很小不知事的时候。”


    在他很小的时候,能对他动手脚的都有谁?照顾他的保姆?还是他的父母亲人?


    谢满庭想都不想地怀疑他那渣父,一个会为了谋夺家财,伙同小三私生子暗害原配发妻和儿子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思及此,谢满庭心中猛生戾气:那人渣!看来光是送他坐牢还是便宜他了!


    谢满庭压了压心中陡然横生的戾气,想起大师刚说这是夺取生机和转移病痛灾祸的法阵,便抬眼问,“大师,我是不是因为身上有这东西,才从小多灾多病的?”


    “大师”点头,“要不是你身负大气运护体,你早就横死夭折了。”


    “大气运?”谢满庭愣了愣,“难道我还是大气运者?”


    “是。”“大师”点头,“你身上的功德不浅,应该是你前几世修来的。”


    这时,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关雎有些不太相信地插了一句嘴,“人真的还有前世今生?”


    谢满庭以及一旁的特助和特护,听得都有些好奇地看向「大师」。


    “当然。”“大师”颔首解释,“人活一世,若是多行善积德,于万灵苍生有恩,死后魂魄就能凝聚不散,或得遇机缘,踏入修炼;或转世为人,再次修行。待功德圆满,便可踏入长生修行,成仙成神。”


    关雎听得好奇又问,“那要是没做过什么功德事,对苍生没有恩的人呢?”


    “大师”回答,“那死后魂魄就会自然消散,没有转世来生,终结于这一世。这是万物万灵生存法则里的能量循环和守恒,你身魂来自于哪片天地,自然要归还于这片天地。”


    “那……”关雎想了想,再问,“那些多行不义、十恶不赦的恶人呢?死后会如何?没有惩罚吗?不下地狱吗?”


    “大师”闻言微微一笑,“那自然是魂飞魄散。不过他们的神魂能量,会自动补全他们所亏欠之人,这就是因果。”


    “可他们害的人早死了,比恶人先死。”关雎像是在抬杠,“要是那些被害之人无功无过,魂魄早就消散了,还怎么补全?”


    “大师”丝毫没有不耐烦地继续解释,“消散了也可以再凝聚,若是恶人所亏欠归还的能量多,可以让人魂魄重新凝聚成形,便可再次转世为人。而恶人,却绝无这机会。”


    顿了顿,还说道,“这就是万物法则的公平性,也就是天道,是非功过都会算得清清楚楚,绝无偏颇,这样才能维持万物法则的稳定和平衡。”


    其他人听得都若有所悟,倒是关雎不太以为然地「切」了一声,“不就是哄骗人多积善行德做好事嘛!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大师”不否认地微微一笑,“多积善行德总归是没错的,这是凡人踏入修行的最低门槛。不然,你看哪个仙神不功德无量?你不泽被苍生,万物生灵又如何会拥护你、给你大气运?”


    谢满庭非常认同地点头,“大师说得没错。”


    “行了,不管有错没错,先管好今生事吧。”关雎似乎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不太感兴趣,看了看谢满庭身上的血阵,问「大师」,“那他这事儿有办法解决吗?这玩意儿咋整?”


    谢满庭也满眼期待地看向「大师」,今天见到的「世面」,让他觉得这位大师铁定是个有真本事的高人。


    他说不定,还真的有救!


    “大师”看向谢满庭,说,“有两个方法,第一,找到给你画阵之人,查清源头,可以温和地解除你身上的血阵;第二,直接暴力拆除,但这反噬不明,不知会落在哪里。”


    谢满庭闻言立马问,“那些反噬是什么?总归不会是反噬到我自己身上吧?”


    “那倒不会。”“大师”说道,“反噬就是:那些通过阵法转移给你的病痛灾祸,是谁转移给你的,会通通原数奉还给他们。还有你被人夺取走的生机,也都会尽数还给你。”


    谢满庭听得忍不住心生喜悦,“那生机还给我了,我这身体是不是就能好起来?”


    “大师”轻轻颔首,“应该会的。但恢复到何种程度,就不太好估计了,这还得需要你自己好好调养。”


    “没关系没关系!”谢满庭惊喜得不行,只要有救不死就行。他都做了二十几年的残废病秧子了,多调养一段时间算什么。


    “那我这腿,还能恢复站起来吗?”谢满庭忍不住奢望问,但又怕太为难大师,忙又道,“不能恢复也没关系,反正我都习惯了。”


    能活命他已经很感恩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大师”闻言,把压在他腿上的被子掀开查看。


    这时特护见此,再也没意见,赶紧上前抱开被子,还主动殷勤地问,“需要把谢总的裤子脱下来吗?”


    “大师”微微一笑摇头,“这倒不用,把他裤管撸起来就行。”


    特护闻言赶紧把被子搁在一旁沙发上,过来把谢满庭的裤管都撸起来,露出谢满庭依旧皮包骨的枯瘦干瘪腿。


    “大师”面不改色地上前伸手在他腿上到处捏了捏,查看了一下骨骼和筋脉,轻轻颔首,“问题不大,主要原因在于你的腿部神经没了生机活性,跟大脑中枢断开了链接,才会让你毫无知觉。不过好在这些年,你这腿保养得不错,没有放弃不管让它彻底坏死。”


    谢满庭也有些庆幸地笑了笑,“因为我还奢望能够站起来,所以没有放弃过。”


    “大师”赞赏颔首,“人就该这样,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希望。”


    谢满庭感激笑谢,“那是我三生有幸,遇到了大师。”


    说着,还看了看一旁的关雎,“还有关总。”


    关雎倒不在这些礼节上多客气,直接问,“那这两个办法,你打算怎么整?”


    谢满庭垂眸想了想,“我倒是也想查清源头,可时隔多年,这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查不清,而我身体的状况怕是也不能多等了。所以……”


    谢满庭转向「大师」问,“大师您看,能不能先直接拆除了?”


    反正那些夺取他生机、把灾祸病痛转移嫁祸给他的,肯定无一不是他的仇人。


    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他那人渣生父,还有那恶毒的小三继母,以及愚蠢又自以为是的私生子弟弟。


    全部反噬还回去,正好解了他这么多年来、自己被病痛伤残所折磨的痛苦和心头之恨!


    他求之不得呢!


    “可以的。”“大师”点头,然后随手一翻,手中居然凭空出现一块造型繁复玄妙、材质通透的玉佩,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袖里乾坤?!


    顿时,众人看「大师」的眼神更加的尊敬了。


    “大师”恍若不觉,跟谢满庭说,“阵法一旦破除,你被夺走的多年生机会一下子全部归还。可你现在身体太过孱弱,一下子接受不了那庞大的生机,会适得其反。”


    说着,把玉佩递给谢满庭,“你且把这个贴身佩戴,它会把归还来的生机收入其中,然后会适当地、一点点地归还蕴养你身体。”


    谢满庭感激接过,“多谢大师!”


    “不谢。”“大师” 摆摆手,非常让人意外地说,“这是非常难得的法宝,租用费每日一万,用完你得还给我。”


    谢满庭顿时有些哑然失笑,“好的,大师。”


    “好了,开始破阵吧。”


    说完,“大师”就让谢满庭躺平,玉佩置于心口上,他指尖冒着金光,在谢满庭身上那血阵的好几处节点上注入金光一点,那血阵各节点处就「嘭嘭嘭」地接连炸开,炸得血光四飞。


    然后,那血阵就摧枯拉朽般地快速崩溃散开,接着就渐渐地消失了。


    而在那血阵崩散的那一刹那,谢满庭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


    那黑血极其浓腥恶臭,冲着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但特助和特护还是担心得脸色猛地一变,急切地惊呼扑上去,“谢总!”


    因为谢满庭现在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极有可能就一命呜呼。


    “没事儿。”谢满庭趴在床边摆摆手,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有力气翻身趴在床边,把血吐在床下了。


    要是以往,他吐血也只是躺着一动也不能动地吐,然后把自己给呛个半死,甚至呛进急救室。


    而且,还感觉心口似乎有一重物被挪开了。


    谢满庭看了看地上那一大滩黑血,有些惊疑不定地问,“大师,我身体之所以百病缠身,是因为刚刚这口被我吐出来的黑血吗?”


    “大师”微微点头,“这是你出生时的脐带血,胎儿在母体内都是通过脐带来汲取生长的营养,所以它是你的生机源头,只不过被人施了邪法,把你的生机转移去了别处。”


    谢满庭听得瞳孔微震,能拿到他脐带血的还能是谁?可不就是他那人渣生父!敢情在他一出生,他生父就在恶毒地算计他?!


    谢满庭暗自恨得咬牙切齿,恐怕那人渣娶他母亲,都是那人渣用心险恶的算计!


    也直到这时,谢满庭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感觉很沉重和疲惫的身体,似乎一直被某种枷锁给束缚着。


    束缚他的,应该就是刚刚那血阵。


    所以才在血阵破碎的那一刹那,他整个身体猛地一轻松,就好像是一直被捂着口鼻、呼吸困难的人终于能畅快地呼吸喘气了。


    特别是,他刚刚还感觉有股说不清的清新温润的气流,通过那玉佩注入心口,渐渐地充盈了他整个身体。


    而且,那股让他感觉温暖清润的气流,还来回洗荡着他身体里的沉疴旧疾,让他各处不舒服的凝滞感都好像在逐渐地淡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谢满庭看着自己手上那干瘪枯瘦的肌肤,都好像活润了些许,“大师,我感觉好多了,有种重获新生、活过来的感觉。呼吸都不艰难了,胸口也不痛了,感觉很温暖、很舒适。”


    “大师”倒不意外,“这本来就是你身体衍生出来的生机,回归原体,自然跟你身体融洽无比,会百分百地滋养你的身体。”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谢满庭立马又问,“还需要做什么吗?比较复健吃药什么的?我身上那么多病,还需要治疗吗?”


    “大师”查看了一下他的状态,确定,“没多大问题了,生机复原,你现在身体上的病症应该会慢慢消失。你配合正常医嘱,好好调养身体就行。不出三个月,大概就能恢复健康。但要记住,这玉佩你千万不要离身,你的生机都在这里面。”


    “好的。”谢满庭紧紧握住胸口的救命玉佩,原本只是通透的玉佩被注入生机之后,都漂亮得盈光流转了。


    这些,就是他的生机吗?


    重获新生的谢满庭,感激得眼眶里都不由地有些湿润了,“多谢大师!我一定谨遵大师吩咐!”


    “大师”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非常直白地提醒谢满庭该付诊金了,“不用客气,我也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谢满庭立马懂了,赶紧道,“那大师可方便留下个账号什么的?回头我让人把辛苦费给大师转过去。”


    “大师”却有点嫌麻烦地说,“我没那玩意儿,你转给小关就好,回头我会问他要。”


    这时,关雎也悄悄地凑在谢满庭的耳边低声说,“这家伙就是个山顶洞人,连身份证户口都没有的。前几天他突然跑来找我爸,我才知道我爸有这么一位故交。据说一直在大山里修行,鲜少涉世。”


    谢满庭听着这话,突然有种关雎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觉,羡慕道,“没想到令尊还有这么一位高人故交,倒是可惜令尊去了。”


    说起父亲,关雎神色也微微黯然神伤,“他就是突然惊觉到我父亲已不在人士,才跑下山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原本我还以为是个神棍骗子呢,没想到还真有点本事。”


    关雎特意说这话,就是为以后他两位父亲凝魂成功、再次归来埋下伏笔,也为以后的「生意」展开做好铺垫,“幸亏介绍给你了,不然我都差点把他赶走得罪高人了。”


    谢满庭闻言有些啼笑皆非地笑了笑,莫名感觉关雎这顽固的无神论者还挺可爱。然后再三无比诚挚地感谢了大师,也谢过几次关雎,才让人恭敬地把人给送走了。


    回去的路上,再次经过隧道里没有摄像头的黑暗处,关雎美才滋滋地收了分/身。


    也不知道,这次谢满庭会给他多少辛苦费。


    百万应该有吧?


    第43章 近朱者赤


    关雎足足等了半个月, 才终于等到谢满庭把「诊金」给转过来。


    并且,还打电话过来跟他致歉,说是他把他现在所有的流动资金给提出来,所以才花了点时间。


    关雎有些被吓一跳, “那也不用那么多吧?!”


    因为谢满庭这次足足付了一百亿的诊金, 除了公司股份和一些不动产, 关雎估计了一下,这差不多是谢满庭现在的全部身家了。


    可谢满庭却说,“我觉得我的命值这个数。”


    关雎顿时无言以对, “行叭。”


    难道他还能反驳, 说谢满庭的命没那么值钱?“那我回头就转交给大师。不过我想他用不着那么多钱,大概都会捐掉。”


    谢满庭对此似乎早有所料, “我也听说,修行之人因为窥探天机一般都会五弊三缺, 需要多做善事攒功德才能平衡一二。”


    “我这么多年也没做过什么善事,算是为富不仁的代表。”主要是这些年他一心复仇,心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戾气, 哪还有什么善意和爱心?


    如今捡回了一条命,人就渐渐地从仇恨中清醒过来, 才惊觉人要学会感恩, “就当是让大师帮我做回慈善吧。”


    他本来就打算死后把所有财产都捐赠出去的,如今没死,就当是感恩新生吧。而他自觉对社会没什么慈善之心,也就懒得去担那个虚名。


    就像关雎那样, 数万兆的身家还不是以养父的名义全部捐赠了出去?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沾。


    他自觉没有那个捐掉全部身家的魄力, 但也不能一点社会责任感都没, “不然面对你, 我都有点自惭形秽。”


    关雎有些意外地挑眉,“所以是我,给你做了「坏」榜样?”


    大多数的富人或企业做慈善,图的不就是个名声?他倒好,坦率自己为富不仁不说,还懒得去博个好名声。


    谢满庭不否认确实受了他一点影响,“大概是、近朱者赤。”


    关雎听得有些失笑,“你怎么不说,是近墨者黑?”


    电话那头的谢满庭也低声笑了笑,“是黑是红都好,能求个心安理得就行。”


    “说的也是。”关雎有心想问问那反噬结果如何,他有点怀疑谢满庭这事儿背后恐怕有姜家的影子。


    但这毕竟是谢家的私事,关雎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倒是谢满庭又说,“对了,大师那里有没有平安符之类的卖?我这边还不怎么安生,怕又中小人的招。”


    关雎闻言立马道,“这我不太清楚。怎么,你那边还有牛鬼蛇神的事儿?”


    谢满庭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有些踟蹰地说道,“大师不是说,我这些年所遭受的病痛灾祸都会反噬回去吗?可我以为会遭到反噬的人,却一个个还生龙活虎,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说明要么就是大师说的话不灵,不存在所谓的反噬;要么就是给谢满庭画血阵的,不是他以为的表面上的敌人——比如他的渣父继母。而是潜伏在暗处、他所不知道的存在,甚至可能是他相信的人,那样就防不胜防了。


    所以,谢满庭才想要一张护身符之类的保平安。毕竟对方玄学术法的手段,他一个普通人就算再警惕也防不住。


    关雎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行,那我回头帮你问问。”


    本来还以为,谢满庭这事破除了阵法,至少能看出些端倪。倒没想到,这事儿背后之人,藏得还挺深。


    这倒是让关雎更怀疑跟姜家有关了,因为只有玄门懂术法之人才知道怎么遮掩应对反噬,普通人只会猝不及防表现出来。


    如此一来,就算谢满庭不说,关雎也打算在谢满庭身上留个东西,好捕捉对方可能存在的后手。


    谢满庭倒是一无所觉地道谢,“好,那劳烦你了。”


    “没事儿,只是可能要过几天,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大师他去哪了。”其实是关雎不知道石南什么时候能给他买到符箓。


    谢满庭一听有些担心,“大师他该不会回山上修行去了吧?”


    那再等他下山,得何年何月?


    “没呢 !这酬劳他不是还没拿?再说,”关雎顿了顿,突然投下一个炸雷,“他说我两位父亲本命不该绝,他们的死有蹊跷,他要留下来查清是怎么回事。”


    谢满庭听得顿了好一会没说话,大概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关雎这个私事话题,“你父亲的车祸,也存在玄门术法的痕迹?”


    “大概吧。”关雎的声音似乎有些低落,“我也不太清楚。”


    谢满庭见此就不再多问,“那正好,我这边反噬的事情还毫无头绪,恐怕还需要大师帮忙。说不定,这两件事会有所关联。你父亲的事情过去已久,怕是不好查。回头我再查查我这边有没有反噬情况,说不定可以从我这边切入查到蛛丝马迹。”


    关雎见他上道,满意地轻轻「嗯」了一声,“好,回头我跟大师说说。”


    两人再客套了几句,正打算去图书馆查查民俗之类资料的关雎,就立马跑去宿舍问石南,买符箓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概是时间久了,石南一时间也忘了,“不知道啊!衍哥一直没给我回复。”


    说着忙拿起手机发信息,“等下哈,我问问衍哥。”


    这一等,就直接等晚上放学后,石南才收到姜衍的回复,“衍哥说他最近有事儿没空画符,现在只有五张,问我要不要?”


    看完信息从手机里抬眼,问他对面的关雎,“要吗?”


    “要!”关雎点头,反正他只是拿来研究学习一下,“都有什么符?”


    “不知道,衍哥没说,我这就去拿。”石南说着就起身拎起外套要往外走。


    关雎赶紧叫住他,“明天吧,都这么晚了,反正我也不急。”


    “没事儿!”石南穿起外套,摆摆手笑道,“衍哥跟我们同一栋宿舍楼,就住在我们楼下,近着呢,我一会就回来。”


    关雎闻言立马拿起桌上的手机,“那我把钱转给你。”


    “行。”石南说着就走出了宿舍,然后还真的没一会就回来了,递给关雎五个小小的黄色三角形,“给。衍哥说分别是平安符、桃花符、鎭宅符、转运符、旺财符,看我是老客户又买得多的份上,一张都给我算了十万。”


    关雎看他一副冤大头还美滋滋的模样,有些失笑地道谢接过,“辛苦了。”


    “小事儿。”石南有些好奇地问,“关哥,你买这么多符干嘛?该不会是真的因为好奇,想要要拆开来看看吧?”


    其实关雎是宿舍里年龄最小的,但关雎欺负石南老实人,说他都喊姜衍一个学弟衍哥,是不是也该喊他哥?


    石南脾气好,拗不过他,也只好随他去了。


    最重要的是,关雎确实比他成熟稳重能扛事儿,就是他爸提起关雎都要恭恭敬敬地喊声关总,所以石南喊起哥来毫无心理负担。


    这喊了大半个月,倒也喊顺口了。


    “哪能呢!”关雎不好表现得太过异常出格,把符都收起来,“我是准备送人的。”


    “哦,难怪。”石南恍然大悟点头,“这还差不多。”


    这才说得过去,关雎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符。毕竟有钱人啥都不缺,但一些健康平安却是朝夕难料的事,上层保险也比较安心。


    正说着话,宿舍门突然被推开,是夏铭走了进来。


    关雎和石南都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自从夏铭那过失杀人的事儿了结,赔了对方六十多万之后,身负巨债的夏铭更加勤快地找兼职做事了。早出晚归的,很少能看见他。


    而且,以往他要是回来,都是踩着11点门禁回来的。甚至有时候,就直接在外面通宵干活不回来。可现在才刚9点多,所以关雎和石南都意外。


    夏铭把背包搁在自己桌子上,满脸愁苦地皱眉,“新雇主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过失杀人的事儿,委婉地辞退我了。”


    关雎和石南:“……”


    之前夏铭在雇主家被警察带走,哪怕后来夏铭跟雇主解释了是怎么回事,雇主还是不愿意夏铭再教他家小孩了,说是怕影响不好。


    原本这也没什么,夏铭清大学子的身份,要找份家教还是挺容易的。


    可没过几天,他过失杀人的事儿不知怎么被流传出来了,在学校里偶尔被人隐晦地指指点点不说,还导致他好几份兼职接连被辞退。


    关雎直皱眉,“这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石南连连摆手,“不是我!我可没对其他人说过一个字!”


    夏铭倒是相信石南的,不然石南也不会借他六十多万的赔偿金,关雎更是率先提起不要往外传的人,他相信不是他这两位室友。


    所以夏铭猜测,“应该是学校导师那边帮我处理事情的时候,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吧。”


    关雎蹙眉沉吟了一会还是提醒,“虽然说,学校方面可能是无心之失。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要查清到底是怎么走漏消息的。因为我感觉你这事儿,是有人在故意传播扩散。”


    这要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夏铭这事儿都特意压下来了,怎么还可能传到校外去?还偏偏是夏铭找到工作的雇主?哪有那么巧的事?


    石南也神色严肃地重重点头,“今天中午我跟关哥在食堂吃饭,都好像听到有人在隐隐说你的事儿。”


    夏铭听得也皱眉,“我在学校里跟人无冤无仇,怎么会有人这么针对我?”


    “这有什么需要缘由的?”关雎倒是不奇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也一样。有人就是纯粹的八卦嘴碎,有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还有人可能是要跟你竞争奖学金和保研名额吧?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最好搞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


    夏铭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回头我就问问导师,我这事儿都有谁知道。”


    “堵不如疏。”关雎又说,“现在你这事儿还是刚开始在学校里悄悄地流传,趁现在还没造成恶劣影响,我觉得不如直接让校方出一张公告,说明一下具体事实是怎么样的。”


    “不然等这流言被传得魔化了,就算到时候学校里再澄清,你这名声估计也挽救不回来了,特别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


    如果这事儿发生在他身上,关雎会这么做,所以他也这么建议夏铭。


    “反正咱们没有做错事,没必要遮遮掩掩引人怀疑,不如坦坦荡荡地站出来正面刚,免得给小人机会、鬼鬼祟祟地在背后使坏。”


    石南也赞同点头,因为他也觉得这事儿夏铭真的一点都没错,他就是倒霉了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夏铭沉默地思考了一会,“我回头跟导师和学校那边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背后使坏。”


    他还是不太有勇气把这事儿给公开,如果可以,他想把这事儿悄无声息地压下去。毕竟,他过失杀人是事实。一旦被舆论定罪,那他的前途肯定会受影响。


    “这样也行。”关雎尊重他的选择,毕竟他不是夏铭,出身不一样,不同成长经历养成的性格不一样,那处理事情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反正你注意点,别小看现在只是同学之间在窃窃私语。要知道,人言可畏,流言蜚语能毁了一个人。”


    夏铭感激地点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


    说完这个事,关雎还想起来问,“对了,你要不要去飞跃集团实习?”


    作者有话说:


    贺洲:我呢我呢我人呢?我人没了?


    关雎:继续绕路走……


    第44章 说白了,这就是掠夺


    关雎也是在夏铭支付死者家属赔偿金之后, 才大致从夏铭口中了解到夏铭家的情况:


    父亲早逝,母亲重病在床,每天都需要高额的医药费,弟弟在上高中, 妹妹还在上小学, 一家子的花费全靠他学习之余的兼职收入, 负担非常重。


    所以之前夏铭拼命般地做着好几份收入不菲的兼职,但也还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如今又倒霉地撞上这「过失杀人」,那可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关雎虽然有心帮他一把, 但也没想过直接给他资助。因为之前石南借他的赔偿金, 夏铭都坚持写了欠条,还要跟银行一样算利息的那种。


    夏铭有他自己的傲骨, 可能是觉得自己一个成年男人撑得起家庭,大概不会接受同龄人的资助。而借给他钱, 也不过是增加他欠债的压力而已。


    再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直接金钱资助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 倒不如给他介绍份正经的工作,总比他到处打零工强。


    更何况, 他现在的各种兼职还遭到人恶意搞破坏。


    而且, 据他了解,家庭负担这么重还能每年拿奖学金、成绩名列前茅的夏铭,能力应该还不错的。


    所以关雎之前就联系了一下江特助,看看能不能推荐夏铭去飞跃集团提前做实习生。


    夏铭听了关雎的话, 猛地一怔, 惊得有些不敢置信, “我、我可以吗?!”


    那种世界五百强前十位之内的大集团企业, 如今还是国企,他这种还没毕业的学生能有资格进去吗?


    关雎没说可不可以,只是说,“最近飞跃集团在调整人员结构,踢了不少尸位素餐的关系户和蛀虫,也就需要注入新鲜血液。我可以推荐你去面试,但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真的吗?!”夏铭听得眸光大亮,见关雎点头,立马紧张又激动,“那我、我可以去做什么?!能应聘什么职位?我也好提前做好面试的准备!”


    “现在那里我比较熟的,就只有我以前的特助了。”关雎说,“他现在是飞跃集团秘书办的总管。咱们学经管的,可以从助理秘书之类的做起。他正好在招助理,你可以去看看他们的招聘启事,对助理都有哪些要求。”


    “好、好的!”夏铭激动地赶紧去打开电脑,这不仅是给他介绍了一份好工作,更是一个光明的前程啊!


    夏铭感激得无以复加,对关雎连连感动地道谢,“谢谢!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没事儿,小事,我就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关雎倒不甚在意,“能不能进去,还得靠你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小爸就是寒门学子,当初也是受到好心人的资助才有机会上大学、跟大爹一起创建飞跃集团。后来他小爸经常感念于此,自己有能力之后就一直资助寒门学子,给他们一个机会。


    他虽然做不到他小爸那样,但遇到了这种情况,随手拉扯一把还是可以的。


    “嗯嗯嗯!”夏铭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会努力的!”


    别说现在飞跃集团已经是国企,就算关雎还是掌管飞跃集团的关总,也没有让他进去吃白饭的道理。


    石南看夏铭扑到电脑面前打开飞跃集团的官网看招聘启事,看得满脸羡慕,“要不是我毕业后得回家继承家业、管理我家的小公司,我都想让关哥你也给我介绍一下。”


    那可是飞跃集团啊!多少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都不一定进得去。


    关雎笑,“如果你也想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一起介绍。”


    “不了不了!”石南忙摆手,“我没夏铭成绩那么好,肯定面试不进去。”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抢了夏铭的机会。


    这种推荐名额,肯定是看在关雎的面子上,只有这么一两个的。


    他又不像夏铭那样,需要这份工作养家救命,去竞争不厚道。


    关雎大概也知道石南的用意,笑笑没说话。


    等到夜深人静,室友们都睡着了,才去洗手间,布下结界,把符箓拿出来研究。


    关雎首先想看的,是他本能不喜的、那个什么转运符。


    气运这种东西,是一个人常年为人处世的因果所决定的,一般都是有数的。人为的去增加,那把谁的气运转过来增加了?


    说白了,这就是掠夺。


    所以关雎一听这符箓的名字,就觉得有问题。


    转运符一打开,关雎就立马从那符纹里感受到一丝丝细微的灵力波动,看来那个姜衍确实有点真材实料。


    只不过这个转运符,关雎仔细看了看,虽然对那上面的符纹看不太懂,毕竟他还不太了解这边的玄门道术文化,但却能看出它是个非常简陋低级的小阵法,而且还感觉到它好像在摄取自己身上的气运?


    虽然很细微,不仔细查探根本注意不到,但也没法否认它就是在夺取吞噬他人的气运。若是常年佩戴,那被窃走的气运就很可观了。


    所以这根本就是夺运符?!


    关雎不解皱眉:那石南怎么会说,戴上这转运符之后,他感觉他运气变好了?


    想了想,关雎走出卫生间,去石南床前站定,把转运符靠近他,顿时发现,自己手中那转运符立马就在夺取石南的气运。


    不过夺过来的气运,一大半被吸收进了那符纹阵法里,还有一小部分却涌向了关雎他自己。


    关雎这才确定了,这个所谓的转运符,就是夺运符,夺取的是任何靠近它的人的气运。


    所以虽然佩戴者时时刻刻在被它夺取气运,但被它夺来的外来气运更多,这样佩戴者的气运就能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甚至可能会让佩戴者增加一点。


    这也就是石南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运气会变好的原因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那被夺取来的大部分气运都去哪了呢?总有受益者吧?可貌似是被吸收进了符箓上面的符纹阵法里?


    关雎盯着那符纹看了半晌,突然凑近跟前嗅了嗅,果然嗅到了一丝不明显的血腥气。


    是人血!


    这绘制符箓的朱砂里面居然掺了人血?!


    所以,受益者会是这个血的主人?


    是姜衍吗?


    就算不是他,估计也跟他脱不了关系。


    虽然这个转运符每次转走人的气运非常的少量细微,就像是,从每个靠近它的人银行账号上抽走一分钱,大家都没法察觉到有什么损失和影响。


    但长年累月地抽取得多了,那就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数字了。


    所以这个所谓的转运符,就是姜衍用来夺取他人气运的媒介?而他的广大客户,其实就是帮他到处去夺取他人气运的韭菜,被他割了一茬又一茬?


    而掠夺他人气运的因果,却由那些购买了他转运符的「韭菜」承担?


    那些无知的「韭菜」,不仅倒贴钱为姜衍任劳任怨地收取气运,还要对他感激涕零、奉上崇敬信仰力?


    这做法,简直是隐晦又狡猾、卑鄙又无耻。


    关雎都有点叹为观止。


    如果这是修真界,各凭本事去争夺修炼资源那也就罢了。反正大家都是修炼之人,这是默认的生存规则。


    可这是在和平盛世的凡间,修道之人用玄门手段去欺负普通人,那就有点不厚道了。


    既然姜衍能仗着自己的本事欺负普通人,那就别怪他仗着自己的本事持强凌弱、去欺负他了。


    思及此,关雎直接指尖蓄力,在那转运符上稍稍改动了一下,让法阵的运转规律乾坤逆转了一下。


    也不知道,姜衍什么时候能发现这上面的气运已经开始「倒行逆施」,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心虚得气急败坏。


    不过,被他发现是谁的符箓有问题好呢?


    关雎想了想,沈家吧,回头给沈家送去。


    这两方人合伙谋害了他父亲,就让他们彼此狗咬狗好了。或许相互撕逼的时候,能把他父亲的事情给牵扯出来些许。


    改好转运符,关雎再看了看平安符和鎭宅符。


    这两者作用差不多,都有点驱邪作用。


    平安符作用于人,而鎭宅符作用一片地方。


    只不过,这点驱邪作用都非常的微弱,估计只对一些新死的、刚能凝聚成形的魂灵邪物有些作用。


    不知是姜衍吝啬于灵气灌输在阵法里面,还是他的本事就这么点。


    不过这符纹所绘成的阵法非常简陋倒是真的,也承受不了多少能量。


    因为关雎刚尝试地灌输了一点点他自己的神魂能量进去,那阵法就承受不住直接崩了,浪费他二十万。


    好在他已经记住了那简陋的符纹阵法,回头再改进改进。


    剩下的桃花符和旺财符,关雎没研究明白是怎么个作用原理,决定回头再说。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他改了的转运符给沈家送去。


    关雎当即就以魂体状态闪去了沈家,沈老爷子那种跟玄门私交密切、还利用玄门术法做过不少亏心事的人,肯定会随身携带护身符之类的吧?


    所以关雎直奔沈老爷子的卧室,在睡着的沈老爷子枕头底下,果然找到了一张平安符和一张转运符,居然跟姜衍卖给他的一模一样。


    看来,沈老爷子也是姜家在外割韭菜的工具人嘛,并没有多厚待。


    关雎把他改动后的转运符调换给沈老爷子之后,没有多呆,直接回了宿舍。


    接下来,就是给谢满庭绘制平安符了。


    不过第二天他依葫芦画瓢买来黄纸和朱砂绘制平安符,却发现那黄纸和朱砂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力量。


    他一注入魂力绘制,那黄纸和朱砂就直接化为了灰烬。哪怕他改进了那平安符的符纹阵法也不行,因为那黄纸朱砂连强大点的阵法都承载不了。


    材料不行,那就换材料。


    关雎试验了十几种,终于发现也只有那种比较好的玉能稍微承受得住,因为那种玉里面稍微含有一点灵气。


    关雎只好把平安符的符纹阵法给绘刻在玉上面,制成玉牌刚准备给谢满庭送去,沈家就打了电话过来,让他回去一趟。


    那气势汹汹的语气,让关雎听得挑眉,难道转运符的事这么快就暴露了?姜家就找来算账了?


    那应该也怀疑不到他头上啊!


    关雎疑惑地回到沈家,刚进门,沈二爷劈头盖脸就质问的却是,“你怎么又捐款了?!”


    第45章 阴影都藏在阳光下


    前几天谢满庭一把钱转过来, 关雎就立马都给捐了,还是以他两位父亲的名义给捐的。


    就算之前已经捐款的数额基数庞大,但100亿也不是小数字,再添上去难免让人注意。


    尤其是看着那捐款数额就恨得眼红红、牙痒痒, 恨不得扒拉下来给自己的沈家, 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所以, 看到关雎有钱不拿回来解决家里的困难,却又轻飘飘地捐了上百亿,沈家气得那叫一个火冒三丈, 把人叫回来就直接喷——


    “你哪来的钱?!你当初是不是根本就没捐完, 还骗家里捐完了?!现在家里有难你袖手旁观,还把钱往外扔?!”


    那语气愤怒得, 好像关雎偷了沈家的钱去捐一样。


    原来喊回来要计较的是这个事,关雎无语地翻了白眼给他, 施施然地走去沙发上坐下,“那不是我捐的。”


    沈二爷根本不信,追过去问, “不是你捐的,还有谁会以你养父的名义捐那么一大笔钱?!”


    “一个世外修行的道士, 他说我大爹小爸生前对他有救命之恩。”关雎面不改色地编造, “如今我两位父亲已经过世,他实在无法偿还这因果,就只好学我成就我父亲的身后名,为他们攒功德, 好让他们下辈子投个好胎。”


    其实关雎也不是完全在胡乱编造, 他大爹小爸确实对他救命之恩。当初要不是他们把他从垃圾桶里捡起来送去医院救治, 他说不定当时就嗝屁了。


    “什么时候, 世外修行的道士开始有那么多金钱了?”坐在一旁的沈大爷也一点都不相信,语气嘲讽地问,“居然还能捐个上百亿?!这怕不是什么道士而是商人吧?”


    百亿富翁可不是什么没名没号的小人物,更何况是眼都不眨地捐赠出去。除了关雎这个败家子,他就没见过第二号会这样做的人物!


    “这是他给谢满庭治病得到的诊金。”反正这都是能查到的事,关雎也懒得隐瞒,“不信的话,你们查我的账好了,看看是不是谢满庭转给我的。也可以去验证一下,已经快病故的谢满庭,现在是不是有所好转了?”


    众人听得一怔,谢满庭油尽灯枯、早早就被医生给下了死亡通知书的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商业圈里可有不少人就等着他蹬腿,好扑上去分食谢氏集团呢!


    沈家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这事儿是撒不了谎的。


    众人顿时将信将疑地面面相觑,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悄悄地发消息,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去查去确定了。


    一向都等着众人责难完关雎才开口的沈老爷子,这时也忍不住问了,“道士?什么道士?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以前我也没听说过啊!”关雎还是之前跟谢满庭说的那番说词,说自己并不知道他父亲还有位故人道士的存在,是那道士特意找来才知晓,并还着重强调,“他说我大爹小爸本命不该绝,所以怀疑他们的死有蹊跷,特跑来查个明白,说决不能让恩人冤死。”


    关雎说这话时,特意仔细注意着沈家所有人的神情,除了沈老爷子不着痕迹地瞳孔一缩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一脸坦然的漠不关心。


    关雎顿时在心中冷笑:看来他两位父亲的死,果然跟这个老东西有关。


    而其他人,没有一个关心地问一句怎么回事,甚至连同情的表情都吝啬给,一心只在意能不能从他身上捞到钱。


    这个沈家,可真是势利得让人心寒。


    沈二爷还特别无耻地怀疑,“那他就全部捐了?你是你两位父亲的唯一遗孤,他难道没给你留点吗?”


    “遗孤?!”关雎不可思议地嘲讽,“我不是有亲生父母、有这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吗?!我怎么就成孤儿了?!怎么、我亲生父母死了不成?!”


    这沈二夫妇果然从头到尾都没真的把他当成自己孩子看待,居然还觉得他是个孤儿?!亲生父母居然认为自己的孩子是个孤儿,真的是没有比这个更嘲讽更可笑的事了。


    一时情急嘴快说出心里话的沈二爷:“我是说,你是你两位养父留下的唯一孩子,他既然感恩你养父,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给你这个活人留?”


    那意思那语气,明显就是怀疑关雎藏了钱没说。


    关雎嘴角嘲讽地勾起,“那是别人感恩我父亲的!我哪怕做生意没有启动资金,都没想过要去沾染。怎么,沈家不会连这个都想觊觎吧?!”


    说着,关雎无语又嘲讽地阴阳怪气,“不会吧不会吧?!沈家应该不会这么不要脸吧?!”


    沈二爷顿时被他嘲讽得脸红脖子粗,“你不知道家里最近困难吗?你现在吃家里的、用家里的,为家里着想一下怎么就是不要脸了?!”


    沈家现在资金严重周转不灵,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申请贷款,赔款道歉填补各种项目的窟窿。


    尤其是他们二房负责的项目,以前仗着首富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大饼画得太过,赔得最厉害,几乎都亏空了。


    沈二房全家上下最近是忙得焦头烂额,唯有关雎优哉游哉地啥事不管。如今有了可以解沈家燃眉之急的大笔钱过手,他居然丝毫都不为家里着想。


    特别是,沈二爷一直认为沈家之所以这么严重地伤筋动骨,全都是关雎造成的!他更该  负起这个责任!


    所以,他才要求得这么理直气壮。


    关雎奇怪地看着他,“哪个孩子不是吃家里的用家里的?难道还能吃用别人家的不成?你好奇怪,这天底下哪有亲生父母成天计较亲生孩子吃用家里的?虽然我已经成年了,但还是个学生。试问一下,现在有几个20岁的大学生不还是靠家里养着的?”


    “可你用家里的已经够多了,30多个亿!”沈二爷提起来就心痛得不行,神色狰狞地咆哮,“我养一百个孩子一辈子都够了!”


    要是有这30多亿,他目前的问题也就都解决了。而关雎呢,宁愿把那30多亿白白扔出去,都不愿给自家人,这叫什么狗屁亲生儿子?!


    “那20亿是沈家每个子孙都有的股份,别人愿意留在公司里生钱,我愿意一下子卖断,那是我的自由。”关雎慢条斯理地解释,“至于那15亿,是你们给养子花的抚养费,我只是要回来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怎么?”关雎嘲讽地嗤笑了一声,“你们给养子花的时候一点意见都没有,给我这个亲生儿子花反而不乐意了?这什么道理?我这个亲生儿子还不如养子了不成?”


    沈二爷本来气愤地想大声说是,因为沈言至少乖巧听话,至少不会坑沈家、不会给沈家带来这么多灾难、这么大的麻烦。


    但沈老爷子却及时喝止了他,“老二!”


    他能确定,只要沈二爷说是,关雎就有无比深的巨坑在等着沈家。


    跟关雎掰理是掰不过的,谁让沈家当初打着「骨肉亲情」的名号找他回来呢。现在关雎仗着这一点,在沈家可谓是「横行无忌」,谁也没办法,除非沈家自打嘴巴。


    可赔了小半个沈家却找回来一个祖宗供着的沈老爷子很不甘心,也不想就此认输放过关雎,所以忍下这气,对关雎和颜悦色地岔开话题,“既然是你养父的故交,那就是沈家的故交,回头请到家里来坐坐吧。”


    能治好救活谢满庭的人本事肯定不小,飞跃集团以前的人脉果然都不简单。更何况,他居然还怀疑关跃夫夫的死因。


    “好啊!”关雎似笑非笑地爽快应下,心里暗嗤:这不要脸的老东西是想接收别人对他父亲的感恩?还是想要试探一下那所谓的道士查到了多少?


    所以他故意打草惊蛇,蛇果然被惊得心虚坐不住了吗?“不过他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沈老爷子听得一愣,“就没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吗?”


    “没有哦。”关雎懒洋洋地解释,“他说他常年在无人山上修行,用不着手机银行卡什么的,所以之前谢满庭给他的诊金才走我的账户啊!”


    沈老爷子也不知信没信,微微点头,“那他要是再去找你了,记得带回家来坐坐。”


    “好。”关雎像乖巧晚辈一样顺从应下,“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学校了?我下午还有课呢!”


    沈老爷子一副慈爱长辈般地点了点头,“好,去吧。”


    待关雎离开后,沈二爷才跳脚,“爸!您就这么放过那个臭小子了?!”


    “不然你能拿他怎么办?”沈老爷子淡淡地撩起眼皮睨他,冷淡中带着不悦: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作为老子,居然压不住儿子。


    沈二爷顿时语塞,是啊,能拿关雎怎么办?那小子狡猾得滑不留手,说又说不过他,简直气死他了!


    气死人的关雎正溜溜哒地回学校,路上顺便把他特制的平安符给谢满庭快递过去了。


    本来他还打算以道长的身份,去看看谢满庭情况的。


    但想着沈家、可以说是沈老爷子,现在肯定急着找到那「道士」试探情况,他就决定暂时让「道士」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好让那老东西忐忑不安地抓耳挠腮一下。


    毕竟人越慌越坐不住,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但没想到,谢满庭收到平安符的第二天就给他打电话,除了道谢,还说有人想请大师帮忙,“我这身体好转起来也不是什么能藏得住的秘密,有不少人得知我这情况,就跑来跟我打听大师的消息,想请大师去帮个忙。”


    说着顿了顿,还贴心地补充,“当然,他们都是不缺钱的主儿,酬劳应该都很不菲。”


    关雎有些意外地怔了怔,没想到大家看似都生活在阳光下的和平盛世里,可遇到牛鬼蛇神事儿的人还挺多,“都有谁啊?他们遇到了什么事儿?都跟你一样吗?”


    “中夏集团的老先生想请大师帮他调养一下身体,估计是想延年益寿什么的;升阳集团的老总说他儿子去探险回来,就一直沉睡不醒,也检查不出什么原因,怕是失了魂;美伢集团的总裁说她女儿自/杀被抢救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跟换了个人似的,她觉得不太对劲;还有五木集团……”


    谢满庭粗粗就说了十几个人的情况,并还着重提醒,“其他人,大师要是不想搭理倒是关系不大。但我觉得,贺家的事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贺家?!”关雎听得耳朵敏锐地竖起,“哪个贺家?”


    “就是远澜海运集团老总嫁入的那个贺家,贺政委家。”谢满庭不知道关雎认识贺洲,还详细跟他解释,“他家今年也找回亲生儿子,据说还是名刑警,你应该听说过。”


    关雎:“……”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躲什么来什么。


    “那不是老红家庭?”关雎故作惊讶,“他家也信这个啊?”


    谢满庭却觉得,“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可能就是遇到了什么相关的事儿吧。”


    “什么事儿?”关雎问。


    “这个对方倒没说。”这种事肯定涉及到个人隐私,谢满庭也不觉得对方会把这种事告诉他,“只说想请大师去帮个忙,让我帮忙转达一下。”


    关雎沉吟了一下,“行吧,回头我跟大师说说。”


    “好,我一会把他们留下的联系方式都发你。”谢满庭挂了电话后,还真的立马给他发来了十几个名片。


    关雎:“……”


    看来阴影都藏在阳光下啊!


    遇到邪门事儿的人居然这么多。


    尤其是贺家,他们那么根正苗红的家庭,怎么又有这种事了?


    而且也没听贺洲提起过啊!


    正当关雎犹豫不决要不要率先去贺家看看的时候,贺洲倒是主动给他打电话了,“尤清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贺洲:哈哈哈!我终于要出来了!叉腰!


    第46章 这狗男人有毒!


    找到的是一副腐烂得差不多的尸骨, 关雎也不意外。


    因为关雎特意去了解过尤清的生平,知道她为了摆脱被嫁给老鳏夫换彩礼的命运,曾经那么机警努力地考上清大,还是当地的高考状元, 博得当地政府和媒体的关注, 使得她父母不得不妥协让她上大学。


    就这么一位聪明机警、心性坚韧的女孩, 十几年的父母亲情都伤不到她,又怎么会被短短的半年爱情伤得绝望自/杀?更不可能为了所谓的渣男,而放弃好不容易考上来的大学。


    再说, 现在的生活几乎都离不开电子科技。若她只是失踪或者被拐卖, 警方不可能一两年了都找不到她任何痕迹。


    所以,尤清一两年都没出现, 大概率是已故。


    就是不知道,是自/杀、他杀, 还是意外。


    但自/杀和意外,尸体都很容易被人发现,因为没有人去特意处理。只有他杀谋害, 才会刻意掩藏、才会近乎两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以一听说尤清的尸骨是被警犬无意中从地底下给刨出来的,关雎想都不想地立马问, “凶手是谁?”


    之前一告诉关雎尤清的事, 关雎立马表示想去发现尸骨的地方看看。


    贺洲本来不喜欢与案件不相关的人参与其中,但想着这一开始就是关雎拜托他查的事,二则他突然惊觉似乎好久没看见关雎了,竟动作比思想快, 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所以这会, 两人正在赶往埋尸地的车上。


    听到关雎这问话, 亲自开车的贺洲侧首看了看他, “你怎么这么笃定是他杀?”


    “这还用问吗?”关雎一脸莫名地反问,“不是他杀难道还是自/杀啊?你自/杀后还能爬起来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贺洲顿时被问得无言以对,对啊!这么浅显简单的问题还用思考吗?真的是一叶障目了。


    这还主要是因为,之前以为尤清为情自/杀的认知太过先入为主,让人第一时间弱化了尤清是被他人杀害这个怀疑。


    所以,是谁故意弱化这个怀疑的?


    思及此贺洲神色一肃,“不是你跟我说,她是自/杀的吗?”


    “别乱说!”关雎立马双手打×否认,“我可没说她是自/杀的,我只是转述了一下石南跟我说的「故事」而已。而且,当时我也强调了这是旁观者眼里看到的、耳里听到的事,带着个人主观认知的判断,不是既定事实。”


    贺洲皱眉,“那是谁给大家造成「尤清是为情自/杀」这种认知的?”


    关雎没轻易下结论,只说,“石南讲给我听的「故事」,我之前已经一字不变地转述给你了,你觉得呢?”


    贺洲仔细回想了一下关雎转述给他听过的「故事」,不由蹙眉,“你是说姜衍?是他误导了众人下意识的认知?”


    “我可什么都没说,”关雎懒洋洋地倚靠在副驾座的靠背上,一语双关,“就像他也什么都没说一样。”


    贺洲顿时沉默了,没错,姜衍什么都没说,甚至任何引导性的只言片语都没有。他就只是画了一幅画,然后让张伟手臂上显现出「鬼手印」而已。


    而别人之所以认为尤清是自/杀而不是被张伟所害,那是因为在那之前,张伟根本就不知道尤清已经死了。


    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家世清白、作风乖巧、人际关系简单,在被张伟分手后突然死了,凶手还不是张伟,这谁都会下意识地以为她是为情所困、想不开自/杀了。


    这就好比关雎什么都没说,甚至任何指向性的语言都没有,只是把别人告诉他的故事转述给他听,他就莫名地怀疑上了姜衍。


    这手法,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意识到这一点,贺洲心下微惊,侧首看了看关雎,“回头去你们学校问问。”


    “哦,问呗。”关雎无不可地点头,他其实也想试探一下姜衍。


    这时,关雎注意到车子按照路牌指示,左转开进了去六道镇的岔道上,一怔,“怎么是去六道镇的方向?”


    贺洲语气似乎意味深长,“尤清就是在六道山上发现的。”


    “嗯?!”关雎着实有些惊讶,“怎么跑到那么远去了?!”


    清大和六道镇简直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几乎隔着整个帝京呢!清大学生的活动轨迹,很难涉及到那边。


    如果不是特意过去的话,几乎没可能去那里,“是尤清跟那边有什么往来和牵扯吗?”


    “没有。”这个问题警方自然一开始就想到了,所以,“一确定那副尸骨是尤清,我们立马初步了解过尤清生前的情况,她跟六道镇这边没有任何人际往来,就是她回老家的车都不路过这边。”


    “哦。”关雎也不失望地点头,“那估计这就是关键所在了。”


    也许弄明白尤清是怎么来六道镇这边的,大概就知道她是怎么被害的了。不过这要是很容易查到的话,那她也不会沉冤近两年也无法得雪了。


    思及此,关雎又问,“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有根据吗?”


    “是巧合。”贺洲自己都很意外,“六道镇那边的掏心案不是一直没破吗?我们的人手一直在那边侦查蹲守。有天轮班的警犬在六道山上巡逻时,突然对着某一处疯狂地刨土。我们的警员察觉不对劲,赶紧招呼人来挖,然后挖出了一具尸骨。”


    “不过尸骨已经被腐烂得差不多了,无法确定身份。法医初步鉴定是女性,19-20岁的样子,而且腹中有胎儿,我就想起你跟我提过的尤清。”


    “所以,我们去你们学校拿了她体检留下的血液样本对比DNA,发现果然是同一个人。然后失踪案就变成了凶杀案,现在那案子已经转到我这边来了。”


    “哦。”关雎听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听着好像还真的是巧合。”


    可巧合真的是巧合吗?


    关雎莫名直觉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导致埋骨两年的尤清被人发现。


    贺洲听他的语气不由地问,“怎么,你不觉得这个是巧合?”


    关雎不置可否地微微摇头,他总不能跟办案要讲证据的刑警说,修士的直觉很准吧?


    不过既然提到了,关雎就问起,“对了,你们那个掏心案还没有什么进展吗?”


    就因为那个案子一直迟迟未破,才导致他捐赠的学校工程一直被搁置,还有六道镇那一片区域的开发也一直被延误。


    说起这个,贺洲也皱眉摇头,“没有。要不是上次第二起掏心案被你捐赠公司的事情给压住了,我们估计已经被上面骂得狗血淋头了。”


    之前第二起掏心案发生后没多久,关雎就捐赠了公司。所以那案子刚被人注意到议论起,就被那重磅消息给碾得一点水花都没有,倒是减轻了贺洲他们警方的一些压力。


    “那案子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没有线索就没有丝毫进展,所以贺洲才觉得头疼无比。


    关雎听得不由问,“那个可疑凶手没再出现过?”


    “嗯。”贺洲点头。


    关雎又问,“王老太的骨灰也没找到?”


    “嗯。”贺洲继续点头。


    关雎再问,“王老太的家人也没有任何异常?”


    “嗯。” 贺洲还是点头。


    关雎接着问,“你们确认过,那王老太真被烧成骨灰了吗?”


    “嗯。” 贺洲依旧点头。


    关雎:“那就奇怪了。”


    那莫名其妙的「怪物」突然蹦出来伤了两条人命,又突然彻底消失了?


    这是为啥呢?


    贺洲也觉得奇怪,要说凶杀案,一般都是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名为了情或为了仇恨,可这个似乎哪个都不沾,作案动机不明。


    凶手还极可能不是人,现在还是不明物。出现得又完全没有规律,被杀者之间除了同是王家村的人,还没发现有任何关联。


    除了一个王老太死后突然诈尸跑进山林饿死、然后骨灰又不见了之外,其他的一切正常。


    这听说,似乎是王老太死后变成怪物伤人,但王家人却信誓旦旦说王老太已经被火化烧成了骨灰,就连官方的殡仪馆那边都确认他们确实烧过王老太的尸首。


    那烧成骨灰了,还能变成怪物对人一爪子掏心吗?


    这不可能啊!


    所以那凶手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而王老太的骨灰到底又为什么不翼而飞了呢?


    关雎想了想,想不明白转而问,“对了,上次我发现你工作证上面不对劲,你回去检查过了吗?可有发现什么问题?”


    说起这个,贺洲沉默了一下,才沉声道,“是尸油,被人给沾上了特别炼制过的尸油。”


    “尸油?!”关雎听得微惊,“你工作证怎么沾上那么阴间的东西?谁搞的?”


    “不知道。”贺洲摇头,“暂时还没查清楚。我工作证有时候会放在办公桌上,警局每个人都有可能碰到,甚至是打扫的清洁工。可我查看过警局里所有的监控,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那会不会是……”关雎想起贺家似乎又出现了邪门的事,“你在家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给沾上的?”


    关于这一点,贺洲也努力回想过了,“在我记忆里是没有的,除了……”


    除了他被贺樟取代的那段时间,他怀疑他那段时间的记忆是不完整的,毕竟他都忘了关雎不是吗?所以他不确定,贺樟有没有拿他工作证做过什么。


    但话到嘴边,贺洲猛然住了口,被人夺占了身体,这事说出来太过匪夷所思,他不想说出来被口口声声社会主义好青年的关雎笑话。


    再说这种好似迷信的事,他一个官方公务人员的身份,也不好跟人说。


    可关雎却好奇地问,“除了什么?”


    贺洲微微摇头,“以前没怎么注意过,也不曾想到会有人在我工作证上动手脚,就一直没怎么在意它是不是时时刻刻在我身上、或者有没有被人触碰过。所以这根本就没法确定,我工作证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给触碰过。”


    “说的也是。”关雎微微点头,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寻常物品,谁会时时刻刻在意它的经历?“所以这事也成了一个悬案?”


    贺洲郁闷点头。


    “那你妈找我……”关雎一时嘴快差点说漏嘴,在贺洲疑惑看过来时赶紧纠正,“找我父亲的故交,该不会就是为了你这事吧?”


    贺洲听得有些惊讶,“我妈找你?!还有,你父亲故交?那又是谁?”


    这段时间没联系,关雎他又折腾什么了?总感觉他一个没看住,关雎就会搞事。


    “不是找我,是找我父亲的故交,一个道士。”关雎特意申明清楚,“你妈通过谢满庭留话,说是想找那个大师帮个忙,但没说具体是什么事。”


    “谢满庭?”贺洲莫名偏了重点,“这又关谢满庭什么事儿?怎么还把他给牵扯进来了?还有我妈找你,为什么要通过谢满庭?你俩什么时候那么熟了吗?”


    “都说不是找我了!”关雎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再次申明,“是找我父亲的故交!”


    这家伙,怎么老是无意中拆穿他的样子,惊得他心慌慌。


    “哦。”贺洲倒没怎么注意到这上面,被他反复强调,这才问起,“你父亲的故交?你父亲的什么故交?还是一位道士?怎么突然出现了?”


    关雎心累地从头解释,“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道士要下山,下山跑来找我……”


    “别念经。”贺洲突然伸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把他帅出新高度的发型给撸乱了,“长话短说。”


    关雎抗议地拍掉他的手,“男人的头就像女人的腰,不能乱摸的你知不知道?”


    贺洲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收回目光时,还掠过他那劲瘦得特别漂亮的腰身,“现在知道了。”


    关雎整理好发型,才把那个「道士」对外公开的人设和来历,再跟贺洲大概说了一遍。


    说那道士原本在山上与世隔绝地修行,突然算到他父亲亡故才跑下来找到他,他才知道他父亲有这么一位故交。


    当时他还不信,以为是骗子来着。正好那会谢满庭想找这方面的人,他就介绍给谢满庭认识,想趁机看看那道士是真是假。


    没想到,那道士还真的把谢满庭的问题给解决了。


    所以,大概是听说谢满庭认识有真本事的大师,很多人就跑去找谢满庭打听大师的消息,这其中就包括他母亲周海澜女士。


    贺洲听得一连发问,“谢满庭有什么事需要找一个道士?他帮谢满庭解决了什么问题?那道士的真本事又是什么真本事?”


    关雎:“……”


    他都刻意避重就轻了,这狗男人为什么老偏重点?!


    这让他怎么解释?


    难道他能说道士发现了谢满庭身上的血阵,帮他解除了夺取生机的阵法?


    那身上也同样有过血阵的贺洲,会不联想怀疑那道士的真实身份吗?会不继续仔细问那道士具体是怎么解决的吗?会不跑去六道寺跟老方丈核实吗?


    会!这狗男人绝对会!


    只要有一点疑问,他都会跑去弄个清楚搞个明白。


    他现在都有点担心,这狗男人回头会跑去跟谢满庭问具体,到时候同样用指尖金光暴力破阵的手段被他知道,那他不就穿帮了吗?!


    关雎怔怔地看着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的贺洲,一时无言。


    玛德,好想跳车逃跑怎么办?!


    这狗男人有毒!


    第47章 这坑底下有东西(倒V结束))


    在诡异的沉默中, 贺洲挑了挑眉,“怎么?很难回答吗?”


    “看前面看前面!”关雎突然指着前方提示,一脸认真严肃,意图蒙混过关, “开车不说话, 说话不开车!”


    贺洲转首看着前方认真开车, “你说,我能一心两用。”


    关雎见此蒙混不过去,只好否认三连, “不知道啊!不清楚啊!我怎么懂那个?你要是好奇, 回头问问那个道士好了。”


    实在不行,回头他就把分/身拉出来, 同时出现在贺洲面前。他不信,到那时贺洲还能怀疑他什么。


    “哦。”贺洲这次倒是很好说话地没有追根问底, 而是问,“那道士什么时候有空?让我也见见?”


    “你要见他干嘛?”关雎警惕地防备,并试图打消他这可怕的想法, “你个警察,难道还想搞封建迷信不成?”


    可贺洲丝毫没有被他劝退, “你不是说他有真本事吗?我想让他帮忙看看, 从我工作证上提取下来的尸油是怎么炼制成的。我之前拿去问过六道寺的老方丈,和玄门里的其他大师,他们都说不知道。”


    他都这么说了,关雎哪还有推辞的理由?只好暗自心一横, 牙一咬, “行!回头他来找我, 我就帮你转达一下。”


    “好。”贺洲把车渐渐地靠边停下, “到了。”


    关雎转头看窗外,这才注意到已经到了六道山的山脚下。


    起身下车,跟着贺洲一起往山上走,“对了,在这里发现尤清,你们有没有去附近的六道寺询问过?”


    “问过了,他们对此表示毫不知情。”贺洲在前面开路,尤清被埋在人迹罕至的荒野处,一路过去杂草荆棘横生,似乎并没有路,需要人特意踩出来。


    关雎轻松地跟在后面,“这六道山附近到底有什么啊?怎么一要开发这里,就频繁出事?”


    这话说得走在前面的贺洲脚下顿了顿,让正拿出手机想打开地图看看这六道山究竟是什么风水宝地的关雎一脑门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嘭”地一下,都震得他脑门麻了一下。


    “怎么停下了?”关雎无辜地摸了摸额头,这狗男人是石头做的吧?这么硬邦邦的。


    被撞了一下的贺洲倒是纹丝不动,回头看到关雎额头都红了一块,再看了看他露出来的脸和手都细皮嫩肉的,顿时就有了他很娇气的看法,“你是在怀疑,这六道山附近命案频发,是因为有人在阻止政/府开发这里?”


    “嗯。”关雎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这样怀疑的,“合理推测不是吗?”


    贺洲想了想,确实算是有根有据,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为什么要阻止这里被开发?”


    “那我就不知道了。”关雎耸耸肩,“这就需要你们警方去调查了。说不定,这里还藏着一起惊天大案呢!”


    贺洲听得立在原地沉思了一会,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继续带路。


    因为这刚踩出来的山道崎岖不平,关雎跟上去的同时,一手继续低头打开手机看六道山的地图,一手揪住了贺洲身后的一小撮撮衣摆,以防摔倒。


    感觉到衣服被拉扯,贺洲回头就看见关雎低头滑着手机、牵着他衣摆走路的样子就像小孩子一样,别说多乖巧了,看得他心头发软,脸上冷硬的线条都柔和了些。


    “你在看什么?”贺洲对此没什么意见,回头继续走,还下意识地把步伐迈小了些、把荆棘野草给踩平实了些。


    关雎头也不抬地回答,“看六道山的地图。”


    贺洲闻言不由问,“六道山附近这几起案子,难道跟六道山的地形位置有关?”


    “不知道啊!”关雎语气随意,“我就好奇,随便看看。”


    自从怀疑可能是有人在阻止这一片区域开发,关雎就猜测这里是不是潜藏了什么。可是,他在这附近一带查探过好几遍,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所以关雎就猜想,是不是这里本身就特殊?


    然后关雎宏观整个地图就注意到,这六道山居然在龙脉上?!是巧合吗?


    刚要仔细查看具体在龙脉哪个位置,前面的贺洲停了,“到了。”


    关雎一顿抬头,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大坑。这里已经是深山密林里面了,人迹罕至,光线昏暗。


    “埋得这么偏,怪不得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关雎嘀咕着上前,突然脚下一顿,因为他好像闻到了若有似无的尸气从那坑里面溢出来。


    关雎一怔,这尸气似乎有点似曾相识啊!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大步上前,靠近坑边,果然有很明显的尸气从那坑底不断渗出。


    关雎左右看看,附近也没什么道具,就对贺洲说,“你赶紧喊人来,把这个坑继续挖下去。”


    “怎么了?”贺洲疑惑上前,刚关雎突然越过警戒线跑过来,他都没来得及阻止,“再挖这个坑做什么?”


    “这么浓重的尸气你没闻到吗?”关雎指指坑里面,“这坑底下有东西啊!”


    “尸气?!”贺洲神色有些茫然,仔细嗅了嗅,他倒没嗅到什么尸气,只有山中草木刺鼻的青味、泥土的腥气,以及树叶杂草腐烂的气味,就连之前尤清腐烂的味道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看了看被挖开的坑,里面干净得只有杂乱的碎石块和黄泥土,这是很常见的山地土质,贺洲没发现什么异常,“你是说,这坑底下还有尸体?!”


    “你让人来往下挖挖看就知道了。”关雎一语惊人,“这尸气跟你工作证沾染上的味道很像。”


    贺洲闻言也是一惊,立马神色严肃地拿起手机,交代轮值在这附近蹲守巡逻的警员立马带挖掘工具过来。


    说完电话,贺洲再次用力嗅了嗅,还是什么都没闻到,“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你没闻到吗?”关雎意外一怔,这尸气明明就很明显啊!“那我不知道欸!反正我闻到了,跟那天晚上袭击你的怪物味道很像。我当初就是闻到了那怪物的味道,才发现你身上有很浅淡的那种味道,继而发现你工作证的异常。”


    贺洲闻言直皱眉,难道他的嗅觉出问题了?这里没闻到,之前的工作证日日带在身上也没发现问题。


    可转念一想不对呀,就算他一个人没闻到,之前还有其他警员、甚至是警犬,他们怎么都没闻到?


    如果闻到了,不可能到现在都察觉不到这坑底下可能还有东西。


    还是说,之前他们闻到了,但可能以为是尤清尸骨腐烂的味道?


    贺洲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关雎,却见他蹲在坑边,伸手捻了捻坑底挖出来的土质,还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还跃跃欲试地想要跳到坑底去。


    贺洲赶紧一把拉住他,“等专业的人员来。”


    关雎收回试探下去的脚脚,“行吧。”


    贺洲把他拉得远离了些,再问,“回头你要不要去看看尤清,闻闻她的尸骨有没有这种尸油的味道?”


    “行啊!”关雎倒是无不可,拍了拍掉手上的土,他也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对了,尤清的死因你们查清楚了吗?”


    “暂时还没有。”贺洲遗憾摇头,“时间过太久了,尸体也腐烂得太过厉害,几乎只剩下一副白骨,在做进一步的尸检和化验。”


    “哦。”关雎点点头,指指那大坑,“那这里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吗?尤清是在这里被害的吗?”


    贺洲还是摇头,“这个暂时也没法确定。”


    主要还是因为时间过太久了,“这附近倒是挺干净,没发现什么血迹。可能就算有什么血迹,过了这么久,大概也被分解完了。不过法医那边,还是提取了附近的土质去化验。”


    关雎闻言也皱眉,是啊,就是因为时间过太久了,想要查清楚恐怕要费一番功夫了。


    正说话间,本来就在附近巡逻的几个警员带着挖掘工具匆匆地急奔赶来了,“怎么了贺队?!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


    贺洲看了眼跟着来的警犬,它们一来这里就习惯性地到处嗅嗅,但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便问,“你们有没有闻到特别的气味?比如尸气?”


    “尸气?”几个警员当即认真仔细地嗅了嗅,“没啊!尤清的味道应该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吧?”


    有个警员甚至拿出气味检测仪,看着上面的显示说,“除了草木、泥土,树叶枯草腐烂的气味,这里好像没有异常的味道。”


    贺洲疑惑地看向关雎。


    关雎摊手耸肩,“不能你们没发现,就说明我的鼻子有问题闻错了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味道,只有他闻得到。难道是这种味道,只有魂体才能闻到?


    贺洲倒没有不信关雎,跟警员们指指坑里,“挖吧,那坑底下可能还有东西,小心点。”


    还有东西?几位警员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了一下。不过头儿吩咐的事情也没多怀疑,直接撸起袖子来跳下坑就挖。


    关雎看贺洲也下去帮忙一起挖,就撸起袖子来,也打算下去帮忙,却被贺洲阻止了。


    因为那坑也没有太大,几个警员跳下去已经填满了,再多人就转不开身了,挖掘起来反而不方便。


    关雎只好站在坑边,根据尸气的浓淡程度指挥往哪挖。


    几个人高马大的警员都是壮汉,干起活来也不含糊,就这样挖了几个小时,原本只有一米多深的坑已经挖深到三四米。


    就在众人怀疑是不是搞错了的时候,有个警员的铁锹「当」地一向砸到了硬物,“有东西!”


    众人赶紧聚过去围在那一块挖,然后渐渐显现出来的是一块黑色光滑的石板,光可鉴人,一看就不是俗物,有个警员一眼就断定,“这材质不是这附近有的。”


    贺洲见此沉声道,“这么平整光滑的东西,明显是人造物,继续挖。”


    没想到这坑底,果然有东西!


    众人沿着石板的轮廓继续挖,花了大概半个小时,居然挖出了一副巨大的黑色棺椁!


    作者有话说:


    贺洲:小朋友,揪衣服。


    关雎:……


    第48章 有本事你来打我呀!


    挖出了大家伙, 贺洲就不便轻举妄动了。


    因为这挖出来的棺椁不仅材质特殊、造型繁复考究,上面还有古老的文字和图案。


    贺洲怕这是什么有大来头的古墓,贸然动作会损坏文物,就停下挖掘, 发了照片和视频跟局里报备。


    局里的反应也超强重视, 不仅飞快地派了上百个荷枪实弹的武装部队来, 随行跟来的还有不少考古专家、以及拿着各种法器的道士与和尚等人。


    一个个的,都神态肃穆地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甚至连警察局的局长, 都亲自赶来了。


    而且, 他还不是为首的。


    为首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军官,一看身份就不简单的样子。


    而那特殊的武装部队, 明显就是这个军官带来的。


    关雎看得有些瞪眼,那里面不就是个傀儡尸吗?怎么这么大的阵状?


    之前在等人来的期间, 他没忍住悄悄地查探过棺椁里面是什么:一个年代久远些的傀儡尸,应该是有人故意炼制而成的。


    在修真界,傀儡尸是傀儡师的武器, 他们以炼制各种生灵尸体而修行的,并不限于人。而且, 人也不是最好的炼制材料, 那些□□强悍的魔兽灵兽才是。


    除非是保留着很高修为的修士尸体 ,那才是绝顶的材料。不过那个除非是大能修士自愿祭献,不然很难有修士傀儡尸。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这种职业,只是这棺椁里的傀儡尸虽然年代久远, 大概有数百上千年, 但炼制手法却似乎并不怎么高明, 还是个小毛尸。


    关雎最近翻阅过不少玄门文化和民俗资料, 大概知道这里的傀儡尸应该叫做僵尸,小毛尸也就是小毛僵。


    这里的僵尸等级分别为:紫僵、白僵/黑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不化骨等。


    毛僵也就是第四个等级,相当于修真界的灵修炼气四层的道行修为,就是个初初入道的小修士,还不成气候。


    尤其是,僵尸还有那么多禁忌和克制之物,阳光就是它的大敌之一,根本就不足为惧嘛!


    关雎猜想,可能是这里修道之人的修为都不怎么样,所以面对一个小小的毛僵都如临大敌。


    他倒是可以留下来帮忙,不过这种特殊又严重的大事,明显不是他一个事外之人能参与接触的。


    所以,又沦为闲杂人等的关雎,在第一时间就被官方的人员给客气地请离。


    贺洲对于突如其来的大阵状也是一脸的意外和懵逼,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事时,看见关雎被人给驱赶,赶紧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请关雎离开的人也是奉命行事,解释说,“是局长让我请不相干的人离开。”


    关雎:“……”


    贺洲也:“……”


    这事表面上确实跟关雎没关系,就算那坑底的存在是关雎给嗅出来的,但现在情况不明,贺洲暂时不打算把他牵扯进来,就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关雎,“那你开我的车先回去。”


    但没想到,这时局长走过来对贺洲说,“贺洲啊,你也先回去吧。”


    贺洲意外地愣了愣,怎么他这个案件负责人也需要走?难道他也成了不相干的人员了不成?


    “局长,这是……”贺洲看了看一群和尚道士用黑狗血、朱砂等物对着那棺椁写写画画还有念经画阵地忙开,甚至那些武装部队,更是各就各位地围着棺椁架好了枪,一副随时准备开火的紧张备战模样,“咋回事?我的案子,怎么不需要我负责了吗?”


    局长神色隐晦,“暂时不用了,这挖出来的棺椁案和尤清的案子,现在都交由特安局接管了。”


    “特安局?”贺洲神色怔了怔。


    局长看他神色好像疑惑不解,但看在他家世背景的份上,还是跟他低声解释了一下,“特安局就是特别安全局,直属国安部的,跟玄门合作,专门负责特殊安全事件。眼前的这一起就是,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够处理的。”


    贺洲听得眼眸微动,“这个棺椁是有什么来头吗?里面是什么东西?好像大家都很忌惮的样子?尤清被害的原因跟这个有关吗?为什么偏偏把她埋在这棺椁上面?”


    “应该有关系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其实局长对这事也是一知半解,“他们这种案子,一般不对外说明的。不过很早之前,特安局就给各处警局发给文件,说要是遇到这种文字和图腾的案子,就立马上报。”


    局长也是按照程序办事,“所以你之前发了那些照片和视频给我,我看见棺椁上的文字和图案,就立马上报了。然后,特安局的人就来了。”


    贺洲听得微微点头,也没有多作打听,“所以,这案子现在就转交给他们是吗?”


    “是的。”局长点头,这事明明就是贺洲几个人发现的、也是他们辛辛苦苦给挖掘出来的,现在却被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就这么接管了去,看上去有点像是在抢功劳,他怕贺洲心里不舒服,才特意说明的,“规章制度就是这么着的,你别往心里去。”


    “不会。”贺洲浅淡牵扯了一下嘴角,表示不介意,也很服从命令,“那我们先走了?”


    “好,去吧。”局长见贺洲不在意,暗自松了口气。


    贺洲招呼在一旁一直默默看着的关雎和他自己带来的警员,“走吧。”


    “等一下!”几人收起东西,刚准备要走,却突然被人叫住。


    贺洲几人顿时回头,就看见有个清瘦得都有些尖嘴猴腮的道士像是发现了什么疾步走来,眼睛冒着跟老鼠一样的精光,死死地盯着贺洲手腕上露出一半的珠串,“你那珠串拿来给我看看。”


    语气是太过颐指气使和理所当然的命令式,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意味。


    这别说是贺洲本人了,就是一旁的局长也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刚要开口打圆场,却见贺洲淡定地把袖子往下扯了扯,遮住了珠串,神色淡漠地不辨喜怒,“抱歉,私人物品,不供人参观。”


    大概是见惯了普通民众对他们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现在贺洲却这么不给他面子丑拒他,尖嘴道士愣了一下,随即就勃然恼怒,尖锐嘲讽质问,“怎么?心虚了?!”


    这话问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局长疑惑地帮贺洲问出口,“道长,你这话从何说起?”


    自己的私人物品拒绝给别人看,怎么就心虚了?


    尖嘴道长冷哼一声,“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手上那珠串,应该是大灵寺遗失已久的九转舍利珠!”


    这话说得关雎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这明明是他从修真界带来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什么九转舍利珠了?


    刚要上前争辩,被贺洲眼疾身快地自己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把关雎给挡在了身后,淡然无波的语气不急不怒,“你看错了,我这不是什么九转舍利珠。”


    “不可能!”尖嘴道长一言笃定,咬死不放,“那明明就是九转舍利珠,我不可能看错!”


    说着,还大义凛然地一指贺洲,直接给他定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盗国宝文物!”


    这话说得局长当即一皱眉,也严肃了神情,“这位道长!话无凭无据的可不能乱说!贺洲他可是执法人员!岂会知法犯法?!”


    哪怕他们警察办案,就算有证据也只是说人家是嫌疑犯,而没资格给人直接定罪。这哪跑来的道士,居然这么大言不惭?!


    倒是贺洲自己不气不怒,一把攥住要冲上去跟尖嘴道长理论的关雎,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先别冲动。


    关雎顿了顿,算了,看在贺洲毫不犹豫相信他这手串来历清白的份上,他就暂且忍忍,看看这臭道士究竟意欲何为?怎么会好端端的,就突然跑上来污蔑贺洲偷盗!


    可谁知那尖嘴道士却振振有词,“我可没乱说!那九颗舍利,是大灵寺数千年以来,几位得道高僧圆寂之后的功德力和道力所化,那可都是真佛舍利。经过数千年的香火和信仰供养,舍利珠的佛性都散发着淡淡光辉。不信你让他拿出来看看!”


    这话说得有根有据、像模像样,都要让人将信将疑了。


    关雎当即没忍住嗤笑怼回去,“我还说你眼睛和嘴巴长得像老鼠呢,严重怀疑你是老鼠精的种,不信你回家跟你爸做亲子鉴定看看!”


    说着,从贺洲身后走出来,对尖嘴道士怒视而来的目光毫不畏惧地下巴一昂,“信口雌黄谁不会?!空口白牙就说人家偷盗,谁给你的权利?!”


    一个贺洲不敬他也就罢了,这会还来了个更过分的,甚至污蔑辱骂他,尖嘴道士怒不可揭,“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我是人啊!”关雎像是很好脾气地笑眯眯,“谁像你,不是个东西。”


    “你——”尖嘴道长气得手中的桃木剑一指,像是都要攻击关雎,“你找死!”


    贺洲立马一个错步上前,挡在了关雎面前,冷气沉声地警告,“这位道长,请自重!”


    “我说你不是个东西说错了吗?”关雎在贺洲背后嚣张地张牙舞爪,“难道你还是个东西吗?那你是个什么东西?”


    一串的「东西」把尖嘴道长气得要吐血,握着桃木剑的手都在哆嗦,“你!你给我出来!”


    “我不!”关雎躲在贺洲身后探出头来嘚瑟,“有本事你来打我呀!”


    一旁围观的其他人和局长:“……”


    这语气怎么那么欠呢?


    那尖嘴道长都要气得气血冲翻天灵盖,竟失去理智地真的冲了过来,然后就被关雎身法灵活地绕着贺洲转来转去,把他当什么似的遛,还时不时地回头做个鬼脸「略略略」,“打不着打不着……”


    还阴阳怪气地嘲讽他年纪大了反应迟钝跑得慢,把尖嘴道长给气得眼睛发红,一时气愤上头,非要逮住他教训一顿不可。


    众人看得集体无语。


    局长倒是皱了皱眉,悄悄让人请了道教协会的长老过来。因为这道士不是他体制内的,不受他管;而贺洲自己私人物品拒绝拿出来,也挺合理,他没法管。


    所以正当尖嘴道长快被关雎给气得脑溢血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怒喝而来,“黄三!你在做什么?!”


    正在追逐中的关雎和尖嘴道长猛地一顿,众人转头,见是一个白发白须、身着青色道袍的严肃老道士走过来。


    关雎则是当即就笑了,“哟!原来是姜大师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又见面了。上次你一见我,就污蔑我是个不祥的死人。这次,你准备污蔑我什么呢?”


    正走过来的,可不就是之前在沈家见过一面、就说他是个不祥死人的姜大师。


    之前一大堆人涌过来,突然被挤到犄角旮旯的关雎也没注意到,一大堆道服一样的道士里,还有这个姜大师的存在。


    而姜大师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关雎,正走过来的脚下可疑地顿了顿,但还是淡然超脱、步伐沉稳地继续走来,并不理会关雎的记仇挑衅,而是不悦地质问尖嘴道长,“你不去帮忙,在这瞎跑什么?!”


    尖嘴道长——也就是黄三被关雎气得有些发懵的脑袋这才清醒过来,想起他最初是要计较那九转舍利珠的事,都差点被他给搅和得忘了。


    主要是刚刚关雎那欠欠的表情和贱贱的语气太过气人,气得他都气血上头,有些昏智了。


    黄三狠狠地瞪了关雎一眼,给了他一个「回头再收拾你」的眼神,然后指着贺洲被袖子遮盖住的手腕,好像在告状,“七师叔,大灵寺失踪已久的九转舍利珠就在他手上!”


    关雎则是暗自一挑眉,七师叔?同门?难道这尖嘴道士也是姜家人?不是姜家人,想必也是同一个势力阵营的。


    “九转舍利珠?!”姜大师神色一凛,看贺洲的眼神都有些严厉,“这可是真的?”


    “当然不是!”关雎抢先贺洲回答,毕竟贺洲又不知道他送他的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黄三跳出来建议。


    “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啊?!我们不要面子的啊!”关雎怼回去,“再说,你算老几啊?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黄三像是逮住了他把柄似地立马大声断定,“你们不肯拿出来验证就是心虚!”


    “我还怀疑你是三厘米的牙签呢!”关雎又立马刁钻地怼回去,“你不肯拿出来验证一下你就是心虚!”


    本来气氛很严肃、很剑拔弩张的,但这话一出,很多人都忍不住捂嘴笑喷了!


    姜大师皱眉地看了关雎一眼,看似平和的神色里却难掩对关雎的厌恶,“我们问的是他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跳出来胡搅蛮缠什么?”


    “怎么跟我没关系?”关雎不知道这姜家人为什么会突然借着这手串对贺洲发难,是有意针对贺洲本身?还是单纯地觊觎那串舍利?


    但他肯定不能让贺洲沾染上偷盗国宝文物的罪名,毕竟他这手串的来处说出来也没人会信,人家若是真有心污蔑,可能还真说不清。


    所以关雎把事情揽过来,“这手串是我送给他的!”


    “哦!原来偷盗国宝文物的人是你!”黄三恍然大悟地像是揪住了关雎的小辫子,“我说呢!我们要看的是他的手串,你怎么蹦得这么欢?急眼了是吧?”


    “张口闭口就污蔑别人偷盗国宝文物这么大的罪。”关雎丝毫不慌地冷笑了一声,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晃了晃,跟众人显示的正是正在录音画面,“我录音了,回头我不告得你跟我磕头认错算我输!”


    “你——”黄三似乎没料到关雎还能有这骚操作,有些着急地立马回头跟姜大师信誓旦旦地保证,“七师叔,我刚都瞧见了!他手上那珠串光泽和浑厚的法力波动,绝对是九转舍利珠无疑!”


    “有光泽和法力的就是九转舍利珠?”关雎好笑地反问,“那圆的就是你脑袋,女的就是你妈不成?!合着全世界皆你妈呀?”


    姜大师似乎非常不喜欢关雎言语粗鄙,对关雎反感地皱眉,“是与不是,拿出来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非要在这争辩个什么?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


    “你这话说得好笑!”关雎嗤笑一声,“我们私人物品不愿拿出来示人犯法吗?凭什么你们要求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给你们的底气,到处对人颐指气使、给人定罪?我就不爱惯着你们这帮所谓的高人,咋滴了?犯法吗?!”


    黄三和姜大师顿时被气噎:“……”


    看着平时端着高高在上姿态、不屑与凡人为伍的所谓高人被关雎怼得无言以对,局长和贺洲身后的警卫员们都赶紧低头憋笑地细微耸肩:艾玛!莫名觉得好爽是怎么回事?


    姜大师是见识过关雎嘴炮功力的,知道掰理是掰不过他的,索性不跟他争辩了,“你们稍等一下。”


    说完,就转身去把正在棺椁那里忙活的、大灵寺的老方丈给喊了过来。


    大概是来的路上把这边的情况跟老方丈说了一遍,说他们遗失已久的镇寺之宝九转舍利珠可能就在贺洲的手上,也可能说了关雎拒不交出的态度。


    老方丈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一过来,就心领神会地直接求助局长,“廖局长,我们现在合理怀疑你们这位警员手上的手串,是我们大灵寺遗失已久的镇寺之宝——九转舍利珠。那可是国宝级的佛教文物,不容有失,还请你们警员配合给我们检查一下。”


    “合理?”关雎第一个不同意,“合的是哪门子的理啊?跟我说说呗。要是你们能以理服人、有凭有据,我多一良民啊,肯定配合你们找回国宝文物。”


    长相圆润的老方丈笑得也圆润可掬,应该是在来的路上、听姜大师说了关雎的胡搅蛮缠和嘴炮功夫厉害,温和得像个弥勒佛一般对关雎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回他的话,而是坚持地看向廖局长,“廖局长,实在是事关重大,能否帮帮老衲这个忙?。”


    人家都这么说了,廖局长确实不好推脱,为难地看了看关雎,又看向贺洲,“贺洲,你看这……要不给他们看看?”


    贺洲看向关雎,眼神无声地询问他的意思。毕竟东西是他的,要是关雎不乐意给人看,他肯定维护他的意愿。


    关雎挑眉,想了想,“要我们拿出来看看也行。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问问你们那个什么九转舍利珠长啥样?以免你们指鹿为马、睁眼说瞎话,硬要把我们的东西说成是那什么九转舍利珠给强夺去了怎么办?”


    老方丈当即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关雎似笑非笑、似讥似讽地看了姜大师一样,意有所指地道,“要知道,某人可是有前科的。你说是吧,姜大师?”


    姜大师饶是再好、再淡然的脾气心性,都被他这阴阳怪气给气郁了一瞬,面无表情地不看他也不回答。


    老方丈看姜大师无言反驳的样子,猜想这关雎跟姜大师可能还有旧怨,就赶紧拉回正题,“可以,问吧。施主想问什么?”


    关雎想问得可就多了,“你们那个九转舍利珠,长啥样?每一颗都什么颜色?大小几何?密度多少?重量又有多少?都什么形状?正圆还是椭圆?每一颗的法力又有多大威力?上面有没有刻有什么纹路?”


    想到什么还补充,“对了,听说得道高僧的牙骨发肤皆可成舍利,那你们那个舍利珠每一颗都是由什么化成舍利的?那九转舍利珠既然是你们的镇寺之宝,对于这些,你们应该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数家珍吧?”


    老方丈听得有些不由微笑,“看来施主对舍利了解颇多,是对我佛佛法感兴趣吗?老衲看施主似乎颇有慧根,可有兴趣……”


    “没有没有!”关雎赶紧摆手丑拒,“我对出家当和尚没兴趣,我还要娶媳妇呢!”


    老方丈似乎心情非常好地「哈哈」一笑,点头颔首,“施主说得没错,九转舍利珠的各种特征,我们确实如数家珍。”


    说着,就开始细数,“九转舍利珠的第一颗舍利,是三千八百年前南无祖师头盖骨所化,灰白色,椭圆,最大长直径2.35厘米,最小短直径1.18厘米,重量153.68g,上有纹路似南无祖师法相,法力可避鬼邪……”


    “第二颗舍利,是三千二百年前伽罗祖师眼睛所化,纯黑色,正圆,直径1.68厘米,重量217.49g,纹路似眼瞳,带其在身上,便可开天眼、辨鬼邪……”


    “第三颗舍利,是两千九百年前无寂祖师的肉/身所化,微微透明的赤红色,正圆,直径2.23厘米,重量329.56g,珠内有无寂祖师的法身坐像……”


    “第四颗舍利……”


    ……


    整整九颗舍利珠,老方丈真的是如数家珍,每一颗的来历、特征都详详细细地说得清清楚楚,让人没法辩驳,那确实是他们寺庙的传承至宝。


    关雎听得微微尊敬道,“大师对佛教的虔诚让人佩服!”


    老方丈却微微摇头微笑,“从佛之人本该如此。施主,现在可以把你们那珠串拿出来看看吗?如果不是九转舍利珠,我们绝对不会起掠夺之心,施主大可放心。”


    “当然可以。”对方好说话,关雎的当然也好说话,立马转首看向贺洲。


    贺洲会意,把抬起来的左手衣袖微微往上面提了一些,露出手腕上那串全是纯黑正圆、却清澈盈亮的佛珠,每一颗大小一样、直径大概1厘米的样子,上面也根本没有任何纹路,而且是13颗,不是9颗。


    所以一目了然,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九转舍利珠。


    老方丈当即抱歉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怎么样?”关雎看了看脸色都涨成猪肝色的黄三,还有神色微微有些僵硬的姜大师,毫不掩饰面上眼底的嘲讽,笑盈盈地问,“两位道长大师可还有什么要刁难的?”


    这话说得让众人看黄三和姜大师的眼色,都不由地有些意味深长了。


    就连廖局长面上都颇有微词地不悦:刚刚那么理直气壮、颐指气使,原来你们俩才是仗势欺人、无理取闹的人?!我局里的人那么好欺负吗?你们想怀疑就怀疑、想搜身就搜身?!


    所以廖局长当即就没好脸色,“两位道长,现在没问题了吧?”


    暗自受了姜大师一个刀眼的黄三手心捏了把汗,强行挽尊解释,“可我明明察觉到了你们这佛珠上的强大法力波动,试问这世上除了九转舍利珠,还有什么佛珠有这么大的法力?我怀疑你不是理所当然吗?”


    老方丈估计是怕姜大师和黄三下不了台,也看着贺洲手腕上的佛珠轻轻颔首,“这佛珠内的法力,比起九转舍利珠来,确实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老衲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纯佛力凝聚而成金刚珠,毫无杂质,至臻至纯。”


    说着,他自己也很好奇和震惊地问关雎,“听说这佛珠是你送给这位施主的。敢问施主,你这佛珠是如何得来的?”


    “不知道啊!这是我两位父亲遗物中的东西。”关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来处,只好把事情推给已故之人,来个死无对证。


    怕他们还要究根问底,就大概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贺洲,“之前我刚准备给六道镇这边捐赠所学校,这里就接连发生了几起命案。据说伤人性命的,还是什么能一爪子掏心的妖邪精怪。”


    关雎趁机还意有所指,“我就想着,是不是我捐赠学校引起这一片区域要被开发,才导致命案频发。毕竟,这里以前几十年可一直风平浪静得很。”


    “所以对于冒着生命危险一直在这边蹲守凶手的贺警官等人,我心有愧疚,就把这串我爸爸留下的佛珠送给了贺警官。希望爸爸在天之灵,能保佑警方早日抓住凶手、尽早破案,还这边的百姓一个平静安宁。”


    这话说得贺洲身后的警员们都目露感激,就是廖局长也笑容和蔼地道,“关先生有心了,早日抓住凶手破案、守住民众安全稳定的生活,是我们警方的天职。”


    老方丈也双手合十地感慨,“阿弥陀佛!捐赠学校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大善事,将功在千秋,乃大功德之举,何错之有?命案频发,恐是另有其原,施主无需愧疚。”


    廖局长和警员们都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唯有姜大师僵着脸没表态,黄三也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嘀咕,“装模作样!真做善事的人,那都是不留名的。哪像你,闹得路人皆知、举世闻名。”


    “那我也要尽孝心的不是?”关雎问,“这天灾人祸,导致子欲养而亲不在。我白白受了我两位父亲大过天的养育之恩,却没法回报丝毫。身为人子,我都不能反哺了,难道还不该成全双亲的身后名?”


    这话说得大家都很是认同地点头,老方丈也合手念道,“确实合该如此。”


    黄三语塞,眼睛却一直盯着贺洲手上那珠串,露出老鼠精的贼窃精光,“既然你这么一心向善、全意为国,那你这串比九转舍利珠还厉害的佛珠就该上交给国家,供于寺庙道观,交由会使用的人使用,那样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才能真保护国家万民的安全。而不是交给一个小小的警察手里,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老方丈闻言眸光一亮,有些期待地看着关雎:之前他一看见这串舍利,就动了想请关雎割爱的念头,哪怕花大价钱从他手里买也可以。


    可关雎却对黄三嘲讽地笑了,“我说你之前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来找茬呢!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觊觎这串舍利佛珠啊?!”


    随即笑容一收,冷厉地轻哼,“难怪你无凭无据地张口就说我们偷盗国宝文物,这么一顶大罪的帽子盖下来,就是想吓唬我们乖乖地交出来是吧?你可真不要脸!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是个道士就了不起了?就高人一等了?”


    “你——”黄三被他不客气的辱骂气噎,“我是说交给国家!谁觊觎了?!再说!你这种国宝级的文物,本就该上交给国家,不交是犯法的!”


    关雎嗤笑,“交由国家、交由会使用的人使用?那不就是交给你们这些所谓的高人吗?合着你们闹这这么一出,就是想打着国家大义的名义,借国家的手来强取豪夺啊?!那可真够无耻又虚伪的!”


    说着,关雎神色一冷,“我告诉你,我就是不交,你别妄想了!有本事,你让国家下达文件控告我犯法、派出军队逼迫我上交!”


    “不至于不至于!”廖局长见气氛不对,忙站出来打圆场,“这种东西,貌似还不算是国宝文物吧?就算是,但并不是所有的国宝文物都必须上交的。你依法继承的文物,也可以归你个人所有。不违法,国家没权利没收的。”


    关雎立马跟小人得志般地睨了黄三一眼,“听到了没?法盲!”


    黄三气噎:“……”


    “等着吧法盲!”关雎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污蔑我偷盗国宝文物的证据,还在这里面呢!回去好好等着我的律师函,不告到你求饶喊我爸爸算我输!”


    黄三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一茬,并还打算来真的,顿时恼羞成怒,“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关雎完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脸的嚣张无忌,“怕你啥?怕你用所谓的高人手段对付我?就像之前拿你那木头剑追着我打?还试图往我身上贴黄符?”


    “你——”黄三被提醒得想起之前自己那智障行为,他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老方丈闻言有些不赞同地看了黄三一眼,似乎在谴责他居然用玄门术法的手段去对付一个普通人,甚至不悦的余光还带过了姜大师,然后转首温和地劝关雎,“阿弥陀佛,施主,得饶人无且饶人。”


    “方丈大师,此言差矣!”关雎不认同地道,“宽恕是给那些思想不小心走差才无意中犯错,且知错就改的人。像他这种见宝就起觊觎掠夺之心,且立马赋予抢夺行为的人……”


    关雎不屑冷哼,“也不知道以前仗着自己是个所谓的高人,打着国家的名义,做过多少次这种抢夺他人财物的无耻小人行径!”


    “你放屁!”黄三气得直接粗鲁地破口大骂,“你少血口喷人污蔑人!你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我污蔑你,要去告我吗?那你这是什么?”


    “我有污蔑你吗?”关雎无辜地道,“我说的,明明就是你刚刚才做过的事啊!大家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呢!”


    自从证实贺洲手上珠串不是九转舍利珠之后,就一直有些黑脸和皱眉的姜大师终于沉声开口,“你别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


    “我无理搅三分?”关雎嘲讽笑起,“怎么?你们想抢夺我们的东西故意来找茬,冤枉了我们一番,被揭穿了丝毫不服软、不认错不说,连句道歉都没有,还就想这么揭过去?告诉你,没门!就凭你们这种态度,配让人宽恕吗?”


    关雎说着,还左右逢源地把廖局长和老方丈都拉到自己阵营里来当战友,“今天要不是有廖局长为我主持公道,还有方丈大师为我力证清白,我还不知道被你们这两个所谓的高人道长怎么样地欺负冤枉呢!”


    其实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廖局长突然被送了顶高帽子,并心里莫名很受用地摸了摸头,“你言重了,你没做过的事,没人冤枉得了你。”


    老方丈也为自己的作证能免去一起冤假错案而感到欣慰,“你那珠串,并不是我们寺里遗失已久的九转舍利珠。这个事实,颠倒不了。”


    “谁知道呢!”关雎不以为然地道,“要是我们一开始就被他们吓唬得乖乖地上交,这东西落在他们的手里,就算最后搞清楚了是搞错了。方丈大师您觉得,认为我们拿着这东西是暴殄天物的他们,会乖乖地把东西还给我们吗?”


    老方丈默了,别说是姜黄两位道长,就是他,这种威力无比的极品法器落到他手里,他都不一定舍得交出去,更何况是交给根本不会用的普通人。


    “所以啊,他们根本就是打着抢夺东西的主意。”关雎冷冷地瞪着黄三和姜大师冷哼,“不然,他们不会一开始没有任何凭据,就直接把偷盗国宝文物的大罪,斩钉截铁地按在我的脑门上!要知道,偷盗国宝文物最高刑罚可是死刑!他们这安的是什么阴险恶毒的心?杀人夺财?”


    众人一听,事实还真的是如此。


    所以,这姜黄师叔侄俩好像确实挺罪大恶极、不值得被宽恕的。


    “阿弥陀佛!”老方丈轻叹了一声,劝诫道,“姜道长、黄道长,既然是误会一场,不如你们跟两位施主道个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样大家也不用对簿公堂,伤和气。”


    姜大师脸色一僵,大概是放不下身段来对一个小辈低头认错,还是一个他很看不顺眼的小辈,所以一时间僵在原地没反应。


    而黄三是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更何况让他向一个普通人认错?这不是笑话吗?所以他恨恨地瞪着关雎也半晌无语。


    “不用了。”倒是关雎摆手道,“方丈大师,您看他们的表情和眼神,像是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样子吗?我要这种虚假不走心的道歉行为做什么。”


    关雎也不希望他们道歉,他想借机找姜家的茬,“再说,不好好给他一个教训,以后还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害,他就也不会记住,话不能乱说、无凭无据地不能随意信口雌黄、血口喷人的道理!”


    老方丈看着梗着脖子、死不认错的姜黄师叔侄俩,轻叹地摇了摇头, “阿弥陀佛!”


    “所以呀,”关雎一脸纯良乖巧地笑道,“咱们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砰!”话还没说完,棺椁那里突然就「砰」地一下,传来一声震天巨响!


    众人被惊得刚转首望过去,就看见被炸开的棺椁里蹦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形黑影,且飞快又精准地向关雎袭来!


    “小心!”贺洲想都没想地立马朝关雎扑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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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漂亮的谎话精


    贺洲的反应和速度算是快的, 可百米开外棺椁里蹦出来的那东西,却几乎和离关雎不到三米远的贺洲同时到达关雎身边。


    这速度太快,贺洲拉开或推开关雎、恐怕都躲不过它的攻击,只好迅速一个转身把关雎护在怀里, 自己背对着袭击而来的黑影, 以身替挡。


    不过, 在别人眼中速度快得肉眼根本看不清的黑影,在关雎眼中,却像电影中的慢镜头动作一样, 他根本没放在心里。


    但不料会突然被贺洲给按在怀里, 关雎怔了一下,抬眼, 越过贺洲的肩膀,看见那袭击而来的黑影已来到了跟前, 那黑亮的爪子都快要触碰到贺洲的背心!


    关雎刚要抬手,却没想到贺洲护着他头的那只手上的佛珠突然猛地一亮,迸发出一道刺眼夺目的金光, 朝那袭击而来的黑衣迅猛地直射而去!


    “吼——”堪堪要碰到贺洲的黑影当即就被击飞,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 竟在倒飞出去的半空中就炸了!


    炸成了粉末灰烬, 风一吹,就了无痕迹了。


    这一切,就发生瞬息之间。


    众人还没从黑影突然自棺椁中暴起伤人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倒吸的一口气还刚进鼻腔, 甚至还有人都没看到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就结束了。


    一时间, 众人怔怔地惊愕着, 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原本还以为是能轻易碾压、屠戮全场的惊天大BOSS,却没想到,还不到半招就KO了?还渣渣都不剩了?


    出场那么拉风,战斗力却只有0.05?


    莫名的,死寂的空气中,竟似乎有些尴尬?


    “啊这……”还是关雎率先回过神来,本来习惯性地要嘴炮一句,但想起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应该不知道那么多,所以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茫然的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话一落音,就像是按下了启动键,全场被惊愕成的静止画面,立马就给激活了。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都惊得面面相觑——


    “这、这怎么回事?”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该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会让那东西跑出来?!”


    “不知道啊!阵法不是跟以前一样画吗?谁那出纰漏了?”


    “不是!现在重点是它跑出来了吗?是它去哪了好吗?!”


    “好像是、被一道金光给击毁了?”


    “感觉像是灰飞烟灭了。”


    “不是吧?就、就那么被灭了?!”


    “那道金光哪来的?”


    “好像是从一个小警察身上冒出来的。”


    “不是,我好像听说大灵寺的九转舍利珠在一个警察身上,所以之前妙元大师过去看看了。那金光,不会就是九转舍利珠发出来的吧?”


    “九转舍利珠会发出金光吗?”


    “不知道啊!那不都失踪几十年了吗?它失踪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应该没几个人见过吧?”


    “去问问看不就知道了。”


    “走!”


    ……


    关雎耳聪目明,远远就听到了那帮人嘈杂的疑惑议论声,所以看到乱糟糟的一大团人向他们这边蜂涌而来,他立马拉起还怔怔地抱着他没反应的贺洲就跑,“快跑!”


    他可不想再向一大帮人解释那佛珠的来源,然后又要被他们各种道德绑架地要求上交,甚至可能还有各种威逼利诱齐齐上阵。


    到时候肯定要烦死了!


    就算东西不会被夺去,他也不想应对。


    所以在他们没跑过来之前,他还是赶快溜之大吉吧。


    甚至为了避免被追上,关雎跑路时还不着痕迹地用了些缩地成寸的小术法,直到跑到山下把人给彻底甩远不见了,才松了口气。


    这时,关雎才注意到一直沉默不吭声的贺洲似乎有些小异常,“你咋了?吓着了?”


    贺洲黑漆漆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一会,然后微微摇头。


    他不是被吓着了,他只是在刚刚抱住关雎的那一刹那,脑子里突然闪过「关雎窝在他怀里、抬着头跟他说笑」的画面,以及「他一步上前,俯身温柔地把关雎给抱进怀里」的场景。


    这突然冒出来的记忆画面,倒是一时间把他给怔住了,竟连当时差点被掏穿背心的险境他都没怎么在意。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对这两个记忆的疑惑:关雎不是说他们只是半路搭车、萍水相逢的关系吗?那这亲密相拥的记忆,又是从何而来的?


    贺洲本想问问他,可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谎话精,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算了,这小骗子一定不会说实话。


    只是,他们俩之间在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贺洲心间一颤:是情侣吗?


    回想起刚刚恢复的、自己主动去抱关雎的记忆,那会他心里的感觉是温柔缱绻的,似乎还有隐秘的欢喜雀跃以及紧张,应该是情侣爱人没错吧?


    可关雎为什么要对他隐瞒他们俩的关系?


    难道是他以前做了对不起关雎的事?让关雎生气了,不想承认他们的关系?


    不对,就关雎这么爱恨分明、又毫不吃亏的性格,他要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关雎指不定会直接把他给阉了,现在也不会跟他和平相处。


    而且,他扪心自问,他对关雎的感觉,都是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里。若关雎是他男朋友,他怎么舍得做对不起他的事?


    更何况,他觉得他对感情应该很会认真负责,不是一个那么渣的人。


    所以说,是关雎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贺洲突然想起关雎有一个孩子,难怪他在初初得知的时候,心里就莫名很不爽。


    他当时还以为自己是看不惯关雎小小年纪就做了不负责任的渣男,所以一看见他就忍不住冷眼黑脸。


    原来是自己哪怕失忆了不记得,但反应还是出自本能。


    所以,是关雎渣了他,在跟他交往期间却出轨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才导致他们俩分了手?


    也有可能是还没分手,只是因为这个吵架出了车祸,然后关雎就趁他失忆了就佯装跟他不熟?想趁此蒙混过关?


    思及此,贺洲脸色一黑:这小渣男!


    “喂!你在发什么呆?”关雎在怔怔看着他不眨眼的贺洲面前挥了挥手,这人跟他好好地说着话,怎么突然就莫名地发起呆来了?而且呆着呆着还生起气来了?


    哦豁,还又开始对他黑脸了,这家伙的内心世界在演什么大戏呢!


    贺洲回神,一把抓住在他面前挥着的漂亮手,看着凑到眼前的漂亮小脸上是一脸的清澈疑惑,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那个东西为什么偏偏袭击你。”


    之前他虽然被突然恢复的记忆给冲击得一直在惊愣中,但职业惯性让他还保留着一份理智和清醒留意着周围发生的事。


    “不知道。”关雎耸耸肩,抖了抖还被贺洲给握着的手,示意他放开:两个大男人这样拉着手奇奇怪怪的。


    “那先回车上,以免他们追上来。”贺洲没放开,反而直接拉着他的手,走去停靠在一旁的车那边。


    男朋友的手,他牵得理直气壮!


    被拉着走向车的关雎一脸懵逼,奇怪地看了看被贺洲给牵着的手:这狗男人吃错药了?


    不过好在没一会上车就放开了,关雎刚要疑问,就被贺洲边发动车子边问,“我们现在去哪?”


    “不是说去学校询问一下姜衍吗?”一说起正事,关雎倒立马把一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给抛开了,“不过现在尤清的案子转交给了那个什么特安局,不是你负责了,你还能去问吗?”


    “可以的。”贺洲立马把车子开出去,“案子转交需要一定的文书手续,还需要上面批准,并不是只是口头上说说就可以。这事发突然,手续肯定还没来得及办,我还是负责人,可以就此案件询问民众。”


    “那我们赶紧去!”关雎闻言催道,“别等他们回去把手续办完了。”


    毕竟现在那小毛僵都已经挂了,这会那帮人肯定都在准备打道回府。


    “嗯。”贺洲微微提了些速。


    然后,车子沉默地行驶着,车内寂静了半晌,关雎才发现不对劲,“怎么不说话?”


    这狗男人怎么突然这么沉默?而且好像又发起呆来了?


    “说什么?”贺洲侧首看了他一眼,其实他还在想他跟关雎的关系、以及可能存在的过往和矛盾,“不是你说,开车不说话、说话不开车吗?”


    关雎顿时就笑了,“哟嚯,还学会回怼我了?长进了哈!”


    贺洲眼底也泛起点点笑意,其实关雎这个人作为朋友挺好的,他贴心周全、仗义热情,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但作为男朋友,贺洲心头一窒,他心里的感觉竟然是期待欢悦?


    看来他以前中了关雎的毒不浅,就连想起他跟别人育有一子的事,他心里除了有些酸涩之外,竟然也没有多生气?!


    按照他的行事准则,出轨背叛这种原则性的错误,他绝对不可能原谅的!


    可他现在竟然好像都不怎么计较?!


    似乎只要关雎哄哄他,他也不是不能就此揭过。


    原来他对关雎,已经这么没原则没底线了吗?


    贺洲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侧首看了看他那张漂亮的脸,被铺设进来的夕阳映衬成一幅美好温馨的美人画像一样,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眉目如画。


    贺洲想,他最初一定是对这张脸动了心。


    不然,就以关雎这么恶劣不正经的性格、还有那放荡不羁的行事作风,一向认真严肃的他肯定不对味口。


    一定是关雎用这张漂亮的脸,和那双多情的眼蛊惑了他,使得他沦陷。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似多情又无情,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跟他不熟的泛泛之交」的,他竟然一点伪装的痕迹都没看出来。


    想必是这小骗子的骗术,已经出神入化了。


    而且……贺洲目光落在握着方向盘的手腕上的那珠串上,其实这小骗子很会哄人开心,这么珍贵得整个玄门都想抢的东西,他居然眼都不眨地送给了自己。


    就是怕自己在办案的时候遇到危险?贺洲心中柔软,有些柔肠百结地轻叹,这小骗子现在对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呢?


    想了想,贺洲暗暗深吸了口气,把戴着珠串的手递过去试探,“这佛珠你还是收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贺?恋爱全靠脑补?洲:渣男!(生气气)


    关?天降黑锅盖头?雎:??(一脸懵逼)


    第50章 被你带坏了


    关雎看着突然伸到他面前的手愣了愣, “我收回来干嘛?”


    他又用不着。


    “你说呢?”贺洲挑眉反问,“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不合时宜吧?”


    言外之意就是在暗指,他们的关系不够亲厚。


    关雎也不知听懂了没听懂, 有些失笑, “这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这东西我又用不着, 对我来说就是个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没什么贵不贵重的。”


    “怎么会用不着?”贺洲想起之前那棺椁蹦出来的东西专门挑关雎袭击,就有些担忧地皱眉, “今天那东西不就是特意冲你去的?你身上是不是也被人沾染上了招惹那些东西的尸油之类的?”


    “没吧。”关雎丝毫不觉得, 他现在要是还能被人给动手脚而不自知,那他不用混了, “我没有什么需要天天带在身上的东西,衣服也天天换, 应该不至于。”


    “那今天那东西为什么一出来就袭击你?”贺洲觉得这是个很大的隐忧。


    “我哪知道啊?”这个关雎确实不知道,不过他猜,那玩意儿应该是受人控制才专挑他下手吧?毕竟他身上可没有什么能吸引僵尸的。


    就是不知道, 那个背后控制的人当时在不在现场。


    之前的事情爆发得太过突然,他没预料到, 事后他又急着跑路, 所以当时也没来得及、从现场那么多人中观察有没有可疑人物。


    不过关雎不担心,既然对方盯上了他,一次没得手,那肯定还有下次, 他可就等着对方再次找上门呢!


    贺洲不知道关雎巴不得对方盯上他自己, 满心以为关雎这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连自己都顾不上, 也没了试探他的心,“那你赶紧拿回去,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这样的危险。今天那东西特意袭击你这事,我回头去调查清楚原因。”


    说着就要把珠串给撸下来,却被关雎忙拦住,“不用不用!我天天在学校里能有什么危险?不像你,隔三差五地就要跑凶案现场。更何况,现在那掏心案还没有找到凶手,你又貌似被人给盯上了。”


    贺洲先是被人给盯上了身份性命和气运,差点被人给换命;现在他工作证还被人给抹上会招惹邪物的尸油,差点被怪物一爪子掏心。


    所以关雎是真心觉得贺洲现在戴个辟邪的东西比较安全,他可不想哪天突然要去给贺洲收尸招魂。


    到时候,他上哪去再找得到这么一位可以让他蹭气息蒙蔽天机的人?大气运者又不是大白菜,随处可见。


    所以,关雎把他的手给推回去,“还是你戴着吧,以防万一。我还指望着你帮我调查我两位父亲的车祸真相呢!反正这又不是消耗品,等以后你实在用不着了,你再还我就是。”


    但贺洲还是不太放心,“可你……”


    “放心吧!我安全有保障!”关雎见这样都说服不了贺洲,就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玉牌,“看!这是我的护身符。”


    实则这是前不久他给谢满庭做的「平安符」,做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只做一块,他可是一口气做了百来块。


    毕竟做这小玩意儿对他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要不是没找到那么多适合的玉,他还能做更多,准备用来抢姜家生意。


    只是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打开这个销路。


    毕竟,他不信鬼神的人设不好崩,总不能无缘无故地突然向人推销这种东西。


    “你这东西管用吗?”贺洲看着他手中平平无奇的小玉牌,就像十块钱三块的小饰品,“能跟着佛珠一样管用吗?”


    “管用。”关雎为了取信他,还把分/身的身份扯给出来当挡箭牌,“其实这玉牌和你这手串,都是我父亲故交那老道士给的,他说一样管用。”


    说着,关雎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手上这珠串现在已经曝光在人前,不知道被多少人给盯上了。我可不想以后不得安生,你还是赶紧把这麻烦给我带走吧,我才不要。”


    贺洲想想也是,瞧今天姜黄师叔侄俩闹的那一出,可不就是为了这串佛珠吗?尤其是现在这佛珠又大显神威之后,怕是盯上的人会更多。


    这么一想,贺洲也只好把手给收了回来,“那我帮你保管着,保证不会让人给夺了去。”


    贺洲丝毫没觉得关雎把麻烦抛给他有什么不对,倒让关雎有点不好意思了,“那麻烦你了。”


    不过贺洲确实比较适合保管这个佛珠,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没人敢轻易找他麻烦。


    不像他,现在无钱无势,多得是自以为是的人想过来踩他这个曾经的「大少爷」一脚,来满足自己隐晦的「爽感」。


    “没事儿。”贺洲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给男朋友挡风遮雨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最初跟我说,这手串是个老和尚给你的?可之前你却跟大家说,这是你父亲的遗物。而现在,你又说是你父亲一个故交道士给的?所以,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关雎顿时:“……”


    自己随口胡说的话太多了,竟一下子把自己说得前后不一了?


    “其实,我哪句话都是真的。”关雎强行给自己描补,“这佛珠本就是一个老和尚的东西啊!他交给我父亲的故交老道士,让老道士交给有缘人。所以后来,老道士交给了我父亲。而我,就是从我父亲的遗物中找到的。”


    关雎越编越顺畅,觉得终于把这谎给完美地圆上了,暗自松了口气笑道,“你看,这样一看,我是不是哪句话都是真的?”


    看着他绞尽脑汁胡编乱造的模样,贺洲竟然觉得还挺可爱,没忍住抿唇笑笑,故意逗他,“谁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不是真的。”


    关雎:“怎么?我在你这里信用这么低吗?居然这么不可信?”


    贺洲挑眉反问,“你说呢?”


    关雎:“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贺洲笑,突然神色柔软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


    是的,没关系。


    如果隐瞒过去,是为了不跟他决裂分手;骗他们萍水相逢、初初相识,也只是想要跟他重新来过,那就没关系。


    只要关雎对他的心意还在,贺洲觉得不管关雎骗了他什么,都没关系。


    “都说了男人的头不能乱摸了!”关雎没好气地把他的手给拍掉,这狗男人咋回事,怎么现在动不动就对他动手动脚?之前他对人,不是一直很有距离感的冷硬不好亲近吗?


    贺洲扫了眼他的腰身,“那腰就可以?”


    关雎:“……”


    随即蓦然笑了,“艹!你现在怎么还学会调戏人了?”


    贺洲也笑了笑,“被你带坏了。”


    “滚蛋!”关雎失笑,“男人都是天生的流氓好吗?!你这是无师自通!”


    贺洲看着关雎轻松地跟他笑谈的样子,心里由衷地滋生出一种甜蜜的幸福感。


    他想,他以前跟关雎的感情一定很好,性格方面也很合拍。不然,现在也不会相处得如此轻松愉快。


    既然如此,他就不应该对关雎那么苛刻。


    更何况,关雎年龄本来就不大,又是从小被宠大的孩子,还遭遇了两位父亲突然去世的横祸,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一时走极端行差就错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且,关雎现在对他这么好,估计也是因此对他感到抱歉。


    既然关雎都知道错了,那爱人的事还有什么不能包容的?他应该对关雎宽容些。


    如此想着,贺洲心里对关雎跟别人生有一子的芥蒂,就彻底消散了。


    见车子开进市区,贺洲左右看了看有没有餐馆饭店问,“忙了大半天,咱们午饭还没吃。饿不饿?要不咱们先去吃个饭?”


    他们一大早去过去的,挖了几个小时的坑,午饭都耽搁了。


    关雎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快5点了,咱们去学校吃吧。我请你吃学校食堂,让你怀念一下学生时光。”


    “好。”贺洲就把车子转弯,直接往清大开去,“不过我没学生时光可怀念,去感受一下还差不多。”


    “嗯?”关雎听得一怔,“不是吧?你没学生时光?谁还没上过学?”


    “我以前没跟你说过吗?”贺洲有些意外,以前的自己居然都没跟关雎坦白过身世吗?“我很小就被拐卖到一个非常偏远贫穷的小山村里,住在牛棚猪圈里长大,从能走路起就要干各种农活。到七岁时,我一个人能种好几亩地呢!”


    关雎听得眼睛一瞪,“你怎么会住在牛棚猪圈里长大?!”


    “对呀!”贺洲神色微微感慨,“小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爸妈」会那么苛刻虐待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是有人给了他们钱、让他们故意虐待作贱我的。”


    关雎:“是故意把你调换的那个人?那个替代你的假货的亲妈?”


    贺洲微微点头,“她跟我母亲有仇,故意报复我母亲。”


    关雎没忍住爆粗口:“艹!”


    欺负小孩子真是没品!


    “那后来呢?”关雎对贺洲的过往突然有些感兴趣了,“后来你怎么去当兵,成为一名刑警的?既然有人刻意虐待你,怎么会让你有出息?”


    “后来啊,”贺洲想了想,“大概是从我三岁起吧,那家收钱虐待我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地去世,而且死因都很离奇:有的是走路平地摔死了、有的是喝水呛死了、有的是中暑就去了……总之都死得很无辜。不到四年的时间,那家十几口人,居然陆陆续续地都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关雎听得没忍住幸灾乐祸,不厚道地笑了,“这应该就是报应了吧。”


    这绝对是故意虐待大气运者的反噬!只是没想到,反噬会这么严重。


    看来贺洲,也许不是一般的大气运者。


    贺洲现在回头想想,觉得还真的有点像,“大概吧。”


    不过小时候不觉得,反而有点害怕和自我厌弃,“不过那个时候,村子里的人都说我是丧门星,会克亲克友,说我全家都被我克死了,避我如避瘟神,还要把我赶出村子。”


    关雎当即表示谴责,“愚昧无知!”


    贺洲是大气运者,根本就不会破坏或带衰身边人的运道好吗?还会庇护他有心保护的人,带顺对方的运道。


    至于虐待他的人都无故暴毙,那是老天要庇护亲儿子,关贺洲什么事?


    贺洲见关雎为他气愤填膺,没忍住高兴地笑了笑,“没事儿,我现在又不在意了。”


    “那后来呢?”关雎又问,“后来你就从那个地方离开去当兵了吗?”


    “没有!”贺洲微微摇头,“那个故意害我的人,岂会那么容易放过我?”


    关雎想想也是,“那她接下来又怎么整你了?”


    作者有话说:


    贺洲:我有满级反弹功能,骂我的会倒霉、夸我的会好运,快夸我——O(∩_∩)O——


    第51章 这次副本就有些难打


    贺洲这出身家世, 说是他的幸运,也可以说是他的不幸。


    就因为他出身的缘故,他还没出生就被人给盯上了。然后一出生就被用心险恶地替换,抱去了穷乡僻壤里被故意虐待。


    好不容易把虐待他的人都给反噬死了, 接下来却又, “我「克死全家」之后, 没人再敢接收我,她又派人把我卖去了「丐帮」,就是打残小孩手脚去街上乞讨的那种违法组织。”


    关雎听得顿时有些气血上头了, “艹!这么恶毒!”


    贺洲微微点头, 那女人恶毒得确实是他生平难得所见,“她让那组织把我打残废拉去街上乞讨, 但那时候我已经有些懂事了,机灵地跟组织里的小头目证明我手脚健全比残废有价值, 躲过了一劫。”


    “再后来呢?”关雎听得不由有些提着心问,去了那种地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再后来,我在那个组织里呆了两年, 也见识到了外面很多事,渐渐懂了很多在小山村里从没有人教过我的是非和道理, 知道他们这种组织是犯法的, 知道有事可以求助警察。”


    其实那个时候,贺洲还是有点懵懵懂懂的,只凭着一些直觉和本能想逃离那个地方,“所以我找到机会报了警, 借警方的手把那个组织给一锅端了。”


    关雎听得没忍住笑了, “艹!牛逼啊!那会你才多大?”


    “9岁。”贺洲被关雎夸了还挺高兴的, “我7岁被卖到那个组织。”


    关雎不由心下一松地微笑, “然后你就获救了是吗?”


    可贺洲依然摇头,“没有,那个女人并没有就此放过我,接下来反而是我一生中最艰难、最黑暗、最九死一生的经历。”


    “啊?!”关雎微惊,“咋、咋了?那个女人又使什么坏了?”


    “她又找了另外的人来,材料齐全地证明了是我的亲属,把刚分配到孤儿院的我领走了。”其实那个时候,贺洲并不想跟人走,“那时候我年纪小,没有自主的权利、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但那时我已经历经过不少社会黑暗,对有些人和事有了本能的警觉。”


    “那女人大概是看出了我的防备,把我一从孤儿院领出来,就给我灌了药,然后送去了遥远的欧洲那边,卖给了那种黑暗的地下斗兽场。”


    “斗兽场?”关雎听得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贺洲接下来说,“就是让人和野兽搏斗的表演,供那些所谓的贵族观看。很残忍、很血腥、很暴力,差不多都是人被野兽生撕活吞的场面。可越是残忍暴力、跟野兽搏斗的人越惨,观众越是兴奋。”


    “还有不少观众出钱云养着某只野兽,彼此间还比斗谁养的野兽撕吞的人多。甚至每一场表演,都会下赌注,赌人能不能从野兽口中活命。”贺洲的神色微微嘲讽,“他们以此为乐,乐此不疲。说这是一种高级的消遣,是贵族才能享受的玩乐。”


    关雎听得血压上来了,“艹!就他们这种还贵族?要我说,他们应该是最低劣的品种!不配为人的那种!”


    说着,想起那女人居然把贺洲送到这种地方,更是气愤,“那女人把你卖到这种地方,就是为了让你被野兽给生吞活撕了?”


    “对。”贺洲点头,“那个女人为了能拍下我被野兽给撕碎活吞的画面,好以后拿去气死我母亲,她还特意雇人在我出场斗兽的每一场次蹲守拍摄。”


    关雎:“心理变态吧她?!”


    “大概吧。”贺洲说起这些往事,倒是还挺平静。


    倒是关雎有些愤愤不平,“那这女人这么恶意地针对你,她怎么就没被你克死呢!”


    “在我被找回亲生家庭之前,我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我小时候每次被拐被卖,她都是出钱让别人出面去做的,她并参与。”贺洲有些开玩笑地笑道,“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所以她没被我克到。”


    关雎一怔,这还真的有可能。因为贺洲的仇恨找不到她,再加上很多事不是她亲自做的,所以反噬就会来得比较迟钝比较晚?


    “那她现在如何了?”关雎不由有些好奇她现在的下场了,那种心理扭曲的女人,真的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贺洲微微摇头,“不太清楚,据说她身上的案子很多,还在一一审理核实。”


    关雎顿时「啧」了一声,看来那女人对社会的祸害不轻啊,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死。


    算了,先不管她了,以后他再找个机会去「拜访拜访」。


    “那后来呢?”关雎转回注意力,想起9岁的小贺洲就被卖去了斗兽场,不由揪心地问,“你后来是怎么从那个斗兽场逃离的?”


    那可是在遥远的欧洲,我国法律管不到的地方。贺洲当时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才9岁,进了那种把人命当玩乐的黑暗地方,如何能逃出生天?


    “这次副本就有些难打了。”贺洲有些开玩笑地轻松笑道,“我在斗兽场呆了整整六年,不仅要加紧训练、想尽办法从猛兽口中活命下来,还要想办法从那里面逃出来。”


    关雎听得默默地看着他,眼中不由地渗出些丝丝心疼的情绪。


    不用贺洲详细说,他也能想象,一开始只有9岁的小孩子从猛兽口中活下来有多艰难和惊险、有多九死一生。


    或许他在斗兽表演时,无数次都命悬一线;或许他无数次被抬下场的时候,都被野兽伤得奄奄一息。


    真的很难以想象,在这和平盛世里,竟然还能有这种地狱。


    “开始前两年,我摸清了整个斗兽场的结构布局,以及斗兽场背后的主人和当地的律法大概,知道斗兽场的主人是一位位高权重的贵族,当地政府也知道斗兽场的存在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我就知道求助不了当地的警察和政府。”


    “更何况,我一个无人做主出头的「外国人」,怕是不会有人搭理我的求助,而去得罪那位贵族。所以,我只能自救。”


    “所以接下来,我就花了四年的时间,凭借着唯一活下来的斗兽王的身份和权利,小心翼翼地收集了各种可以制造炸/药的东西制造炸/药,埋在斗兽场的各处。在炸/药足够的时候引爆,把整个斗兽场给炸成了废墟。”


    关雎听得忍不住鼓掌赞叹,“厉害厉害!你怎么会制造炸/药的?”


    听他这经历,似乎没上过一天学呢!


    贺洲笑了笑,“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然后自己摸索着慢慢学的。”


    关雎听得,对他简直佩服到不行!


    从生命一开始的短短十五年里,就经历了这么多跌宕起伏的艰难人生。在15岁的年纪里,就艰难地在绝境里求生,还能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给予残酷的「人为命运」这么漂亮的反击。


    想想自己,他15岁的时候在干嘛?


    在上高一、在玩滑板、在无忧无虑地看剧追星、在闲着没事跟大爹小爸对着干叛逆,在干一个15岁的孩子该干的事。


    甚至打篮球受了点淤青的伤,还回家跟爸爸撒娇说疼,吓得大爹赶紧给他揉脚擦药、小爸给他炖汤滋补。


    啧!这么一对比贺洲,自己简直娇气得不行!也幸福得不行!贺洲也悲惨得不行!厉害得不行!


    思及此,关雎想起什么赶紧问,“那你把整个斗兽场都给炸了,你自己受伤了没?”


    “受了,不过不重,我有注意规避危险。”贺洲为关雎第一时间担心他有没有受伤,而感到心下愉悦地笑了笑,“当地政府以为是遭受到了恐/怖/袭/击,当时的情况乱得不行。我趁乱装作「恐/怖/袭/击」事件的无辜难民,求助了我们国家在那的大使馆,然后就被保护回了国。”


    关雎听得莞尔,“然后呢?”


    “我没有身份这件事,是瞒不下去的。”因为贺洲知道,他当时是被当成货物卖出国的。他这个人,估计不管在国内国外,都查无此人,“所以在被护送回国的路上,我主动维和部队的将领坦白了我的经历,以及炸了斗兽场的事。”


    关雎立马紧张讶然,“那他没怪你吧?没把你依法办了吧?”


    毕竟炸了贵族们以人命玩乐的斗兽场,一定造成了不少的伤亡,该是件国际大事件了。


    “没!”想起那位将领,贺洲有些怀念地笑了笑,“他当时听完沉默了半晌,笑骂了我一句臭小子,然后就帮我改头换面,抓阄取了名字叫贺洲,办了个全新的身份,再把我给送进了特种部队里。”


    “之后我就一直在部队里训练、出任务,直到去年年底,才转业到帝京这边来做刑警。谁知道来这边还不到半年,就发生了车祸、以及被亲生家庭找到的事。”


    “啊!”关雎听完很是感慨,“你这轰轰烈烈、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都可以拍成电影了,绝对精彩!”


    贺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其实他不觉得他这些经历有什么精彩的,都是苦难、悲惨和黑暗,以及险象环生。


    他从来都不愿意去想起,那些苦苦咬牙才能撑过来的经历,就连对父母家人都没提起过,却突然想告诉关雎,想跟他分享他的所有,所以就说了。


    “所以我还真的没上过学,也就在部队里认了些字、学了一些知识,没有过校园经历。”


    也不知道,以前的他没跟关雎提起过这些经历,是不是怕关雎嫌弃他学历低,但他现在想坦诚。


    可看关雎没有丝毫嫌弃、还对他满眼崇拜赞叹的样子,他内心竟然得到了无比的满足和高兴,就连那些黑暗过往的痛和伤,好像都被抚平了。


    “没关系。”关雎宽慰他,“来学校上学,也只是个寻求知识的方式和途径。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学到了知识就行。有多少人上了一辈子的学,也做不到像你那样多次绝境还能自救成功,还能自学成才、制造炸/药把斗兽场给炸上天呢!”


    贺洲失笑,“那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别好的不学坏的学!”


    “懂懂懂!”关雎赶紧点头,“你那是绝境求生没办法,我保证不乱学!不随便把人给炸上天。”


    “别贫嘴。”贺洲渐渐地把车停下来,“到了,先去吃饭还是先去问人?”


    “先去问人吧。”关雎看时间差不多都快六点了,正是学校里吃晚饭的时候,“说不定姜衍这会也在吃晚饭,我们能在食堂里碰到他呢。”


    说着,关雎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你等一下,我先打电话问问石南,能不能帮我们打听到姜衍的行踪。”


    “嗯,好。”贺洲跟着他一同往学校里走去,还下意识地伸手帮他挡了挡因为刚下课放学而人来人往的密集人流。


    可关雎一把电话打过去,石南不仅秒接,还声音非常凄厉恐惧地大喊哭求,“关哥!救命啊!我们被困在鬼打墙里出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贺洲:追老婆的第一步,坦诚相待,赚取心疼和崇拜。


    第52章 也许不是人呢


    石南在电话里告诉关雎, 他因为好奇参与灵异爱好者所组织的冒险活动,然后就被困在险地,怎么样都走不出去了。


    关雎二话不说,立马跟贺洲驱车赶到他们的冒险之地——钉子村。


    这个地方关雎也曾有耳闻, 它原本也不叫钉子村, 而是丁家村, 一个平凡落后的偏僻小山村,在有故事之前很籍籍无名。


    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前,有个开发商看中丁家村那里环山抱水、风景秀丽, 就想盘下来打造成高档度假村。


    虽然, 那地儿环境是不错,但其实就在群山重重叠叠包围下的一个山坳里, 交通很不便利,外出都需要翻山越水。


    而交通不便利的地方, 经济就很难发展起来,所以这个村子很穷。


    开发商给的价钱高,又在外面的小镇上有安置村民的新小区, 所以一直想走出穷山村的大部分村民都很乐意,痛快地把田地和住宅地都卖给了开发商。


    哪怕一些思想守旧、不愿「背井离乡」的老人, 为了子孙后代的发展, 在开发商加钱的攻势下,也都陆陆续续地同意了。


    唯有一个丁老头死活都不同意,还到处拦着其他村民卖地,说是这个山坳其实是某个神灵沉睡的栖息地, 而他们整个丁家村的人, 都是神灵护卫的后代。若他们敢背叛神灵、弃神灵而去, 就会有大厄运、大灾难发生。


    可破封建迷信都多久了?哪还会有人听信他的话。


    大家都认为他是顽固不化, 不想卖地才故意疯疯癫癫地说疯话。他的儿女们也为此感到丢人,根本就不搭理他,径自做主把地给卖了。


    丁老头得知后,顿时脸色大变,以头抢地地爆哭,“完了!都完了!这下要大祸临头了!”


    然后在当天晚上,他就在自家的房梁上上吊自尽了。


    虽然丁老头的死给事情造成了一定的阴影和不愉快,但对买卖地的进度却没有多少影响,开发商还是顺利地把地都给盘了下来。


    待村民们都搬离之后,就马不停蹄地立马开始施工。


    但在开工的第一天,就有个工人出意外了。


    一开始开发商还没当回事,查清楚意外的具体详情,知道是工人操作失误才导致的正常意外事故,就该赔赔、该继续继续。


    毕竟工地上出意外,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事,开发商没多往心里去。


    可没想到三天过后,又有个工人出意外了。


    这时,开发商心里就有些打鼓了:怎么才开工几天就接连出意外?难不成,这里面还真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


    所以在按照规矩赔偿之后,就请了大师来看看。


    可大师看过之后却说,这里是处龙穴,也就是传说中的风水宝地,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开发商不放心,就请大师坐镇一段时间,确定不会再发生意外了再离开。


    但第五天,就在大师的眼皮子底下,又有工人发生意外了。


    可大师却非常笃定,这就是单纯的意外,不是任何妖邪鬼魅作祟。


    开发商都有些急眼了,“我这才开工五天,就死了三个人,你跟我说这是正常的意外?这哪正常了?!”


    大师也很费解,按理说,自从第一个工人出意外之后,大家施工的时候,应该都会小心再小心、注意再注意,不会再出现操作失误而发生意外的事故。


    可眼下却偏偏发生了,所有的设备明明检修了再检修、确认了再确认都没有问题;而所有的工人都是休息充足之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工作的,但意外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这不是邪崇作祟还能是什么?!


    大师也很奇怪,因为他确确实实地没有发现任何鬼祟的痕迹,只能跟开发商愧疚地抱歉退钱,说自己才疏学浅,实在没有看出问题,让他另请高明。


    可接下来开发商无论请什么样的大师来,都说没有看出任何问题,但意外事故还是隔三差五地发生。


    而这工程一连出了好几条人命,上面也责令停顿整改,要求严查。


    可哪怕不施工,只是留工人下来看守材料,晚上工人出门解个手,还能摔死,吓得再也没有人敢留下来。


    就连开发商自己,也突然遭遇 “意外事故”暴毙了。


    自此,丁家村名声大噪,成了远近驰名、且说不出原因的凶险之地,大家把它敬称为「钉子村」,寓意开发商都撼动不了的村子。


    哪怕后来官方接手那块地,也是谁碰谁死,上面就把整个丁家村那个山坳给清空封起来了,不再让人进。


    直到十几年过去,这件事渐渐淡去的时候,突然有个驴友发帖,说自己无意间误入一处世外桃源,里面风景优美如画、古色古香,就是整个村子是空的,让人感觉好奇怪。


    有眼尖的网友认了出来,说这不是钉子村吗?还问那位驴友有没有事。


    那位驴友说没事,还发了不少在钉子村拍的照片视频到网上,这才引起有好奇者渐渐地去探险,一睹当年让人谈之色变的「绝地」。


    不过这去探险的人,有人去了,能安全回来;但也有人是一去不回,再也没有消息。这就让这险地愈发的神秘,也愈发地引人好奇。


    直到今天,那里还是很多冒险者或者灵异爱好者向往的「胜地」,石南就是其中之一的灵异爱好者,他一直想去一睹那钉子村的「风采」。


    所以,之前他在网上无意中看到有人组团去「钉子村」探险,他也报了名。


    据无数「前辈们」总结的经验,白天去一点事都没有,只要不过夜就行。更何况,他身上还带有姜衍给他的转运符和平安符,他底气足得很。


    但谁能料到,他们在阳光充足的上午进去,逛了一圈之后,发现怎么样都走不出来了。走来走去,都一直在村子里面打转转。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众人都急得不行,可每个人的手机手表等通讯设备都没了信号,没法联系外界求助。


    所以关雎一打通石南的电话,石南才那么激动地向关雎求助,让关雎帮他们报个警。


    关雎随手给他们报警之后,自己也跟贺洲立马赶了过去。


    钉子村虽然也是帝京范围内的,但在比较偏远的边缘,而且是在山坳坳里面。当年开发商修出来的路已经荒废了,很难开车进去,而且绕得远。


    所以关雎和贺洲就直接弃车,直线翻山过去,这样比开车绕路快。


    尽管他们已经尽量赶了,但到的时候,还是已经快深夜了。


    不过好在夜色不错,皎洁月光下的荒芜古村,清幽、静谧,恍若遥远时空里的美丽画卷。


    可这种寂静是不对劲的,不然这四周都是茂盛草木的山村,为何听不到任何蛙声虫鸣?


    贺洲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靠了靠近关雎,低头凑近他耳边低声,“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连风声都没有。”


    要知道,他们来的路上,可是很清晰地感受到了山风的。但不知道从什么范围开始,风就没了。


    “何止啊!”关雎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来这里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同类的气息,有点小兴奋呢,“按理说,长久无人居住的地方,都会有一种破败的灰尘感。可你仔细看这个村子,有没有感觉它很干净、很鲜活?”


    只是这里的草木茂盛,蔓藤枝叶到处爬得快完全掩盖屋体,就给人一种「这里干净是因为大自然清新」的错觉。


    贺洲听得微怔,“你是说,这里还有人在住?”


    刚在来的路上,关雎就跟他科普过这个「钉子村」的过往,他自然也知道这里是已经空了几十年的荒村。


    关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许不是人呢。”


    贺洲又靠了靠近他,小声提醒,“在这里说话避讳点。”


    他真觉得关雎有时候,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似的。


    关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事儿,来了人家的家门口,总要打声招呼的不是?”


    贺洲:能说点阳间话吗?


    在这种诡异不对劲的地方,他说话怎么还这么百无禁忌呢!


    贺洲无奈地噎了噎,往村子里面看了看,总觉得这个村子呈现出来的画面宁静美好得有点假,这让他有些迟疑。


    这么诡异的地方,他不太乐意让关雎去冒险,但又怕关雎一个人落单之后遇险,就有些犹豫不定。


    想了想,贺洲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建议,“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先进去找找?”


    这会两人还站在村口那个古老的石牌坊旁,之前他觉得不对劲,才拉着关雎停下了脚步。


    “不用,咱们一起进去。”关雎倒是没有丝毫犹疑,率先抬脚走进村,还边拿起手机拨打石南的电话。


    贺洲只好赶紧跟上,把人看在身边也好。


    关雎打过去的电话很快通了,里面石南的声音都颤抖得要哭了,“关哥,你帮我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还没到啊?!”


    “没那么快,这里这么偏、还绕,警方出警也需要时间的好吗?”关雎慢悠悠、懒洋洋的声音,好像是在跟朋友午后闲聊,闲庭信步得丝毫没有身处诡异环境的紧张害怕感。


    “而且我刚过来的时候,发现很多路都被横生的草木给堵了,他们估计有得找了。我是根据你的定位,直接翻山过来的。”


    “你刚过来?”石南听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急切地问道,“你过来了?!”


    “对呀!”关雎奇怪问,“我刚进村,怎么了?”


    “哎呀你怎么过来了?!”石南有些急,“这大晚上的!这里又……”


    他一开始就只是让关雎帮他报警求助,没想要关雎自己也亲自过来。万一这诡异的地方警方找不到他们,关雎也陷进来出不去了怎么办?


    关雎听他着急愧疚的声音,轻笑一声,“没事儿。你在哪呢?我去找你。”


    “我们都在村里的祠堂这边,之前我们就是参观完祠堂,然后准备回去,却发现无论怎么走,最后都是回趟祠堂里。”石南的声音有些迟疑,“要不,你别过来了,我感觉这里不太对劲。别回头你也在这里出不去了,你还是去村外等着警方,顺便跟我保持联系。”


    他们所有人的手机都没有信号,接不到电话、也打不出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关雎给他打电话却能打通,而他却打不通关雎的电话。


    所以,这是他们能跟外界的唯一联系,千万不能断了。


    “村中祠堂是吗?”关雎抬眼左右看看,还真的看到不远处有处古旧的建筑,大门上有个破损的牌匾写着「丁家祠堂」几字,便脚尖一转地走过去,“我到了,你在哪呢?”


    “啊?!”石南的声音惊讶不已,“你到了?!你在哪呢?!我们就在祠堂的大门口啊!我怎么没看见你啊!”


    “可我看见你了呀!”关雎像是在逗人玩似地轻笑,“你没看见我吗?我就在你面前啊。”


    这话说得他身边的贺洲都有些惊悚诧异地看了看他,却见关雎还真的就停下脚步站定,抬眼懒洋洋地笑看着前方空荡荡、毫无人影的祠堂门口,好像真的看见了人一样。


    而且,他还伸手对着空气挥了挥,“这呢这呢!没看见吗?”


    贺洲下意识地一把拉住了关雎的手,有些紧张小声地担忧,“你没事吧?这哪有人?”


    这到处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好吗?关雎该不会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嘘!”关雎却竖起食指放在嘴上跟他「嘘」了一声,用口型无声地说,“别说话。”


    贺洲当下有些无语: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他还有心情逗室友玩?!


    石南也被他吓得哭腔都抖了,“关、关哥!你别吓我!我没看见你啊!真的!我们这么多人都没看见你啊!”


    “怎么会呢?”关雎突然伸手朝前面一抓,还真的被他从空气里拉出来了一个大胖子!


    贺洲当即惊得「倏」地一下睁大了眼!


    作者有话说:


    关雎:给你变个戏法,大变活人!


    贺洲:震惊jpg,是我瞎了吗?!


    第53章 这是有大家伙要搞大事啊!


    本就被关雎的话给整得神经兮兮、草木皆兵的石南, 明明没有同伴触碰他,却突然被看不见的手给拉拽,顿时吓得他惊恐地闭目大叫,“啊啊啊——”


    声音之大如虎啸山林, 震得四周的草木都好像在微微震动, 隐隐还有回音。


    离他最近的关雎没忍住掏了掏耳朵, 没好气地拍了拍他,“干嘛呢你!狮子吼啊?”


    听到关雎的声音近在眼前,石南惊诧地陡然一收声, 睁开眼, 还真的看见了关雎就站在他面前,顿时惊奇, “关、关哥,真的是你啊?!你、你还真的就在我面前啊?!可我刚刚怎么没看见你呢?”


    “我怎么知道?”关雎装傻, 还把锅甩给他,“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居然还说看不见我?你眼睛看啥去了?故意耍我是吧?”


    “不是啊!我真没看见啊!”石南委屈, “不仅是我,我们这么多人都没……”


    石南说着, 回头还指指身边的同伴, 却发现那些人居然都不见了,顿时就震惊地傻眼了,“欸?!跟我一起来这里的那些人呢?!刚刚还在这的!怎么都不见了?!”


    可关雎却指指四周,一脸的困惑不解, “不都在这吗?”


    “啊?!”石南又惊又懵四下环顾, 满脸怀疑人生的茫然, “哪、哪呢?我怎么没看见啊!”


    “这、这、这……”关雎一连指了好几个无人的空气处, “不都在这吗?包括你,总共七男三女对吧?”


    “对对对!”石南连连点头,这下确定关雎是真的能看见了,“可我怎么看不见啊!卧槽!我们该不会是中了什么招、眼睛出什么问题了吧?!之前我们那么多人都看不见你,现在我也看不见他们了!”


    贺洲在一旁看石南被关雎给欺负得又惊又慌地团团转,有点不忍心地沉声支援,“我也看不见。”


    他怀疑有问题的不是他和石南、以及那些看不见的石南同伴,而是关雎。


    “啊?!贺警官你也中招了?!”石南一脸单纯,倒是毫不怀疑是关雎有什么特殊。


    贺洲:“……”


    不忍直视地撇开眼,转看向关雎,看到他正忍笑地偷着乐,心里真的是有些气笑不是:这小骗子就没有不皮的时候。


    “你能把其他人都拉出来吗?”贺洲问关雎,他总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对劲,有种大危险在逼近的感觉,还是早点把人都给找出来离开为好。


    “不都在这吗?”关雎特别疑惑费解地看着贺洲,好像不知道刚刚石南是被他给拉出来的一样,好像石南刚刚就真的在这里、大家都看得见一样。


    贺洲看着他纯真无辜的神情默了默,这下他倒是有点怀疑了,刚刚关雎是不是以为石南故意逗他玩说看不见他,才生气地拉了石南一下,误打误撞把石南从某种地方给拉出来了?


    不然他实在想不明白,关雎是跟他一起来的,经历都是一模一样的,为什么关雎能看见石南等人、而他却看不见?


    难道他跟石南一样,真的在无知无觉中,中了某种招?


    所以贺洲想了想,“那你把每个人都拉一下。”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把人找出来要紧。


    “你这要求奇奇怪怪的,人不都在这吗?”关雎有些不明所以地嘀咕,但还是一连拍了好几个人的手臂,直接把人一一从空气里拍了出来。


    而那几个探险者原本正眼巴巴地等着石南跟朋友联系求救,但石南说着说着电话,却突然往前一扑——整个就不见了!


    几人以为石南是被鬼抓去了,顿时把他们惊吓得都慌了,胆小的还吓得失声尖叫,甚至是哭出来。


    正又怕又急又担心失去了石南这个唯一可以跟外界联系的人,警惕着环顾着四周、心本来就提到嗓子眼的几人,又突然被看不见的手给拍手臂,顿时都被吓得毛骨悚然地炸毛暴跳起,“卧槽!谁?!”


    或者跟石南一样被吓得闭眼失声尖叫,“啊啊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石南:“……”


    他总算知道自己刚被拉出来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了,怪不得关哥当时的表情想打他,这魔音穿耳的。


    “是我是我!”石南赶紧安抚几个被惊吓得乱跑乱叫的几个人,“我们应该没事了!”


    几个被吓得够呛的人看清楚确实是石南,这才渐渐地冷静下来,有些惊魂未定地问,“咋回事?你刚刚怎么突然消失了?”


    “不是消失了,我们本来就在这里,但可能是中了什么招,看不见真实。”石南自动补全关雎给他的误导,还主动跟众人解释,“所以我们才看不见关哥,但关哥能看见我们就在这里打转。所以关哥一一拍了我们一下,就解除我们的魔障了。就像是我们困在梦魇里,被人叫醒了一样。”


    贺洲:这解释,可以的,逻辑还挺通顺。


    “哦哦!”几个被吓得心有余悸的人还真的没有什么障碍地接受了,“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们怎么走不出去,一直在原地打转转,原来是我们眼睛被蒙蔽了看不见真实。”


    贺洲看众人还真的信以为真,都有点服气这小骗子忽悠人的功夫,眼底带着笑意地看了他一眼,倒是忍住没揭穿他。


    有个三十岁左右的俊朗青年,看上去像是这次探险活动的领头人,听了石南的话看向关雎,看到他很是脸嫩,还漂亮得不像是真人,顿时一愣,“关……哥?”


    石南听出了对方语气里对「哥」一词表示疑惑不解,忙解释,“敬称、敬称,是敬称!关哥是我同寝室的同学,平时我们寝室有什么事儿,他都能出面担当起、也能处理得好,所以我喊他一声哥。”


    “哦哦!”青年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小孩还挺有本事,敢单枪匹马地跑来救室友,挺仗义热心的,就有意结交地伸出手,“你好!我叫袁宏。”


    “你好,我叫关雎。”关雎眼睛漂亮地弯起,正要伸手去回握,却被贺洲过来打断,“我感觉不太对劲,咱们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众人看贺洲的神色严肃,这才意识到他们还身处这个诡异的村子里,赶紧都道,“对对对!我们赶紧走!看看是不是能走出这个村子了!”


    可他们刚一抬脚就发现了不对,“卧槽!什么时候起雾了?!”


    刚刚还月光皎洁、明朗清澈的四周,不知何时竟然起了淡淡薄雾,使得各处看上去都有些迷蒙不清,就连月光也变得朦胧。


    而且,那薄雾还肉眼可见地浓郁起来,几乎在眨眼间,四周就白茫茫的一片,整个村子被笼罩得影影幢幢看不清。


    这让众人看得脸色猛地大变,本能觉得不对,“快!快走!”


    正常的起雾怎么会浓郁得这么快?这就像是特意要把他们给留在这里一样。


    可来不及了!


    当前方逐渐出现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在逐渐走近时,惊悚得刚拔腿跑起来的众人脚下猛地一顿,“什么人?!”


    “貌似不是人。”关雎声音幽幽地说了一句,这些「白雾」对他没什么影响,他能清楚地看见那个摇晃逼近的黑影,是刚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傀儡尸。


    而且,不止他一个。


    这个村子各处,这会都有傀儡尸在慢慢地从地底下爬出来,然后朝他们这边包围过来。


    这让他有些意外,这村子里怎么藏了这么多傀儡尸?


    谁养的?


    难道当年始终开发不了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是巨大的养尸地?有人在暗中故意阻止开发?


    正想说是不是警察找过来的石南闻言一悚,赶紧挨着关雎,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关哥你别吓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啊!”


    “是、是鬼吗?”有人声音颤抖地问。


    袁宏大概是做惯了领头人,刚刚就是他领着众人跑起来的。这会他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眯眼看那迷雾里走出来的人影,“看着好像是人,是来找我们的警察吗?”


    说着,还扬声朝前问,“喂!前面的,是警察吗?!”


    大概是这时离得够近了,那人影回应他的,是一声非人的嘶吼,“吼——”


    然后速度猛地快起来,朝这边迅速地掠来!


    “卧槽!”众人吓得跳起来,转身就跑!


    可转身没跑多远,看到前方也有那种摇摇晃晃的人影,及时刹住脚步,“不对!这边也有!”


    “沃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众人转身又往旁边跑。


    “不知道,感觉有点像丧尸似的!”有人边跑边回答。


    “怎么会有丧尸?”有人不信,“该不会是僵尸吧?”


    “这个钉子村怎么会有僵尸的?没听说过啊!”


    “艹!这边也有!”


    ……


    众人只好又掉转头,可跑来跑去,这才发现四面八方都有那种摇摇晃晃的诡异人影在逼近。


    最后众人,竟然被逼回了祠堂那里。


    可之前他们就是因为进了祠堂,才一直走不出这个钉子村的,所以怀疑祠堂里有什么古怪,也不敢再进去。


    但四面八方的不明黑影又在包围逼近,就急在祠堂门口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


    “能怎么办?”袁宏握了握紧手中的登山杖,被逼入绝境反倒不怎么慌了,一脸的沉稳和凶狠,“来了就打!”


    说着还指挥大家,“手里没东西的,都找找四周有什么木棍等可以攻击的东西拿在手里,背靠背聚在一起,都别慌!只要是有形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就没什么可怕的!撑一会,说不定等下警察就到了!”


    怎么说,众人都是所谓的灵异爱好者,胆子是有的,不大胆估计也不敢来探险,所以很快稳定下来四处找到木棍桌子腿什么的握在手里好防御。


    唯有石南被吓得快哭了,紧紧拽着关雎的手臂不敢放,“关哥!”


    关雎一脸嫌弃,“你不是灵异爱好者吗?你不是对妖魔鬼怪那些东西感兴趣吗?现在它们要来了,你不该感到兴奋吗?不想去跟它们来个亲密接触吗亲?”


    石南:“没听说过叶公好龙吗?我就是!”


    关雎:“……”


    正当关雎被气笑时,突然有人惊恐地大声提醒,“月亮!大家快看月亮!它变红了!”


    关雎闻言猛地抬眼,透过浓浓白雾,果然看见朦胧冷月竟然逐渐变成了血红色!就连倾洒下来的月光、以及四处弥漫着的白雾,也逐渐变红,变成很不详的血色!


    四周的一切,包括他们这几个人,都被浸染在一片浓浓的血色里!


    神色一直有些闲懒的关雎这才微微正经了些神情,眯了眯眼:哦豁!这是有大家伙要搞大事啊!


    作者有话说:


    关雎:看我把你们都快忽悠瘸了!


    贺洲:嗯,绝世小骗子!


    第54章 怎么会有这种奇葩?


    之前关雎装傻不知道为什么能看见石南他们, 反而倒打一耙地误导石南以为是他们自己有问题,一是不想曝光自己的特殊性;二是故意装作懵懂无害,好引蛇出洞。


    毕竟,人要救, 他总不能为了隐瞒自己的特殊, 而放任石南几个人的性命不管吧?


    而背后的那东西也要揪出来, 但关雎懒得去找。


    这钉子村这么大,谁知道它藏在哪个犄角旮旯?只好把自己也装成没有危险性的猎物,免得它藏起来费他功夫。


    但没想到的是, 背后那东西似乎出乎意料的大, 把石南他们困在这里的目的好像也不简单。


    因为他把神识铺出去,发现这血色月光和迷雾独独笼罩了钉子村这一块地方, 其他地方都是正常的黑夜。


    所以,这是有邪物在祭月?


    这里的祭月, 可不是中秋佳节拿月饼水果出来赏月。而是有邪物利用血月时,天体与天体之间产生的能量修炼。


    众所周知,血月一般都是发生月食时出现的。


    这个时候, 太阳、月亮、地球几乎在同一条直线上,天体之间就会产生一种巨大的能量, 属阴, 是魂体邪物修炼的极品能源。


    而拿活人祭月,应该是增加吸收炼化能量时的阴邪、恐惧以及怨气等。所以背后那东西,修炼之道绝对不是正途。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身处这样的血色里, 每个人都本能地觉得恐惧不安, 刚被袁宏给安抚下来的情绪又焦躁惶恐起来,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变成血月了, 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大家伙要出来……”


    贺洲看大家恐慌得都不用等那些黑影追过来,自己就要自乱阵脚、不战而溃了,便出声轻喝,“镇定!”


    “能怎么回事?”关雎也趁机语气轻松好笑地安抚众人,“月食大家没见过吗?浓厚的大气层把紫、蓝、绿、黄等光都吸收掉了,只剩下红色光——也就是红外线能穿透过来,这就不形成了红色月亮咯,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贺洲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眼关雎,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能一本正经地给大家普及科学知识。


    而众人还真的被他的科普给安抚得镇定下来了,“哦对!都忘了,月食来着,真是自己吓自己。”


    “不过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有人小声怀疑,“偏偏是今晚,而且我似乎也没看到有月食的气象预报啊!”


    “靠!别管了,那些东西过来了!”


    没给大家多少时间去害怕恐慌,那些追着他们的东西,很快都围聚上来。


    大家都赶紧背靠背地握紧了手中的各种「武器」,紧张地严阵以待——


    “我艹好多!四面八方都有!”


    “怎么办?我们要躲进祠堂里避避吗?感觉它们好像不是很灵活聪明的样子。”


    “我觉得祠堂里面可能比这些东西危险!”


    ……


    关雎往四处扫了一眼,数量确实挺多。看来背后那东西暂时不打算现身了,那他也不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而且,这血月能量对他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修炼能源。


    在修真界遇到这种血月,那都是有无数大能来争抢的,打得那叫一个飞起,能抢到一小片血色月光吸收炼化都不错了。


    而现在,这世上没有高修为的魂修跟他争抢,这种难得的大好机会他岂能错过?


    况且他都饿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能吃上一顿,下一顿还不知道要等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太久不进食他也会虚弱的好吗?


    可这帮人,他又不能丢下不管。


    这群傀儡尸虽然只是小罗罗,但普通人不一定对付得了。尤其是数量这么多,这帮人不一定打得过。


    所以在那些傀儡尸靠近到一定距离、终于察觉到人气儿都“吼——”地一声吼叫,跟打了鸡血一样,陡然变得机灵、迅猛地扑上来时,关雎一把握住贺洲那只戴了佛珠的手腕!


    贺洲以为关雎是被眼前这好似丧尸围攻的场景给吓到了,拎着棍子往前冲的同时,还不忘握了握他的手安抚他,“别怕!跟在我身后。”


    但谁料,他手腕上那些佛珠猛地迸发出数道金光,比他还快地弹射出去,落地时变成了一道道金色透明的虚影——


    是十三个金刚罗汉,挡在了那些冲过来的傀儡尸面前,扬起手上法棍,一棍子抡下去,大片大片的傀儡尸瞬间灰飞烟灭!


    惊得正要拼命的众人是目瞪口呆!


    哪怕是贺洲也惊得停下了脚步,低头诧异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佛珠,蓦然回头看向关雎,却见他身形不稳地一个摇晃,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怎么了?”


    “没事。”关雎微微摇头,实则他刚刚分/身了,这会留在原地跟贺洲说话的,是少量能量维持身形的一道薄弱分/身而已。


    而主体,则跑去找血月精华落下之处。


    如果他没料错的话,那背后的大家伙应该也正等着吸收血月精华,他当然要把大部分的能量抽调走。


    贺洲捏了捏他的手,感觉他的手似乎在逐渐变得冰凉,心下一惊,神色一肃地皱眉担忧,“你手怎么这么冰?!”


    “没事。”关雎抽回手,能量都抽调走了当然冰,这狗男人没事这么关注他干嘛,“就是突然有点困,没精神。”


    贺洲看十三个金刚罗汉把他们护在中间,那些傀儡尸完全冲不过来,甚至都靠近不了,他们几个人安全得很,也完全用不上他们,就让关雎靠在他身上,“那你休息会。”


    说着就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紧紧地裹上了,还把他抱在怀里试图用体温温暖他。


    “嗯。”关雎也懒得挣扎,还真的闭目休息,毕竟一会主体要吸收炼化血月能量,这边不能太耗神。


    被突然冲出来的金色武僧虚影给惊呆的石南这会才回过神来,回头正要问关雎是怎么回事,却见关雎虚弱地靠在贺洲怀里闭目养神,赶紧紧走几步过来关心,“关哥你怎么了?”


    关雎闭着眼睛摆摆手,不想耗神搭理他。


    贺洲这时就比较贴心了,“别说话。”


    虽然语气不凶,只是言简意赅了点,但他那冷硬凶悍的气势在血色月光下尤其吓人,石南被吓得脖子一缩地往后一退,“哦哦!”


    这时,被突然出现的十三个金刚罗汉、以及他们的武力值所震撼的众人都回过神,回想起这些罗汉虚影都是从贺洲身上冲出来的,刚围上来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就见关雎中了什么招似地瘫在贺洲怀里,纷纷大惊失色——


    “怎么了他这是?!”


    “难道是刚刚跑路的时候被僵尸抓到了?!”


    “没有吧!那些僵尸不靠近他们好像发现不了我们,我们之前远远地看见都避开了,没近距离接触过好吗?”


    “该不会是这血色月光、或者血色雾气对人体有什么影响吧?”


    “靠!不会吧?!别吓我!”


    “你们还有谁感到不舒服吗?”


    “没有吧,我就是紧张害怕过渡,有点肌肉筋挛。”


    “我也是,小腿一直在发抖。”


    “我后心一直冒冷汗,现在放松下来,有点虚脱。”


    “我也是,腿软……”


    ……


    袁宏确认大家都没事,关心了一下关雎,才问贺洲这些罗汉虚影是怎么回事?


    贺洲抬了抬手上的那佛珠,“是一个大师给我防身的,我也没料到这每个佛珠里面还藏有一个和尚的魂魄……”


    “是神念。”关雎听着他这误解觉得好笑,没忍住闭着眼睛纠正,“不是神魂。而且这些是金刚罗汉,不是普通的和尚。金刚,无坚不摧之意;罗汉,诛宵小、除尽恶。那老和尚修的便是此道。”


    众人听得看向并没有睁开眼的关雎,“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关雎睁开眼笑了笑,“因为那老和尚我认识,这佛珠是我替老和尚交给他的。”


    “啊?”有人表示不理解,“这么厉害的东西你怎么不留着自己戴?”


    “因为我另外有护身符,用不着。”关雎自然不是没有原因才费神开口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小玉牌,趁机兜售,“你们有谁要吗?十万一块,准保平安。”


    众人:“……”


    怎么说着说着,竟卖起东西来了?


    “我要。”倒是袁宏看了关雎一瞬,第一个接过他手中的玉牌,“微信扫你?”


    “好。”关雎掏出手机,两人还趁机加上了微信。


    石南见此,也仗义地支持关雎的生意,“关哥还有吗?我也要一块。”


    “有。”关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递给他,同样微信收了十万转账。


    有不缺钱的人迟疑地说道,“那、那我也要一块吧。”


    毕竟有佛珠这珠玉在前,很难不相信关雎这护身符的真实作用。


    不过也有人觉得十万太贵,没买。


    所以关雎总共卖出了五块,还不错,开张大吉。


    察觉到主体那边有情况,关雎看傀儡尸也被解决得差不多了,这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就把自己放心地交给贺洲,“好困,我撑不住了,一会记得带我走。”


    说完,就抽调走了所有神思。


    贺洲看他一说完就头一歪在他怀里没动静了,被吓一跳,赶紧检查了一下,见他确实只是睡着了,才松了口气。


    同时有些奇怪,这小骗子哪来这门说睡就能睡着的功夫?


    不过暂时他也没空多想,抬眼看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傀儡尸,没一会就被十三个金刚罗汉给抡得差不多干净了,就抱起关雎,“走吧,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哦哦!”众人赶紧跟上贺洲,袁宏指指那些还在清理零星几个傀儡尸的罗汉虚影,“那这些,不用管吗?”


    贺洲脚下一顿,迟疑了看了看,“不用。”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管,可能一会完事了他们会自行消散,要么就是回到佛珠内,都不是他能左右控制的。


    贺洲猜的没错,他们还没走多远,清理完傀儡尸的一个个罗汉虚影,就化成了一道道金光,回到了他手上的佛珠里。


    看着众人好一阵羡慕,这简直就是拥有十三个超级无敌保镖啊!


    贺洲抱了抱紧怀里的关雎,心下柔软:这都是关雎给他的保护。


    虽然血雾还没有散去、月光的血色也依然浓郁,但好在没了傀儡尸拦路,贺洲的记忆和方向感也比较强,他还记得进村来时的路。


    所以没一会,贺洲就带领众人走出了钉子村,来到了村口。


    众人一踏出那个石头牌坊,眼前的景色就骤然一变,变成了全黑,吓得众人一跳,“嚯!”


    但贺洲却敏锐地察觉出这应该是正常的、黑漆漆的夜晚,因为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有夜风、有生气、有蛙声虫鸣。


    这让他反而心里一松,赶紧喝止住慌乱起的人群,“别慌!我们应该是走出村子了,这外面是正常的!”


    这时,猛地从红色月光下走入黑暗的众人也渐渐地适应了黑暗,能隐约看出了些轮廓,听到贺洲的话,赶紧纷纷掏出手机,打开里面的电筒照明。


    这才发现,这确实好像一切回归正常了,似乎连空气都温暖了许多。


    彼此检查了一下对方都没事,也没有一个人落单留在村子里没出来,松了口气时还有人惊喜发现,“信号恢复了!手机可以用了!”


    众人惊喜得纷纷拿起手机上网打电话,跟外界联系或求助。


    不过,这时贺洲耳尖地听到,“好像有车声过来了。”


    “应该是之前接到报警的警察找来了吧?”袁宏猜测。


    众人闻言循声望去,随着车声越来越明显清晰,路的尽头果然逐渐出现了一点光亮。随后那车声越来越响,那点光亮也越来越亮,最后确定确实是警车。


    劫后余生的众人高兴地立马挥动手中的手机灯光示意大喊,“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


    大概是听说陷入险境的足足有十多个人,来了足足五辆警车,每个警员还配了不少大家伙,很是如临大敌的阵状。


    带队的是个严肃清瘦的老警察,一下车就赶紧询问众人都没事之后,才没好气地劈头盖脸训,“你说你们是不是吃饱饭没事干?!这里明明都被封起来了,政府都严令禁止人过来,你们还跑过来干嘛?”


    众人被训得像鹌鹑一样缩脖子不敢反驳,谁让他们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型呢!


    “好了,都赶紧上车!”队长训完话,一挥手让人赶紧上车,回头却看见贺洲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事不省的人,顿时吓一跳,“怎么了这是?!出事了?!”


    “没,他睡着了。”贺洲淡定解释。


    队长顿时嘴角微抽,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能心大地睡着了?怎么会有这种奇葩?!


    队长不太信,不过他检查过关雎的状态之后,发现他还真的只是睡着了,只能无语地作罢,但还是出言提醒,“听说这个村子里面的磁场不对,他在里面能睡着恐怕不太正常,你回头最好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贺洲确实也有此意,抱着关雎上了车之后,就跟队长说了一下他来钉子村之后发生的所有事,他严重怀疑,“这丁家村里怕是藏了什么大案,不然那么多活死人从何而来?他们以前总是该活人吧?”


    队长听得神色一肃,立马拿起手机跟上面汇报。


    贺洲也向自己所在的警局报备这边的情况,看看上面会调配哪个警局接手这个案子。他有点怀疑,最后会是那个特安局接手。


    跟队长说完丁家村的情况,在经过自己车子停靠那边时,贺洲就抱着关雎下车,带着关雎自己开车回去。


    而石南和其他人,都要回警局对丁家村的情况做笔录,他就没再管。


    反正回了市区安全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也不需要他多操心。


    而在他们离开丁家村的同时,真正的关雎终于循着痕迹找到了那「大家伙」藏身之地的入口,居然是个阵法的阵眼。


    这若是不谙此道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


    关雎小心地往里面探去,却发现这个「藏身之地」居然是个宫殿般的巨大葬墓!


    按照位置估计,整个丁家村,就是这偌大墓室的入口!


    难怪这个丁家村里,会突然冒出那么多傀儡尸,应该是这个墓里的陪葬品吧?


    一路深入下去,这墓地中心,应该是在村后那座大山底下。而且很深,都向下数百上千米了,难怪一直没人发现。


    藏得这般严实。


    关雎向来不小心任何人、任何事,就收敛了气息、以魂体状态一直往里走去,倒是没触发什么墓室机关,很顺利地来到了墓地最深处的中心,然后看见——


    一个巨大空旷的、仿若天然山洞的墓室里,画着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的纹路里面,流淌着的是汩汩的鲜血,都在流向阵法的最中心,一个黑色镶金边的大棺椁里。


    那棺椁的材质和造型,好像跟之前在尤清坑底下发现的棺椁差不多,只不过外边那个没镶金边,看上去也没这个尊贵,造型更没这个繁复讲究。


    而棺椁旁边,有个裹着一块白布、看不出什么造型衣服的鹤发鸡皮老头正围着棺椁在布置阵法,看那阵型,似乎是想以这阵法帮棺椁里面的东西吸收血月精华?


    所以,这人是在炼尸?


    不对!


    关雎随即否定。


    因为那老头布完阵法之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打开往阵眼里一倒,倒出一个模糊的魂体在逐渐清晰成型。


    哦,关雎大概看懂了,原来这不是魂修准备以活人祭月修炼,而是有人想用活人祭月炼魂!


    难怪外面的傀儡尸被消灭了,这里面的大家伙没反应,大概是这个活人老头没能察觉。他可能是太自信,觉得那么多傀儡尸对付几个普通人应该绰绰有余。


    不过,这老头用血月炼魂来干嘛呢?


    这是要帮棺椁里的那东西炼制傀儡魂吗?还是要拿这魂体喂棺椁里的东西?如果棺椁里的东西是僵尸,那吸收炼化了魂体会怎么样?


    他倒是从未见过傀儡尸还能吸收炼化魂体的,这是要搞啥呢?


    关雎看不太明白,疑惑不解地看向那个刚被倒出来、在渐渐清晰成型的魂体,当看清他的长相时,顿时震惊地睁大了眼,“阿爸?!”


    那魂体,竟然是他的小爸雎飞!


    第55章 非暴力不合作


    关雎飞机失事一回来, 就搜寻过两位父亲的魂魄。见毫无痕迹,就以为两位父亲的神魂应该是自然消散了。


    所以,他才想着帮两位父亲聚魂重塑。


    但没想到,他小爸的魂体根本没消散, 而是被人给拘留起来了?!


    难怪这都半年了, 他为两位父亲攒了那么多功德信仰, 也不见有丝毫神魂归来。


    之前他没有多想,是因为当初他自己以魂补天、魂飞魄散之后,是千家万户的百姓为他立长生牌、点长明灯足足千年, 他才得以魂体重聚。


    不过, 随他一起重聚的,还有百万将士的军魂。


    所以他也不确定, 魂飞魄散之后,重聚神魂需要多少功德信仰、又需要多长时间。


    他以为可能需要很久, 所以半年过去毫无动静,他也没怀疑。


    可没想到居然是被人给拘了魂?!而且还准备用来喂老怪物?!


    关雎快气炸了,所以毫无预兆地乍见之下, 就一时没控制住怒气惊呼出声,被那老头察觉到动静, 猛地回过头来质问, “谁?!”


    关雎也没打算放过这老东西,就干脆以实体从暗处走出来,眼神如淬了冰一般震怒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可那老头丝毫不以为怵, 看清楚是关雎, 反而还非常愉悦地「桀桀」怪笑起来, “原来是你啊!怎么袁宏带来的人里还有你?还找到这里来了?怎么?”


    老头说着看了看似乎毫无神智的雎飞魂体, 笑得无比恶劣又得意,“你是来跟你父亲团聚的吗?我可以免费送你一程。”


    袁宏?石南那一帮人,是袁宏故意带来做血祭的?


    关雎冷冷地微微眯眼,“你认识我?”


    “怎么不认识?”老头非常嚣张地大笑,“关大少捐了数万兆身家,为两位父亲赚取了深厚的功德信仰。不然,你父亲还没那么快就被我们挑中祭献给老祖呢,这可全拜你所赐。你可真是个好儿子啊!哈哈哈——嗝!”


    猖狂地还没笑完,就被关雎隔空一巴掌给扇飞了!


    狠狠地飞撞到山壁上反弹落地,然后「噗」地一口血喷了半口牙出来,抬眼正好看见关雎一挥手,把雎飞正在痛苦扭曲的魂体给吸到手里不见了。


    老头顿时惊骇莫名,“你——”


    可刚张嘴,暴怒的关雎又一巴掌隔空扇过去,又把他给扇得狠狠地撞到洞壁上掉落,撞得他全身骨头几乎都断裂散架了,五脏六腑破碎,「噗噗噗」一连吐出的好几口血都带着破碎的内脏。


    老头顾不上身受重伤,急急地怒问出口,“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隔空打飞他?!不仅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还能把魂体给收起来?!


    “你又是什么东西?!”盛怒的关雎又一巴掌把他扇飞。


    被扇得又从洞壁上滚下来的老头痛得思维都清晰了,很是狼狈狠厉地道,“你是厉鬼!你上了那个失事的飞机、已经死了是不是?!”


    关雎刚轻嗤了一声,那巨大棺椁突然像是很不悦一般、「嗡嗡嗡」地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重伤在地、动也动不了的老头见此眼睛一亮,立马强撑着朝棺椁那里「砰砰砰」地直磕头,底气十足地大声求助,“老祖宗恕罪!不是弟子有意中断老祖宗的血祭,实在是有贼人来捣乱,请老祖宗大发神威,诛杀贼人!”


    老头的话一落音,那棺材盖就「嘭」地一下被里面的气道给掀飞了!


    然后,一古装的老头尸体直挺挺地从棺椁里立了起来,身上还有无数血珠滚落,看来他的棺椁里已经充满了血液。


    衣服看着像是帝王的规格,还戴着帝冕。而且「它」一睁开眼,竟然还是冷冷的金色眼眸。


    金眸不化骨?这就是僵尸的最高等级?关雎看得挑眉嗤笑,“就凭这小玩意儿,就想诛杀本尊?!真是异想天开!”


    说完,就一抬手隔空挥过去——


    “不要——”在老头目瞪口呆的目眦欲裂中,直接把它给扇得原地爆炸,炸成了灰烬,灰飞烟灭了!


    看着漫天落地消失的灰烬,老头直接呆滞了,那可是他们好几代人花了上千年时间、费尽周折和无数人命,才一点一点养起来的不化骨老祖宗啊!


    关雎也怔了一下,他还以为这里最高等级的不化骨至少能挨他两三下呢,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他只用了三分力而已。


    关雎无趣地收回了目光,抬脚走向老头,“现在,该你了。”


    老头回过神来,脸色惨白骇然地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关雎,艰难地往后挪着,目露惊恐地直哆嗦,“你!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认识我吗?”关雎阴森森地温柔笑道,“关大少啊!你口中那个害得父亲被你们炼魂的好儿子啊!”


    “不可能!”老头失声尖叫,普通人怎么可能隔空打飞人,就算关雎死后变成了厉鬼,也不过是才一年不到的新鬼,怎么可能这么轻飘飘的一招就灭了上千年的不化骨?!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别以为你们懂点道术,就自以为天下无敌,普通人就任由你们为所欲为……”关雎说着突然一顿,抬脚把他匍匐在地的手给踢出来,他手中正在传讯的符就露了出来。


    关雎顿时嘲讽讥笑,“哟,这是在跟外面通风报信呢?还是在跟谁求助?狡猾的老东西!”


    不过关雎一点都不在意他手中的符箓,还气定神闲地好心提醒,“不过你倒是看看,你的消息,传出去了没啊?”


    老头闻言一愣,赶紧看了看手中的传讯符,发现还真的没有传出去,意识到什么猛地左右看看,顿时大惊失色,“鬼蜮!这是鬼蜮!”


    随即不可思议地瞪向关雎,“你竟然是鬼王?!”


    因为只有王级以上才有领域。可是,“鬼王也办不到以活人身行走人间,你是怎么办到的?!”


    关雎自从飞机失事回来,大咧咧地行走在人间的阳光下,可从来没有人看出任何异常,几乎跟活人一模一样。


    这让他们一度以为,关雎是真的没上飞机,侥幸活了下来。


    关雎不屑轻嗤,“本尊可不是那种小玩意儿。”


    “那你是什么?!”老头震惊不已,难不成是鬼帝?可关雎飞机失事至今不是才过去大半年吗?!半年就成了鬼帝?!这怎么可能?!


    “是什么你没资格知道。”关雎不耐烦给他解答,“我只问你,我父亲关跃的魂魄是不是也被你们给拘去了?!”


    老头闻言眼珠子骨碌一转,立马抓住这一线生机,“想要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关雎一脚踢飞了,“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


    第N次从洞壁上滚落下来的老头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从来都高高在上、视他人生命为蝼蚁草芥,可以随意玩弄操控他人生死的他,现在居然像死狗一样,被人随意踢踹!


    老头没受过这种屈辱、这种狼狈,顿时就气得发狠地道,“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你不说,我不会自己看么?!”关雎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天灵盖,直接搜魂。


    因为搜魂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破坏人的识海,从而导致识海混乱,让人神思不清,也就是变傻,所以关雎原本没想直接把这老头给废掉。


    他还想通过这老头搞清楚,这一起起跟傀儡尸有关的案子是怎么回事?或者通过他,拔出萝卜带出泥,引出其他同伙。


    但这老头明显是非暴力不合作,他实在心焦他大爹的下落,没耐心跟他虚与委蛇地周旋。现在对他来说,什么事都没有他老爹的下落重要。


    在关雎探进他识海刹那间,老头感觉似乎有密密麻麻的针刺在猛戳他的脑子,痛得他恨不得抱头疯狂地撞墙。


    可是他被关雎给拘住了一动不能动,只能神色痛苦扭曲地大喊,“啊——”


    关雎嫌他吵,给他禁声后,就不客气地直接在这老东西的识海内翻找。


    然后发现,这老东西居然也是姜家人,是姜家地位崇高的十大长老之一,掌管姜家在帝京的分支。


    对的,帝京的姜家居然还不是姜家的核心大本营,它只是为姜家创造经济和人脉的主要据点之一。


    姜家的老巢在朝歌,分支遍布全国各地,总共有十几处,甚至海外好几个国家都有。


    不过想来也是,姜家发展了上千年,传承没断的话,那这家族应该已经很庞大了。尤其是,他们还有异于常人的本事。


    而姜家这上千年来非常专注一件事,那就是复活他们家的始祖。


    据这老东西脑子里的信息反馈:姜家始祖是三千多年前、某个已淹没在历史潮流中的王朝国师,是他一手开创了姜家的道术,带领整个姜家后人走上了超凡脱俗之路。


    而那位始祖每千年复活一次,前两千年已经复活了两次,这次再复活,便可成神。


    到时,一人飞升,姜家将鸡犬升天。


    所以,姜家对这件事非常的狂热和万众一心。


    至于怎么个复活法,这老东西貌似在姜家的等级不够高、权利不够大,居然不太清楚,主家那边只交派给他收集气运、炼制傀儡尸的任务。


    所以姜家才会有那种收割韭菜一样、收割广大无辜民众气运的转运符?


    而傀儡尸,刚刚关雎灭的那个,是千年前姜家某个自愿为始祖祭献的天师,穿龙袍、葬龙穴,是为了窃取国运。


    所以刚刚老头喊那老僵尸老祖宗,倒也没错。


    但关于姜家其他的事,这老东西的脑子里居然没有多少信息。他貌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注炼僵尸。


    至于他小爸雎飞的魂魄,是现在帝京姜家表面上的家主交给他的。


    老头只是交代下面的人,帮他收集天胎魂魄。然后没多久,姜家主就把雎飞在内的10个天胎魂魄交给了这个老头。


    而他小爸雎飞正是所谓的天胎,也就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出生的人。


    之所以现在选中雎飞炼魂,还是因为前不久关雎给两位父亲攒了功德信仰,导致雎飞功德浑厚,成了最好的祭品。


    所以这老头根本就不知道他大爹的魂魄下落?


    关雎不信邪地把这个老东西的识海翻了个底朝天,还真的没找到有关他大爹的任何信息。


    关雎顿时火大地又一巴掌把他扇飞了: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居然想诈他。


    这时,阵法启动,血月精华落了下来。


    关雎看了眼被他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老东西,没多去管他,转身就把血月精华给吸收炼化了先。


    待吸收炼化完,再去把他给提溜起来,发现他气若游丝、已经要挂了。


    关雎干脆送了他一程,直接把他的魂魄给抽了出来。


    那老东西的魂魄一出来,浑身剧痛没了让他先是疑惑地愣了愣,然后看到地上自己的尸体,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顿时气得“啊啊啊——”张牙舞爪地朝关雎扑来。


    关雎懒得再跟这个不知道他大爹下落的老东西废话,抬手把他定住,然后在他魂体上直接画阵。画完之后,就把他这魂体塞入了他的尸体里。


    下一秒,老头的尸体猛地睁开眼,惊恐地看着关雎,“你、你要做什么?!”


    魂魄还在自己身体里,听着好像是个活人。但老头知道,他已经死了。他身体冰凉、没有心跳,他就是个被束缚在尸体上的活死尸。


    关雎阴森森地冰凉一笑,“你不是最喜欢炼尸吗?我教你一招啊,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傀儡尸。”


    说完,关雎拽着他一闪,就落在了帝京姜家的院落里。


    这瞬息千里的本事让老头震惊地睁大了眼,刚想开口问什么,关雎就对他发号施令,“去!问问关跃的魂魄在哪?让他们交出来。谁敢不答、或者不肯交出来,就给我……”


    关雎语气森然冰冷地俯身凑在他耳边,如恶魔低语,“杀、无、赦!”


    老头顿时无比震怒、又无比惊恐地睁大了眼:这是要让他屠杀自己全家?!


    可刚想开口质问,却发现这会,他连自己的语言都操控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非常「听话」地转身,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姜家大宅。


    第56章 你简直就是恶魔!


    凌晨两点半, 正是人睡得正熟的时候。


    姜家主在睡梦中突然有种被野兽给盯着的毛骨悚然感,吓得他猛然惊醒,却还真的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直挺挺地杵在他床前!


    惊得他「嚯」地一声,直接从床上弹跳而起, 摸向挂在墙上的法器的同时, 也按下了电灯的开关——


    光线陡然一亮, 正攻击而去的他发现,那直挺挺地戳在他床前的黑影居然是家族中的太上长老!


    姜家主赶紧停止且收回攻击的动作,猛地松了口气, 暗自有些无语地骂娘:玛德!神经病吧!这突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他床头, 心脏病都差点被他给吓出来了!


    可他不仅不能表示不满,还得赔笑脸, “长老,您怎么一声不吭地站在这呢?有事吗?”


    老头两眼黑漆漆的好像都没有眸光, 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僵硬着一张脸,木然地问, “关跃的魂魄在哪?”


    姜家主看得心里有些讶然:这老头炼尸炼久了,把自己也炼成尸体了吗?


    不过这老头往日里在姜家的威严甚重, 族中子弟直视他, 都会被视为冒犯不够恭敬。所以姜家主也不敢多看,垂首恭立地问,“哪个关跃?”


    家中拘来的魂魄太多,他一时间也没注意到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再者, 姜家身为显赫的天师世家, 对普通凡人还真的没怎么放在眼里过。


    要知道, 平常多的是有钱人捧着巨款来求他们姜家, 要他们帮忙看风水、安家宅、招财转运、甚至驱邪招鬼什么的。


    所以哪怕是曾经的首富,从不缺钱的姜家也没看在眼里过。


    不然,那么大财团的老总的命也不会说害就害、他们的魂说拘就拘,毫无顾忌。


    哪怕是素来长袖善舞、对外谦和的姜家主,骨子里对普通凡人也是蔑视的。对着外人时,或许还会掩饰一二;但对着自己人,就毫不掩饰自己的目中无人了,连关跃都不知道。


    可老头并没有回答他,依然还是用冰冷木然的声音问,“关跃的魂魄在哪?”


    姜家主:“……”


    这脾气古怪的死老头又在犯什么毛病?!


    姜家主看着这老头一副僵尸的模样,心中腹诽吐槽:这死老头不会是炼尸炼久了,被同化得自闭了吧?瞧这语言障碍的,沟通真困难!


    不过说起炼尸一事,他突然想起前不久老头向他要了雎飞的魂魄,顿时就有些恍然,“您说的应该是飞跃集团的前老总是吧,他儿子把公司给捐了的那个。”


    似乎是正确答案让老头的神情似乎被触动了些,问话言简意赅了些,“在哪?”


    “您说那个啊,”姜家主的语气轻慢,像是在说一件不怎么重要的物什儿,“那个魂体不是早就丢了吗?”


    老头的气势陡然骇人,“丢在哪?!”


    姜家主见他突然发火,赶紧小心翼翼地解释,“不是丢去哪了,而是弄丢了。前不久他儿子不是给他们夫夫俩捐了功德吗?我们就想让姜衍把关跃的魂魄给炼化吞噬掉。”


    “姜衍他身为老祖宗的气运转收站,这样有关雎那个大傻子源源不断地提供的功德,就可以由姜衍转给老祖宗。可我们回头去找那个魂瓶的时候,那个装着关跃魂体的魂瓶却怎么都没找到。”


    可老头还是机械又木然地问,“丢在哪?!”


    “我不知道。”姜家主无奈摊手,“最近家里事情多,族中也不怎么太平。我怀疑是出了内鬼觊觎那功德气运,盗去私用了。所以这事儿我还在查,等有结果了,我再……”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头陡然厉声打断,“你不知道?!”


    姜家主愣了愣,这才发现这老头似乎有点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是的,我暂时还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头突然扬起的大刀一刀削去了脑袋!


    猝不及防的,让他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出口。


    而老头砍完人之后,动作僵硬机械地转身往外走,神情冰冷木然地喃喃自语,“不知道,就去死!不知道,就去死……”


    身后,那上面没有头的脖子,在脑袋在地板滚落了好一会,才“噗——”地一下,像喷泉一样喷出血柱,洒得满屋子都是。


    在身体轰然倒塌之时,老头僵硬的步子迈进了隔壁,“关跃的魂魄在哪?”


    姜家主隔壁住着的是姜家主的儿子,打游戏到很晚刚睡下没多久,又被吵醒就很暴躁,看也不看来人是谁,把被子往头上一裹,不耐烦地道,“不知道!别问我!滚出去!”


    「不知道」三个字像是触发了老头的屠杀机制,身体猛地一抖,「嗖」地一下扬起刀,「咻」地一下把床上的人拦腰砍断!


    “啊——”上下/身瞬间分家的人没有立马毙命,还能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惊呼,惊得姜家上下各处不少人纷纷被惊醒,灯光陆续亮起,甚至还有人出来查看动静。


    毕竟那惨叫声那么凄厉,指不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在灯光柔和昏暗的过道上遇到老头,也没有多注意就赶紧行礼,却没想到以往都个头都不会点、也不会回应的长老却停下来问,“关跃的魂魄在哪?”


    对方一愣,这魂魄的事情不是他负责的,他自然就,“我不知道……”


    话刚落音,老头手里的大刀就把他从左肩斜切到右腰,把他整个人给斜切断了!


    这一幕,落在了另外出来查看的一些人的眼里,顿时都惊恐大喊,“啊!!”


    谁知道那老头却身形一闪,闪到了某个人面前,在他惊恐到窒息的目光中,冰冷木然地问,“关跃的魂魄在哪?”


    那人惊恐胆寒到至极,浑身哆嗦地大小便失禁,“我、我不知道……”


    刚说完,就被老头跟劈柴一样,从头顶往下、对劈成了两半!


    然后又闪身去另一个惊恐尖叫的人面前问,“关跃的魂魄在哪?”


    惊惧之下的回答自然是不知道,那之后便又是一阵刀光血影……


    就这样,老头碰到一个问一个,在姜家越来越多人的惊恐逃窜中、失声尖叫中,木然地挥刀、落下,开始屠杀……


    顿时,姜家一片混乱,刀光四闪,血珠到处溅!


    也不是没有人试图反抗,可那老头突然变得力大无穷、速度迅猛无比,无人能挡!


    也有人试图逃出去,却在打开门窗之后,却有一道无形的壁障让他们无法逃离,最后都成了老头刀下亡魂。


    直到最后一个人,似乎终于看出了点端倪,在老头问他「关跃的魂魄在哪」时,他赶紧道,“我知道我知道!关跃的魂魄被黑左使带走了!”


    老头已经杀得浑身是血,依然还是冰冷木然、好像没有任何感情和情绪地问,“带去哪了?”


    “那我就不知道……”那人还没说完就意识说了「不知道」三个字,顿时倒吸口气,还没来得及后悔,就被老头给一刀劈下!


    至此,全家屠尽。


    老头提着刀刃滴着血的大刀,木然地一步步走出了姜家,走到了刚把整个姜家搜了一遍、也没找到他大爹魂体的关雎面前汇报,“关跃的魂魄被黑左使带走了。”


    这老头身上的血气太冲,关雎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解除了他的控制,才非常愉悦恶劣地笑问,“把自己全家杀了,爽不爽?”


    一恢复自主权,木然冰冷的老头立马狰狞咆哮地朝关雎扑过去,“我杀了你——”


    之前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像个冰冷的屠杀机器,一遍遍地扬起屠刀,斩杀自家子弟。无论男女老少,没有一个放过,毫不留情。


    看着姜家精心培养的优秀天师后辈们一个个地惨死在他的刀下,他的魂魄在身体里痛苦地咆哮、嘶吼,却无力反抗、无力阻止!


    那种痛苦,简直不能想象!


    在那一刻,他心中对关雎的恨意达到了顶峰,恨得整个灵魂都在颤栗!恨得心中要喋出血来!恨得无以复加!恨不得跟关雎同归于尽!


    可他刚扑到关雎面前,却被狠狠地反弹出去,滚了好几滚才停下来,灵魂痛得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被煎炸,痛得他就地打滚嘶吼。


    关雎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奴仆弑主是会招反噬的,你炼尸这么久,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老头恨得出血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恨得牙龈都要咬断,“关雎——”


    那恨意至极的声音几乎要喋出血来,却让关雎非常愉悦地轻笑起来,温柔地问道,“恨吧?痛苦吧?当初我两位父亲被你们害死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恨、这么痛苦的。”


    那时候才19岁、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一下子失去唯一的两个亲人。那个时候,关雎感觉天都塌了,哭都哭不出来、也吼叫不出声音,悲痛得几乎窒息、几乎万念俱灰!


    “所以,”关雎神色一冷,“在知道是你们姜家害死我两位父亲时,我就发誓:我要你们姜家血!债!血!偿!我要你们全!家!陪!葬!”


    老头似乎并不觉得关雎的复仇有理,愤恨至极地嘶吼,“可你只死了两位父亲,却杀了我姜家三十多口人!”


    关雎阴森森地温柔一笑,“怎么是我杀的呢亲,明明是你自己呀!你看你刚刚杀得多嗨呀!那手起刀落的,都不带犹豫的。”


    “那是你命令我的!是你给我下的暗示!”这才是老头心里最恨的一点,他居然亲手屠尽了他的嫡亲血脉!


    “那又如何?”关雎轻嗤,“不这样,如何能让你切身体会到我的切身之痛、心头之恨?你们杀了我全家、包括我,我自然也要杀你们全家!不仅是在帝京的这三十多人,你们姜家所有子弟,包括你们那个可笑的老祖宗,无论在天涯海角,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着,张开手掌心给他看,刚刚死的姜家人的魂魄,全都在他掌心上的一个透明球里痛苦至极地嘶吼,甚至很多魂体嘶吼着,然后魂体就直接爆炸碎掉。


    “看到了吗?”关雎声音渗出恨意地道,“哪怕是灵魂,我也要让你们痛不欲生!我要你们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说到做到!”


    老头看到才刚刚死去的家人,在一个个受尽痛苦之后魂飞魄散,顿时目眦欲裂,气得、也惊惧得直哆嗦,“你!你!你这个魔鬼!你简直就是恶魔!”


    “哈哈哈——”关雎非常好笑地「哈哈」大笑,“我就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啊!来找你们姜家报杀父之仇的恶鬼。我以为这一点,你已经很深刻地认知到了。”


    老头又气又怒又惊惧得整个灵魂都在颤栗,“他们有些还是孩子,他们是无辜的!你要报仇,冲我一个人来好了!”


    “他们无辜?!”关雎眼眸一冷,“那我大爹小爸就不无辜?!他们是杀了你们姜家的人,还是挖了你们姜家的祖坟?!好端端的,你们凭什么害他们的命?!夺他们魂?!他们招你们惹你们了?!”


    老头被质问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姜家看中哪个人的生命、哪个人的魂魄、哪个人的气运,向来夺取就是,反正都是一群蝼蚁而已,没人反抗得了他们。


    他们向来横行无忌、为所欲为,反正没人比他们姜家更厉害。


    倒没料到,会踢到关雎这个铁脚板。


    “再说,”关雎看他不说话,冷冷地嘲讽,“生在你们姜家,吃着你们给的人血馒头长大,就没有无辜的人!你们姜家,一个人都不无辜!”


    “所以,”关雎又温柔地笑了起来,如恶魔低语般地下命令,“亲爱的奴仆,去,去姜家其他分支或老巢问问,关跃的魂魄在哪、那个黑左使又在哪。不知道的、交不出来的,就都给我杀了,杀到他们交出来为止。”


    说着,还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放心,没人打得过你。就算有……”


    关雎能感受到老头的灵魂此刻在嘶吼、在咆哮、在怒骂诅咒他,无比愉悦地轻笑道,“那你死了就死了吧。你现在这么痛苦,正好也解脱了不是?”


    “是,主人。”刚刚还一脸愤怒扭曲的老头,瞬间又变成了冰冷麻木的样子。


    无论他的灵魂如何抗拒,都始终抗拒不了地提着他那把还滴着血的刀,直挺挺地走进了黑夜里,去执行关雎的命令。


    第57章 灭门惨案


    清晨, 阳光刚起。


    关雎在静谧的环境中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居然在医院里。


    刚纳闷,就听到身边有人问,“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关雎侧首, 见是贺洲守在床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愣了愣,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贺洲解释,“昨晚那么大的折腾,你都沉睡不醒。我怕有什么问题, 就带你来医院检查一下。”


    “哦。”关雎双手撑着床坐起身, “那医生怎么说?”


    贺洲赶紧去扶他,还把枕头给他垫在背后, 完全把他当病人小心地照顾,“医生没查出什么毛病, 只说你在睡觉。不过怎么样都唤不醒你,倒是有点说不出原因的异常。”


    贺洲说着就担心地问,“你以前有过这种症状吗?”


    关雎思虑了一瞬, 还是老实地摇摇头,“没有。”


    要是有, 这狗男人说不定回头就去查、去核实了。毕竟这种奇怪的现象, 他父亲肯定会带他去就医,怎么样都会留下点蛛丝马迹。


    而他以前单纯的人生坦坦荡荡地活在阳光下,从来没遮遮掩掩过什么。他的过往,应该很容易就能被查清楚, 撒不了谎的。


    贺洲听得沉吟了一下, 猜测, “那可能就是昨晚丁家村那里的磁场造成的。”


    说起这个, 关雎问,“对了,昨晚后来怎么样了?”


    贺洲言简意赅地说,“你睡着之后,那些金刚罗汉解决了僵尸,我们就赶紧从丁家村出来了。然后就在村口遇到赶来的警察,再接着就一起回了市区。我带你直接来了医院检查,你室友他们应该是回警局做笔录之后就各自回去了吧。”


    “哦。”关雎点点头,这跟他预料的差不多,“那丁家村出现那么多活死尸,你们报案了吗?那么多活死尸,若是活人变成的,那岂不是一起非常恶性的惊天大案?若是自然死亡的死尸变成的,可现在都是火葬,谁会偷偷摸摸地藏了这么多死尸?意欲为何?”


    这些贺洲也想到了,非常认同地点头,“昨晚我就跟上面汇报过了,上面核实之后,现在已经转交给了特安局。”


    “核实?”关雎敏锐地问,“怎么核实的?尤清那边的事你还有照片和视频,可昨晚那些活死尸应该都灰飞烟灭了吧?”


    贺洲其实对这一点也有点嘀咕,猜测,“大概是你室友他们做了人证?”


    “那人证有了,物证呢?”关雎紧接着又问,“怎么这么容易就信了,还这么快就交给了特安局?难道是昨晚就派人去丁家村调查出了什么吗?”


    “这我不太清楚。”贺洲昨晚送关雎来医院之后,就一直守着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昨晚跟局里汇报之后,就一直没等到回信。还是我主动打电话去问,才得知这案件已经转交给了特安局,局里让我不用管了。”


    贺洲见关雎对这事步步紧逼地犀利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就问,“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关雎毫不否认地点头,“我怀疑特安局可能早就知道丁家村有什么问题。”


    特安局是和玄门合作一起处理特殊安全事件的,那作为玄门领头羊的姜家,是搞出那么多「特殊安全事件」的罪魁祸首,他们能不防着特安局?能不对特安局了如指掌?怕是已经渗透进去了吧?甚至是,特安局可能就是姜家在做主的。


    所以,尤清坑底下的东西一被发现,就立马被特安局接手了去。丁家村的事情都还没有确认,又立马被特安局给接手了去。


    这说明什么,说明特安局里面能够主事的人早就知道丁家村有什么问题,怕其他警察查出端倪,所以才急急忙忙地接手了去?还不让贺洲多过问?


    不过,他知道姜家有问题,但其他人不知道,贺洲也不知道。但他也没法解释他如何知道的,所以只能点到为止,没有直接说明。


    贺洲是个办案的刑警,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敏锐,会自己去想去怀疑。


    果然,贺洲皱眉沉吟了一会,“可案件已经转交了,暂时我们也没法多做什么,这事回头再说吧。”


    说着伸手去按了他的床头铃,“我喊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确定没问题咱们就出院。你今天有课吗?我送你回学校?”


    “今天周日啊,没课。”关雎伸了个懒腰,想起来问,“对了,你还能去问姜衍吗?”


    昨晚姜家死的人里没有姜衍,想必是因为他住在学校里而躲过了一劫。


    而昨天的事情太多,早上去尤清那发现了坑底的东西,好不容易挖出来却被特安局接手了去,还被驱离了现场。


    刚赶去学校准备询问姜衍,却接到石南的求助电话,又赶去丁家村救人,然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就这么忙活了一个晚上。


    到现在,姜衍还没问着。


    只不过他的问话刚落音,贺洲的手机就来电话了。


    贺洲边接起电话边回答,“应该可以的……”


    话还没说完,手机里响起他手下的警员一副汇报重大案件的严重着急语气,“贺队!昨晚姜家被灭门了!”


    “什么?!”贺洲惊得猛地站起,“怎么回事?!”


    关雎看他神色凝重,侧首疑惑,“怎么了?”


    这时,正好医生来检查了。


    贺洲让开位置,边让电话那头的警员稍等,边微微弯腰跟关雎抱歉说,“我这边有突发急案,你一会检查完了,自己回学校可以吗?”


    关雎闻言赶紧连连点头,“嗯嗯嗯,你赶紧去忙吧。”


    清晨柔和的阳光铺起来,让倚靠在床头的关雎像是琉璃玉做的人一般,看着分外的乖巧美好、柔弱易碎。


    贺洲没忍住心中怜惜地揉了揉他的头,才转身大步匆匆地离去。


    正着手给他做检查的医生见此笑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昨晚可是守了你一夜,眼都没敢眨一下。非要缠着医生问东问西,恨不得让医生把你每个细胞都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关雎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眉眼弯弯地灿烂笑了:贺洲急着去处理的,应该是姜家的灭门案吧?


    要不了多久,警方那边应该就会找上他,因为他埋下了可以光明正大找姜家茬的理由。


    果然,在他做完检查出院后,溜溜达达回到学校时,贺洲就给他打了电话过来,“回学校了吗?”


    “刚到。”正走进校门的关雎明知故问,“你不是去处理案子了吗?怎么还有空打电话过来?”


    贺洲默了一瞬,“昨晚姜家被灭门了。”


    “啊?!”关雎语气震惊又茫然,“哪个姜家?该不会是姜衍那个姜家吧?”


    贺洲「嗯」了一声,“就是他们家。”


    关雎顿时被吓一跳,“怎、怎么回事啊?”


    贺洲沉声说道,“现场有监控,从监控上捕捉到的几个画面可以确定,是他们家的老祖宗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狂,拿着刀把全家给砍了。”


    “老祖宗?”关雎声音疑惑。


    贺洲那边已经做了初步的了解,“就是姜家那个一百六十多岁的人瑞,据说他是姜家道术最高深的人,早就不问世事,深居简出,潜心修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昨晚突然就发狂行凶,把自己全家给杀了。”


    “啊?!”关雎对此表示相当的吃惊和不可思议,“他、他为什么杀自己家人啊?”


    “暂时不知道。”贺洲特意在这百忙中抽空给他打电话,是为了提醒他,“不过他杀每个人之前,都会问一句,「关跃的魂魄在哪」。”


    关雎顿时诧异,“我大爹?!”


    贺洲声音沉重,“虽然还没确认,但应该是。”


    “怎、怎么回事?”关雎的声音有些急了,“这、这……他问我大爹的魂魄在哪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向姜家其他人问我大爹的魂魄?难不成,我大爹的魂魄被他们姜家拘去了不成?!”


    “你别急!”贺洲听他语气急的慌乱,忙安抚他,“这些事回头我会尽量查清楚。现在我怀疑的是,那凶手极有可能会去找你。”


    “那凶手不见了吗?”关雎问。


    “是的。姜家的监控显示,他砍完人就提着刀走出了姜家,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我们现在正在紧急搜查。”贺洲担心的是,“我怀疑他可能会去找你,毕竟他执着要找的就是你父亲的魂魄。”


    “找我问我要我大爹的魂魄?!”关雎不可思议地愤怒,“他没病吧?!”


    对于这一点,贺洲深表认同,“我们警方现在确实怀疑凶手的状态不对。监控里显示,他的速度非常迅猛,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还有他力量,似乎也强悍到不可思议。”


    “他砍人的凶器是他随手从博古架上取的唐刀,那是姜家观赏性的装饰品,都没有开锋的。可他却用那把未开锋的刀,能一下子把人砍成两段、劈成两半,这也不是人类的极限所能达到的。”


    关雎听得似乎有些目瞪口呆,“这、这么猛?!”


    “是的。”想起监控里看到的画面,贺洲心惊胆寒之余,也觉得匪夷所思,更为关雎担心,“所以你乖乖地呆在学校里,哪都不要去!尤其是人少的地方。我这边已经在申请警力去清大附近蹲守,以防他跑去清大行凶。”


    毕竟以那老头的武力值,若是跑到清大里一阵乱砍,怕是谁也拦不住,“等我这边忙完,我就去找你。”


    “好。”关雎乖乖应下。


    贺洲那边很忙,捡些紧要的交代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关雎收起手机,正好走到了宿舍楼底下。刚抬脚踏进大门,迎面就看到姜衍红着眼睛,像发疯一样地从楼梯那边冲出来。


    关雎眼疾身快地赶紧一侧身,姜衍就跟风一样地擦着他身边刮了出去,眨眼间就跑得没影。


    关雎收回目光回头,见楼梯那边跟出来了不少人,石南就在其中。


    石南看见他眼睛一亮,紧走几步上前来,压低声音问,“关哥你没事吧?昨晚在警局做完笔录之后,我本来想去医院陪着你的。但贺警官不让,让我回来休息。”


    “哦,我没事。”关雎看他满眼担心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宽慰,“医生说,我可能是被丁家村的磁场影响得嗜睡,效果就跟嗑了安眠药差不多,已经没事了。”


    石南闻言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不然关雎去救他出了事,那他可要过意不去了。


    关雎指指旁边那一群神情严肃又好奇、在窃窃私语疑惑的人,问,“干嘛呢这是?怎么都堵在这?”


    “关哥你没看到新闻吗?”石南把他拉到一旁,跟他边往楼上走、边压低声音说,“衍哥他家里出事了!”


    “新闻?”这么快就上新闻了?关雎拿出手机打开网页,还真的看到了热搜第一名的新闻「天师世家满门被灭」,后面还跟着一个彰显热度的「爆」字。


    关雎点进去看了看——


    新闻上说,今早姜家做饭的阿姨去上班,刚走进庭院就发现主屋的大门未关,里面似乎传来很浓重的血腥气。她赶紧冲进去,就看到整个屋子似乎被鲜血染红了,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宛如人间地狱。


    她吓得一声尖叫跑出去狂吐,然后强撑着报了警。


    据警方通报,行凶者是姜家一百六十多岁的老太爷。据说他是天师界的泰山北斗,道法极深,但昨晚不知为何突然发狂手刃了全家。


    然后还大致介绍了一下姜家身为千年传承的天师世家背景,初步估测姜家老太爷突然发疯,极有可能跟这个背景有关。


    至于老头每杀一个人之前都会问的那句「关跃的魂魄在哪」,倒是没有透露出丝毫。这个信息,目前应该只有警方那边知道,没有对外披露。


    毕竟,这句话太封建迷信了,肯定不能对外传播。


    不过,这则新闻上面倒是配有不少现场各种照片。哪怕打了厚码,也能看出极其惨烈。并且,还截图了警方的通报。


    关雎点进警方通报里,看到那上面确实言简意赅地确认了这灭门惨案的事实,还贴出了那老头的照片向广大民众警示:这是位状态不对、手段非常凶残的灭门嫌疑犯,他非常危险,若是看到请立马避开且报警。


    关雎看完新闻,正好也走到了宿舍里。


    “看到了吧?”后一步进来的石南反手关上门。


    关雎像是被惊得失言了一样,沉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刚刚衍哥才跑出去,应该是赶回家里去。”石南倒觉得正常,之前他刚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都被惊吓得直接从床上蹦下来了,直到现在他还是忍不住感叹唏嘘,“太惨了!简直惨不忍睹!”


    关雎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挺不忍睹的。那老头手段太粗鲁了,脑浆肠子砍得到处都是,一点都不讲究,太不美观了,简直污染环境。


    石南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被惊到了,去饮水机那边接了杯热水给他,让他压压惊,“关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们家的老太爷,怎么会突然把自己家的人都给砍了呢?是不是疯了?”


    关雎接过热水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石南倒也没想能从关雎那里得到答案,他就是纳闷一句,自顾自地说,“他们家不是天师世家吗?所以网上很多网友都说,他们家老太爷可能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关雎:“……”


    再走火入魔也不至于如此吧?


    石南又说,“不过也有网友说,应该是老太爷收服哪个厉鬼的时候失手了,然后就被厉鬼附身,故意杀他全家报复他。”


    关雎:“……”


    这倒是有点接近真相。


    “我觉得,被厉鬼附身报复的说法比较靠谱。”石南有理有据地说道,“不然,一个一百六十多岁的耄耋老者,如何杀得了全家那么多人?据说这其中还有不少青壮年呢!怎么可能毫无反抗力地被他杀了?但是……”


    说着,石南看关雎喝了水在椅子上坐下,也拖了自己的椅子坐到关雎跟前来,趴在椅背上凑近他问,“哎关哥,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有啊!”关雎打开电脑开机,转身沉下脸,对他阴森森地说道,“我就是。”


    石南一愣,突然「哈哈」地捧腹大笑,“不好意思,我笑点低!其实你这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关雎:“……”


    世上总没有人相信真话。


    石南看他转身捣腾电脑上网,又凑上去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有。你看,昨晚我们连僵尸都碰到了!”


    说起这个,关雎想起来袁宏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就问,“对了,昨天你们那个探险活动,是谁发起的?”


    他怀疑是那个袁宏。


    果不其然,以为关雎要秋后算账训他的石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乖乖回答,“是袁哥。”


    听到这个答案,关雎没什么意外,“那他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他为什么突然对丁家村感兴趣想要去探险?”


    “有啊!”石南点头,“因为他不仅是个灵异爱好者,还是专门写灵异小说的作家。他最近就是想去找灵感、取题材,所以才发起这次的探险。”


    “哦。”关雎点点头,这听着似乎挺合情合理。


    而且,昨晚在丁家村,那个袁宏确实没有任何坑害队伍的痕迹,反而还挺照顾大家的。被傀儡尸追着跑的时候,他还下意识地把女性给护在中间,不像是个居心叵测的人。


    可姜家那死老头为什么说,是袁宏故意把石南他们带去的呢?


    这个事情,要不要提醒贺洲让他去查查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关雎正犹豫地摸起手机,想着要不要给贺洲发个信息提醒一下,贺洲就又打电话过来了。


    关雎赶紧接起,“怎么了又?”


    贺洲现在在忙一起三十多条人命的大案子,肯定忙得不可开交。若不是有非常重要紧急的事,应该不会这么快又给他打电话。


    果然,贺洲声音严肃地说道,“姜家那老头不是一直念叨着问你父亲的魂魄在哪吗?由此我们警方怀疑,他可能会去你父亲的坟前发疯,所以我们派了人去查看,却发现你两位父亲的坟似乎被人动过了。”


    关雎:“……”


    那好像是他上次取骨灰时动的,大概是没恢复好,被警方勘察出了蛛丝马迹?


    贺洲听关雎那边不说话,以为他被惊到了,沉声说道,“所以我们怀疑,这事可能跟姜家那案子有点关系。现在跟你申请,能不能打开坟墓查看一下?”


    “开!”关雎想都不想地立马同意,同时站起身,“我也过去!”


    坟墓是空的,里面的骨灰是没了的,正好把这锅光明正大地盖在姜家头上,理直气壮地去姜家找茬。


    不然,就凭那死老头杀人前问一句「关跃的魂魄在哪」还不足以定姜家的罪。


    毕竟,现在可没几个人会相信有魂魄的存在,法律上也没法用这句话作为凭证。


    再者,姜家也可以完全否定那老头口中的「关跃」二字就是他父亲,完全可以说成别的人或者别的物件,只是同音而已。


    但挖他父亲坟、盗他父亲骨灰,那就是妥妥的违法犯罪了。


    “好。”贺洲也沉声答应,要开人家父亲的坟墓,自然要人家儿子在场,“那我现在就去接你。”


    “行!”刚回到宿舍不久的关雎,立马又急匆匆地往外走。


    石南赶紧追上去问,“关哥你去哪?!”


    关雎一脸隐忍的愤怒,“我父亲的坟被人挖了!我得赶过去看看!”


    “哦哦!”石南闻言,赶紧不敢再多问,“那你赶紧去吧!”


    “嗯。”关雎点头,想起袁宏那事还没搞清楚,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就补充交代了一句,“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石南目送关雎急匆匆的背影走远,茫然地摸了摸脑袋,有些纳闷地嘀咕,“最近怎么这么多邪门的事儿?”


    作者有话说:


    贺洲:那姜家老头可能盗了你父亲的坟。


    关雎:真的?!我要去姜家找茬!


    姜家老头:我敲里吗!敲你吗!听到吗关雎!我敲你吗!


    第58章 猜猜我是谁?


    墓地。


    当墓棺被打开、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时, 众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悄悄觑关雎:没想到,他父亲的骨灰还真的被人给盗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被人给挖了祖坟吧?


    先别说把骨灰盗去做什么用,就这挖人家祖坟的行为, 就太玛德缺德了。


    更何况, 盗去骨灰的, 还极有可能是天师世家的人。


    人家可是专门研究人死后的事的,谁知道把骨灰盗去做什么用?


    再加上之前那个姜家老太爷追着自家人问关跃的魂魄在哪,给人的感觉就不太好, 指不定是拿去做什么丧心病狂的缺德事。


    而作为关跃夫夫的儿子, 得知自己父亲死后没得安息,不仅骨灰被盗, 魂魄还有可能被人给拘了去不知道要做什么,这是人都得气炸吧?


    贺洲侧首, 看到关雎面无表情的脸色有些阴沉,攥紧拳头的双手都有些青筋暴突,伸手覆盖在他冰凉的拳头上握了握, 什么都没多说,只承诺, “我们会尽量把令尊的骨灰找回来。”


    关雎微微点头, 他倒也不是完全装作愤怒,一想到大爹的魂魄不知被拘去哪了,还有可能正在被炼魂、被吞噬,他就心焦暴躁得想杀人。


    可是, 他大爹的魂魄被姜家给拘去了之后, 就仿佛泥入大海, 竟无影无踪了!


    至于那个什么黑左使, 他从姜家老头搜魂中得知,姜家等阶森严,除了那个姜家致力复活的老祖宗之外,最高领导者是什么圣子,然后就是黑左使、白右使,再往下就是四大族长、十大长老,以及无数地区的家主。


    等阶隔了一层,姜老头就很少跟黑左使接触。再加上他常年醉心炼尸,对黑左使的情况知之甚少。只大概知道黑左使常年来无影、去无踪,经常游走各地,居无定所,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每次见他都是裹在黑漆漆的黑袍里,连高矮胖瘦都不是很清楚。


    这毫无线索,天下又这么大、姜家的分布那么广,他上哪去找?


    根本就无从找起的关雎只能让姜老头去杀姜家人,逼姜家主动交出来、或者逼那个黑左使现身。


    不过,现在有了「骨灰极有可能被姜老头给盗去」一事,他倒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去质问姜家人。


    所以关雎问贺洲,“之前我回学校的时候,看到姜衍往外面跑,他应该不在灭门惨案中。那我可以去问问他知不知道、他家老太爷为什么要问我大爹的魂魄在哪吗?或许可以循迹找到我父亲的骨灰,也或许能找到姜家老太爷为什么突然发狂的原因。”


    他这要求合情合理,贺洲点头,“当然可以!这目前看来,你父亲的魂魄是姜家老太爷突然发狂杀人的主要原因,我们本来也打算去询问每一个幸存的姜家人。”


    关雎闻言有点好奇地问,“都有谁?”


    他倒是不太清楚,姜家具体都有哪些人。


    “除了像姜衍一样在上学住校的人,还有接了委托在外地做任务的天师。”贺洲边说着、边让警员们把棺墓给恢复原状,然后带着关雎往回走,“之前已经逐一通知他们了,等他们赶回来就一一询问。现在可以先问问在帝京这边的姜家人,比如姜衍他们。”


    “好。”关雎有些意外,没想到姜家在帝京还有这么多人。不过姜家还剩下不少人也好,说不定多点人,就能知道多点相关情况。


    跟着贺洲一回到警局,就有人来跟贺洲汇报,“贺队,什么都没问出来,他们没人知道原因。对于姜家老太爷突然发狂砍人的事,姜家所有人似乎都跟我们一样懵逼又震惊。”


    贺洲边带着关雎往里走,边问,“那对于老太爷到处问「关跃的魂魄在哪」这一事呢?姜家人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他们也是「不知道、不清楚、没听说过」否认三连。”来汇报的警员无奈道,“我们用上了测谎仪和心理侧写师,基本可以确认,他们应该确实不知道姜家老太爷为什么突然发狂砍人。但对于老太爷问关跃魂魄一事,倒是有几个人有点细微异常的表现。”


    贺洲闻言立马问,“都有谁?”


    警员翻开手里的资料看了下,“姜正德、姜国庆、姜衍,这三个人虽然表现出了一点很细微的异常被我们侧写师捕捉到了,但他们说不知道老太爷为什么问关跃的魂魄在哪,测谎机没有警示。而侧写师也说他们极有可能没说谎,但对此却并不是一无所知。所以我们这边,就找借口把他们三人给留下来了。”


    贺洲听得脚下不停地微微点头,想起关雎挺关注姜衍的情况。而且,尤清的事跟僵尸有关,姜衍又跟尤清的事情有关,总觉得他应该会知道很多,就问,“姜衍在哪个审讯室?”


    “三号。”


    “好。”贺洲立马大步朝三号审讯室那边走去,“我去看看。”


    跟在一旁的关雎见此,紧走一步跟上去问,“我能去旁听一下吗?”


    也不知道警察审讯能不能有外人在?但他也算是案件相关人吧?这狗男人应该不会再说他是什么闲杂人等了吧?


    贺洲脚下一顿,侧首看他,按理说规矩上是不可以的,但想着他父亲的坟墓可能就是被凶手给挖了、骨灰也被盗了,就体谅地微微点头,“一起来吧。”


    关雎心下松了口气,这狗男人终于通情达理了些。


    来到三号开审讯室的门前,一推门,就听到里面姜衍失去了他一贯的清冷高傲,强忍着不悦地冷声,“我又不是犯人,你们凭什么审问个没完?!”


    “不是审问,”有警员耐心温和地解释,“是例行询问案件相关人员的相关事,这样,我们警方才能通过相关线索,去推理预测嫌疑犯的行踪。”


    姜衍似乎都有些暴躁了,“可你们都问了我快一个上午了,我知道的我都说了,为什么还跟审问犯人一样问个没完?!”


    关雎随着贺洲走进去,看到此刻的姜衍如受了重大打击一般很是狼狈,眼眶微红、眼神里似乎有找不到着落的恨意,神色是强忍着的暴躁,跟那往日里那高冷自持、如清冷贵公子般的模样大相径庭。


    警员在好脾气地解释,“那自然是因为还有问题没有问完。”


    “还有什么可问的?”姜衍语气很不耐烦,“我是受害者的家属,不是嫌疑犯!你们不去追查嫌疑犯,逮着我这个受害者家属问个没完做什么?”


    “可你同时也是行凶者的家属。”贺洲边走进去边说。


    正在询问姜衍、给他做笔录的警员回头看到是贺洲,就赶紧起身,“贺队。”


    “嗯。”贺洲拍拍听到肩膀,“辛苦了,我来。”


    警员就立马让开了位置。


    贺洲在姜衍对面坐下,不过姜衍没有看他,反而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关雎。


    大概是他现在情绪不好,没有控制好表情,没有掩饰住厌恶地扫了关雎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看向贺洲的语气就很不好,“怎么?你们还轮番上阵打车乱战吗?我再申述一遍,我不是嫌疑犯,你们没有权利这样扣留审问我!”


    贺洲没有在这问题上跟他纠结,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刚刚我们发现,关跃夫夫的墓被人盗了,里面的骨灰不翼而飞。”


    姜衍顿时惊愣了一下,随即又不太耐烦地皱眉,“你跟我说这个干嘛?!难不成怀疑是我盗的?”


    贺洲依然冷淡平静地道,“除了不惜杀了全家也要找关跃魂魄的姜家老太爷,我想不到第二个嫌疑人。”


    “那你们去找他啊!找我干嘛?!”说起姜老太爷,姜衍居然眼神恨恨的,“我还想找他算账呢!无缘无故杀了我父母!”


    “所以我们留你们下来仔细问个清楚,有关姜老太爷的所有事。”贺洲神色一冷,就有点凶,“可你们却一问三不知,一点都不配合,还像不像追查到凶手了?你若是再这样推诿,我们有权利怀疑你包庇窝藏罪犯!”


    姜衍闻言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解释,“不是不配合,是我跟老太爷真的不熟,真的不清楚他的情况。他常年深居简出,很少在家里露面,我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他一次,怎么可能清楚他为什么发疯杀全家人?!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还能不阻止他?!那些被杀害的人里,可是有亲爸亲妈!”


    姜衍最后的话都是吼出来的,眼睛都红红的有泪意了,还透着恨、发着狠,好似姜老太爷在面前的他,他就立马会冲上去找他报仇。


    贺洲面无表情地抽了张纸巾递给他,“那对于他问关跃魂魄在哪的事,你都知道些什么?”


    姜衍接过纸巾的手很不明显地顿了顿,然后狼狈地擦了擦眼睛道,“不知道,谁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


    说着,抬眼看了看贺洲身后的关雎,“这就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贺洲不置可否,“我想不论是谁,突然听说自己父亲的坟好端端地被人挖了、骨灰也被盗了,谁也没法坐得住吧?”


    姜衍神色似乎被噎得一顿,“但我对这件事真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疯要找关跃的魂魄。”


    贺洲似乎非常好说话地微微点头,似乎对方说什么他都信了作罢,转而问,“你们这些天师,是不是有什么隐匿行踪的手段是现代科技侦查不出来的?”


    姜衍闻言一愣的神情里隐隐藏着些警惕,“什么意思?”


    贺洲冷淡解释,“据监控显示,姜老太爷杀完人之后,浑身是血地走了出去,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一路都是他的血脚印,和刀滴下的血。可我们循迹侦查,只查到他活动过的痕迹到庭院大门口为止。他好像走出你们姜家的庭院,就凭空消失了。你们姜家附近,没有任何一点他的痕迹。”


    姜衍听得也愣了愣,疑惑地皱着眉摇头,“这我不知道,我道行浅,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法术。毕竟我的年龄,连老太爷的零头都不够。”


    “那你们老太爷平时经常去哪里?他的行踪是怎么样的?常住地址又在哪?”贺洲又问,“我查过你们姜家,似乎并没有你们老太爷的住处。”


    “不知道。”姜衍还是摇头,“老太爷只偶尔有事才来主宅这边,而且也只找家主——就是我大伯,跟我们这些隔了好几辈的小辈们没有接触过,我们自然也不知道他的住址和行踪。”


    贺洲觉得有点奇怪,“那你们就没听说过?也没好奇过吗?”


    家里最大的长辈住哪都不知道不关心?总觉得有点违和?


    而姜衍的解释是,“小时候我也好奇地问过,但被长辈们训斥了,不让我们小辈打听。说是老太爷潜心修行,不能让人惊扰。据说,应该是在什么偏僻的山上避世而居吧!”


    这话说得跟编故事一样虚假,贺洲皱了皱眉,又问,“那除了已经遇害的姜家主,还有谁知道姜老太爷的行踪或住址?总不能除了姜家主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跟他接触了吧?他那么大年龄了,吃喝住行总需要人照顾吧?”


    可姜衍还是一脸无辜地一问三不知,“这个我不太清楚,那都是长辈们负责的事,反正我是不知道。”


    还真的是问什么都不知道,贺洲暗自气郁地吐出口气,低头翻看了一下之前警员询问的笔录,确实方方面面都仔仔细细地问过了。


    可这姜衍的回答却没有透露出一丝信息,全篇充满了「不知道、不清楚、我无辜」的意思。不得已要回答的,就推给死人,比如姜家主、比如所谓的家中长辈。


    贺洲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这姜衍绝对有问题!但抬眼已然平静,没有再跟他无意义地打太极下去,而是转问另一个案子,“听说尤清的事,最初是你发现的?”


    姜衍立马警惕又抗拒地皱眉,“那个事情,跟现在这个案子有关吗?”


    “谁知道呢!”贺洲神色冷淡得看不出是在嘲讽,“也许有。毕竟,她的事跟你们玄门有莫大的关系。”


    姜衍似乎想反过来套贺洲的话,“可玄门里那么多人,又不是只有我们姜家,你怎么就怀疑她的死跟我们姜家有关?”


    谁知贺洲却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她不是失踪了吗?我刚又没说她死了,你怎么就知道她死了?”


    尤清的尸体是前天下午发现的,半夜才比对DNA确认身份,然后第二天去跟关雎挖坑挖出了僵尸,就立马被特安局接手了去。


    全程保密,都还没来得及通知受害者家属,而一直试图表现自己只是姜家无关紧要的小辈的姜衍怎么就知道了?


    是姜家在特安局有眼线?还是这个姜衍根本就是姜家能主事的主要人物?


    姜衍倒是不慌不忙,“我看到了,最初我看到了她死后变成了鬼趴在张伟的肩头,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是吗?”贺洲又立马犀利地问,“那你既然看到她了,为什么不问问她是怎么死的?尸体又在哪?又为什么任由她这个案子定为失踪案两年?”


    姜衍噎了噎,“因为你们警方不信鬼神之说,说我说的是无稽之谈,我就懒得去多管闲事。”


    “可发现人命案,报警是作为一个公民的职责,你却觉得这是多管闲事?”贺洲冷淡的神情里透着一丝嘲讽,“而且据我了解,你根本就没有主动跟警方提过这个事,可却私底下把尤清的事误导成她为情自/杀?”


    姜衍脸色微变,“我没有说过她是为情自/杀!”


    “是。”贺洲点头,“你是没说过,你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只是画了一幅画而已。可就是这行为,才误导得众人以为她是为情自/杀或失踪。可她明明就是被人给谋害的,尸体还被你们这些玄门中人拿去喂养活死尸了。”


    “所以!”贺洲声音猛地一沉,就显得特别凶横,“这让我们不得不怀疑,尤清的事,跟你、或者跟你们姜家,有莫大的关系!”


    姜衍暗自心惊地都差点被吓一跳,但他稳住了,立马像是被冤枉了一般,愤怒地拍桌而起,“你不要含血喷人!玄门中的人也不止有我们姜家!如果你有证据,尽管拿着逮捕批准来逮捕审问我好了!”


    见他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贺洲微微眯眼,看来他注定是拿不到那所谓的证据了。而且,尤清的案子正在被转交,他以后也无权过问了。


    姜衍是因为这一点才有恃无恐吗?是因为特安局不会查他?那姜家跟特安局到底有多「深厚的交情」?


    “行,”贺洲点头,“等我拿到了证据再招呼你。”


    说着回头问关雎,“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我没什么想问的。”关雎微微摇头,这姜衍明显跟那老东西一个德行,非暴力不合作,问什么都不会有答案的,凭白浪费口舌而已。


    “不过,作为无辜被挖坟盗骨灰的被害者儿子,”关雎说着走上前来,非常温和礼貌地问,“我能跟这位嫌疑犯的家属提个要求吗?”


    姜衍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暗暗有些警惕,“你想要干嘛?”


    关雎像是在确认地问,“关于姜老太爷问我父亲关跃魂魄的事,你说你不知道这事的任何相关是吗?”


    姜衍皱着眉点头,“是的,怎么了?”


    关雎微微一笑,甚是温柔优雅,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惊诧,“那我想请你发个毒誓,若你这话有假,你就死无葬身之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最后一句话,温柔得好像在给他安排下场,姜衍顿时一皱眉,本能地有些抗拒,“我为什么要跟你发这种毒誓?!”


    关雎点点桌上的笔录,“因为你说的话,太假了,我一句都不信!相信警方也是。”


    这个姜衍都准备吞噬炼化他父亲关跃的魂魄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姜老太爷问人要魂魄的相关问题?


    姜衍闻言心下暗自一惊,猛地看向贺洲和其他警员,果然见他们都是面无表情的冷然脸,好似在看一个怎么样都不肯配合调查的刁民,根本就不像是信了他的样子。


    为了取信警方,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姜衍暗自握了握拳,深吸口气,举手发誓,“好,我发誓:我今天所言若是有一句虚假,我就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反正这种发誓就跟放屁差不多,没人会当真。


    可关雎却非常满意地笑了,“可以了。如果往后你没有遭天谴的话,那就说明你的话没错,都是真的。”


    这话不仅是姜衍,其他警员也听得嘴角微抽,怎么感觉这个关大少这么天真可笑呢?居然还相信所谓的发誓?


    贺洲却觉得关雎这玩笑一般地闹一出估计没那么简单,毕竟,在他父亲被挖坟盗骨灰这一事上,关雎怎么可能还玩闹得起来?


    虽然他平时看着没个正经,爱闹爱玩又调皮,但在大事或正事上,他绝对靠谱不含糊。


    可现在也没法问他详细具体,贺洲只能先站起来对姜衍说,“行了,我们这边没什么要问的了,你可以回去了。不过请你电话保持通畅,我们有问题可能会随时联系你。”


    “好的。”见警方这边终于放开他了,姜衍松了口气,立马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快步离开。


    一行人一起走了出去,关雎看着前方姜衍越走越快、恨不得跑起来离开的背影,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愉悦地勾了勾唇。


    有个警员实在没忍住问,“关少,你怎么还信发毒誓那一套啊?”


    关雎非常好脾气地笑了笑道,“我只是听说,他们修行之人讲因果、重口德,不会随随便便信口雌黄的。万一他说谎了、遭了天谴,岂不就帮你们找到破案的线索了?如果没事,那说明他说的是真的嘛!你们也不用再浪费警力在他身上。”


    警员顿时失笑不已,觉得这关大少老土又单纯得有些可爱,“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真相信老天有眼啊?”


    关雎非常老实乖巧地点头,“当然!人在做,天在看。”


    警员们听得都有些忍俊不禁,说是没想到关少这么年纪轻轻,思想却这么古老板正。


    贺洲也满眼笑意地看着关雎跟警员们瞬间友好地打成一片,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脑袋,“走了,别胡说八道了,我送你回去。”


    关雎闻言立马摆手谢绝,“不用,你这么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贺洲却不容他拒绝地拉着他往外走,“你现在是我们警方重点保护目标,护送你回去就是我的职责。”


    这话说得关雎没法反驳了,“行叭。”


    待只有两人在里面的车开上路,贺洲才问关雎之前为什么要逼着姜衍发毒誓?真正用意是什么?


    谁知道关雎的回答,还是跟警员们说的那番说词。


    贺洲只好作罢,看来这小骗子也不打算跟他说实话。


    然后贺洲把关雎送到了学校,亲自送到了宿舍楼底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一个人随便外出,有事给他打电话。


    那婆婆妈妈的唠叨样,都让关雎有些忍不住嫌弃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那么忙,赶紧回去吧。我保证接下来一周,我哪也不去,就在学校里吃饭上课睡觉,啥都不干。”


    贺洲这才微微放心地转身离去,但却不知道,小骗子当天半夜里就偷偷摸摸地跑了出去。


    关雎觉得这不能怪他,他原本在宿舍里睡得好好的,但他留在丁家村后山底下、那个姜老头炼制傀儡尸的墓洞里的禁制被人触动了。


    之前他就怀疑,姜老头在那里炼尸的事不仅姜家人知道,怕是特安局里都有人在帮忙打掩护。


    所以,前一天晚上他离开那里之前,就留下了禁制准备守株待兔,一旦有人出现,他就能感应到。


    而白天姜老头手刃全家后失踪的消息一传开来,那对姜老头炼尸一事一清二楚的人,绝对会忍不住来这里查看情况。


    或许,那个知情人还会知道他大爹魂魄的下落,或者知道怎么联系上那个黑左使。


    所以,在当天夜里察觉到有人去了那里之后,关雎就立马闪身出现在墓洞里。


    他倒要看看,是谁在助纣为虐、是姜老头拿他小爸魂魄炼尸一事的帮凶。


    关雎出现在那个空旷的墓洞里没多久,就看见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跟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摸了进来。


    然后,关雎对那个转身看到他、就惊吓得愣在原地的人,笑得温柔又血腥,“来了?”


    作者有话说:


    猜猜是谁?


    第59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姜家老太爷突然发狂手刃全家这事, 不仅在社会上造成了轰动,更是在玄门界引起了海啸般的大地震。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天师这一职业,就是帮人看命看风水的。至于驱邪捉鬼那还是个未知数, 因为大多数民众并不相信这世上存在所谓的妖魔鬼怪。


    唯有姜老太爷那一百六十多岁的异常高龄, 让民众对他所谓的天师本事, 存在着一定的敬畏。


    但在玄门中,姜老太爷不仅在年龄上让人可敬可畏,天师本事更是数一数二的高人, 让人崇拜仰望。


    可就这么一位泰山北斗般的人物却突然发狂手刃了自己全家, 这让玄门中的天师都惊得虎躯一震、目如铜铃,纷纷惊诧他是不是中邪了?!


    如果是, 姜老太爷本事那么大,那能让他中邪的妖物该有多厉害?


    姜老太爷都无法力敌、惨遭毒手, 那万一那妖物霍霍完姜老太爷还有下一个目标,谁有办法能阻止得了?那岂不就是玄门界的灾难?!


    甚至是,万一「它」为祸人间、朝普通人下手呢?那又该怎么办?


    所以玄门中的众人对姜老太爷一事, 都惊吓担忧不已,纷纷开会商议。


    而某些知道姜老太爷在丁家村墓洞里炼尸的人, 怀疑那妖物可能就是姜老太爷正在炼制的千年僵尸。可能是炼制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 才导致妖物噬主。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跑去查看,是怕祸及到自己。


    毕竟,那东西姜老太爷都对付不了,没人有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万一去了自己遭殃不要紧, 最可怕的是跟姜老太爷一样, 转身回家把至亲给屠尽, 那就太可怕了!


    所以, 一时间没人敢去。


    事情推诿来推诿去,最后去墓洞查看情况的任务就落到了姜衍身上。


    理由有三:一是这是姜衍他们这一脉出的事,该他们自己负责;


    二是姜衍对炼尸术比较了解,会比旁人更清楚该怎么对付僵尸。就算真撞上那千年老僵尸,他比别人生还的几率也大一些;


    三是姜衍全家已经死绝,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要是他不幸中招,也只有他一个人出事,不会殃及到旁人。


    姜衍一是推拒不了,姜家他们这一脉能主事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了;二是他也想知道害自己父母身亡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三是他对自己御尸术还算有自信,所以也没怎么拒绝地就去了。


    可等他小心翼翼地摸进那炼尸的墓洞里,却看到关雎好整以暇地坐在棺材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笑盈盈地问,“来了?”


    那语气,好像早就料到了他会来此,就等着他一样。


    姜衍一惊悚,本能地汗毛炸起,惊得嗓音有些尖锐地脱口失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呢?”关雎轻轻地从棺材上跳下来,悠闲地双手插兜走向他,“我以为你看见我在这里,就会想明白是为什么。”


    姜衍眼眸惊恐地转了转,莫名地有些不寒而栗:这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让姜老太爷中邪发狂杀全家的人,就是关雎!


    难怪姜老太爷每杀一个人之前,都要问关跃的魂魄在哪。这不是姜老太爷在问,而是关雎想知道!姜老太爷根本就是被他给操控了!


    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操控得了身为顶级天师的姜老太爷,除非……想到什么,姜衍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冷汗冒了出来,“你飞机失事就死了对不对?!”


    关雎正好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赞赏地抬手打了个响指,“bingo!答案正确。”


    果然!姜衍双手猛地一握拳,努力让自己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心里的惊骇恐惧,“你、你是厉鬼?!”


    一个能以活人身,行走在阳光底下的厉鬼!这该有多厉害?难怪姜老太爷都对付不了!


    “对呀!”关雎笑得眉眼弯弯地回答,温柔美好的样子像个天使,根本一点厉鬼的痕迹都没有,还语气轻柔友好地像是在逗小朋友说话,“惊喜不?”


    不!姜衍一点都不惊喜,他惊惧得不行,神色惨白地直冒冷汗,浑身也不由地微微颤抖起来,嘴唇哆嗦地问,“所以,你是为了报仇才杀了我全家?!”


    “怎么会呢?”关雎温柔地笑盈盈,“杀你全家的明明你家老太爷,我只是让他去帮我找回我大爹的魂魄而已,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谁知道他那么野蛮粗暴,居然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真是太不文明礼貌了。”


    姜衍听着他这幸灾乐祸的风凉话,心里再恐惧也滋生出了一股愤恨,怒恨至极地质问,“那还不是你操控他的!不然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屠尽自己全家?!”


    谁知他刚吼完,上一秒还笑盈盈、看着脾气好好的关雎突然抬脚、一脚把他给踹飞了!


    姜衍瞬时就跟前一天晚上姜老太爷在这里的遭遇一模一样,被狠狠地踹到洞壁上滚落下来,「噗」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姜衍惊骇又愤恨地抬头,看到关雎正慢条斯理地放下脚,嫌弃又傲慢地轻嗤道,“谁给你的胆子对我大呼小叫的?没规矩的东西!”


    姜衍:“……”


    他曾听去过沈家的人说,关雎是个暴戾恣睢、喜怒无常的人,跟你温柔微笑地说着话时,会毫无预兆地突然翻脸动手打人,看来是真的。


    不过想到沈家,姜衍满口是血地嘲讽笑起,“可惜你报仇找错人,真正想要你父亲命的,是沈家!是沈家老头子!你的亲生祖父!是他买通了一个死刑犯,替换那油罐车司机,在车上动手机,那油罐车才会爆炸的;”


    “还有把你骗上飞机想要你死的,也是沈家!是替换你的那个养子!连你的亲生父母都参与了!因为沈家那养子有做梦预见的能力,他预见了那趟航班会出事,所以你亲生的全家人都恨不得你去死!”


    姜衍大概认为这样能诛他的心,说完还痛快地「哈哈」大笑,“可笑的你,居然还认贼作父!”


    “这个我知道。”关雎一点都没被激怒,漫不经心地垂眼,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不过我目前最想要做的,是找回我大爹的魂魄。至于沈家,不急。”


    关雎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狼狈的他,对他温柔又血腥地勾唇一笑,“我这人杀人喜欢诛心,他们沈家不就是为了那万贯家财、为了他们沈氏集团才谋害我全家吗?我会让他们沈家破产、会让他们全家穷困潦倒之后,再后悔莫及、痛不欲生地死去,就像我对付你们家的老太爷一样。”


    姜衍闻言脸色猛地大变,“你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关雎挑眉反问,“当然是让无辜民众都看清楚他真实的嘴脸,不再被他道貌岸然的样子蒙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说到这里,关雎愉悦地轻笑了一声,“想想看,你们家老太爷在世人眼中,是个以守正辟邪为己任的世外高人,那么德高望重。可最后却被人发现,他其实是个炼制活死尸为恶人间的邪恶道人。不仅名声扫地、遗臭万年,还被反噬得屠杀全家。这任谁听了,都会忍不住痛快地赞一句:活该报应吧?”


    姜衍脸色铁青,“你这是准备把丁家村的事情给曝光?!”


    他之前就听说老太爷让人带了一群「探险者」过来,给即将大功告成的千年僵尸做开胃点心。后来听说那群人里竟然还有关雎,而且还被他们凭借着贺洲那佛珠给逃了去。


    他那时就觉得事情要不妙了,只是马上又发生了自家被灭门的事,他都没顾得上去处理。


    要是丁家村地下墓洞的事被直接捅了出去,这不仅是老太爷的名声扫地,就是整个姜家恐怕都要被人怀疑是不是在私底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他们姜家以后炼尸,怕是要万分艰难了。


    这可是老祖宗复活必不可少的环节,可不能中断了,得赶紧通知姜家其他人关雎这情况!


    可他刚悄悄地摸到手机,就被关雎一声嘲笑,“你怎么跟那个老东西一个德行,偷偷摸摸地想跟谁通风报信呢?”


    姜衍一惊,本能地攥紧了手机。


    关雎不屑嗤笑,“那老东西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都没能把消息送出去,你觉得你能吗?难不成,你比他还厉害?”


    被发现了,姜衍索性不藏了,拿起手机一看,还真的一点信号都没!


    不过,想起什么,姜衍嘲讽一笑,“那你打算怎么把事情给捅出去?你怎么解释你发现这里的?以你厉鬼的身份吗?”


    “要把丁家村的事捅出去的人,不是我,是你。”关雎笑得意味深长,“是你大义灭亲,把姜老太爷的恶行公之于众。”


    姜衍神色一怔,有些惊惧不定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自然不会主动做让姜家自取灭亡的事,是关雎打算怎么逼迫他就范吗?


    可关雎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多,直接简单粗暴地表示,“就是让你按照字面的意思,乖乖照办的意思。”


    “你觉得可能吗?”姜衍嘲讽一笑,反正打不过、逃不出、送不了消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你要杀要剐请便!别异想天开!反正我全家都被你杀了,也不在乎多我一个!”


    不过他觉得关雎没有立马杀了他,还跟他废这么多话,应该是还有其他的图谋。


    果然,关雎蹲下/身,语气温柔地像是在问幼儿园小朋友想要吃糖吗,“想活命吗?”


    “这不废话?!”姜衍警惕地看着他,他就知道关雎还有目的,但应该也没容易放过他,“没人好端端的会想死吧?”


    关雎微微一笑,笑容美好得像是恶魔披上了天使的皮在蛊惑人,“那你帮我找回我大爹关跃的魂魄,我就放过你。”


    就这么简单?姜衍很是怀疑地皱眉,试探地问,“可我不知道他的魂魄在哪里。”


    “我知道。”关雎点头,“这个你家老太爷已经帮我问到了,说是被什么黑左使带走了。但我不知道那个黑左使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所以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关雎语气温柔得仿佛夏娃诱惑亚当偷吃禁果,“你帮我找到我大爹的魂魄,我就帮你成为姜家权利至高的圣子怎么样?甚至是取代那个试图通过复活成神的老祖宗也可以。”


    姜衍脸色猛地大变,“什、什么圣子?!什么复活成神老祖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姜家的核心人员,根本就不知道姜家圣子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他们姜家一直在致力复活老祖宗。


    可这关雎,他是怎么知道的?!


    “别装了!”关雎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根小木棍,不耐烦地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家老太爷的脑子都被我翻看了个遍,所以你们姜家的事,他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翻看脑子?”姜衍对他这句话不是很能理解,就算把老太爷的天灵感打开,也看不到他的思想和记忆吧?他怀疑关雎是在诈他!


    “搜魂知道吗?”关雎耐着性子解释,“搜魂就可以查看一个人所记得的所有记忆。”


    还有这种术法吗?姜衍立马警惕地看着关雎,生怕下一秒关雎也对他搜魂。


    关雎顿时轻嗤,“放心,我对于你藏在脑子里那些见不得光的记忆没兴趣,我只想找回我大爹的魂魄,合作吗?我知道你有野心,刚刚我说让你成为姜家至高的存在,你眸光都亮闪了。眼睛可是心灵的窗户,说不了谎的。”


    其实不止他刚刚的表现,关雎还从姜老太爷的记忆看到,姜衍从很小的时候,就多次有意对姜老太爷示好攀交的画面,意图成为他们姜家帝京这一脉最有出息的子弟, 以后能有机会站在成神的老祖宗面前。


    也就是因为这个,姜衍才从小被姜老太爷看中,教他很多邪法道术,成为老祖宗的气运转收站。


    表面一直风光霁月、云淡风轻的姜衍被他戳破人设假象和道破心思,不仅觉得有些惊骇,还有些说不出的难堪,“你的要求会这么简单?却帮我做那么费力的事?这交易不平等吧?你会这么肯吃亏?”


    姜衍很不相信地看着关雎。


    “那是你以为!”关雎突然神色不悦地一冷,好像为他贬低他父亲的价值很生气,“在我眼里,你们全家人的性命都抵不上我父亲的下落和安危!如果你的父亲被人拘去了魂,不知在遭受什么折磨,你能不着急?你能不想办法去救?别人家的事抵得上你父亲的命?!”


    话虽这么说,但姜衍还是不太相信关雎,“你口口声声只说帮你找关跃的魂魄,对另外一位父亲却问都不问,想必是他的魂魄已经被你拿到手了,那我们姜家老太爷用你父亲炼魂祭尸一,你应该也知道了是吧?”


    如果他是关雎,他的父母双亲被人这么对待,他杀了对方全家的心都有,怎么可能还跟对方合作?


    所以,他觉得关雎要跟他合作是在给他挖坑,“就这样,你还会放过我们姜家?会放过我?”


    “当然不会。”关雎也不否认,“你们杀了我全家,我自然不会放过你们全家了。但事有轻重缓急,我现在着急我父亲的下落,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其他的,都可以之后再计较。所以……”


    关雎说着,语气如诱惑地凑近他,“这也是你的机会,一个你也许能反杀我的机会,你可以在跟我的合作博弈中,想办法把我干掉啊!蚂蚁也有咬死大象的时候,更何况,你我都同为人呢!物种平等了不是?这样想想,是不是很美好?真的不把握了这机会么亲,过了这个村可没下个店了。”


    姜衍嘴角微抽,哪有人教别人怎么对付自己的,这个关雎真的不是疯子吗?


    但他还是觉得关雎别有用意,他的目的绝对没那么简单。


    而且,关雎轻轻松松地要跟自己合作,真的只是着急父亲魂魄的下落?居然丝毫不担心他一走出这里就反水把他是厉鬼的身份公之于众,让他没法在这人世间立足?


    换位思考一下,至少姜衍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冒险。


    除非,关雎有能让他没法开口的把握。


    所以,姜衍又试探地问,“如果我不答应会怎么样?”


    “你不答应啊?”关雎想了想,“那你就去跟你家老太爷作伴吧!”


    姜衍闻言立马警惕地问,“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想,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啊,”关雎想起那姜老太爷,愉悦地笑道,“变成了活死尸,在帮我去你们姜家挨家挨户地问我大爹的魂魄在哪。不知道的、交不出来的,都会被杀掉哦,就像昨晚一样。”


    姜衍听得瞪大眼睛惊问,“你把他杀了?!”


    “没有哦!”关雎无辜地道,“他抽我父亲的魂,我就有一还一,把他的魂也给抽出来了。但谁料到,他那一百多岁的超长寿命居然都是借的,所以他生魂一离体,身体就挂了。”


    关雎说着,还摇头叹息,“真是造孽哦!原来他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耗的都是别人的寿命。他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耗死了多少条人命。怪不得有老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原来他是个偷寿命的老贼,真真是可恶至极。”


    说到这里,关雎有些好奇地问,“是不是你们姜家所有人,都在用这种邪门歪道的手段给自己偷命?”


    “我、我没有!”姜衍忙惊悚地否认,这关雎怎么什么都知道?!他死后到底有什么奇遇,居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是吗?”关雎打量似地看着他,似乎在研究要不要把他的生魂抽出来看看他身体会不会立马挂掉。


    姜衍惊惧地赶紧拽回话题,“所以,杀我全家的是你操控的尸体,我老太爷的魂早就被你灭了是不是?其实我全家,根本就是你杀的?!”


    “没有哦!”关雎笑眯眯地回答,“我把他的魂又塞回他尸体里去了,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像个行尸走路般地屠杀自己全家,言语行为都不由己。你家老太爷恨得,杀完人出来都恨不得自爆跟我同归于尽。想必是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太过酸爽。”


    说着,关雎的语气像是在搞促销推荐一样,“你要试试吗?免费的哦!”


    姜衍顿时气怒得神色扭曲起来,恨不得跳起来给贱嗖嗖的关雎一巴掌,怒骂他「试尼玛」。


    可不能生气!他打不过关雎,再生气、再怼上去拼命,也只是无能狂怒而已,只会白白挨打受罪,甚至还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姜衍双手死死扣住地面上的碎石,连出血了都仿若没察觉,死死地盯着关雎,恨得咬牙切齿,“杀人不过是头点地,可你却让人生不如死,你简直就是个魔鬼!”


    关雎听得「噗嗤」轻笑,乐得不行,“你跟那老东西不愧是一脉相承的姜家人,说话都一模一样。但我是不是鬼你不是很清楚了吗?恶鬼难道还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吗?当然是怎么痛快、怎么解恨,怎么来。”


    姜衍被他怼得无言以对。


    “所以想好了么亲?”关雎温柔地问,就像是服务态度极好的客服,“你是选择跟我合作呢,还是准备去做屠尽姜家的刽子手?”


    姜衍恨极反笑,“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关雎了然点头,“看来你选择跟我合作。”


    姜衍垂下眼眸,遮住眼底滔天的恨意,语气平淡无波地承认,“没人想死,更不想生不如死。”


    就像关雎说的,他不答应是立马死,答应合作倒是还有一线生机,总之先活下来逃出去了再说。


    “这就对嘛!”关雎极为赞赏地认同,“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你是个聪明人。”


    说着,抬手就覆盖在他脑袋上,惊吓的姜衍猛地往后一缩,“你要干嘛?!”


    关雎抬着手诧异看他,“你该不会认为我什么都不做,你就会乖乖地跟我合作吧?你不信我,我还不信你呢!”


    姜衍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他那只手,修长、漂亮,可手掌心里却有个盈盈发亮的符纹阵法,他看不懂是什么,但却本能地抗拒,“那你最起码告诉我,你这是要对我做什么吧?”


    “下暗示啊!”这个关雎倒是毫不隐瞒,“下让你乖乖帮我找我大爹魂魄、以及不能透露我丝毫的暗示。你一旦有反抗、或阳奉阴违、或背叛我的念头,不仅不会成功,你的魂魄还会痛得生不如死。那滋味……”


    关雎想了想,比喻,“大概就跟活生生的人,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炸了一番。而且每次痛过之后,你的魂魄都会虚弱一番,三次以上就可能会魂飞魄散哦!”


    姜衍:“好狠!”


    关雎笑眯眯地点头,“所以呀,合作要诚心,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姜衍闻言立马问,“既然是合作,那是不是也该让我有掣肘你的方式?万一你不诚心、你不讲信用呢?”


    可上一秒还跟他笑眯眯的关雎突然翻脸,一巴掌把他给甩飞了去,甩得他又狠狠地撞到洞壁上摔下来。


    要不是这地方就这么大,姜衍严重怀疑关雎一巴掌能直接把他甩到天边去!


    “咳咳!”姜衍被摔得严重咳血,抬首怒问懒洋洋站起身的关雎,“你干嘛?!”


    玛德!这喜怒无常的暴力狂!一言不合就暴打他!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关雎的神色已冷脸,“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给我开起染坊来了?你要是不乐意就直接说,我送你去跟你老太爷作伴就是。反正你姜家多的是人,我再找个听话的合作小伙伴应该也很容易。”


    姜衍听得心中的恨意和怒气都快把自己给憋炸了,但还是咬着牙、屈辱地低下头,“我没有不乐意,你下吧。”


    关雎这才上前去给他下了暗示,然后就不耐烦地摆手,“滚吧!这大晚上的扰人清梦,耽误我睡美容觉的时间!”


    姜衍:“……”


    把心中的气怒憋了又憋,才生生地憋在心里没发出来。


    姜衍咳着血,艰难地爬起来,捂住不知断了几根肋骨的胸口,脚步踉跄地往外走去。


    在经过那棺椁的时候,姜衍脚下一顿,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我能问一下,这棺材里的古尸去哪了吗?”


    “那玩意儿啊,”关雎瞥了一眼棺椁,“被我一掌给打得灰飞烟灭了,渣渣都不剩的那种。可你屡次不敬我,我也只是打得你吐几口血而已。所以我对你多好呀,别辜负我的期望哦!”


    姜衍:“……”


    所以我还要谢谢你把我打得重伤、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吗?


    姜衍很想这么怒问一句,但终究还是憋了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提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外走。


    “对了,忘了提醒你。”关雎还在身后说道,“你家那老太爷还在一家家地杀你们姜家人哦,在我找到我大爹的魂魄之前,我是不会让他停止的。所以你帮我找我大爹的魂魄可要积极主动点,不然等他杀完,你要当光杆儿司令吗?”


    姜衍猛地脚下顿住,气得胸口起伏,他真的恨不得跑去跟关雎同归于尽算了!


    但想想,就算他拼了命,大概只有他「尽」,关雎不会跟他「同归」。所以他只能继续憋怒,憋得他浑身发痛、眼前发黑,勉强咬着牙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的。”


    谁知他刚要抬脚继续走,关雎却一挥手,直接隔空把他口袋里的手机给吸到了手里,姜衍猝不及防地都没能防住!


    姜衍猛地转身,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看落在他手里的手机,心下「咚咚」狂跳地看着他,语气尽量平静地疑惑,“你抢我手机干嘛?”


    关雎温柔的笑盈盈里透着一丝冷意,“你之前三番两次地问我是不是杀了你家老太爷、杀了你全家,就是为了录下我亲口承认杀人的证据是吧?你是不是想着,就算你对付不了我,还有法律还有警局是不是?”


    姜衍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死死地捂住胸口、捂得都痛得他冒冷汗了,都能没止住整个人惊惧地微微颤抖:他竟然知道?!他竟然都知道!!所以他刚刚所有隐晦的动作,其实关雎都看在眼里?!


    一想到这里,姜衍整个人不寒而栗!


    关雎确实都看到了,微微眯眼警告,“别耍花招哦!做个听话的小乖乖不好吗?念你是初犯,我容忍你一次。再有下一次,我就直接换人。至于你,就跟你老太爷作伴去吧!”


    说完,姜衍那手机就瞬间被他给捏成了粉末,落地成灰。


    姜衍见此,身体猛地打了个寒颤,赶紧垂眼低头,“是,我记住了。”


    “嗯,去吧。”关雎的语气和脾气似乎又变好了,“想要忤逆我、反杀我,都得等我找到我大爹的魂魄再说。到那时候,我再陪你玩。所以想要脱离我的掌控,那就尽快把我大爹的魂魄找回来,知道吗?”


    说着,还对他鼓气握拳,“加油,我相信你哦!”


    可这种温柔友好却让姜衍毛骨悚然,他头也不回地赶紧逃了。


    第60章 叫哥!


    解决了姜衍的事, 关雎回到宿舍刚睡着没一会,就被贺洲一个电话吵醒,“喂?”


    听到关雎这刚睡醒有些沙哑软糯的声音,贺洲顿了顿, 也不由自主地柔了嗓音, “还没起?今天不是周一吗?你没课吗?”


    关雎闻言看了眼时间, 顿时哀嚎,“哥!才6点半啊!谁家上课那么早啊?!”


    贺洲那边又顿了顿,然后声音低低沉沉, “再叫一声。”


    “嗯?”关雎刚睡醒的脑子有点没跟上他的思维, “什么?”


    贺洲居然大言不惭地还真敢说出口,“叫哥。”


    关雎顿时气笑了, “叫你大爷的!一大早的就找骂是吧?”


    贺洲也笑,“醒神了没?”


    “醒了。”关雎有些无语, “你这醒神的方式还真特别。”


    “醒了就起来。”贺洲说,“我给你买了早餐。”


    关雎惊得「嚯」一下子坐起,“你来我学校了?”


    “嗯。”贺洲抬头看到前方不远处就是关雎的宿舍了, “马上就到你宿舍楼下。”


    关雎立马一骨碌地爬起来,边快速地穿衣服边说, “你稍等!五分钟!”


    “好。”贺洲挂了电话, 走到宿舍楼前,等了没一会,就看到关雎跟一阵旋风似地从宿舍楼里冲出来,冲到了他眼前。


    大概是刚洗过脸, 鬓发湿润, 脸上还有些潮气, 头上有一小撮呆毛还在秋风中晃啊晃。


    贺洲看得眼底染上笑意, 把手中的早餐递给他,“给。”


    关雎接过看早餐有点多,可能是两个人的份,就问,“你吃了吗?”


    贺洲又看了眼他头上那撮呆毛,眼底的笑意越甚,“没。”


    “那一起,去食堂。”关雎倒没注意到这一点,立马说道,“正好上次说请你吃食堂没请上,这次带你尝尝。”


    “好。”贺洲转身跟他一起走,实在没忍住抬手给他顺了顺毛,“头发翘了。”


    “很乱吗?”关雎抬手压了压,“刚才下来得太赶,没来得及整理发型。”


    贺洲看着那撮被关雎压了下去、等他手一拿开又倔强地翘了起来的呆毛有些忍俊不禁,“不乱。”


    很可爱,但他没敢把这个说出口,怕关雎炸毛。


    “哦,那就行。”关雎就没管了,顶着一撮晃啊晃、似乎特别嘚瑟的小呆毛跟贺洲走进了食堂,“想吃什么?”


    贺洲莫名觉得那撮小呆毛跟关雎很像,一样的活力十足、一样的神气活现、也一样的活波可爱,“点你觉得好吃的。”


    他之前买早餐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似乎也「忘记」了关雎口味喜好,莫名感到抱歉,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男朋友。


    所以这会,他就不着痕迹地打听了。


    关雎只当他不知道学校有什么好吃的,毕竟学校里的奇葩黑暗料理多,就寻了个清静的角落位置搁下东西,“行,你在这等着,我去买。”


    考虑贺洲人高马大的食量大,关雎买了一大堆他觉得尚可的早点过来,跟贺洲坐下一起吃,“这么一大早地找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毕竟贺洲那么忙,若没什么重要的急事,应该不会来找他,所以刚才他才那么急地从楼上冲下来。


    贺洲看了看桌上的早餐,默默地记下种类,“没有。我晨跑路过这边,就过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安全。”


    关雎咬烧饼的动作一顿,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还真的是运动装,顿时有些无语,“你晨练还从你家跑到这边来啊?!”


    晨跑不都在自家附近吗?他倒好,直接跨区了,精力真好。


    可贺洲却不以为然,“我家离这边不远,才十公里左右。”


    关雎:“……”


    晨跑居然跑个十公里,牛逼。


    关雎看他脸不红气不喘的,一点都不像运动后的模样,就问,“跑过来你用了多少时间?”


    “半个多小时吧。”贺洲拿起跟他一样的烧饼吃,居然是甜的,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还是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跑个十多公里,习惯了。”


    “行叭。”原来这是人家的日常,关雎也不惊奇了,“所以你真的就是顺便跑过来,执行一下你确保我安全的任务?”


    贺洲点头,那凶手一点痕迹都追踪不到,他确实不太放心关雎。


    不过他以前运动的路线倒不是这边,今早跑着跑着,就下意识地往这里跑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在清大附近了。


    所以他索性就买了早餐过来,顺便确认一下关雎有没有乖乖地呆在学校里、安不安全。


    “好吧。”关雎耸肩,继续咬烧饼,“你可真是时间管理大师,晨跑还能顺便执行一下日常任务。”


    对于自己搞出来的事,累得贺洲这么紧张,关雎还挺过意不去的,所以忍不住提醒道,“不过你没必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这边,我觉得那个姜老太爷可能不会来找我。”


    贺洲侧眼看他,“怎么说?”


    关雎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又不是什么天师、懂什么魂魄的东西,他怎么会跑来问我要我大爹的魂魄?我怎么可能知道啊!再说,那是我父亲,他好意思来找我要啊?这就相当于一个男人问另外一个男人要他老婆了,这不欠揍吗?”


    贺洲点头,“话虽这么说,可他的精神态度似乎不对,不能以常理来推测他的行为。再说,就算他的神志清醒,可一个会屠杀全家的人,能是什么正常人?他跟那些变/态杀人犯有什么区别?他做什么,还会顾及有没有道理吗?”


    关雎无言以驳,“这么说也对。”


    贺洲看着关雎认真道,“所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发生了什么,那后悔都来不及。你也别不当一回事,好好听话,就在学校里呆着别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关雎看他又要唠叨了,赶紧岔开话题,“我有个推测你要不要听听?”


    贺洲看他拿起包子,也一样拿起了一个包子,“说说看。”


    “咱们来理理时间线,先是尤清失踪,被姜衍点破她的魂魄趴在张伟身上;然后不久张伟就出事了,成了车祸的主要原因,还造成我两位父亲在内的十几个人死亡;现在,发现尤清死亡,几乎可以确定是他杀……”


    说到这里关雎顿了一下,想起来问,“对了,尤清的死因验出来了吗?”


    贺洲点头,“是窒息。她的上下颌骨有被按压的伤,应该是被人用力捂死的。”


    关雎闻言一皱眉,“那凶手有怀疑对象吗?”


    “没有。”贺洲摇头,“应该说,是我这边还没来得及查。这案子昨天已经彻底转交了,不归我管。”


    关雎顿时难掩嘲讽地「啧」了一声,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他回头就让那老东西多杀姜家几个人,让他们这么猖狂!


    “那尤清是谁杀的咱们先不说,但她的尸首却被故意埋在一个老怪物上面,这绝对是玄门中的人干的,毕竟普通人不懂这个。”


    这点贺洲认同,尤清的人际关系挺简单的,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性格好,跟人没有什么大矛盾,更别说会导致人下杀手的仇怨。


    “所以,”关雎竖起一根手指,“一,尤清的死跟玄门有关;现在玄门领头羊姜家又发生自家人杀自家人的惨案,缘由就出在凶手问其他人要我爸的魂魄。”


    “那是不是可以说,我爸的死也跟玄门有关?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在姜家人的口中?还被争夺得自家人互相残杀?这是其二。”


    “还有其三,张伟的死。我看你给我的调查报告里说,张伟是嗑了药导致精神错乱、才突然无故变道引发了连环车祸。但我听学校里很多人私底下却说,张伟是被尤清的鬼魂缠身杀害的。”


    “但尤清明明不是张伟害死的,她冤魂怎么可能缠着他呢?谁制造了这种传言?为什么要制造这种传言?目的是什么?”


    贺洲听得沉默,这还能是谁?姜衍呗。


    所以,张伟的死,也可能跟姜家有关。


    “而且,事后我查过张伟家的情况。张伟父母是商业联姻,虽然各玩各的,但两人共同的孩子是笃定的家族企业继承人。可张伟一死,他父亲就冒出了私生子,比张伟小不了两岁。”


    “现在,张伟父母在打离婚官司。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家族企业极有可能落在张父手里,以后会传给私生子,因为张父的那情妇和私生子现在已经登堂入室了。”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当初警方从张伟身上检测的嗑药成分,也许不是他本人嗑的,至于为什么一目了然。”


    “那张伟一不是尤清复仇、二自己没嗑药,是谁要至他于死地呢?而他的死,为什么偏偏带走了我两位父亲呢?”


    “所以我怀疑,”关雎虽说怀疑,但神情却笃定,“这尤清、张伟、还有我两位父亲的死,可能存在一定的联系。而且,都跟玄门、甚至就是跟姜家有一定的关系!”


    贺洲听得沉吟点头,“好像确实都有姜家的影子。”


    但认真计较起来,又好像扯不上关系。


    要不是这次姜老太爷突然发狂,从他口中自爆出「关跃」这个名字出来,怕是谁也想不到关跃夫夫的车祸,竟然跟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姜家有关。


    “还有一点,”关雎想起什么说道,“我血缘上的亲祖母,沈老爷子的第一任妻子,就是姜家人。”


    贺洲听得猛地一惊,“这个倒是不曾听说过。”


    “没听说过吗?”关雎意外一愣,这条信息是小灰灰跟他说的,原来这么隐蔽不为人知吗?


    “那先不扯这一层关系,反正她已经过世很久了。但沈家养子沈言,是姜家的挂名弟子。沈家对姜家的某位天师,就是之前我们在尤清埋葬坑那看到的黄鼠狼……哦不是,黄三的七师叔,对他敬若神明。沈家和姜家有至少几十年的「深厚」交情,这点毋庸置疑。”


    “最重要的一点,既得利者。”关雎问,“我两位父亲去了,谁得利?我对不对?可我却是沈家的亲生孩子,法律都否定不了的关系。万一我也出意外了,那最终谁得利?”


    贺洲明白他所指的意思,微微点头。


    “所以我推测,事实根本就是:沈家和姜家,一个要财产、一个要魂魄,他们两家狼狈为奸,合谋策划了那场车祸,夺去了我两位父亲的性命。”


    贺洲听得沉吟了一下,理了理所有的关系线,“所以咱们可以从沈家、或张伟家入手调查?”


    毕竟现在姜家已经差不多死完了,可能没法查了。


    “还有那个油罐车司机。”关雎提醒,本来他还没有注意到,但昨晚姜衍的提醒,让他想起了一点可疑之处,“那司机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筹钱和找适配源。那么多年一直没成功,却在他「死」后,获得了赔款找到了适配源?你说这巧不巧?”


    其实最初查到这信息的时候,关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想起那倒霉的司机已经过世了,他也不好再过多怀疑和计较,免得引起那家人的伤心事。


    但没想到,死的另有其人,那真正的司机去哪了?


    “这个确实有点巧合了。”贺洲也早注意到了这一点,“我也一直在查这其中有没有猫腻。”


    贺洲注意到了就好,关雎放心点头,“暂时我就发现了这些疑点,要是还有其他发现我再跟你说。总之,我就是怀疑,我父亲的死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谋杀!”


    贺洲看他说这话时的神色和语气并没有多怨恨和阴霾,而是很冷静地判断,微微放心点头,“我会尽量去查。不过,能查出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毕竟都过去一年多了,很多证据都被抹去消除了。尤其是,这事玄门人参与,他们玄门手段玄乎其乎,更不好取证。


    “没关系。”关雎理解地点头,“我知道。”


    反正他有自己的复仇方式,能不能把他们绳之以法只是附带的。能最好,不能的话,他就让那些参与谋害他父亲的人死得更惨更痛苦一点。


    贺洲有些意外地看着淡定说完就低头喝粥的关雎,别的受害者家属,一听说查证困难,要么不依不饶、要么要死要活。可他却一脸平静,很是通情达理,看着好乖。


    贺洲抬起早就手痒的手扶了抚顺他那倔强翘着的呆毛,“我一定查清真相,还你两位父亲一个公道。”


    “没事儿,尽力就好。”关雎抬首冲他一笑,贺洲手里待查的案子已经够多了,他这已经结案的案子也不好多给他压力。


    感觉到贺洲的手在给他压头发,关雎伸手摸了摸,“还在翘吗?”


    贺洲放开手,看见他那撮呆毛又倔强地翘了起来,还向他示威一般、嘚瑟地晃了晃。


    贺洲没忍住笑道,“嗯,你回头用水压压吧,好像被你睡定型了。”


    “那我一会回宿舍洗个头好了。”关雎把碗里的粥喝完,看到桌上还有不少早餐,贺洲也停了下来,就以为他也吃饱了,“好像买多了,要扔吗?是不是有点浪费?”


    “不用扔,我能吃完。”贺洲说着就继续吃,他吃饭快,所以之前他是故意先等关雎吃完,免得他风卷残云地一顿扫光,关雎没得吃。


    关雎坐一旁看着他还真的全部吃完了,不仅没有丝毫为难,还吃得喷香,有些忍俊不禁地笑道,“真好养活,居然什么都吃,也不挑。”


    不像他,挑食得不行。


    贺洲起身收拾起餐盘碗筷,“自小养成的,有的吃就赶紧塞肚子里,不然就可能会饿肚子,哪还顾得上它好不好吃?”


    关雎想起他自小的经历,笑意微敛,跟他一起收拾起碗筷往搁置餐盘的地方走去,“对了,王勇的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僵住了,那「疑犯凶」没再出现过。”说起这个,贺洲眉头不由地皱起,“不过我怀疑那掏人心的东西,跟尤清坑底下的那东西一样。”


    关雎搁下餐盘回头,特意提醒引导,“就是像丁家村出现的那些活死尸?”


    贺洲神色微微凝重地点头,“我怀疑这几起案子,都是玄门中有人走了歪路起的祸事。”


    关雎觉得不用怀疑,这根本就是。但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也只能跟着装懵懂无知了,“丁家村那么多活死尸之前都藏在哪,警方那边是不是得掘地三尺地好好搜搜?”


    两人走出食堂,贺洲微微皱眉,“特安局那边应该会的吧。”


    他有点后悔没有争取把那案子给接过来,不然,他现在也不会对丁家村那案子什么都不知道。


    关雎却对特安局表示很怀疑,这让他不由地问,“对了,你知道特安局现在是谁在主事、是谁在管理吗?大多数的特殊案件,都是由谁接手的?那些人的身份背景又都是什么样?这些你知道吗?”


    贺洲皱着眉摇头,“回头我打听一下。”


    “哦。”关雎点头,看来特安局的保密性很强,似乎连贺洲都一无所知。他要不要整个身份,悄摸摸地混进特安局里摸个底呢?


    贺洲侧首,看他皱着小眉头若有所思,不由好奇问,“在想什么?”


    “在想坏主意。”关雎不怀好意地眯眼。


    贺洲好笑,“你能想什么坏主意?”


    “我……”关雎刚开口,手机「嗡」地响了一下。


    关雎从口袋掏出手机,看见是谢满庭给他发了信息:方便接电话吗?就直接给他打了过去,“啥事儿?”


    谢满庭见关雎没跟他客套,反而轻松了些,也不废话,直接说正事,“就上周五我跟你说的,升阳集团的老总他儿子探险回来就一直昏睡不醒,这两日情况还严重恶化,已经气若游丝了。所以他很急,这两天多次来找我,求我帮帮忙联系下大师。你能帮忙问下大师吗?”


    “哦这个啊!”其实关雎原本打算双休的时候,把一些紧急重要的「单子」解决掉。但这个周末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一时间没顾得上,“那就今晚吧。”


    因为他白天一整天都有课,“你把他家的地址给我,回头我转交给大师,他应该会直接找上门去。”


    “好的,我去要一下,你稍等。”谢满庭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没一会就发了地址到关雎的手机上。


    一直走在他身边的贺洲没听见谢满庭说什么,但关雎的话他听到了,“你今晚要出去?”


    “不啊!”关雎一脸无辜乖巧,“是大师。是有人找大师,我代为转达一下而已。”


    贺洲有点怀疑地看着他,“那你怎么能帮大师决定什么时候有空去?”


    关雎半点不慌,面不改色地扯谎,“因为他之前说今天下午会来找我,我那时告知他。救人如救火,他就算下午没空,最晚晚上也得过去吧?”


    贺洲还是有点狐疑地看着他,“哪天方便,引我也见见那位大师?”


    “行啊!”关雎非常爽快地答应,“你家不是也有事找他吗?明天或者后天,有空我就领他去你家,你看可以不?”


    贺洲见他都这么说了,自然点头。


    “对了!”关雎想起来问,“你家到底是有什么事要找大师啊?”


    贺洲也像是才想起来,“这两天太忙忘了问了,回头我问问。”


    这两日,他回家也没听到谁提起过家里有什么异常需要找大师,所以他怀疑可能还是贺樟那事审核不顺利,需要大师帮什么忙吧。


    说话间,两人走回宿舍楼前,关雎见贺洲停下脚步,“我送你出去啊!”


    贺洲失笑,“不用,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你回去准备上课吧。要是出门,记得跟我说一声。”


    他总不能真拘着关雎在学校不许出门。


    “行。”关雎也不跟他客套,摸摸头上的呆毛,“那我回去洗头了。 ”


    贺洲扫了眼他头顶,含笑点头,目送他回了宿舍,才转身离开。


    而关雎老老实实地上了一天课,才换了「山顶洞人」的大师形象,溜溜达达地寻去了谢满庭给的地址处。


    大概是谢满庭跟对方描述过大师那别具一格的形象,早就在门口望眼欲穿等着的人一看见关雎,就立马上前来着急地问,“是谢总谢满庭介绍的大师吗?”


    关雎装作高深莫测地点头,“你家有什么问题?”


    “是我的儿子!”对方确认人没错,立马往里面请,“大师里面请,我儿子在楼上。”


    “嗯。”对方心急,关雎也不跟他多礼,直接走了进去。


    可他跟着对方一走进他儿子房间,就瞄到一道透明的虚影一闪而过!


    关雎也眼疾身快地「嗖」地一下闪过去,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这哪跑来的小鬼,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嚣张?


    可当他看清楚手中抓住的鬼影时,关雎给自己捏造的虎目一睁,惊讶得不行,“张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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