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偏偏招惹
看到来电是阿婆的, 虞笙心才稍稍放下:“喂,阿婆。”
电话那边的声音却很紧张:“苡苡啊,你妈妈刚才来电话, 说她脚扭伤了, 正在医院, 你阿公这边我走不开, 你能去看看她吗?”
“我妈?”虞笙心立刻又提到嗓子眼:“她在哪个医院?”
段昭察觉不妙的看她。
*
阿婆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虞笙只得知,虞婧文在市中心医院, 和他们现在的位置是两个方向, 段昭忙调头往回开,她在路上又给虞婧文打了电话, 虞婧文说自己只是脚踝扭伤, 挂了急诊,正等着拍片子,身边也有朋友陪, 不想让他们跑这一趟。
但她想去一趟, 才能放心。
晚上快十点,医院大堂早已清净下来,保洁员刚拖过地,虞笙跑进来时, 大堂里全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导诊台没有人, 段昭正在找急诊的位置。
门外120的鸣笛声传来, 嘈杂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担架上的人捂着小腹, 在家属和医生的陪伴下,哼哼唧唧被推进左侧走廊深处。
他们顺着那个方向, 找到急诊,刚进大厅,就看到独自坐在等候区的虞婧文。
“妈,”虞笙跑过去,看到她左脚光着踩在高跟凉鞋上,脚踝肿成馒头:“你怎么坐在这,片子拍了吗?”
“拍过了,没伤到骨头,”虞婧文精神尚佳,指急诊室道:“里面在缝合伤口,那个人叫得,我实在听不下去,就坐在这清净。”
段昭上前打了招呼,看到虞婧文身上穿的裙子和脚下的凉鞋,神情一顿。
那天在队里,刘海安让他帮忙选些送给女人的礼物,他凭直觉挑了几件,就有这双鞋、这条裙子,因为不确定对方多大岁数,参照比刘海安小一点的年纪,选的高跟鞋。
他莫名的叹气:“阿姨,你自己来的?”
“我朋友去交药费了,”虞婧文拿手机打给对方。
段昭插兜站在一旁,听见远处手机铃响时,下意识朝急诊大厅外看过去,正向这边走来的刘海安,和他目光撞上,蓦的刹住脚步,做贼心虚似的,猫着腰,转头就走,铃声随之戛然而止。
这边,虞婧文不甚在意:“准是快过来,就挂了。”
虞笙觉得这是骗人的套路:“你又交这种不靠谱的男朋友。”
“也许是,看我们在这,”段昭知道缘由的解围:“没好意思过来。”
虞笙很意外的看他。
“就是嘛,我跟他认识时间又不长,他肯定没做好准备见你们,”虞婧文豁然开朗:“苡苡,你别总是盲目的认为,我眼光差,这个人跟以往的都不一样,我今天差点被车撞,幸亏他护着我,才就崴了个脚,不然后果,我都不敢想!”
虞笙脑袋嗡的一声,质问:“你被车撞?你报警了吗?”
“没撞到!报什么警,都没来及,就开走了,”虞婧文说:“估计就是喝多了!”
虞笙和段昭面面相觑,这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她就觉得不简单:“什么颜色的车?车牌号呢?看到没?”
“小破黑车,”虞婧文想得烦躁:“就那么一晃,谁看得见车牌号!”
“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虞笙问。
虞婧文荒唐的看她:“我除了得罪你,没得罪别人了。”
虞笙也很无语:“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没跟你不正经,就是意外,”虞婧文快炸了:“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虞笙还想问,段昭拉她衣服,示意她适可而止:“阿姨刚受伤,心情肯定不好。”
“就是嘛。”虞婧文借台阶下,捋了捋头发,什么都不说了。
虞笙心里还很不安,就觉得,这么多意外,就不是巧合。
恰在此时,虞婧文接到“男朋友”电话,烦躁的脸上增添一抹愉悦,随即,爽朗笑道:“真的啊?那太巧了?对对对,亲上加亲!我知道了,我让他们先走!”
挂断后,虞婧文说:“段昭,你带苡苡回去,我男朋友说,他会找机会跟你们说这件事。”
段昭了然:“行,你好好养伤,我们从泰国回来,再来看你。”
虞笙很不情愿的跟他走,路上什么都没问,回想虞婧文最后那个表情,就好像,巴不得他们赶快走一样。
真是,这女人只有男朋友才跟她亲。
上车后,虞笙系上安全带,觉得不对劲,又解开。
“怎么?”段昭看她问。
“都已经来医院了,”虞笙说:“你也去拍个片子,万一砸到哪块骨头呢,你还是运动员,就靠身子吃饭,不能受伤。”
“我是靠,”段昭无语的想笑:“身子吃饭?”
虞笙咬了咬嘴唇,刚说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细品,越品越奇怪。
“我这身子,”他俯身,扯住她安全带系上:“就不对外营业了,留着让我女朋友高兴。”
虞笙:“……”脑阔疼。
*
回家后,两人分别洗完澡。
一晚上的折腾,已经12点多,虞笙思绪还很乱,从洗手间吹干头发出来,回自己屋里找了两支跌打损伤膏,看见他还蹲在楼下客厅整理两人的行李。
幸好昨晚他们已经把衣服和用的东西都事先拿出来,只剩装箱。
“我找了两支跌打损伤,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她站在楼上说。
段昭抬头:“可能不行,用不好的话,有兴奋剂,赶上飞行尿检,我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虞笙很为难:“你自己有专用的药膏吗?”
“有,我刚洗澡时看了,”段昭习惯性的不太在意,把新买的毛巾装进箱子:“就是有一点青,问题不大,你快去睡吧。”
虞笙执意:“给你擦完药我就睡。”
段昭知道拧不过她,放下手里的活,上楼,回屋,从衣柜的抽屉里找出一瓶药酒,给她时,扬起眼尾:“那我就,脱衣服了?”
那是什么眼神?
勾引吗?
虞笙内心坦荡:“只脱掉上衣就行。”
“我也没想脱裤子,”段昭偏头瞧她:“你这是在,暗示我?”
“我没有。”虞笙口是心非的低头,余光偷瞄着。
他看着她笑了笑,手抓住T恤下摆,往上一撩,紧实的腹肌和收紧的腰线露出来,运动裤松松垮垮的卡在腰间,还露出一点灰色的内裤边边和人鱼线。
虞笙看得,心里有点不太坦荡了。
他裸背,漫不经心的坐在床边:“就擦擦药,别趁机,占我便宜。”
“坐好吧你!”虞笙恼怒的训斥。
他背对,笑出声。
这个笑,弄得她格外羞恼,就好像,她要坚持擦药的动机就不对,就是为了在睡觉前看一眼他这个后背。
什么鬼。
谁稀罕。
虞笙不爽的在手心倒了点琥珀色的药酒,淡淡的中草药味儿立刻填满整个房间,本来她还想,捉弄他一下,等看到他后背的淤青,就没这个想法了。
肩膀和颈椎那里最重,都有点紫,背上还好,但也有几块被砸青的地方。
她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小力道的揉:“要不知道,还以为你被群殴了呢。”
“你怎么不说,”段昭调笑道:“是女朋友亲的。”
“你女朋友是大象吗?”她脱口而出。
他听得直笑。
虞笙郁闷,手没轻没重的揉了两下。
他背猛的一弹,“哎”了声,偏过头求饶:“我是大象。”
虞笙也不是故意的,忙又温柔下来。
她也就是,不太习惯温柔,摔个人,拧个胳膊什么的,她都很习惯。
“小姑娘,”他忽然开口,略显正经:“去医院路上,你说要跟我说个事,还没说完。”
虞笙措不及防的“啊”了声。
整晚她思绪还很乱,洗澡时,把所有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不明白。
“我那天,跟蒋星遥试完婚纱,送桑菓回家,”她又倒了点药酒,在他背上,转着圈的抹:“停车买水果,然后有辆白车,就停在我后面,桑菓说,那个车一直跟我们顺路,但是我注意他以后,他就不跟了,和我们买完车那天的情况,挺像的。”
“几号的事?”段昭转身看她:“司机看到了吗?”
“上周五,”虞笙让他坐好,手心慢慢的擦着药:“司机当时没在车里。”
他沉默下来,像是在想事情。
虞笙则很不安:“你说,这是巧合,还是,真的有人跟着我,会是什么人。”
“你工作上,”段昭想了想:“有没有碰到过,不配合的采访对象,或者是,你报道的事,是对方介意的,就像上回钱睿的事,你非要弄清,这就是对他不利,”他说:“你想想,其他类似情况,还有没有?”
虞笙认真反复的,把回国后的大小采访报道都捋了一遍,最后确认说:“没有。”
段昭啧了声,想不通:“有追求者吗?”
“就你一个。”虞笙没好气的说。
“我不算,我追上了,”段昭强调:“我是你男朋友。”
“那就没有了,”虞笙憋屈的说:“你怎么好好的,又说到这个。”
“万一是哪个疯狂粉丝呢?”他问。
“我哪有粉丝,有的话也是你有,”她心情不畅:“如果是我的追求者,跟踪一下倒还能理解,为什么要伤害我,这根本就没道理,除非是你的追求者。”
她忽然打开一个新思路,拿着药酒,歪头审问:“老实交代,有没有人在追你?”
“我这种三从四德都能给我女朋友倒背如流的,”段昭看她:“早没人敢追了。”
虞笙被他逗笑,笑完,陷入短暂的沉默。
一桩桩、一件件,拆开看都不觉得怎么,联系到一起,就让人难免生疑。
“我觉得这样,”段昭打破沉默:“反正明天我们要去泰国,阿姨那边,她崴了脚,这几天也不会出门,等回来,再多留意一下,但凡发现问题,不管有没有证据,都先去派出所备个案。”
虞笙答应,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他耳后那个圆形的疤。
段昭有点敏感的哎了声,回手抓到她手腕:“怎么摸到那了。”
“你这个疤,”虞笙手被他抓着,也没有任何不妥:“是疤痕吧,怎么弄的?”
段昭哦了声:“烟疤。”
“是,”虞笙迟疑,想到他以前说的:“你那个混蛋姑父烫的?”
“是啊,”段昭带着她手放下来:“我也弄不下去,就带着呗,你管它干什么。”
虞笙另一只手把药酒放在床头柜上:“就是觉得,有点心疼。”
段昭转过身面冲她,见小姑娘情绪不高,指腹摸索着她纤细的手腕:“怎么还,难过上了,我还觉得挺酷的。”
“骗谁呢,”小姑娘带点鼻音,抬眼看他:“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
“我还有点,”段昭笑着看她:“期待了。”
“你要是没擦药,”虞笙诚恳说:“我现在就特别想抱抱你。”
“也就是,”段昭眼里懒懒的,带着些许的欲:“再洗一个澡的事。”
虞笙反应迟钝的“啊”了声,本想说,那衣服怎么办,蹭上药酒很难洗掉吧。
正想着,她人被他拉进怀里,细碎的吻,落在她唇上。
第92章 偏偏招惹
短暂的几秒, 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虞笙心里的小火苗刚被点燃,他忽然起身离开, 留她一个在卧室。
这还是他的卧室。
虞笙还穿着睡裙, 莫名的坐在床上, 感觉有点窝火, 还很委屈。
谁家男朋友是,接个吻,会被吻跑的?
是她身材不好?胸小?他连看一看的兴趣都没有?
还是, 这男人有问题???
这么一想, 她整个人就慌了,脑子里蹦出两个矛盾重重的小人儿, 在打架。
——你们俩认识时, 他还不到十七,高中也没法怎么着,后来大学异地, 见不到两面, 也没有过吧?而且他24岁了,就只谈过你一个女朋友,完全没有性生活?一个24岁的男人,他是怎么憋过来的?这还不是有问题?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对你不好吗?你是原始人类吗?找对象就为这个?他就算这方面弱一点, 还有很多优点吧?你好意思抛弃他?
——无性夫妻, 万事衰!
——灵魂伴侣, 是真爱!
虞笙烦躁的抓起被子蒙住脑袋, 掀开时, 看见床头那只草莓熊,正面面相觑的看着她, 那对蜡笔小新眉,就很像是嘲笑,她不爽的把熊脑袋头朝下摁在床上。
想了想,她从睡裙的兜里,摸出手机,善用百度的搜索关键词。
她这么善良的小天使,一定会不离不弃,而且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就算有点毛病肯定也能治好。
手机屏幕上,一段广告词,吸引她的注意。
——聚阳刚气,做健康人,XXX男科医院,助您重展雄风。
虞笙顿时抓住希望的,点击进去,立刻弹出一个小对话框:请留下您的问题和联系方式,会有专业医生,虔诚为您效劳。
她也不懂怎么形容,就言简意赅的直接说明,然后留的自己手机号码。称呼时,她不好意思填自己,就输了个“段先生”。
反正也不会打到他手机上。
点完发送,她觉得,人生自此,像有了期待。
忽然,屋里灯暗。
虞笙抬头,看到站在卧室门口的身影,立刻把手机屏幕关掉。
“我换个灯,”段昭拿着手机走进来,打开落地灯:“那个光太强。”
屋里由于灯光转换,更加柔和,像蒙了一层滤镜。
虞笙在想他是不是要睡觉,不想为难的把腿搭到床边,想穿拖鞋。
他偏头瞧见,脚一踢,她两只拖鞋飞出屋外。
这叫干什么?无聊不困想干一架吗?
虞笙气势不减的,光着脚丫,在床上站起来。
“想去哪,我抱你。”段昭漫不经心的抬头看她,指尖在手机上一滑,一段轻柔的英文歌缓缓流淌,他把手机扣在桌上,慵懒的朝她走过来。
“你睡觉还听歌?”虞笙莫名。
“谁跟你说,”段昭看她:“我要睡觉了?”
大晚上,这又是什么古怪的毛病。
虞笙站床上,脑子正开小差,一双手,从她睡裙下面,钻进去,她脑袋轰的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腰上就被他轻轻捏了一把,她痒得喊出声,随后,那双不安分的手,就盖在她身上。
他手心的温度,顿时席卷全身。
而且还是摸的那个位置,她整个人都不太好,羞得脸红。
“过来,”段昭把她带到怀里:“让我抱抱。”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虞笙双脚离开床,条件反射性的搂住他脖子,腿也下意识盘在他腰上,他手往下挪,拖住她的腿,捏了捏她大|腿的软|肉,头顺势陷进她脖颈,亲了下去。
虞笙被亲的仰起脖子。
耳边的英文歌,缓缓流淌,旋律出奇平淡,却也格外磨人。
“你刚刚出去,”她喘着气:“就是想拿手机?”
“不光是,”段昭鼻尖蹭着她心口的位置,气息压低:“回了趟隔壁,还拿了点别的。”
他声音在她心口蹭来蹭去,隔着睡裙单薄的棉布,亲她弧度并不怎么样的曲线,她抿直了唇,指尖抠着他肩膀的肌肉,怕反应太过被他笑话,另辟话题:“从二楼那个储藏室过去的吗,你那边,都装修完了,我好像一直没听到工人干活的声音?”
“我说装修,”他撩起眼皮看她:“你就信了。”
虞笙意识全在飘:“你没装修?那你楼外那两袋水泥是干什么的?”
“放给你看的。”段昭把她放在床上。
虞笙正无语,屁股还没坐稳,就感到他手指带了件贴身之物,从她腿上滑过,瞬间,宽阔的睡裙里面,凉凉的,空荡荡的,真是刺激极了。
她下意识裹紧小被子。
“你又不是,没穿。”段昭好笑,站在床边,捏着自己运动裤的裤带,一本正经的求助:“系死结了,过来帮个忙?”
虞笙咽了咽口水,目光胶在人鱼线的位置,慢吞吞的掀开被子,蹭过去,手刚碰到他裤带,那个裤子,就他妈,碰瓷一样的自己掉下来了。
这个角度,她内心汹涌澎湃,就那个边边,她也完全可以,手指一勾,让他也尝尝凉凉的滋味。
想归想,她动作上不敢。
“让你帮我解开,”头顶传来悠长的笑声:“你怎么还给我脱了。”
这得了便宜,还卖上乖了?
虞笙仰起头反驳:“你就是故意……”
话还没说完,他眼里蕴着温柔,俯身亲上她的唇。
什么话都没来及说,她头贴着他的枕头,喘着气,接受他密密麻麻的亲吻,从上至下,他亲她的睫毛,她的鼻尖,她的嘴唇。
温柔里,还带着点欲。
她被这感觉折磨得不行,掐着他的肩膀,也完全,把持不住,趁机亲他的脖子和锁骨。
突然间,手机在枕头下面嗡嗡的震。
俩人都没理,那个手机就持续震,虞笙让它震得脑袋都麻了。
他撑起身子,捋了捋她贴在脸颊上的发丝:“你的电话。”
“谁啊,大半夜的,”虞笙不太痛快的捞起手机,也没看,就按下去:“喂。”
“段先生您好,”对方传来婉转女声:“我们这里是XXX男科医院,聚阳刚气,做健康人,助您重展雄风,请问,您需要咨询哪方面的问题?”
虽然不是免提,但这女人尖锐的声音,整个屋里都听得见。
伴随低缓的男人歌声。
空气,瞬间,凝固了。
虞笙心虚的和段昭面面相觑,他眸色越来越深。
“段先生?”他毫无征兆的笑,从她手里拿走手机,放在耳边“喂”了声。
对方又重复刚才的话。
“可能是个误会。”虞笙想把手机拿回来:“肯定是,骚扰电话!”
他手扬过头顶,挂断,目光扫过屏幕上没关掉的网页,饶有兴致的念:“我那方面不行,怎么挽救?”念完,撩起眼皮看她:“小姑娘,我在你眼里,是这个形象?”
“我以为,”她理亏,硬着头皮解释:“你刚才,想躲我…”
“手机在二楼,还有就是,想顺便,拿个东西。”段昭放下她手机,人凑过来。
虞笙“哦”了声,没问他去拿什么。
不问,她也能联想到。
然后就想到蒋星遥的话——“看他会不会主动给你准备,这也能看出这个男人的品格”。
这么看,他确实挺好的。
“之前没有过,是不想刚和好,就把你弄哭,”段昭指腹轻蹭她的嘴唇:“既然你想要,那我当然,毫无保留,给你。”
“给,给我,”虞笙血往上涌,紧张得结巴:“给我什么…”
“我啊。”
他说完,把灯关了。
屋里,单曲循环,歌声永驻。
床单被揉抓褶皱,伴随浅唱低吟,粗重的喘息,声声入耳。
如奏响夜曲。
*
机场T3航站楼。
灯光通透的机场大厅人声鼎沸,玻璃拉门一张一合,不断吐入拖着行李的旅客,航班展示牌,来回滚动。
抵达曼谷的飞机,将于一小时后登机。
上午八点,杨一喆和刘海安站在标有“中国海关”的醒目位置,焦急向外张望。
“打电话,”刘海安催:“你再给他打!这小子什么都好,就他妈爱迟到!”
“我觉得我打也没用,他现在一把贱骨头,谁能催动他,他说十分钟,你就得当半小时听。”杨一喆怨声载道,被刘海安瞪着,只能又打一遍。
出租车里,手机铃声响起时,段昭和虞笙的手正十指紧扣,放在他的大腿上,他懒洋洋的接听,看着前方映入眼帘的蓝色指路牌,“洵阳市双桥国际机场,3km”,几个大字:“在机场里了,一分钟后见。”
虞笙小声提醒:“一分钟开不了3公里。”
“这不是,” 他指腹搓着她手背:“怕教练岁数大了,脑溢血。”
“你还真是,”虞笙当着司机,不好意思怼他:“挺会心疼人的。”
段昭侧头看她笑:“听起来不像夸我。”
“你知道就好。”虞笙暗地里,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抬起拇指,按住他那根不老实的,搓她手背的手指头。
段昭叹了口气:“我都是为了,全家人的幸福着想。”
所以这个教练,他现在还真得敬他三分。这事要怎么对虞笙说,他还得再想想。
“你少操心吧,”虞笙没什么好脾气的回他:“操这么多心,你脸上敷一盆面,也得长皱纹!”
段昭喉咙里极轻的笑了声,头蹭到她耳边,压力音量问:“还疼?”
第93章 偏偏招惹
虞笙嗔怪的瞪他, 想起昨天那个动静,真像野狼上身,就想问他, 这是24年没尝过肉味儿, 一掀开肉锅, 眼珠子就掉里面了吗?
这样就这样了, 他吃完肉,他还问肉,喜不喜欢?
喜欢你mmp啊!
“真不喜欢。”段昭捏捏她的手, 气音喷着她耳朵。
虞笙稍微回想了一下, 其实,除了疼, 都感觉还好。
不过她不想妥协:“你这个问题问的, 就很直男。”
段昭笑了出来:“对不起了,我也是,不太有经验, 我以后会, 再轻点。”
虞笙没说什么,她早就不是小孩了,这些东西都明白,两人身高差得多, 某些配置肯定随身高成正比, 加上初次是会疼的, 他昨天已经很轻, 很照顾她的感受, 她哭的时候,他还亲吻她的眼泪, 其实她挺喜欢的,就是这个说出来,很别扭。
她指尖,轻轻挠他手背,就算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约莫五分多钟,他们车停在进站楼4号门前,段昭拿行李下来,牵她手慢悠悠的进机场。
杨一喆看他们,冷哼了声,扭头就走。
刘海安都快急疯了,叨叨几句,替虞笙接她背的挎包。
虞笙觉得不妥,没给他,段昭给刘海安手里塞了个箱子,让他快去排队。
办完安检,赶到登机口时,前面正陆续检票。
刘海安跟在队尾,习惯性叨叨:“再晚点,飞机都赶不上!”
段昭不紧不慢:“早一分钟,都是浪费。”
刘海安回头想数落段昭,虞笙就看他一眼,他忍气吞声的把头扭回去了。
这还挺怪的。
她拿手机打了一行字给段昭看:你教练,是不是生气?觉得我们太耽误时间了?
段昭扫一眼,拿她手机按字:他怵你。
哈?虞笙诧异的睁大眼,看前面那个黑不溜秋的老男人,又按字:怕我拐跑,世界冠军?
段昭笑而不语,到她检票,这话题就中断了。
检完票登机,他们座位是两两挨着,虞笙喜欢坐靠窗,教练和杨一喆本来在他们后面,段昭非要跟他们换,让他们坐前面,觉得方便些。
刘教练换完座时,从两个椅子缝中转头过来,冲虞笙道:“他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这是哪的话?
虞笙忙摆手:“他不会的,他对我挺好的。”
段昭悠长的叹道:“听见了吗,别瞎操心,管好你自己的就行。”
刘教练鼻子哼气,头转回去了。
飞机上不允许开手机,虞笙也不好意思背后议论人,就从包里翻出支笔,在小随身本上写:你们教练怎么怪怪的。
段昭接过笔回:更年期。
虞笙:男的,也有更年期?
段昭:有吧,这不就是。
虞笙:完了,那你到更年期,会不会也变得脾气很古怪?
段昭:我没有更年期,我和你在一起,心理非常,阳光。
虞笙:说的你们教练好像老光棍一样。
段昭:差不多,他刚脱单。
段昭看她,想慢慢渗透,提前打个预防针,省得到时接受困难。
没想到小姑娘的注意力不在那。
“你这个字,”虞笙默默看笔记本上的小学生字体:“怎么越写越回去。”
看人挺张扬的,谁能想到字写的一笔一划,横平竖直。
“你写的倒是,”段昭意味深长:“龙飞凤舞。”
他不说,她都没意识到,猛的盯着本子上的对话,恍然大悟的笑了。
她在模仿他字体的同时,他也在模仿她。
虽然那四年谁也没有联系谁,却都在潜移默化的,向对方靠拢。
约莫五个多小时,飞机抵达曼谷机场,他们到的这个时间,正是午后最热的时间,走出登机桥时,虞笙就感觉到扑鼻的热气。
段昭替她拿包,顺势牵住她手:“走不动了?我背你?”
“不要了,这么多人,”虞笙见他额头上热的出汗,从自己包里翻出包纸,抽一张给他。
他靠边驻足,头向她微低下来。
虞笙只好拿纸,帮他擦头上的汗。
“咳咳。”
“咳咳。”
杨一喆和刘海安从他们身边走过。
“这样是不是,”虞笙收回手,看他:“不太好。”
他手腕上挎着包,捧着她脸,在额头上嘬了下:“出来就是玩的,怎么开心怎么好。”
虞笙释然。
她来之前,其实已经对台里领导报备了和段昭的恋情,节目组导演经过讨论后,也问她介不介意在节目前发个博公开一下,她是觉得,她和段昭虽然属于公众人物,但她作为记者,知名度不怎么大,段昭更是没把自己当明星,更不会去改行做明星,所以谈恋爱这个事,就属于私事,不会特意公开,也不会刻意隐瞒,节目里,就是恋爱关系,问到就说。
经过一个多小时车程,他们来到节目组位于曼谷市郊的一座小庄园。
他们这个节目,名为“你好,远方”,顾名思义,就是要涵盖当地文化和旅游景点等等,不过和地方卫视的旅游综艺不太一样。
华视爸爸做的这个,固定嘉宾是台里的两个主持人买哥和晓淇,地点就是围绕东南亚这几个国家,每期会有不同的嘉宾参与进来,一起来一场“文化与心灵交流”。
虞笙总结后形容给段昭:“就是不太有综艺感。”
“挺好的,”段昭说:“我也不太想在节目里被人闹,太傻了。”
节目组在曼谷这个庄园,非常简约漂亮,入口是一个铁艺的栅栏,左侧立着几棵耸入云天的椰子树,右侧是象征吉祥的大象,往里走,是三层的白色小楼,灰瓦尖顶,露台有一个半圆镂空的装饰,楼边是一个方形泳池,池水湛蓝。
他们进去时,就已经有跟拍导演扛着摄像机在拍,虞笙比较习惯镜头,不过也是第一次和他以情侣的身份出现,难免紧张,余光瞧他,他倒是大方自然,就是话不像单独和她在一起时多。
买哥和晓淇从房内出来迎接。
晓淇就是虞笙在东京做驻外记者时二组的那个丁晓淇,她也是后来才听说,丁晓淇任满三年后,回台里接了一档谈话节目,继而慢慢往主持人方向靠拢。
这个节目也是因为丁晓淇的关系,她看过前面已经播出的,柬埔寨特辑,感觉还不错,挺安静文艺的。
再次见面,两人关系不错,还借机叙了几句旧。
节目组在客厅里准备了泰式的晚饭和水果,众人一番客套后,各自落座。
镜头稍歇。
丁晓淇意味深长的看段昭,偷偷撞虞笙肩膀:“你从东京走以后,老唐就预言,说你一定会和段昭在一起,还真让他说成了。”
虞笙想起她之前还对段昭有想法,而自己还鼓励过她,就觉得很对不起人,小声解释:“那时候确实,没在一起。”
“我明白,那个事我没放在心里,而且我就是很喜欢看帅哥罢了,也没真对哪个动过心思,这你还不知道吗。”丁晓淇说。
虞笙点头:“知道。”
说话时,段昭将一个插好吸管的椰子送到她面前:“去火的,喝一点。”
虞笙弯唇,嘬了一口,椰汁很甜,还特别清凉。
丁晓淇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以前就在一起过,”虞笙嘬着那个吸管一直喝:“和好是最近。”
“青梅竹马?”丁晓淇恍然,羡慕的砸砸嘴:“难怪,你那时候那么了解他。”
虞笙余光里,段昭往这边看了一眼,好像听见什么,目光久驻。
他这个人,人多的时候,话就比较少,全桌加上正在沟通节目流程的导演,听的最多的就是刘教练和买哥的聊天,偶尔还有杨一喆能接住几个梗,跟着哈哈哈,至于这个段昭,就悠哉靠在椅子里,看着她这边,问到他,他就嗯一声。
既没问题,又不太热情。
虞笙想提醒他一下,拿手机按字:你多和大家互动,积累观众缘。
他垂眸扫一眼,没回,伸手把她喝一半的椰子捧走,叼在嘴上,眼里带点挑衅。
虞笙无语,谁让他这么互动了?
她这个学渣男朋友是不是理解能力不太好。
虞笙只好放着不管他,拿面前的菠萝饭舀着吃,一面吃,还一面和买哥、刘教练他们聊了些短道速滑世锦赛的话题。
聊着聊着,她听见勺子相撞的声音,低头一看,段昭也正在,慢悠悠的,舀她菠萝里的饭吃。
买哥他们顿时一笑。
“你自己不是有吗,”虞笙当着人,不太好意思,把他那份往拉到面前:“吃你自己的。”
段昭看她,做了个“我、不”的口型。
就像是个傻子。
虞笙叹了口气,看他正在回答买哥关于恋情的问题,笑得像个斯文败类。
丁晓淇这时戳戳她:“段昭看起来,还挺粘着你的。”
“是吧。”虞笙戳着饭粒。
“那你现在还嫌他放屁臭吗?”丁晓淇又说了句悄悄话。
虞笙一惊,饭粒都被戳到桌上。
这要她,怎么回答。
她底气不足的回答:“屁,可不都是,臭的。”
在丁晓淇爽朗的笑声里,虞笙察觉段昭神情古怪的看她。
丁晓淇佩服得给她竖起大拇指:“你申请调回洵阳,也是为了陪他训练?”
“不是,”虞笙解释:“是我阿公身体不好,而且我回洵阳时,也不知道他每年有一半时间也在这,他集训就去别的地方了。”
“集训,家属可以陪吧,”丁晓淇好奇的问刘海安:“刘教练,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是可以,”刘海安说:“不过得是直系亲属。”
“那你们快领证吧,”丁晓淇激动得催她:“你就能陪他集训了。”
“我就算……”虞笙觉得这根本不太可能:“我也没这么多假能去啊。”
“这倒是,”丁晓淇喃喃,贴耳道:“我还以为你心疼男朋友,怕他在冰场哭,特意调回洵阳,我还感动了好长时间呢。”
“不是,”虞笙听得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要在冰场哭?”
“不是你说的,”丁晓淇同情的瞄了眼段昭:“他爱生气,比如训练累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冰上哭,还特意……”后面那句话,她难以启齿:“脱光衣服,让自己冷静,多可怜啊。”
丁晓淇这个音量,虞笙确定旁人肯定不会听到。
但段昭凉凉的看过来,她就知道,他听得一个字不差。
第94章 偏偏招惹
第一天的拍摄都是断断续续的, 主要是为让嘉宾调整适应,很早就可以自由活动,回房间, 或是自己去逛。
节目组给虞笙和段昭安排在同一个房间, 三楼的一间大床房。
虞笙回房后, 将行李粗略整理好, 站在门口:“去外面逛逛吗?”
段昭侧对她站,侧脸的五官曲线如雕刻般清晰硬朗,他摘下腕表, 放在桌上, 朝她走来:“我,毛病很多?”
虞笙:“……”
她慢慢回想起当初跟丁晓淇说的那个八卦, 那时世锦赛还没开始, 她和段昭已经四年没联系过,又被丁晓淇知道,他们是校友, 就被强行委任采访任务, 她推脱不掉,胡乱编了个非常荒唐的谎话,丁晓淇半信半疑,后来也没再问这个, 她就忘了。
谁会想到, 她和段昭还能和好, 而且丁晓淇还会回国, 她还参加丁晓淇的节目。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圆。
“我还, ”他走得更近:“一生气就脱衣服冷静?”
虞笙被问得头皮发麻,生硬道:“那时我跟你已经, 老死不相往来,他们又让我要你的独家专访,我怎么要,你自己说说看,换你,你能怎么办?”
他沉下眼眸,突然搂住她腰,抵在门上,近距离看着:“换我,我就按你说的方式,冷静一下。”
“被所有人逼着去采访,前男友,”虞笙背贴着门,脸就快贴到他,整个人被他的气息笼罩,憋屈道:“又不是你面对那种情况,你肯定理解不了我当时的心情。”
沉默数秒。
他忽然低头,轻轻的吻。
她神情一顿,随即跟他昨晚,有样学样,舌头顶他的嘴唇。
他一愣,咬了她舌尖一下。
她偷袭失败的缩回舌头。
“以后不用为难了,”他轻笑出声,揉着她的头:“我的采访,都留给你。”
*
第二天的拍摄从一早开始进行。
上午比较悠闲,睡到自然醒,然后就只去了附近一个水上集市采买食材,一条条卖货的小船交错往来,他们这一行人格外显眼,走到哪,都一帮船围着。
虞笙挑了几个当地的小工艺品。
“嗷”的一声。
她吓一跳,猛的扭头,看见段昭蹲在一跳船前面,手里拿了只尖叫鸡,兴致勃勃的,又冲她捏了一下。
“你幼不幼稚,”虞笙哭笑不得:“你多大人了玩这个。”
段昭指船上横七竖八的另外几个:“这破玩意儿不是挂在网上都没人买,还弄到国外来了?”
“泰国小朋友需要这种欢乐。”虞笙说。
那个船老板一直在对段昭讲价,说的英语,段昭把东西放回去,用英语告诉他,这个玩具国内很多,他不要,然后象征性的拿了两个金色大象的钥匙扣,付钱买下。
他没划价,老板挺高兴,俩人还全程英文的交流了几句。
虞笙听那意思是,老板觉得他挺帅的,想把自己女儿许给他,她快吐了。
这男人勾三搭四,到泰国都会被人看上?
结果下一句,她更要吐了。
段昭对那个船老板指着她说:“我是被这个富婆买的,你说的话有可能让我回去被割掉小兄弟。”
虞笙:“???”
富婆?是她吗?
她都没工夫解释,船老板就恐惧的看着她溜了。
段昭把买的钥匙扣给她一个:“情侣钥匙扣。”
“土死了,”虞笙很不痛快:“你刚才怎么这么说我?”
“我不就是卖给你了。”段昭拖着腔调的笑。
“那我也没有这么残暴,”虞笙纠正道:“船老板光说一说,我肯定不会割你的,你要是答应,我倒有可能。”
“别聊这个,”段昭一言难尽的啧了声:“突然觉得,有点疼了。”
虞笙没忍住笑出来,也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你英语还挺好的。”
“还行,”段昭看她问:“六级考过了,没给你丢脸。”
六级?
她思绪一晃,突然想到某天中午的大学食堂里,他来找她。
室友无意说的一句:“大三了六级还没过,怕不是个傻子。”
她当时就觉得,很不妥。
他又不像这种遍地学霸的环境,他可能根本就没打算过考六级。
后来那天,她和段昭还因为陈屹然闹了不痛快,再后来就冷淡了。
没想到他去考了六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较这个劲。
正走神,段昭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刘教练叫咱们去吃水果。”
虞笙“啊”了声,站起来。
刘海安那边买了很多小菠萝,一根签子插着一个,分给他们,给她时还专挑了一个最大的:“苡苡,你吃这个?”
虞笙意外的瞪大眼睛。
他怎么叫她苡苡?
这都家里人叫的。
她走神,就没接。
刘海安举的那个小菠萝,滴滴答答的掉水。
旁边杨一喆的鞋上被滴了一滴,脾气有点冲的催:“教练给你举着,你拿一下?”
虞笙拉回思绪,没等拿,段昭忙替她接过,顺势抬脚踹杨一喆小腿:“客气点不会?”
杨一喆无语的看他。
段昭把小菠萝给她:“晚上不录节目时,我再跟你说。”
虞笙点头,接过小菠萝,吃的时候,水滴在手上,段昭拧开一瓶水,浸湿纸巾,给她擦手。
他做这些很自然,虞笙也很自然的接受。
杨一喆看得就不太得劲,笑着嘟囔:“整的跟小公主养成游戏似的。”
这话带刺。
虞笙假装没听到,没在意。
段昭拿纸团扔他:“再阴阳怪气,别怪我跟你翻脸。”
“行,”杨一喆拍他肩膀:“自己受着吧。”
虞笙也不知道杨一喆对她意见怎么这么大,觉得反正录完节目,也就没什么交集,也不会再一起出来玩,就没理会。
下午,是分组任务。
六个人分成三组,分别前往三个景点,按照照片上具体地点打卡拍照,一共五个,全部打卡成功,即可解锁明天的出海游。
分组当然是事先安排好的,虞笙自然是和段昭,另外两组,刘海安和买哥,杨一喆和丁晓淇。
午饭后补了个午觉,四点半,虞笙和段昭坐节目组的车去河畔夜市。
夜市靠湄南河而立,人潮涌动的海滨大道,灯光璀璨,晚风徐徐。
虞笙一面沿街闲逛,一面看节目组给的打卡照片:“蓝色摩天轮已经打过卡了,这个古铜色的大象应该好找,这些小吃摊,好像都长得差不多。”
她正想核对照片上的摊位,茫然抬头,恰好对上段昭的手机镜头,莞尔:“你拍我干什么,这又没有要打卡的地方。”
“好看,”段昭调整角度,又拍一张:“就拍了。”
“这个景色,很一般啊。”虞笙回头看,身后长街,各种小吃果汁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
很有烟火气的一个地方。
“人好看,怎么拍都好看,”段昭指了个位置:“你站这边,我帮你把后面的摩天轮全都拍下来。”
虞笙迟疑,瞄着摄像老师肩上扛的黑机器,上面小红点点闪烁,还在录制中。
这次虽说是旅行,但也只是带着工作的旅行,限制有些多。
“要不我们先把这几个需要打卡的地方找到,”虞笙小声提醒:“然后再拍。”
段昭“哦”了声:“差点忘了,”他收起手机:“那先做任务。”
导演也是年轻人,很随和,你们俩一起站过去,我给你拍合影吧。
“好啊。”虞笙愉悦答应,拉段昭跑过去,拍了拍刘海,侧目道:“那我们比个心,你会吧?”
段昭好笑的点头,拇指和食指捏出一个心:“这样?”
两人在镜头前站好,他手搭在她肩膀上。
虞笙也比了一个心,眼里闪着水光。
快门按下时,段昭忽然亲吻她的脸,笑意宛然的女孩怔忡睁了睁眼睛。
导演过来说:“我们一路上给你们拍了很多照片,晚上我整理一下,微信发给你们。”
虞笙很惊喜:“我能先看看吗。”
“当然能。”摄像卸下机器,回翻照片。
虞笙一张张的看,两人并肩前行的、聊天的,她在买东西,而他在看她笑的。
她欣赏着,嘴角上扬,忽然,一张照片引起她注意。
“等等。”虞笙按下暂停。
段昭闻声,也凑近看。
照片中,两人正在买东西,身后人群中,一个戴棒球帽的人,正压低帽檐,面朝他们,很像窥视。
面面相觑后,段昭又往后翻了几张,没再发现疑点,他立刻四下张望。
来往的热闹人群,每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正常。
反倒他们俩显得紧张。
摄像问道:“怎么了。”
虞笙恍神,忙摇头,拉段昭的胳膊,小声说:“可能看错了,毕竟国外呢。”
他沉默的点点头。
一行人继续前行,段昭将她护在内侧,他们有摄像机,走哪都被围观,慢慢的,也就觉得,确实多疑了。
毕竟是国外。
不知不觉,虞笙看见烤鳄鱼的餐馆,也是打卡地之一,一过去,就看到被穿在架子上烤至焦黄的鳄鱼。
“我第一次看见鳄鱼,”虞笙思绪都被唤回,看得新鲜:“没想到是在饭馆。”
“是啊。”段昭抬头看了看周围,拿手机拍那个鳄鱼,拍完,就随手转给贺昀,想炫耀一下。
贺昀很快给他回信息:我操,深海大鳄?好吃吗?
段昭:我替你尝尝。
他问虞笙:“买一份?”
虞笙又想又惧怕的说:“我吃一口就行。”
段昭好笑道:“你吃你的,它要不高兴,晚上梦里我跟它聊聊。”
这店很大,主打烧烤,各种美食也都很全,导演和节目组的人也都很好奇这个,各自找地方坐。
虞笙要了小份,然后和段昭一人点了份香芒糯米饭,点了两瓶石榴汁。
她戳一小块送进嘴里。
“好吃吗?”段昭舀着糯米饭问她。
“还行,和烤猪肉味儿差不多。”虞笙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你吃点?”
段昭给贺昀按了几个字,摇头:“等我退役吧,我能吃下一整个。”
虞笙了然,没说话。
她在这时收到蒋星遥的信息,确切说,是“泡鸭阵线联盟”的信息。
是段昭发给贺昀的烤鳄鱼照片,被蒋星遥传给她,还让她带点回去给她。
她忙着看手机,就暂时忽略了身旁的人。
第95章 偏偏招惹
虞笙随便跟她扯了两句, 脸上挂笑。
腰上忽然被人掐了一把,她身子猛的一弹,看见段昭正懒洋洋的托着下巴看她。
“怎么又不理我, ”他另一只手搭在她大腿上, 指腹欠欠的蹭:“我不会太晚退役的, 我今年26, 虚一岁就27,转眼就30了,我肯定会在30岁之前退, 这么想, 也还挺快的?”
怎么突然提这个,而且还听得她一头雾水。
“我上个月才过完24岁生日, 你怎么就, 27了?”虞笙说:“你虚一岁,也是25,怎么还有你这种喜欢把自己往老了说的人。”
段昭“啊”了一声, 淡笑着:“算错了。”
“学渣男朋友, ”虞笙舀了块芒果吃,指他:“你,周岁,24岁零五个月, 离30岁还有五年半, 你好好训练吧, 只要不受伤就行。”
她采访过一些其他项目的运动员, 很多都是因为伤病退役的, 她听着就很心酸无奈,就只有一个心愿, 他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比赛到他想退役的那一天,只要没有伤病和意外,她可以接受,四年半的,两地忙碌。
其实也还好,最起码他四月份到八月底这段时间,会经常待在洵阳。
已经很好了。
段昭叹了口气:“还挺多年的。”
“也没几年,我会支持你,也一直陪着你,你就,照顾好自己,”虞笙轻轻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最后能,圆满退场,就最好了。”
段昭侧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清喉咙道:“我顶多,再比完后年冬奥会,大概27,不可能再等一个四年,所以,我应该能早点退。”
虞笙明白他的意思,故意调侃道:“我还是头一回,听到同龄人,开始计算自己哪年退休。”
“退役,”段昭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好笑道:“说好的学神呢?就这水平?”
“被你带的。”虞笙也跟着笑。
扣在桌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大概是蒋星遥又炸群了,虞笙拿起来看,都是一堆表情包。
段昭朝她屏幕上瞧了一眼,目光随即定住,一字一顿的念:“泡鸭阵线联盟?”
虞笙脸色一顿。
他还想细看,她忙把手机关了,揣兜里:“这群就我、蒋星遥还有桑菓,就叫着玩的。”
段昭拖长音的“哦”了声:“都泡着了?”
虞笙不怎么想理的嗯了声,手默默在兜里把手机调成静音。
他故意,手指在她大腿上画圈圈:“昨天晚上,货也验了,也用了,这鸭还满意吗?”
怪痒的,虞笙把腿移开。
“不满意?”他立刻又问。
撩人夜色下,叫卖声此起彼伏,这男人压低声线,问着一些极其隐私的事,就好像他们正在做某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虞笙撩了下头发,别过目光,小口喝着石榴汁:“不满意,还能退货?”
“一经售出,概不退货,”段昭拉椅子凑近:“这边建议您,永久使用。”
虞笙:“……”
她都快疯了。
*
曼谷的六月,雨水相对较多,来的又快又突然,他们刚打卡完最后一个景点,几声闷雷刺破夜空,倾盆大雨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大家只好到最近的一间酒吧避雨。
这虽然是清吧,但表演的不是歌手。
台上身姿妖娆的女郎,手握钢管,开叉,翻转,曲线婀娜的顺时针旋转。
虞笙见段昭朝她看,不太愿意的两手捧住他脑袋,扳回来。
“不能看?”段昭扬眉,牵她到背对舞台的位子坐:“那我就不看,我要看,就看你给我跳。”
导演他们买了几杯苏打水。
虞笙正喝着,险些呛一口,垂眸看自己的胸,再瞄钢管上那个女的,就觉得老天不太公平,没好脾气的说:“难看死了,还俗,而且她那个裙子,还能再省点布吗?”
段昭察言观色的笑,还没等说,她又继续道:“最关键的,她还有可能是个,”她压低声:“人妖。”
段昭喝半截苏打水,笑了:“女朋友说的都对。”
“你别阴阳怪气的,”虞笙闷声:“你们男的,是不是都特别喜欢这个。”
“我一鸭子,”段昭懒倦的看她:“哪敢有这么多想法。”
“别聊这个,”虞笙身子转了大半圈,几乎背对他:“我回去就改群名。”
段昭笑了会儿,一腿踩着高脚凳,一腿撑地,懒洋洋的打量起酒吧里的人。
虞笙察觉他沉默良久,转过头去看,见他目光落在某一处,眉间警惕。她顺势看去。
男人身着黑T恤,黑裤,和三两好友,坐在角落的转角沙发里,手持酒杯,看似闲聊,却时不时,涣散的,朝他们这个方向,瞟一眼。
虞笙看向他时,他目光锁定,随后,指尖捏着酒杯,起身,绕过几个好友,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认识。”段昭低声问道。
虞笙忙摇头:“我都不记得见过他。”
说话间,男人已经过来。
“你是,虞笙,虞记者吗。”男人问。
“我是,”虞笙起身时,段昭也同时站起来,将她手牢牢抠在手里,她顿时踏实多了:“请问您是哪位?”
男人展开笑容:“我叫宋彧。”
宋彧?
虞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这个名字没印象。
“桑菓是你的朋友吧,”宋彧说:“我听她提起过你,也看过你报道的新闻,没想到,真人远比电视上好看。”
桑菓?
虞笙恍然想起,这是,桑菓以为她和段昭不会和好,就从她认识小鲜肉那里,给她介绍的朋友,桑菓说他在泰国度假,就还没加上微信,没想到,居然在这碰见。
所以,这个国家,也,这!么!小!吗!
“谢谢你,”段昭伸出手,搂住虞笙的肩膀:“对我女朋友的欣赏。”
虞笙身体僵了僵,听声音,她都能感觉到段昭的醋意。
怎么就这么巧,还被他碰见。
“你们是,”宋彧疑惑的笑着:“我怎么听说,虞记者是单身?”
“我是他男朋友,”段昭冷声道:“还有什么问题。”
“那应该是,刚在一起吧。”宋彧话里待着挑衅。
虞笙觉得,这男人有毛病吧,又没见过,也不了解,处处针对,这人是刺猬变得吗?
“在一起很多年了。”虞笙说。
“是吗,”宋彧若有所思,看了他们身后的摄像机,顿道:“我明白了,你方便的时候,我们再联系。”
他说完,转身离开,旋转沙发里那几个朋友都关注这边的动态,他刚一回去,那边就一阵起哄。
虞笙被这声音弄的心情很差,坐下时,重重将玻璃杯在吧台上一置。
“我女朋友的,”段昭在她身边坐下:“男粉丝,叫,宋彧。”
他把宋彧两个字咬得极重。
虞笙不太痛快:“你别胡思乱想,什么男粉丝,就一个男神经病。”
“我怎么觉得,”段昭看她:“他还会找你。”
“他就是客套一句,”虞笙无奈的,只好硬着头皮承认:“行吧,他就是桑菓认识的一个朋友,之前,我跟你也没和好,她就想,把这个朋友介绍给我认识。”
“相亲啊?”段昭问。
“不算相亲,你能不能脑子里别只有这一种男女关系,”虞笙快要窒息掉的,吞着苏打水,还用舌尖捞起一小片薄荷叶让自己冷静:“这个介绍就只是,多认识一个朋友的意思,而且,我跟他,谁也没联系谁,也就是,谁也不想认识新朋友,但就挺巧的,今天在这碰到了。”
谁知道这么巧。
虞笙好心情全都没了,闷闷不乐的用指尖抠桌子上的一道木纹。
都快抠出木屑了。
“瞎生什么气。”她嘟囔。
段昭侧目看了她一会儿,温和道:“我就是怕,有人会伤害我的。”
他压低声:“宝贝。”
虞笙心猛的一跳。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们从酒吧离开时,宋彧那几个人还没想走的意思,宋彧坐在朋友中间,朝她扬了扬下巴,算是道别。
虞笙漠然置之,完全没给好脸色。
路上还给桑菓回了信息:我在泰国碰到你说的那个,宋彧了。
桑菓:啊,怎么这么巧?
虞笙:就是,巧合得非常想吐。
虞笙:煞风景。
虞笙:影响心情。
虞笙:还被段昭看到了!
虞笙:他还说要再跟我联系!
桑菓:对不起啊,我当时不知道你们会和好,不然我就不会把你微信号推给他了。
虞笙:那你让你那个小鲜肉朋友,跟他说一声,别再跟我联系什么的,我不想认识新朋友,我社恐!
桑菓: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
晚上车很好开,虞笙和桑菓聊了一会儿,车就开到住的地方,下车时,刘海安和杨一喆那两拨人也刚好同时回来,可能都是雨停后,同时往回开的。
买哥和丁晓淇都很正常,热闹的过来说任务完成,明天能出海半日。
杨一喆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跟段昭打个招呼,就伸懒腰进屋。
刘海安过来时,拿了一条装在袋子里的红色纱笼,给虞笙:“我看这个挺好看的,给你捎了一条。”
虞笙一愣,余光看见段昭冲刘海安摆手,刘海安立刻意识到什么,改口道:“我们进景区送的,我看晓淇已经有一条,这条你拿着拍照玩。”
段昭接过:“知道了,你回去休息,”他拍拍她肩膀,指旁边的便利店:“走,去逛逛。”
刘海安走时冲段昭比划口型,气音道:“一人一条。”
段昭摆手让他赶紧走。
虞笙余光看完他们交流的全过程,推门走进便利店。
手机连震,进来很多消息,她以为是泡鸭群又在闲聊,就没看,漫无目的的在货架中逛。
段昭的手机也同时在震,他拿手机过来,给她看:“摄像把我们的照片发过来了,看看?”
“不是已经看过了,”虞笙想说的不是这个,憋不住的问他:“是你跟刘教练说,我小名叫苡苡的?你们俩是不是有事瞒我?”
第96章 偏偏招惹
段昭手腕松散的挎着个购物篮, 红色纱笼放在里面,他闲哉的从货架拿起一个小玻璃瓶看:“不是要瞒你,我们也是那天在医院, 才知道, 阿姨新找的对象, 是刘教练。”
虞笙恍然大悟, 虞婧文之前说的,也在短道速滑国家队,还没退役的那位“男朋友”就是刘教练。
“这事对他们俩也挺突然的, ”段昭把那个小玻璃瓶放进篮子:“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刘教练, 是单身?”虞笙倒也没觉得很难接受的问。
“离过婚,无子女, 离婚都是因为, 工作太忙,这个人性格倒没什么问题,工资也不少, 有住房, 在京城,”段昭逐一介绍:“42岁,可能比阿姨,小点。”
“小两岁, 年龄也还行, ”虞笙有点担忧:“我之前为报道世锦赛, 从网上看过他, 教练人是不错, 也挺有能力,不过, 为人耿直,脾气火爆,是外界公认的魔鬼教练,这是真的吗?”她解释道:“我妈脾气也不太好,这万一是,两坨炸药绑在一起,那岂不是,毁灭性的伤害?”
“他当教练,是挺严的,也是为成绩,”段昭说:“私下里不凶,还挺随和的,你让阿姨跟他多接触,合得来就是缘分,合不来,也不能强求。”
虞笙觉得自己操了一份月老的心,还是操心的她妈妈,也确实有点好笑,装老成的感叹:“这届妈妈真难带,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懂事!”
“我估计,阿姨这辈子,也就这性格了,”段昭破罐破摔的叹了口气:“你自己看开吧。”
“你是想说,”虞笙用力抿了下唇,佯怒:“我妈性格挺差的?”
“我不敢,”段昭笑道:“我什么都没说。”
她是真的没介意他这么说:“确实,性格不太好。”
虞婧文从很早,就对他态度极差,尤其是高中知道他们早恋以后,气得去学校骂他,幸亏他那时在国家队集训,才避免一场难堪,即便他后来很优秀,他是世界冠军,那四年多里,他回去看望阿公阿婆,虞婧文对他,也是冷冰冰的。
这些她都知道。
和好后,这些也就在她心里,慢慢埋下一颗愧疚的种子。幸好,因为虞婧文选择了刘海安,也顺带对段昭态度温和多了。
不然她都不敢去想,有一天她和段昭步入结婚礼堂时,虞婧文会不会歇斯底里。
虞笙捏捏他手,带歉意道:“我妈让你,受委屈了。”
段昭不甚在意:“我一大老爷们,你还怕我受委屈?”
虞笙嗯了声,看他要去结账,这才注意他购物篮里,拿了很多瓶瓶罐罐:“你这都买的什么?”
“即食燕窝,”段昭提起篮子放在收银台:“买几个你先喝着,明天空出时间,我去买些干燕窝,给阿婆,还有阿姨,都带一些。”
虞笙看着他,喉间发涩。
她的少年,从来未曾改变。
是最好,也是最耀眼的少年。
*
回房后,虞笙洗澡时,隐隐觉得小腹有点不适,腿也有点疲软,以为是生理期快到了,没放在心上,洗完后,悠闲的靠在床上看泰国电视剧。
叽里呱啦,也没字幕,她只能看个热闹。
段昭去洗澡前,故意把自己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在她面前慢悠悠的晃了几个来回,找了三次毛巾、两次牙刷、还摘了一次手表,最终才不那么高兴的进洗手间。
这男人,鸭感怎么越来越重了?
虞笙余光注视他关上洗手间的门,只剩磨砂门后的一道肉影,吐出口气,她刚才根本没敢给正眼,怕被他误认为,她接受到他的暗示。
都快到生理期,她现在不太有那个心思。
虞笙扯过被子,搭在小腹上,只留两条白细的长腿,搭在床上,她伸手,摸到床头柜的燕窝,想喝一个,那个金属的盖子很结实,她拧得小腹抽疼了一下,不禁皱眉。
这总不会,明天要出海,结果她大姨妈驾到,这么倒霉吧。
突然,洗手间的门打开。
“想吃燕窝?”里面那个肉影走出来:“拧不动?”
虞笙闷闷的看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段昭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走瓶子:“叫声哥哥,我就给你拧开。”
虞笙小腹痛意越来越明显,没力气反驳,示弱的叫他:“哥哥。”
她这一声,咬字软糯。
“这么乖,”段昭心情转好,瓶盖早已在他拿过来时,就拧开,现在,就很想逗逗她:“那先给哥哥尝一口?”
“你喝吧,”虞笙似乎感到,痛感愈发明显,她这个体质,每次也就是不太舒服,不会疼得受不了,可能今天喝了冰镇石榴汁,才会这样:“你都喝了吧。”
段昭这才察觉,虞笙的状态不对,不是故意无视,也不是开玩笑。
她脸色不好,揪着被团,手大概按在上腹的位置,痛苦的把脸埋进去。
“哪疼?”段昭放下手里的东西,神色紧张,去摸她的脸,房间里空调开的温度不高,她额角却渗出汗,肩膀也在微微打颤,他心下一沉:“我穿衣服,带你去医院。”
那颗缩在被团里的脑袋轻轻摇晃,闷在里面的声音也在颤:“我就是,大姨妈要来了,你帮我找丁晓淇,要颗止疼药就行。”
她以前也有过几次,来前吃了太多凉的的东西,那次就会特别疼。
而且,这还是在曼谷,人生地不熟,就不想麻烦。
段昭正在快速的套上裤子T恤,盯她手按的那个位置,淡声道:“你那是胃。”
虞笙自己也没反应过来是哪,反正就觉得很疼。
段昭穿完衣服,随手拿起一件她的薄外套,披在她身上,将人打横抱起,匆匆跑出去。
*
他们出来时,买哥刚好在一楼的客厅整理东西,得知虞笙身体不适,忙和节目组联系,导演那些工作人员都住在附近酒店,车也不在这边,刘海安、丁晓淇他们闻声出来后,段昭已经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沟通后,对方拉他们到最近的一家大医院。
检查室外,段昭心情尚无法平息,脚步徘徊不定,就是坐不下来,到医院时,虞笙胃疼得已经说不出话,嘴唇也没有血色,指甲抠着他的胳膊,看起来特别难受,又忍着没有哼出声,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觉得跟她出来,也没照顾好。
现在还是国外的医院,到底是什么原因,怎么治疗,水平行不行,他光想想,就觉得很不安。
约莫十多分钟,刘海安、节目组导演,以及一个当地向导一同赶到。
刘海安跑在最前面,问:“怎么样。”
“正检查。”段昭喉间发涩。
“等等结果再说。”刘海安安慰。
不多时,医生推着虞笙转移到病房,段昭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姑娘手背上吊着瓶,药液应该是含有止痛的成分,她情绪看起来好了些,就是脸色还很疲惫,汗湿的长发贴在脸颊上。
回病房后,段昭把人抱到床上,被子盖好,将她碎发捋到耳后。
“没关系了,”虞笙还有心情安慰他:“就是有点胃炎。”
“有点,胃炎?”他嗓音发哑,语气也不太好。
虞笙拉直唇线,不再吱声。
段昭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再问,医生在病房,通过当地向导,详细说明了她的病情,是饮食不当引发的急性肠胃炎,不是很严重,吊瓶打完就能回去。
医生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段昭听得很仔细,反复确认她情况不严重,才吐出口气。
医生走后,导演他们不放心,打算一直陪到完。
虞笙弄得挺为难的,这医生也很烦,急性肠胃炎就急性肠胃炎,干什么还要加上饮食不当???
刘海安这时问她:“小米粥能吃?我给你熬点,你早上回来喝?”
“谢谢教练,”虞笙客气多了,就是不太想说话:“我不太饿,不用麻烦了。”
段昭看出她情绪低落,了然,过去对导演他们说:“她来前,胃就不舒服,加上水土不服,应该没有大问题,你和向导、带刘教练先回去,我在这陪着就行。”
导演“哦”了声:“向导送刘教练回,我在休息室等,你们完事后,咱们一起走。”
段昭也不好再推辞,点头同意。
他们都离开后,段昭关上病房门,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捞起她的手,指腹轻轻的蹭:“胃还疼么。”
虞笙摇头,看了眼上面那只吊瓶:“有止疼药,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这两天都要吃好消化的东西,”段昭低声说着:“生、冷、刺激的不能吃,都要多忌口一阵,回国后,晚饭我从食堂带回来,你中午的饭,我早上做,你带到单位去吃,外卖就别再点了。”
虞笙觉得不妥:“不行,你这样就太累了。”
“也就早起一会儿的事,”他挑眉看她:“你还真觉得,我只能干鸭干的事?”
这男人嘴欠的毛病,真没法改了。
虞笙忍气吞声的回:“那你随便吧。”
说起这些,段昭又想到在东京碰到她去赛前报道那次,中午饭点已经过去几个小时,她还没吃饭,那次也是看她饿得胃疼。
“你是不是,平常饮食,就不太规律?”他问:“以前犯过胃病吗?”
“没有啊。”虞笙觉得以前还挺正常的,当记者,肯定会饮食不规律,有时忙起来,饭点就错过了,最多也就饿得胃疼一会儿,吃饱就不疼了。
“这次就是,挺突然的,”虞笙聊起这个,就不太痛快:“我今天在夜市,明明跟你吃的喝的,都一样,”她稍顿,改口:“也就比你多吃两块烤鳄鱼,但那也不叫什么,导演他们吃的更多,不也都没事,怎么我碰巧胃疼一下,这的医生就说我饮食不当,弄得好像,我吃了节目组很多东西一样!”
段昭的神经,却在这一刻绷紧,有一句话很值得深思,同样的吃喝,为什么只有她“饮食不当”?
虞笙郁闷的总结:“会不会让人觉得,就我最没出息!”
还都是台里的同事,回头传开,她在外面吃到住院,简直笑掉大牙!
段昭拉回思绪,脸上却全无反常的浅笑道:“谁敢说你,我揍他。”
虞笙叹了口气,默默盯着吊瓶里一点都不见下的液,仍旧没那么开心:“明天出海,我是不是去不成?”
“还想这个呢?”段昭荒唐的看她,把枕头给她放平,扶她躺下:“你看看几点了,快睡。”
“你肯定不让我去,”她躺下,睁眼看他:“对么。”
“我下次再带你来。”段昭纵容的哄着:“睡吧,我给你唱歌。”
“我还买了件比基尼。”虞笙想方设法想让他答应。
“那就更不行,”段昭神情一顿,带点漫不经心:“那种小衣服,留着回家勾引我。”
虞笙:“?”
真是,完全说不通了。
她悻悻的叹了口气,不太困的,闭眼酝酿睡意。
哐当一声。
门被人猛的推开,连敲都没敲,她有些错愕的睁开眼。
第97章 偏偏招惹
见到来的人是宋彧, 两个人都是一怔。
段昭近日来,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怪事,触发到敏感的神经, 任何风吹草动, 他都拉警报, 更别说, 这个宋彧的出现。
余光里,虞笙下意识撑床边要坐起来,动作过猛, 带得吊瓶剧烈晃动。
段昭忙扶她:“你躺着。”
余光里, 宋彧也和他做出相同的反应,只不过宋彧离得较远, 没来及扶到虞笙。
反而, 这个动作,让她抗拒的抓住段昭的手,宋彧站在这, 她很不自在, 也特别疑惑。
段昭看他,明显带敌意:“跟踪过来的?”
“你说的什么话,”宋彧直言:“我为人光明磊落,跟踪个屁。”
段昭扯了扯嘴角:“你光明磊落的出现在我女朋友病房, 就很说不通了。”
“我听说虞笙病了, 特意过来看看, ”宋彧说:“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毕竟我家在这边有……”
段昭截断道:“你听谁说的?”
虞笙混乱的意识, 有一瞬的清晰,她胃疼得很突然, 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国内的桑菓,而且桑菓也不会再让宋彧和她联系。
他来的就,很不正常。
她慢慢坐起来,段昭见状,把枕头竖起来,让她倚着。
“当然是你们节目组的人说的,”宋彧对段昭嗤之以鼻:“有些话,我也不想说太难听,你别再死缠烂打,我既然来了,就会照顾好她,再负责把她送到家。”
虞笙震惊的看向宋彧:“我跟你又不认识,你瞎说什么话呢?”
“你别害怕,”宋彧看她,眼神像是宽慰:“你不喜欢他,就应该让他死心,如果他还敢骚扰你,我管他是干什么的,都能让他从你面前消失!”
虞笙全程都觉得很像,听了一个可笑,又笑不出的笑话,她正想要问他,是怎么得出这么荒唐的结论时,就听到段昭毫无征兆的看着宋彧,轻笑出声。
随后,他一拳挥在宋彧脸上。
她吓了一跳,这一下措不及防,宋彧被打得踉跄退后,后背撞在桌子上,疼得叫了一声。
“你他妈敢打我?”宋彧也急了,起身就朝段昭脸上挥拳,他显然不是打架的好手,这一拳刚一出去,就被段昭抓住手腕,反手一拧,宋彧疼得倒吸凉气:“你信不信我让你回不了国?”
“来啊!”段昭揪着他衣领,把人往墙上撞,他全身的神经,都在跳。
耳边只剩一个声音,在说,
这人有问题。
盯着宋彧数秒,段昭压低声道:“你最好告诉我,这些话,都是谁教你说的。”
他指节卡着宋彧脖子,后者憋得眼眶通红,断断续续的咳,从嗓子眼蹦出来。
虞笙恍惚间,像是又看到,汇文中学门口的堂子路,那个看到她有危险,不顾一切的跑来,单枪匹马对曾琅那一帮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少年。
但很快,理智让她清醒。
这不是打架的地方。
而且宋彧不是曾琅,宋彧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段昭,”虞笙喊他:“你这样按着他,他什么也说不了。”
段昭愣了愣,收回理智,但眼里火气未减,手松开后,抓着他肩膀按坐在椅子上:“说。”
宋彧憋的这口气突然畅通,呛得连咳好几声:“我都说了,我既然敢管,就不会怕你威胁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谁让你管了?”虞笙问宋彧。
宋彧脖子一梗,瞪着眼说不出话。
段昭拿脚踢他:“问你呢。”
“你别来横的,我不怕你,”宋彧问虞笙:“他是不是总这么对你?”
“我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虞笙露出一个关切脑残儿童的表情:“我不知道你要来管什么事,段昭是我男朋友,我们关系很好,我倒觉得,你挺有毛病的。”
“我有毛病?”宋彧嘲讽般的看虞笙:“你这女的,是不知道好歹吗?”
他话音落下,段昭挑眉,手按住椅子背,一抬一推,宋彧从椅子上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女朋友,”他慢条斯理,语气极冷:“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行,行,”宋彧很生气的揉着屁股:“我算看出来了,虞笙你成心整我是吧?”
“我都不想认识你,”虞笙无辜的说:“怎么可能想整你,我有这个时间,亲亲我男朋友的嘴不好吗?”
她悠悠的朝身旁站的男人瞥了一眼,他原本带怒的脸上,因为她这句不太要脸的话,带了一丝缱绻的笑。
宋彧肯定觉得被毁三观,从地上爬起来,愤恨的质疑:“你真是闲的,给我递什么小纸条,我也是闲的,我理你!”
小?纸?条?
虞笙和段昭相视一惊。
据宋彧说,他们从酒吧走以后,他自己又和朋友玩了一会儿,然后就有个华人男服务生过来,趁送酒的机会,给他递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面,是他们摄制组所在的庄园地址,而那个送纸条的服务生,会讲中文,还告诉他,是刚离开的那位女士给的,女士让其转告,她受到身旁男追求者的骚扰,十分无奈又无助,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然后我的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团,正义之光!”宋彧慷慨陈词:“接到纸条后,我就立刻找到你们住的地方,我说我是你的朋友,然后你们节目组那个买哥,就是他,跟我说的医院地址。”
他这一段话,存在诸多疑问。
不多时,虞笙吊瓶输完,一起回到庄园,宋彧也被带回来。
导演的安排是,虞笙肯定不能再录后面的节目,段昭留下来陪她,除此还有部分工作人员留在庄园这边,负责照应。
宋彧也被带回来,她和段昭商量的意思是,不把这件事扩大,毕竟跟节目组无关,对外,也是称其为虞笙的一个朋友。
摄制组走后,段昭让虞笙待在房间里休息,他特意拜托节目组的女导演,帮忙照看。
“你去哪。”虞笙问他。
“跟宋彧去趟昨晚的酒吧,”段昭如实相告:“谁知道他是不是撒谎,我必须亲自去见一见那个服务员。”
虞笙思索道:“我觉得他看起来倒不像骗我们,问题关键就在那个服务员身上,他会不会给我喝的苏打水里放什么东西了?”
“我会去问的,你身体刚好点,就别想这些,”段昭忽然凑近了些,音拖着:“有这个工夫,亲亲你男朋友的嘴不好吗。”
“我那不是,怕你吃醋,才这么说的。”虞笙拉直唇线。
这么不要脸的话,还提个什么劲。
段昭“啧”了声,不怎么乐意的捏了捏拳头:“替你打人打的,手还疼着。”
虞笙好笑的看他:“你一个打人的,居然还喊疼,那宋彧还不得哭一鼻子。”
“力是相互的,”段昭听见宋彧这名,脸色略沉:“我就不值得你心疼了?”
虞笙顿悟,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谁家醋缸漏了?”
段昭吃醋,她怎么这么,高兴的,还想让他,多吃一口。
“这世上,不是没良心的人多了,”段昭见人没反应,转身去桌上拿手表,扣在手腕上:“是小没良心的,都长大了。”
这,好大的一口,醋。
虞笙偷偷在心里笑了一会儿,然后才蹭到他身后:“你回个头。”
她准备了一个吻,跃跃欲试。
男人不理她:“有事说事,我听得见。”
她一直戳他后背:“你回头。”
她热情都快耗尽了。
直到他宽松的T恤,被她戳出一个个小坑,他还没回头。
虞笙放弃了,心里暗暗埋怨,小心眼、幼稚鬼、脾气还是差、那你就自己气着吧……
她一面埋怨,一面转身要走,刚转到一半,腰上被人用力掐了一把,痒得张开嘴想叫,顺势被一只大手扣住,带进怀里。
嘴巴被人堵住时,她都没缓过来,睁大眼,愣是被他吻得气儿都喘不上来。
好像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抽干,有种,真空的感觉,快窒息时,他手偷偷捏了下她不太拿得出手的那个地方。
她敏感得仰头,他才停下。
好不容易呼吸顺畅,虞笙幽怨的看他,张着嘴大口故意,半天才缓上气来:“瞎生什么气。”
“谁生气了?”段昭饶有兴致的看她。
“那我叫你这么半天,”虞笙控诉:“你都不理我。”
“也才半分钟。”段昭抬腕看表:“怎么轮到你哄我,就这么点时间。”
虞笙:“……”
确实不太长。
“不过,”段昭手扣在她头顶,揉了揉:“也够了。”
他说完,又随口叮嘱了几句,就和宋彧出门了。
*
段昭和宋彧回到昨晚那家酒吧,白天的河畔夜市远没有夜晚的美丽热闹,街景都显得光秃秃的。
酒吧上午没营业,但是老板在,是个当地的男人,宋彧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富家子,家里在东南亚几个小国都有工厂,优越感很强,上来就掏名片想压人一等,老板态度还算客气,但宋彧话都说不明白。
段昭只好自己和老板交流,他英语还可以,以往在国外比赛,也能正常和国外的队员交谈,了解一番情况后,段昭弄明白了一件事,这家酒吧,就没有会说中文的服务员,更别说华人,全他妈一水的,当地土著。
但老板不同意给看监控,段昭只能另想办法,从酒吧出来,他懒得跟宋彧解释,站在路边打车,宋彧在旁边跟着:“什么情况?你问出什么了?”
“你没长耳朵?”段昭伸手拦下一出租,扬下巴示意宋彧上车。
“不是,”宋彧尝过他拳头,有点惹不起的上车:“我英语,就只能听懂美式发音,你跟那老板,你们俩发音都不太标准,你明白吧?”
“明白,”段昭上车后说:“那我用中文再说一遍?”
“行,”宋彧大佬似的往后靠了靠:“你说。”
段昭:“离我女朋友远点。”
宋彧:“……”
*
虞笙在庄园里待了小半天,除了和节目组的人聊了会天,就什么都没做,十一点多时,段昭给她回了最后一条信息是,还有点事,晚回一会儿。
之后,他就没再跟她联系过。
她就开始担心。
万一这个宋彧,他说的在酒吧的那些,都是编的,然后他本来就是最近一直在搞小动作的人,那段昭会不会有危险?宋彧家本来在曼谷就有厂子,有人,段昭一个人,能不能应付?
越想,她就越不安,立刻给他发信息:你现在在哪?
他没回。
她想了想,找到昨天宋彧申请微信好友的消息,点接受,然后发信息问他,是不是和段昭在一起。
宋彧很快回了一条:情况有点乱,一会儿他会回去的。
她心情阴晴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午饭后,她正在整理行李,房门敲响时,她立刻跑过去,结果是刘海安和杨一喆拍完节目回来,她失落的抿唇。
“就你一个人在?”刘海安诧异:“饭吃了吗?”
“吃过了。”虞笙说。
“段昭呢?”刘海安问。
他们飞机是下午三点起飞,按原计划,再有半个小时,就应该出发去机场,但是段昭连信息都没回。
想了想,虞笙把这件事对刘海安和杨一喆说了,节目组那边,因为不了解情况,也在找段昭,刘海安见状,下楼前去协调。
杨一喆给段昭打电话,那边无法接通,他低骂了声“操”,不爽的问虞笙:“昨晚带回来那个,姓宋的那个玩意,是你认识的?”
“我不认识,”虞笙面无表情的说:“这就是个误会。”
“你也就拿这话骗骗昭哥,”杨一喆态度恶劣:“我反正不会信的。”
虞笙无语:“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她知道杨一喆看她不太顺眼,也就不想跟他说话,觉得没必要迎合别人,房间门也没关,他要走随意,不走她也不会和他主动说话的。
虞笙从一旁的沙发上,拿起整理一半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行李。
“我也是没见过,昭哥再对除你以外的女的,有这么大耐心了,”杨一喆似笑非笑的感叹:“估计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生下来,就围着你转。”
虞笙手中一顿,保持缄默的,看了看他:“我不迷信。”
这个话,她不太爱听,没有谁会无条件的对一个人,同样的,她也会爱段昭,更从来没想过,让他无条件去付出。
这反倒勾起给了杨一喆说下去的欲望:“你高三那年,记得吧,段昭、我、贺昀,我们去集训,你说跑香港就跑香港,他二话不说,就去找你,你是玩痛快了,你想过他吗,他一回来就让老刘罚二十公里跑山,统共就歇了二十分钟不到,又接着训练,三天两晚,愣是没合眼,你知道那时候训练强度多大吗,他累得吐,我都怕他倒下。”
虞笙的意识都在飘。
想到去香港的那一次。
她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刷题、想他、写卷子、想他,以及,能不能和他一起考到京城。
直到后来虞婧文在学校闹出很大的笑话,她被人指指点点,紧绷的神快断了,所以蒋星遥说去香港时,她就完全没犹豫。
她需要有一个发泄的出口,那时也没敢告诉段昭,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以至于看到他时,她就只剩下高兴,然后就觉得很踏实,也确实忽略,他的压力。
“后来你们俩异地,你也不想想,那是他不想给你打电话吗?他光手机,就让老刘没收六七个。”杨一喆只顾着说:“你们分手,我是后来才听贺老师提的,你去英国你干嘛不告他?你不告他就算了,你还让那个陈什么的去送你?你跟那对母子机场告别时,你想过他去找你吗?这么多年,他就怕你看不上他,嫌他没你好,没你们学校那帮,眨眼就能过六级的人厉害,你就非得找个学霸气他,我就纳闷了,我们这,最牛逼的人,怎么就让你给整自卑了?”
虞笙怔忡。
没想过,那天,段昭会去机场找她,更没想到,他会看到那一幕。
真的,就是误会,就只有这极为短暂的一分钟,却让他们分开四年。
记忆一点点的倒带。
想到他在韩国和裁判的冲撞,想到采访时,他不肯告诉她的,酗酒的原因,然后也想到,那年在大官南路的夜市,路灯下的少年,目光笃定,说的却是,我不会一直这么差的,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喜欢你。
明明那么耀眼少年,
在她面前,却是小心翼翼的,
可明明是她先开始暗恋的。
虞笙吸了吸鼻子,偷偷咬舌尖,不想哭,太难堪。
杨一喆察觉,也有点慌张:“你别哭啊,我说这些,我也没怪你的意思,这他妈都段昭自己乐意,他贱骨头,他活该受的。”
哪有人说话,立场这么不坚定的。
虞笙去洗手间,收起电夹板,慢吞吞的缠电线,情绪逐渐平静多了:“我挺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些的。”
“你别来这套。”杨一喆不信。
“我说真的,”虞笙把洗手间剩的东西也收进行李箱,合上箱盖:“你如果没提这些,我们俩是不会提的,我们都会避开这个话题,不过确实,不应该回避。”
他们之间,对于分手的四年,都默契的选择避而不谈,但如果谁都不说,她就以为过去了,可是关于机场的那件事,会不会像个死结一样,埋在他心里,慢慢的变成一颗定时炸弹,谁也无法保证。
“行吧,”杨一喆挠挠头发:“那我多说几句啊,这四年,他就是一个没感情的训练机器,老刘,魔鬼教练,看见他都怕,跟你好了以后,确实像点人,我反正就,由衷的希望,你俩别再分了。”
“不会的,”虞笙把行李都收拾完,准备去楼下:“我去问问刘教练,找没找到他。”
杨一喆一拍大腿,想起来:“你看我,一说就没完了,走走走,去问问。”
虞笙走下楼时,导演他们也都挺急的,刘教练更是在屋里团团转,节目组的车已经在外面等,丁晓淇过来问了两句,虞笙都敷衍过去,焦急的不断拨打电话,但就是,无法接通。
她等不下去,想打车回夜市的酒吧找,刚跑出去,一头撞进一个风风火火的怀抱。
是她熟悉的,淡淡的沉木香味儿。
她惊喜的抬头,看见段昭漆黑明亮的眸子。
*
由于耽误了一些时间,他们离开曼谷时,居然和来时,如出一辙,也是跟在检票的队尾,登的机。
刘教练都服了:“你小子真是,一次不迟到,你就难受,你说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肯定是能,”段昭牵着虞笙的手,悠哉的步入登机桥,凑她耳边说:“结婚时,我肯定不迟到。”
虞笙无言的小声咕哝:“这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吗,这不是应该吗?”
“我以为你会反驳我,说,”段昭学她那个别扭的样子:“你想得美,我才不会这么容易,被你娶到手。”
虞笙还真的想说一下的,结果被他抢了词,顿时,破功的笑:“那肯定,也是要求婚什么的。”
“都有,”段昭牢牢握住她手:“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
机舱门口,空乘笑容亲切的迎接。
这个话题也就打断了,飞机上已经坐着大部分人,虞笙对着座位号,找到他们的位置,段昭将包放到行李舱后,在她身边坐好。
“这次没玩痛快,”段昭主动提:“我再找个时间,带你出来玩一趟。”
虞笙点头答应,她更关心今天上午的事:“你手机呢?怎么一直无法接通?”
刘教练和杨一喆也转过头来,谴责的看他。
“摔坏了,开不了机,”段昭也刚腾出时间说正事:“酒吧没有宋彧说的那个人,我就直接带他去警察局,泰国这边办事的节奏是真的慢,一个事,翻来覆去的换了八个人说,最后让宋彧,把那个冒充服务生的人,大概长什么样,记录了一下,”他不太看好:“不过我觉得,别对他们抱有希望,太差了。”
“你手机怎么会摔坏呢?”虞笙问。
段昭挠挠眉毛:“我这英语,也就是半吊子,开始没解释明白,他们也没听明白,差点就要关宋彧,然后就,推搡两下,”他牵着她手,指腹习惯性的磨损她手腕内侧的皮肤:“我女朋友要在就好了,学神级的,什么都会,多棒。”
“你也很厉害了,”虞笙很真诚的瞧着他:“是我的话,我都不敢自己去国外的警察局,更别说跟他们交涉了。”
杨一喆和刘海安听着听着就不对劲。
刘海安“哎”了声:“说正经的,先别腻歪。”
杨一喆嗤笑:“就是,你跟那宋什么,最后,就没抓着人呗?要我说,就是姓宋的骗你,就是他捣乱。”
“宋彧没说谎,”段昭冷静道:“找到警察局以后,我们又回去看了监控,苏打水没问题,而且确实有宋彧说的这个,服务生,但应该是冒充的,而且……”
他稍顿,脸色沉下来,虞笙警惕的看他。
“他虽然穿的服务员的衣服,但,”他继续把话说完:“戴黑色棒球帽,身材也,和之前看的差不多。”
第98章 偏偏招惹
抵达洵阳已经是晚上, 等待取行李时,虞笙给虞婧文打了一个落地平安的电话,虞婧文因为脚踝扭伤, 这几天一直没有外出, 也没有遇到任何奇怪的事, 虞笙叮嘱她, 最好多在家修养几天,虞婧文不了解情况,反倒嗔怪虞笙多疑。
挂断电话后, 她和段昭、刘海安说好, 也暂时不把最近接连发生的怪事,对虞婧文以及阿公、阿婆说。
大家向机场外走, 因为这些事, 多少显得心事重重。
刘海安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他看了看虞笙:“去泰国前,险些撞到你妈妈那辆车, 我隐约记得, 司机是个女的。”
虞笙和段昭的神情,都是微微一怔。
*
和刘海安和杨一喆在机场告别以后,虞笙和段昭打车回家,出租不允许进入, 两人在门口下车, 段昭取下行李箱, 牵着她的手, 慢悠悠的走。
“从明天开始, ”段昭紧了紧她的手:“我接送你上下班。”
虞笙道:“不用的,就几分钟的路, 眨眼的工夫就到了。”
段昭:“眨眼的工夫,我也不放心。”
虞笙从他脸上看出紧张,想办法缓和他的情绪:“像我这么好的人,谁都没得罪过,怎么会有人要害我,而且,你不是也看过监控,我在酒吧喝的苏打水,没问题,”她指尖戳他的嘴角:“你能,笑一笑么,你不笑的时候,就有点凶。”
段昭垂眸,眼睫颤动,嘴角不太自然的扯了扯。
他心里疑点太多,在夜市,他们经过的每个摊位,每一张面孔,都像过电影似的,在他眼前一闪而过,直到模糊成,难以分辨的眼睛、鼻子、嘴巴。
无论怎么排列组合,也拼不出一张,有可能见过的面孔。
还有那些,喝过的苏打水、石榴汁、吃过的芒果糯米饭、烤肉、等等,如果想让某一种食物有问题,太易如反掌。
因为他们在明,而那个人在暗。
“本宫想翻,”小姑娘柔软的指尖轻轻挠他的手心:“昭贵人的牌子,今晚侍寝。”
段昭拉回思绪的看她,扯了笑道:“昭贵人?”
“侍寝好的话,”虞笙绞尽脑汁的想逗他笑:“本宫直接晋升你为,段皇后?”
段昭气笑了:“那皇帝是谁?”
“我啊,”虞笙拍拍胸脯,眼里水亮:“虞皇帝,快叫一声,陛下万福。”
路灯下,段昭驻足,轻轻捏她的脸:“恭迎陛下,万福金安。”
虞笙捧腹。
段昭眼带纵容的看着,忽然,余光里一晃,一道疾影飞速落下,笑的眼眸骤然紧缩。
虞笙还未知有何事发生,被他卷入怀抱,带离几步。
哗啦——
一个花盆从天而降,白色瓷盆砸烂,
鲜红的花朵破土而出,支离破碎。
虞笙吓了一跳,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抬头看向顶楼,露台放着很多花盆,一只黑猫昂首站在空出的位置,喵的叫了一声,蹿离。
这一栋紧挨他们,住的是哪位邻居,她却是没见过。她看着段昭,知道那种不好的预感,已然将他吞没。
下一秒,她被他拉着手,大步跑向那个单元位于二楼的大门,他压制怒气,捏紧的手,一下、一下的,敲门。
虞笙的心,也不由提到嗓子眼。
她也不会相信,是猫把花盆踢下来,这么,天衣无缝的鬼话。
夜晚中,一声又一声。
门一直紧闭,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慢慢就变成砸。
楼下的女人合着睡衣出来:“这家人出国了!你找他们有事啊?”
段昭停下:“平时是谁住这?”
女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出国了当然是没人住!”
断断续续又有几家出来围观,物业也有人过来。
虞笙拉他走下楼梯时,看到杨苒。
杨苒可能刚洗完澡,湿的头发还没干,披着件外衣,主动走过来:“出什么事了?”
虞笙将刚刚险些被花盆砸到的事对她说了。
杨苒看到砸烂的花盆,也很惊讶:“你们没有受伤吧?”
虞笙摇头:“你已经搬过来了?”
记得前不久,才听她说要装修。
“夏天不方便装修,”杨苒说:“房子之前是精装修,先住着,等秋天再装。”
虞笙哦了声,也不太有心情跟她寒暄,段昭一直在对物业的工作人员说明情况,物业联系了房主,确认过房子没人住,也没养猫,至于放的花,等他们下个月回来后,会处理掉。
最后物业在楼后面,发现那只肇事的黑猫,从模样看,确实就是野猫。
又一件,看似意外,却巧合的,很不正常的事。
*
吹风机嗡嗡作响。
虞笙对着镜子放空,一小片头发,她吹了好久,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觉得委屈。
“你这个吹法,”段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再吹一个小时,头发也干不了。”
虞笙“啊”了一声,拉回思绪,吹风机被他拿走,她没吱声,安静的由着他弄。
段昭轻轻的揉她头发,均匀吹干,吹完后,缠电线时,他留意到她莹白的脚踝处,有一道刺眼的红色,不禁皱眉:“你受伤了?”
“可能是,刚才碎的花盆弹起来溅到的,”虞笙低头看了眼,不太在意的安慰他:“没关系,不疼。”
话刚说完,她双脚离地,被他打横抱起,条件反射般的勾住他脖子。
进卧室时,她盯着他的脸,觉得他眸色更深,似乎被她这一点小伤,影响到心情。
她回来时,穿的在泰国玩时的短裙和凉鞋,意外发生得很突然,他虽然带着她躲过,但距离并没有很远,也难免擦到,但真的也就是,指甲那么宽的小伤口。
虞笙沉默的,被他放在床上,他转身去拿碘伏和药棉,拿回来后,在她身边坐下,握着她脚踝,将她的腿,放在自己大腿上。
“你这个不应该碰水,”段昭拿着棉签,动作极轻的擦着伤口:“弄不好很容易感染。”
“就这么一丁点,阿婆切菜不小心切到手指的口子,都比这个大,她还能洗菜做饭,手也照样好了,”虞笙抿唇,想活跃气氛:“你肯定是戴着八倍放大镜看的。”
段昭抬眼看她,眼角微微上挑,手上动作还是很轻,但说的话不太好听:“那你就别管它,等着留疤,看你怎么穿凉鞋。”
虞笙唇线拉直,凶什么,不太高兴。
他敛眸,也没再说话。
虞笙想换个话题,但不想说被险些被花盆砸的事:“你头发有点长了。”
“我留长点?”他像是征求意见:“你想,让我换个发型吗。”
她还真想了想,比如韩剧帅哥里面那种又蓬又帅的头发,然后套在他的脸上,一想,就觉得很,违和,想想还是算了。
“你还是留寸头吧。”她建议。
段昭轻笑,伤口擦完,他轻轻的吹干上面的药,吹完,起身去收拾碘伏那些东西:“我主要是懒,这个头发,好洗,但不是说,我留别的发型不好看。”
虞笙改口道:“那我回头,帮你选一个。”
她说完就拿手机,开始找发型。
“选帅点的。”段昭回来时说:“能配得上我的脸。”
虞笙对着一张张花美男的发型图,只选几分钟就放弃了,觉得不适合,息屏说:“你要是想换发型,先把头发留长点再说吧,你现在这个头发,什么也剪不了,只能寸头。”
他侧躺在床上,头快扎到她怀里,他穿的短裤,肤色白,腿毛也不重,露出的小腿细长的搭在床上,眼尾勾着瞧她:“让你给我选个发型,就这点耐心?”
像个勾人的艳后,但是个男的。
“你头发短。”虞笙收了收目光,生硬的扯借口。
“小没良心。”他朝她大腿捏了一下。
她收起腿,其实就是舍不得他这个寸头,就好像那种,一直珍藏在心里的宝贝,就会有种恋旧的情怀,不愿意接受改变。
“你留寸头挺好看,”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发根:“我挺喜欢这个的。”
“那行吧,”段昭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嘴唇就贴上去,含糊着说:“我明天,去剪剪。”
手机恰在此时震动。
虞笙愣了愣,发现是自己的,装没听见的,去亲他的喉结。
手机直接拨了语音通话过来。
屏幕显示宋彧二字。
段昭咬了她嘴唇一下,然后便退开。
虞笙调整到免提模式,宋彧欢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虞记者,你到洵阳了吗?我已经回京城了。”
虞笙瞄着段昭,他坐在一旁,神色不明的等着她接完这通语音。
弄得她顿时没底气,声音平淡:“已经到了,我们正要睡觉。”
宋彧哦了声:“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后天去洵阳,顺便去找你玩。”
“你别来找我,”虞笙说:“我工作很忙的,没时间玩。”
宋彧啊了声:“这么可怜啊,那你做我女朋友吧,你不用工作,天天去玩,怎么样。”
虞笙不耐烦的挂断,然后,拉黑此人。
“中午给你发信息,你不回,手机又打不通,”她过去搂住他脖子,声音轻轻的说:“我才加的他微信,你是介意了吗?”
段昭回头,把她拽进怀里,贴着她耳垂:“我女朋友,总被人惦记,我都不介意,我还是个男的吗。”
声音很痒,话里带些警告的意味,说完,他惩罚性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虞笙被这一下激得险些跳起来,手腕立刻被他箍住,往前一带,她就措不及防的,被他裹进怀里。
带着欲的气息,向她扑来。
第99章 偏偏招惹
窗帘紧闭, 将夜色隔在窗外,此刻,房内重新开了灯, 缱绻的灯光平添暧昧。
虞笙有点累的躺在床上, 空调开着, 段昭抻过被子, 裹在她身上,往怀里拉,含笑的看着。
这副模样, 就像极了啃完兔子, 心满意足的狼,心情也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
兔子还有点记仇, 摸着他清瘦的后背, 掐了一下。
段昭没被她掐疼,反而掐笑了,手在被子里也不安分, 摸到哪儿, 虞笙措不及防的仰头,不敢瞎报复了。
她耳垂被他咬住,声音呢喃:“我喜欢你。”
虞笙调整呼吸,也没有答。
他气息烘着她的耳朵:“我会一直喜欢你, 不管过多少年, 有什么人出现, 我都喜欢你。”
虞笙有点茫然的看他, 不知道怎么突然告白。
“就算哪天你烦了, 你有别的人喜欢,”他说:“我也还是喜欢你。”
她恍然。
还是在吃宋彧的醋。
段昭这个移动大醋坛子的体质,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但是这个事,真的不能怪她,别人的想法,她左右不了,而且她也绝对不可能,因为怕被人追,就不化妆、不打扮、不买好看的衣服。
但是换位思考,如果今天是段昭的追求者给他打语音过来,她可能会气得睡不着觉,还亲个屁,肯定不会亲他,还会让他跪键盘谢罪!
这么想想,他脾气已经算是好的了。
虞笙揉枕边那颗黑短刺的脑袋:“我也会一直都喜欢你的。”
说到这些,她想起一件事,就是杨一喆白天在泰国,跟她说的,他们当时分手的原因,顿时想解开这个结。
“段昭,”虞笙撑身子坐起来,捏他耳朵,小声的试探:“我想跟你说件事,你不能生气。”
段昭由着她捏:“我什么时候,真生你气了?”
“四年前。”虞笙平静下心情,说道。
段昭听到这句时,明显神色一顿,没作声。
“我后来才知道,你去机场找过我,还看到陈屹然和他妈了,”她问他:“然后你就觉得,我可能变心了,你才提的分手,对么?”
段昭没想到她忽然提这个,这事说来,他是挺冲动的,那个脾气上来,就怎么都拧不过这个劲。
那确实是,唯一一次,跟她置气。
“没觉得你变心。”段昭舔了下嘴唇,不知道怎么形容,只好沉默下来。
“我去英国的事,不是我故意要告诉他们的,更没让他们送,”虞笙见他神色不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勾了勾他手指:“大二下学期,陈屹然妈妈被电动车撞,右肩骨折,手术需要押金,店里资金周转不开,我就借了他一些,毕竟我小时候,那个阿姨也照顾过我,再后来,我和桑菓,还有朱思明,也会轮换着,去给阿姨送点饭和水果什么的,都是同学之间的帮助,那段时间我就刚好在准备去英国的手续,他们就都知道,航班时间,也都知道,这件事就是,闲聊时说的,但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去送我。”
虞笙见他还不吱声,又忙补充道:“我如果知道,肯定不让他们去。”
似乎听明白了,段昭缓缓的道了声“哦”,然后,言简意赅的看她问:“合着这件事,就瞒我一个人了?”
这话,弄得虞笙挺尴尬的。
段昭看出她不痛快,摩挲着她手:“过去了,咱不说这个。”
“不行,”虞笙执意:“该说的话,必须要说开,我不想让你心里有个疙瘩,而且我们以后要一直在一起的,不能你心里一装着事,就说过去了,早晚有一天,过不去怎么办?你再跟我分手吗?”
段昭眉心一跳,立刻说:“我再说就让我被车撞死。”
虞笙忌讳这个,气得朝他脑袋打了一下:“说三个呸,收回你的话。”
“不收,”段昭揉脑袋,调笑的看她:“你家暴我,我也是这句话,放心了吗。”
虞笙唇线拉直:“谁家暴你了,我没用劲。”
“我就是想碰个瓷,”段昭说:“好顺理成章的赖着你。”
虞笙皱眉,这人真是的,好好的,又岔开话题。
“还是说正经的,”她把话拉回来:“你还记得你来学校食堂找我那次,教授就告诉我交换生的事了,但当时我还没答应,想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我也可以不去,结果你来找我以后,没说两句话就生气了,好像也是因为陈屹然,你走以后我也特别生气,转天桑菓给你打电话,你还挂了,所以我就赌气,不想理你了。”
段昭回忆那时的事。
那天回训练中心后,心情也不好,训练课精神不太集中,被刘海安罚了好几次,转天桑菓来电话时,也是在训练课上。
“我当时在训练,规定不能带手机,来电话时,老刘发现了,他挂的,手机也没收了,反正就,”他啧了声,叹道:“刚进队么,还总违反规定,教练可不就,收拾我呗,我心情也确实,不太好,”他凑过来,掐了掐她的脸,带点哄说:“忽略你了,对不起。”
其实就是,两人都不太成熟。
换做现在,他们可能都不会这样。
虞笙听得不是滋味:“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没在东京碰见,是不是就,真的散了。”
“那你觉得,我考六级,是干什么呢?”他声音懒散:“我这么拼命努力,又干什么呢?”
虞笙反应迟钝的“啊”了声。
“不就是想,”他指腹摸索她手腕:“想和你一样好,让你重新喜欢上我。”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虞笙喉间发涩,搂住他的脖子:“我从十六岁,就只喜欢你。”
*
翌日,虞笙起床后,见他人不在,就以为他去队里训练了,她收拾完,走到楼下,屋里淡淡的,都是食物的香气。
桌上放着面包、炒鸡蛋、煎培根、南瓜粥。
段昭拿了两只小碗,一人盛一碗南瓜粥,放在桌上:“过来吃早点。”
“都八点半了你还在这?”虞笙坐下,惊讶的看他:“你肯定迟到了。”
“我请假了,”段昭拿面包给她:“这件事弄清楚之前,我先陪着你,晚上把你送回阿婆家,我再回去训练。”
“那怎么行?”虞笙忙拒绝:“我经常这去那去,工作地点时间都不固定,而且我都是跟电视台的车,你陪我没意义,还耽误你的时间。”
“你去哪我去哪呗,”段昭说:“也比你出了事我再后悔强。”
“我自己会小心的。”虞笙说:“你晚上还训练,太累了,我不同意。”
“这有什么,”段昭不甚在意:“我一大老爷们,还怕累,像话吗。”
虞笙最后说不过他,但也只说好,先这样一个星期,毕竟也不能让他总请假。
从泰国回来的第一天工作,虞笙基本就是在办公室里整理些视频,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下午两点多,虞笙想把工作拿回家做,也好让他早点回去训练,这样晚上还能多休息。
等电梯时,她给他发信息:我提前下班,你在地下停车场吗?我去找你。
段昭:你在一楼大堂等我,我开车出停车场。
段昭:最好找个伴一起出来。
虞笙环顾四周,并无异常,电视台里面其实还是挺严的,也不允许随便进,她正要回时,编辑部的同事也要乘电梯下楼,她就立刻把信息改为一个好字,发出去。
到一楼大堂时,段昭车已经停在外面,见她出来,他立刻就从车里下来。
他戴着口罩,同事没认出来是谁,羡慕道:“虞笙你男朋友来接你下班啦,好幸福哦!”
虞笙心情爆好。
撒狗粮居然是这么美妙的事,她兴奋得想转圈圈。
“是不是有点,”段昭自觉的牵她手,往车那边走:“小虚荣心?”
虞笙嗯了声,上车,系安全带:“你就一直在停车场等我?”
“睡了一会儿,”段昭发动车子:“你这么早下班?”
“回家整理采访稿,”虞笙说:“我明天要去直博会,可能要早走一会儿,但下午完事也不会太晚,我还是可以回家整理稿子。”
“行,我早出来接你,”段昭说:“现在送你回阿婆家,这几天先住那吧,和阿姨俩人有个照应,我还听老刘说,阿姨约他明天去吃饭,楼上钥匙你有吧,不行就让老刘和阿姨在楼上住,也方便点。”
“你呢,”虞笙问他:“训练完回家?”
“训练完就在宿舍睡了。”段昭说。
他们从泰国带了些礼物,回阿婆家后,段昭陪她上去坐了一会儿,就急匆匆走了,也没留下吃饭。
虞笙还是按照之前说好的,没把那些事告诉阿婆和虞婧文。
晚上吃饭时,虞婧文反倒欲言又止。
“妈,”虞笙见她面色迟疑,主动问:“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虞婧文支支吾吾的说没有。
阿婆和阿公也在,阿公吃饭时,注意力就都在电视上,这是老毛病,阿婆倒是心思细腻的看出几分:“和刘教练吵架了?”
“他哪敢惹跟我吵架?”虞婧文又犯她那个小公举的脾气:“他喜欢我还来不及呢。”
阿婆哈哈的笑:“你要是苡苡这个年纪,我还信。”
虞婧文顿时气很不顺的回阿婆:“我这个年纪怎么了?四十多像我这样,皮肤好,身材好的,能有几个,刘海安比我小两岁,还不是活的像个糙汉子一样,我也就是图他踏实,能托付。”
“行行行,你都对,”阿婆不跟她吵:“我当然希望你找个能陪你过后半辈子的。”
饭后,虞笙去虞婧文卧室,把楼上的钥匙给她:“段昭说,你和刘教练,如果觉得这不方便,可以去楼上住。”
虞婧文一惊:“他让你给我的?”
虞笙点头:“他说他有一阵子没住,可能屋里落点灰,要擦一下。”
虞婧文摸着钥匙,心思不明的“哦”了一声。
给完,虞笙就想走。
虞婧文忽然喊她:“我以前那么反对你们,他记仇吗?”
“他要记仇,能愿意让你住楼上?”话说到这,虞笙就想多替他说两句:“他可能不是,你心里想的那种女婿的样子,但他是我最喜欢的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如果你能祝福我们,那最好,如果你不能……”
“我没说不祝福啊,”虞婧文打断她的话:“我就是觉得,我以前对他也不算好,原本你跟他分了,我还挺自在的,现在你们俩和好,我找的这个又是他教练,你说这会不会,挺尴尬的?万一他再和刘海安说点什么,那就不太好了。”
“他不会说的,”虞笙笃定的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虞婧文还是不太放心。
虞笙也知道,不可能凭她一两句话,就让虞婧文特别认可一个人:“反正慢慢你就知道了,”她问:“刚才你吃饭时,支支吾吾的就是想说这个?”
虞婧文神情一顿。
“不是,”她慌了神,脸上露出一丝为难:“是另一件事,我接到医院消息,说周文良脑出血,人够呛,你如果想看他,就趁他还活着,到底也是……”
“……”
“你亲生父亲。”
“……”
上午工作结束后,段昭陪虞笙到医院,先到医生那了解了一下情况,医生的意思是,让做好准备,人可能就这几天的事。
问完,他们去了病房,一个年轻男人将他们拦在外面。
男人自称是周文良的侄子,态度强硬,说全家上下,都不承认周文良有私生女的事,觉得她是冒充,也不想让她看。
虞笙对这些事情再了解不过,开门见山的说:“我只是来看望病人,我不会要他一分钱的财产。”
男人眉目松动:“真的?”他拿出手机:“那你录个音给我。”
段昭拿走手机,放回男人兜里:“别拦,你拦不住,你在乎那些,都是她最不在乎的。”
男人迟疑,移步,让出病房门。
虞笙推开门,就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她走进去,看到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距离上次见面,也就半个月,周文良却像变了个人,脸上全无血色,双目紧闭,嘴唇发干,气管被切开,身上连着各种管子,像一具靠机器运转的,毫无生气可言的怪物。
虞笙看得心里很难受,即便是个陌生人,她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我来看你了,”她调整情绪,轻轻开口:“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暂时还是叫你,周叔叔,你对我来说,太陌生了。”
虞笙没有坐下,也没有想要久留的意思:“你侄子,在处理你住院的事,我以后可能不会再来。”
“我妈跟我说了一些,你们当年是怎么好的,我不否认,你喜欢过她,但很抱歉,我不感动,因为你有家庭,有妻子,有女儿,你骗了我的妈妈。”
“让她成为被人议论的第三者,让她19岁怀孕生子,让她辍学,让她这一辈子经历坎坷,如果不是你的欺骗,她这一生,可能会过的很不一样。”
“可能也不会有我,这大概就是我,没法恨你的原因,但生儿不养,我和你之间,也没有更多感情了。”
周文良全无反应的躺着,好像她说什么,怎么责怪他,他都无动于衷。
虞笙捏了捏手心。
病床上的人,是她亲生父亲,可她没有一点想哭,只有对一个陌生人的怜悯。
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过于冷漠。
她清了清喉咙:“还是希望,你能挺过去,我虽然不太迷信,但你这么离开的话,我觉得会轮回到一个不太好的人生……”
不如,就把这辈子犯的错,先还一还。
虽然这个病,即便能好,也一定是个瘫痪的,需要靠别人照顾的人。
可她还是觉得,也许他活下去,去弥补,她说不定,会改变一点对他的看法。
病房的门推开,护士进来监测身体情况,虞笙便没有再说下去。
离开病房后,段昭揉了揉她的头:“难过了?”
虞笙闷声说:“医院这种地方,本来就挺难过的。”
周文良侄子抽烟回来,手里拿着纸笔:“我看你们俩不像缺钱的,知道你看不上我叔这点财产,不过我觉得,还是立个字据,保险。”
虞笙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一份自愿放弃遗产声明,她签上名字,还给男人时,顺嘴问:“他怎么就,突然得这个病?”
“本来就血压高,平时也不太注意吧,”男人将声明折好放进兜里,阴阳怪气:“你妈不是跟他在一起,她不知道?”
虞笙被触怒的撞回去:“你妈才跟他在一起!”
男人气得一瞪眼,段昭把虞笙拉到身后:“他们早就断联系了,你别瞎揣测。”
“不是我瞎揣测,”男人不耐烦:“我叔住院,还是她妈给我家打的电话!”
虞笙身体明显一僵:“我妈?”
虞婧文?
这怎么可能。
男人转身进病房,虞笙还愣着。
“阿姨是,”段昭疑惑的看她:“怎么知道周叔住院的事?”
“医院给我妈打的电话,”虞笙犹豫了下,说:“她现在一心都在刘教练身上,肯定不会和周叔叔见面,我觉得她没说谎。”
段昭拉她去医生办公室:“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主治医生也不清楚。
段昭对这件事很执着,接连问了几个部门,才找到那天接急诊的医生。
“是个女的送他来的,”医生形容:“四十左右,挺年轻,也挺漂亮,还给留了两万押金。”
“这个不可能是我妈,我妈一直在家,”虞笙断定:”而且她要是给周叔叔垫钱,一定会找他侄子要回来,不可能这么算了。”
那这个人是谁?
周文良一个独居的人,身边怎么会还有一个女人?
总不会,他还有个对象?
察觉到疑点,虞笙和段昭面面相觑。
“能看监控吗?”段昭对医生说:“是这样,这位女士垫付了押金,我们想知道是谁,好把钱还给她。”
“监控哪能随便给你们看,”医生见他们神色焦急,叹了口气:“这样吧,我给你们找一下缴费单子,上面应该有她的签字。”
虞笙眼前一亮。
眼看多日来的困惑,就要得以解开。
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沓单据,哗啦啦的翻至最后一页,终于找到的念出:“缴费人是,周栩。”
*
从医院出来,虞笙被困惑笼罩。
“周栩不是已经自杀了吗,”她茫然无措的看段昭:“怎么会是她的签名?”
“明显是人冒充的,”段昭开着车,眉头微索:“医生都说了,送周叔去医院的人,四十岁左右。”
“也对,”虞笙松了口气:“周栩才二十七。”
段昭暂未得出结论,一直盯着前方,像在思考。
“他还有一个,女朋友?”虞笙说着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猜测。
这太荒唐了。
周文良这个人,她觉得算不上多好,但从虞婧文的描述来说,也不是个处处留情,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她还有别的亲戚吗?”段昭忽然问。
“周叔叔?”虞笙正想的周文良,脱口也是他的名字。
“不是,”段昭沉声说:“周栩。”
虞笙认真思索后,没有回忆起任何答案,心情烦闷的给虞婧文打了一通电话。
她没直接质疑,就是,想知道那天的事情经过。
“就你们去泰国那天下午出的事,”虞婧文不太有耐心的说:“我哪知道医院为什么把电话打给我。”
“那你去了吗。”虞笙问。
“他就是活该,报应,”虞婧文不痛快的说:“我去看他?想得美,我托了一圈朋友,才找到他兄弟家的电话,替他报个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虞婧文说完,挂断电话。
看出虞笙心情不太好,段昭手按在她手上,宽慰:“也许就是,邻居、朋友,人家可能不愿意透露姓名。”
“是吗,”虞笙茫然不带情绪的问:“有这么多,隐姓埋名的好心人,两万块钱都不要了?”
“你怎么知道那两万块,就一定是她的,”段昭说:“怎么就不能是,周叔叔昏迷前给的?”
虞笙豁然开朗。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天谁也没在现场,况且她和周文良不熟,也不了解他的生活圈子,人家有常往来的朋友,或者关系不错的邻居,也都很正常。
她在庸人自扰什么呢。
虞笙对着倒车镜拍了拍刘海,这事就算过了。
车开出一段时路程时,经过一个理发店,段昭靠边缓停:“你要是不急着回家,陪我去理个发?”
“不急,这两天都不忙,”虞笙待车停后,解开安全带,下车:“你经常来这家吗?”
段昭按钥匙锁车:“没来过,我就这么个发型,挑什么地方。”
“那你胆儿还挺大的,”虞笙推门进去。
两个迎宾小弟声音慵懒的喊了声“欢迎光临”,顿时,里面闲哉的几位理发师,精神抖擞,站成一排,眼含期待的等待被选。
虞笙顿时有种,大型选鸭现场的错觉。
段昭随便指了一个,然后去洗头,她坐在一旁等,没什么事做的在屋里环视一圈。
这家店清一色的男理发师、小工、连前台接待都是男的,统一穿的黑T恤黑裤,T恤正面还有个白色的书法大字“色”。
啊这,真是。
虞笙被那些等活的男人看到头发发麻,低头玩手机,顺便给他发信息:这家怎么好像是鸭店?
段昭洗完头,顶着个毛巾出来,他头发短,没让包脑袋,拿手擦了擦,坐在椅子上,手机来信息时,理发师正给他围上围布。
虞笙看见那个黑色围布上,也印个大大的“色”字,顿时快吐了。
有种自己男朋友要被扣在这当鸭的感觉。
段昭透过镜子,意味深长的看她。
信息回道:怎么还,看谁都像鸭。
虞笙低头回:主要是男的太多了。
段昭:啊,你车上等我吧。
虞笙:不行,你已经被我赎身了,万一他们再把你回收了怎么办?那我不是亏了吗?
段昭:我女朋友真是不容易啊。
虞笙看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紧接着,她手机连震,微信对话框被他刷爆。
段昭:买了只鸭。
段昭:还要带他来修毛。
段昭:还要操心这鸭会不会被回收了。
段昭:我是不是还得学着点。
段昭:下回我女朋友到我床上,我先鞠躬90度,问声欢迎光临。
段昭:完事,我再说声,欢迎再次光临。
段昭:您看满意吗?
虞笙都快笑吐了。
余光里,店内一帮闲的发慌的,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
段昭头发短,本来就是个寸头,也就是修整一下,二十分钟就完事。
虞笙看见剪完,长出一口气,觉得总算能摆脱被众目睽睽注视的时候,段昭走的比她还快。
走时,悠悠的说了句:“我主人付钱。”
店里一帮男的都惊呆了,看虞笙时,脸上全都写着:佩服佩服!我操太刺激了!
虞笙一脸懵逼的,被收小弟笑眯眯的拦住:“女士您一共消费128元。”
第100章 偏偏招惹
虞笙头都快炸了。
叫什么主人???
而且就这个破头发, 剪了两下,要这么多钱吗?
出来时,段昭站在门口等她, 眼里含笑。
虞笙还有点不太痛快:“你刚才怎么这么叫我。”
“我以为, ”段昭两手插兜, 刚剃的完的头发, 贴头皮的短,脸上的笑也比平时坏了几倍:“你喜欢。”
“那也不能在外面叫,”虞笙不爽的看这家店名:“什么破店, 居然叫□□, 你是不是就认准店名才进去的?”
段昭站她身后,托她脸往上看:“你再仔细看看, 是叫什么?”
店铺招牌, 写着巨大的“邑琇发型”。
是魔鬼吗?
虞笙眨了眨眼,回忆他们穿的那个T恤,写的也不是色, 是邑?
“这肯定是, 有那个心,又不太好意思直接用,”她强行辩解道:“所以故意取了个形似的店名。”
段昭纵容道:“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很明显, ”虞笙小声:“而且还这么贵, 你这点头发, 用得了128块钱?”
“我也是要发型的, ”段昭说:“我不好看, 你能宠幸我?”
她嘟囔:“128够给你剃光了!”
“我这不是想,”段昭牵她手往车那边走:“留点给你。”
虞笙:“……”
不能再说他鸭了。
不然, 这个男人会,越来越,不要脸。
*
送虞笙回家后,段昭又返回医院。
急诊那位医生还挺热心的,又多形容了一些送周文良来那个人的形象,确实是他没见过的人,医生还解释了给虞婧文打电话的原因,是周文良的手机指纹解锁后,在里面找到一个被命名为“爱人”的联系方式。
问完,他去病房那边。
周文良的侄子还在,看见他,一脸警惕:“你们不是说过不会再来吗?怎么,才半天不到,就反悔了?”
“我说反悔了?”段昭冷着脸,对这种贪财的亲戚,向来没好感:“冲你这态度,我提醒你一句,那声明没公证,不算数。”
男人哼气:“人不为钱天诛地灭,我就知道,谁放着现成的钱不要?”
“别一口一个钱,讲点良心,按医生说的,把你叔叔照顾好,没人跟你抢,”段昭慢条斯理的笑:“要昧良心,一分钱也别想捞着。”
男人抹了把脸,服软:“你来就为跟我说这个?”
“这好像,还是你提起来的,”段昭懒得废话,直白道:“我来是想说,周文良家里有没有老相册,有的话,你给我找出来。”
“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男人问。
“家属留个念想。”段昭拿手机,给男人拨了个号,拨完,走的时候,朝周文良的病房扫了一眼。
不该说是报应。
可能这就是一个人的,
命数。
*
一晃从泰国回来已经三天,虞笙照常工作,除了刚回来那一晚,险些被花盆砸到,就再也没遇到蹊跷的事。
段昭也还是接送她上下班,遇到外出,他就陪着,她想让他消假回去,他也不听,她只能想别的办法。
反正就是,不想耽误他的时间。
早上到电视台,虞笙给他发了一个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办公室,然后便直接去找关主任,想跟他申请,最近一段时间暂时留内工作,不出外勤。
“哎,虞笙,”关主任笑容满面:“刚好,我也正想找你,进来坐。”
虞笙进去坐下。
关主任说:“后天的MG慈善晚宴,你和小武去吧。”
虞笙正琢磨怎么拒绝,关主任又说:“到场的好多当红明星,还就得你和小武去,你们年轻人,对这个感兴趣,明星认的也全,换我,换老孟,可能名字跟人都对不上来,行了,你去准备准备。”
关主任说完,就接了个电话。
虞笙想说的话完全就没机会说,只能先把这件事做完。
她这一天都是零零碎碎的小事,报道一下毕业季,又去了一个汽车厂,段昭全程陪同。
“我还要回去拷一份录像,还要和杜编辑交接一些工作,”虞笙看手机,已经四点多,不想耽误他太久:“你先回去吧,我可能要晚一会儿。”
“我都请假了,”段昭说:“不急这点时间。”见她犹豫,他揉揉她脑袋:“我在附近商场逛一逛,你有什么想吃的喝的?”
虞笙犹豫,没有说话。
段昭下车,送她上电梯,插兜笑道:“给你买杯奶茶。”
电梯门缓缓合上。
虞笙心疼的看他,觉得这段时间,他黑眼圈都出来了,肯定是在宿舍也没睡好。
段昭倒不太在意,去旁边商场买完奶茶,拎着往回走时,看见玩具店柜台上会说话的玩偶。
店员迎接:“先生您好,这款公仔是可以录音的,很适合送给女朋友!”
段昭“啊”了一声。
他又没玩过这种玩具,不知道怎么录音,也没好意思问。
店员会意,拿起一只小狗,按左手,然后对它说了个你好,再按右手,小狗重复了一遍,店员演示完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可爱的东西。”
他最后选了只周身雪白,肚皮粉嘟嘟的兔子,选完,回车里录了句“虞笙,我爱你”。
他向来羞于表达,每次说的都是,
我喜欢你。
其实那种感情,不能用喜欢形容。
不是喜欢,不仅仅是喜欢。
是爱。
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
他爱的人。
*
虞笙加了一个小时班,到停车场时,已经快六点半,远远看见段昭的车,跑过去拉开车门后,空气静止。
副驾座位上,放着一杯奶茶,旁边还有只可爱的小兔子。
而他敞着腿,头歪在座位上,睡着了。
虞笙蹑手蹑脚,拿起副驾座位上的东西,探身子进去,车门没关严,怕发出声音吵醒他。
坐下后,她抱着小兔子,托着下巴,静静地看。
眉眼轮廓很好看,五官凌厉了些,但偏生了一双修长的睫毛,中和了眼里的锋利,但他睡得神色并不舒坦,睫毛颤动,眉毛深蹙,好像是个不怎么好的梦。
不用想也知道,就是最近事情太多了。
虞笙轻轻碰他搭在腿上的手。
没想到他浅眠,稍微的动静,像是被迎头一击,猛得睁开眼,虚空的盯着四周,额角都是汗。
“你做噩梦了?”虞笙从抱里拿出一包纸,擦他额头:“梦见什么了?”
看见是她,段昭才缓缓的松了口气,带着点调笑:“我梦见,你把我从床上踹下来了。”
虞笙听出他故意逗她,回得就不太正经:“那还挺痛快的,我真想去你梦里踹一次,毕竟真实情况是,你踹我。”
段昭挑眉看她。
小姑娘这个诬陷人的能力可以。
“我踹你了?”他挠她手心。
“踹了,”虞笙抿了抿唇,镇定自若的控诉:“你晚上特别不老实,不但踹我,还挠我后背,你还抢我被子,明明就是双人加大的被子,最后都裹你身上,我连一个被角都碰不着。”
“小没良心的,”段昭不甚在意的笑,见她拿着那只兔子,迟疑一下,想让她自己发现那个录音:“喜欢吗,给你买的。”
虞笙捏兔子毛绒绒的耳朵,再看一旁的男人,就莫名想笑:“挺可爱的,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么可爱的东西?”
她以前就记得,他在他家里给她布置过一间粉粉嫩嫩的卧室,还有“男朋友女朋友”那个发泄玩具,也是他看上的。
原来,猛男审美,都是,
萌萌哒?
“看见就买了,”段昭说不上来,反问:“怎么了?”
“就是挺意外的,”虞笙笑着捏兔子耳朵:“你这么大个子的人,心里就像住个小公主,审美都是这种可可爱爱的小玩意。”
“不然怎么会,”段昭手指敲着方向盘:“对你,格外的喜欢。”
“我是小玩意么?”虞笙开怀,捏了下兔子的肚子,捏到个硬邦邦的电池盒:“这还是电动的?怎么玩?”
段昭清了清嗓子,坐直:“你捏右手。”
虞笙疑惑的,刚要捏。
耳边一道刺耳声划过。
随后,一道闪电蓝色晃过眼前。
待停稳,她看到,是一辆蓝色跑车,很不地道,车停在他们车前面的过道。
这就没素质,他们的车两边,一面是墙,另一面车距不远,后面也有车,这辆跑车停这个位置,等于直接把路堵死,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段昭脸色冷下来,手放在车门把手上,刚要下车理论,跑车后背箱自动打开,呈现出满满一车箱的玫瑰,中间也放着一只兔子公仔。
和段昭买的那只不同,段昭买的更萌,车箱里这只有点皮。
虞笙察觉不妙的看向车前方。
驾驶座位门打开,下来一个人,是宋彧。
她真是,活见鬼。
段昭“啧”了声,开门要下车,虞笙拉他一把:“你别动手。”
“怎么,”段昭挑眉看她:“怕我揍他?”
“我怕你手疼,”虞笙坦诚的眨眼:“你要非揍他的话,我来。”
段昭毫无征兆的看她三秒,笑了:“我是这么,暴力的人?”
虞笙唇线拉直。
段昭揉揉她的脑袋,下车:“我就讲讲道理。”
虞笙还是不太放心,跟着下车。
宋彧容光焕发的迎面跑来:“好久不见,老朋友。”
段昭神色不明:“不熟。”
“没关系,”宋彧不介意:“我也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虞记者。”
“酒吧那个人,”段昭问他:“有消息了?”
“哪有这么容易,”宋彧说:“大海捞针的事,而且泰国警察那个做派你也看见了,拖延得要死。”
段昭啧了声:“那你好意思来找我们?”
“我没想找你,我又不知道你在这,我来找虞笙,”宋彧向后面的车看:“本来还想去她台里找,没想到在这碰上,你说,这是不是挺有缘的。”
“要点脸行么,”段昭双手插兜,声音闲淡:“我不想当我女朋友的面揍你。”
宋彧不理他,直接朝他们车走,经过段昭时,他一把拉住宋彧胳膊,往回一拽,那货踉跄得连退几步,一屁股坐进后车箱的玫瑰花田里。
顿时“嗷”的一嗓子。
那一屁股的刺儿。
虞笙看得都疼,捂了捂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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