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佑自嘲地笑了一声。
吸血鬼的身份曾带给他无尽的烦恼和麻烦,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吸血鬼还有些用处。
牧佑解开领口,缓缓闭上双眼,静默了片刻。
再次睁开双眼时,已是双目猩红,唇边露出一对细长的獠牙。
他低头贴近苏酥的脖颈,闻到了血液的芬芳,心底隐隐躁动。
好香。
而且是格外地香。
比他过往喝过的那些粗糙血液香甜百倍。
想立刻刺破这根纤细脆弱的喉咙,喝下他的血液。
让香甜温热的血液在喉管中流淌,在血管中与他融为一体,永远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就像是久行于沙漠而渴水的人,突然见到了甘霖。
牧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獠牙已经贴上了苏酥的脖颈,跳动的动脉血管正在他的獠牙底,被牙尖抵住,轻轻凹陷下去。
但是不行。
牧佑竭力控制自己的冲动,将牙尖从苏酥的脖颈上移开,只是留恋地舔了舔,又舔了舔,感受着隔着薄薄一层血管下的流动的温暖血液,在舔破皮之前恋恋不舍地移开,
他只能轻轻地将牙尖刺入苏酥脖颈的皮肤表层,把毒素注入他的体内,然后在被察觉前,收起獠牙,继续伪装成一个普通人。
最终他选定了苏酥的后颈,这里会被衣领遮住,不容易被发现。
轻轻舔舐皮肤作为消毒后,牧佑用右手固定好苏酥的身体,防止乱动,随后将獠牙轻轻刺入后颈。
掌下的身体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又在毒素缓缓注入后,慢慢软化,放松下来。
牧佑几乎是用了全身所有的意志,才能控制着自己没有将獠牙再刺进去,刺穿脖颈下的血管。
他留恋不舍地抽出獠牙,细小的血孔渗出鲜血,被他极其珍惜地舔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血孔中只渗出了几滴血,对牧佑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几乎是强行用手指按在獠牙上,才极其艰难地将尖利的獠牙收回去,瞳孔也几经变换才恢复漆黑,回到普通人时的模样。
在漫长的演化中,吸血鬼的獠牙中能够分泌具有镇痛和麻醉作用的毒素,它能帮助吸血鬼捕猎,将猎物麻醉,并防止猎物反抗,将鲜血一饮而尽。
而到了现代,这种毒素几乎失去了作用,吸血鬼与猎物更像一种你情我愿的游戏,除此之外,他们大多摄入鸡血或猪血来维持对血液的需求。
牧佑先前就一直在饮用动物血液,他从未尝过人类的血液,更不知道竟如此美味,跟那些带着腥味和沙砾感的动物血液截然不同。
或者是……
牧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
——心爱之人的血液,是吸血鬼难以抗拒的甘霖。品尝过后,就再也喝不下其他任何血液。
可这也只是传说而已,他的母亲也并没有只能饮用父亲的血液。
牧佑将大脑中的杂乱念头清空,注意力重新落在苏酥身上。
苏酥的神情明显舒缓许多,不再痛苦地蹙着眉,真正陷入了安睡中,全身的高热也在缓慢地退去。
毒素已经生效了,他不用再咬一口了。
牧佑轻轻将手背贴在苏酥额头上,感受到额头已经有些不那么烫手了,如释重负地坐在床边,守着苏酥。
若是再咬一口,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咬穿苏酥的血管。
每当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苏酥的脖颈上时,脑海中都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细弱的脖颈、薄薄的血管、带着甜香的血液,和脖颈后的牙印。
牧佑很清楚自己的牙印正清晰地印在苏酥的后颈上,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刻印在脑海中。那两枚细小的血洞若不贴近看,根本无法发现,但它们的痕迹将存留长达三天,才会逐渐愈合。
这具美丽的躯体上,已经留下了他的痕迹。
这个事实带给他一点隐秘的悸动,如同火山口下流淌的岩浆,并不引人注意,却将会在无法预测的未来,喷涌而出。
他按下激动的心情,咬住牙齿防止獠牙再一次失控地冒出来,推门出去,叫管家进来。
“苏酥已经退烧了,明天早上应该就能醒来。”
零叔苍老的脸上立马绽放出极度喜悦,他连忙俯身探身探查苏酥的身体状况,发现热度确实已经开始退去时,喜不自胜地感叹:“终于退烧了,老天保佑。”
与此同时,他望向牧佑的神色也变了。
“牧公子,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多谢你伸出援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事,我一定不会推辞。”
牧佑只是冷静地摇了摇头:“只是先前吃的退烧药发挥效果了而已,我无功不受禄,等苏酥醒来我就走。”
零叔提起警惕,这小子似乎有些不寻常,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退烧显然不是普通药物就能解决的。
“好的,我为牧公子准备好了房间,晚上去休息一下吧。”
牧佑又摇摇头,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苏酥安静的睡颜。
最终两人僵持不下,齐齐在苏酥床前守了一夜。
……
第二天清晨,苏酥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
才睁开眼,他的眼前便同时出现了两张焦急而疲惫的脸庞。
“苏酥你感觉好点了吗?!”
“少爷你醒了!”
两人同时开口,牧佑凭借大嗓门压过零叔的声音,率先吸引了苏酥的注意力。
苏酥撑着手臂坐起来,被两人分别扶住肩膀两侧,又一左一右各靠了一个软枕,倚在床头。
后背枕着两个靠枕的半边,他突然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风起云涌。
“我已经觉得好些了,现在也不热了。”
“牧佑……”
“多谢的话就不用说了,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牧佑难得没有顺手拍上苏酥的肩膀,“我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了,过几天等你恢复了,再聚一次。”
苏酥目露感激地点点头。
牧佑笑得灿烂,却心里忐忑。
他还不知道自己用了什么方法帮他退烧的,更不知道将会带来什么后果。
若是知道了真相,他会不会责怪自己,甚至疏远自己。
这时,零叔突然挤上前来,打断了牧佑的话,递上摆满美味食物的餐盘,殷勤地说道:“少爷,午餐都准备好了,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
零叔站在最前,将牧佑挤到身后,紧张地上下打量苏酥,看到他脸色红润才松了口气。
都怪这小子,少爷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都不是他了。
苏酥接过餐盘,扫了一眼,黑松露甜汤、香软的芝士小蛋糕、排列的整整齐齐小烤肠和汁馅浓郁的苹果饼,全都是他喜欢的东西。
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安抚紧张的两人,喝了一口甜汤,感觉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牧佑又不甘示弱地挤到床边,注视着苏酥小口小口地喝汤。
然后又跟挤在一旁的零叔对视,两人怒气冲冲地瞪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扭头看向苏酥。
“你们两个……怎么了?”
苏酥觉察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好像两只斗胜的大公鸡。
牧佑立马收敛神色,乖巧地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心里偷偷撇嘴,这管家真没眼色,不知道把地方让给苏酥关系最好的同学吗,苏酥一醒过来肯定最想看见我。
零叔低头:“……”
心中暗讽,这小子真是无礼,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治好了少爷的病,肯定有问题,他不亲自贴身服侍,根本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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