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者阁下,他欺骗了我！”
主教情急之下，又忍不住大声呵斥。
“欺骗？”干枯者扶着脸，视线投向希思。
“我说让他们自杀,没说让你杀他们。”
希思神色平淡,反而对主教道：“现在他们人死了，自杀的约定已经无法实现了，我也表示很遗憾。”
主教、卯区黑发人以及后面跟着过来的教士无不目瞪口呆，这也太睁眼说瞎话了吧。
干枯者也是一愣,然后捧腹大笑，“好啊！好啊！”
场面一时间竟变得有些尴尬。
主教气得满脸通红，怒道：“那你到底要不要加入，耍我们黑教会别想全身而退！”
希思看了他一眼，顶着绝对的实力差、精神压迫,却纹丝不动。
干枯者收起笑意，枯槁的脸逐渐扭曲：“主教阿格勒，别太丢人现眼，我们崇拜疯狂,但不崇拜无理智的智障，你毫无判断力,且被情绪左右，冲动至此已经丢尽我们黑教会的颜面,在我面前，还继续下去吗。”
他一言既出,强大的精神压迫随之爆发，瞬间压倒包括主教在内的所有人,以教堂为中心,强大的威慑让整片区域为之震荡,玻璃破碎、石砖皲裂……好似凭着他的喜好，可灭杀领域内所有的生物。
教堂地面上的洛克等人察觉到这股气息，当机立断决定撤退，认定教堂深处存在他们绝对无法对付的恐怖生物！
“干、干枯者阁下……”主教被摁倒地面，脸骨几乎被压碎，而这时，他眼白中的血丝才逐渐消退，神智陡然恢复。
“我、什么？我刚刚做了什么？”
他竟表现出一脸茫然，然而在威压之下他甚至无法抬头确认情况。
这就是古老职位者的力量！
卯区黑发人以及其他教士的情况就更为惨烈，几乎全军覆没，刹那间尸骨无存。以图书馆的石门为边界，此外的空间全数湮灭，建筑崩塌转瞬随风化作吹灰。
太突然了，仅凭一时喜好便灭杀了同伴，这便是黑教会的人。完全不合常理的疯子集团！
城内有些第三方势力实时窥视现场，随时准备乘火打劫，然而黑教会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确实将他们吓坏了，这就是异界人、异界大势力真正的姿态！
你外来者现阶段，根本无法轻易撼动！
“呵，”干枯者扫了一眼面前的空荡，干瘪的手指向被压在地下的主教，“外来者，你觉得他该怎么处理好呢。”
被提到的希思视线下垂，十指交叠，又是习惯地扶着指骨，兜帽下的视线称不上良善。
浑身上下皆散发着一种非人生物的诡异气息。
主教心跳骤停，额间冷汗直流，抢道：“干枯者阁下，我是当今教皇所任的主教，您……”
“哦，那就让教皇来救你吧。”干枯者无动于衷，甚至眼神已经出现厌倦，显然不想再跟他们说下去了。
他转头看向希思：“黑教会的任一人都代表不了黑教会，更何况只是一粒仅活了不到百年的毛头小子，说回刚刚的话题，外来者，你对黑教会的工艺知识，是否感兴趣？”
希思无声地笑了笑，缓缓抬头。
对方突然的血腥动作着实让他大开眼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莫约，对干枯者来说，新教会的人最多不过新式炮灰，要多少有多少，喜怒之间便可毁灭。
这就是噩梦世界，绝对实力者的绝对支配力。
这便是他们对天赋者的重视，每个强大天赋者都是未来的绝对强者，从根本上，跟其他人不在一个生命维度。
天赋者之于普通人，人之于蝼蚁。
可，希思代入的
却不是天赋者的立场，不如说，他的视线跟接近于“蝼蚁”，只是体内的“它”让他有了抬眼看世界的能力。
他们看重的东西，亦是它而不是他。
那么，自己也只能利用好它了。
“便直说吧，”希思抬头，“我很好奇，你们为何这么执着于拉拢新人。”
此前卯区闯入子区召集高等级新型精神病一事也是，无论是卯区的疯子，还是黑教会，都异常执着于这件事，且不在乎付出多大的代价，其中当然有原因。
“新人？”干枯者忽然少女般捂嘴笑了，“这话可不对，我们追求的是我们的同类，真正的疯狂信徒。”
“那帮脑子囚在冲动、情感、虚构价值观里的生物，对我们有多少意义？他们跟建筑耗材没有区别，只是我们用来召集真正同伴的标识，随时都可以抹除，毕竟，噩梦世界什么都少，唯独人类多到用也不完。”
“失言，那么你们拉拢同伴又是为什么。”希思面色不变，视线平静地望着对面逐渐显现癫态的人。
干枯者更是狞笑，五官拥挤如恶鬼，身上的气息转变狂躁，精神粒子疯狂舞动。
他倏然站起，直向希思走来，停在仅剩一步的危险距离，双目瞪得滚圆，“你是知道的，我们这种生物，不可能与他们并存。”
“我们这种？”希思毫不退避，迎着他的视线凝视。
“是啊，我们这种。”干枯者又是狞笑又是嬉笑，几秒内好似爆发出好几种人格，即使顶级演员也未必能有他这种人格表演，诡异到了极点。
“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早就脱离了可笑的文明习性，摆脱了那些虚构的价值观，必然走向唯一正确的道途——疯狂。”
“重点来了，疯狂要降临需要锚点，而我们这些最亲近疯狂的存在，不正是疯狂最适合最有效的锚点？所以我们需要召集同伴，越多越好，像你这种高质量的天赋者，更是欢迎之至。”
他说时，毫不避讳地对希思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表情。
“……”
希思忽而低头，手指僵了僵。
毫无疑问，在对方的领域内，他没有逃走的任何可能。
“你还在与常人搭伙，是因为需要他们维持自己的人类性吧，加入我们就大可不必了，我们都是彼此的理解者。”干枯者露出相当诚恳的表情，明明面目好似即将老死，眼神却熠熠发光。
希思沉默半响，突然问：“疯狂降临之后，你们之外的常人会怎样。”
“嗯？”干枯者揣摩了下，“生存还是毁灭，都请随意。”
“……”希思明白了，所有说法都可以无视。
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他们的目的，绝对会给自己的家人带来威胁。
他站了起来，手臂自然垂落，像下了决心。
干枯者直勾勾地盯着希思，“你虽然天赋强大，但还需要时间成长，提早做好选择，路会更好走。”
希思伫立不动，缓缓地抬起手。
双方之间的气氛忽变凝重。干枯者佯作轻松，实则戒备起来。
只见，希思忽地从虚空抓出一张羊毛卷轴，然后当着干枯者的面，笑着撕开了。
干枯者立刻察觉不对。
然而，空间裂缝中爆发的恐怖气息瞬间覆压而来，将他当场锁定！
什么？！
他首次面露惊色，又见裂缝中恍然显出一尊鬼神的形体。
披着铠甲的将军巨骨，提着巨剑，瞬间爆发出百战不死的凌厉杀气。
领域与领域，现场碰撞！
干枯者愣神之际，希思身形逐渐消失，明显将被转移。
“你！”干枯者瞪裂了双目，因为认出了来者竟是失落之
城的生物！
他不可能允许希思就这么走了，当即动用领域力量，立要切断那骨头的杀伐领域。
可还是慢了一步。
巨骨张手一拽，领域瞬间关闭。干枯者扑空摔地，脸上露出错愕。
千年难遇的天赋者，居然跟失落之城有关系，这无异于往他们黑教会脸上当面抽了一巴掌。
“你、你们……”
干枯者的脸在颤抖，尤其是扫过破烂不堪的现场，以及被他摁在地面濒死的主教。
赔了夫人又折兵，偏偏还是被最该死的伟大信徒夺走？
干枯者周围的黑雾几乎滚到沸腾，就在主教以为他要气疯了的时候，他居然仰头大笑，癫狂道：“我更加想要你了！”
他的自称竟是“我”而不是老夫了。
【疯狂还是伟大】
自要从伟大手中夺取疯狂！-
惊险脱逃，受空间穿梭影响，希思不稳地跌靠在神庙墙壁边。面对干枯者太需要集中精神力，摆脱后，终于可以缓一口气。
对方是个纯癫佬，换在现实希思必打上几拳，看他还发不发癫，可惜是噩梦世界，还需从长计议。
来日方长，不用着急。
“没事吧。”艾略特收起巨剑，关心地看向希思。
还正常人舒服，希思缓缓起身，毫无废话，“感谢你及时解救，之前说的物资，我差不多采购完了，建城又能再进一步了。”
“……”艾略特眼底的鬼火抖了抖。
“对面那个人是……黑教会的职阶者？”
“你认识？”
艾略特顿了顿，鬼火晃动，然后摇头。
“别管他，我不会再去那里，”希思是纯粹的效率人，转头就说：“我要尽快安排好工作，然后离开一段时间。”
耽误太多时间了，他现在太想回去现实，知道鉴定结果，然后见到家人！-
几乎同时。现实中。
医助符清宇抱着大堆资料，艰难地用手腕骨敲了敲门：“叶医生，您要的资料搬来了。”
房间良久无声，符清宇憋得脸都红了，正要大喊，只听见冷冷一声。
“进来。”
他咬着一口气，肩膀推开门进去了。
房间内秩序井然，虽堆满资料，但全部叠得整整齐齐，展现出一个几乎强迫症般的空间。
“叶医生您好。”符清宇又打了一声招呼，才慢慢将资料放好，视线装作偶然偷偷扫过里面的医务室。
被他称为叶医生的人正坐在靠椅上，右手搭在桌角，视线定在录像画面，动作宛若静止，有种微妙的窒息感。电脑上的录像不是别人，正是符清宇登门拜访录制的希思。
录像中的希思毫无紧张，平静地回答着问题，举动无一处异常，非要挑出什么不对劲，可能是他偶尔会有一种思考时的习惯，双手交握摩挲手指，或者单手压在唇边舔舐手指背。
每次那个时候，希思的眼神好似都会变一变，譬如看人时，会更……更什么？符清宇说不上来。
符清宇鼓起勇气，多余地问了一句：“叶医生，希思先生的病情怎么样了？”
岂知，叶医生在听见“希思”二字的瞬间，手指发抖，僵硬的表情好似一瞬破裂。
裂出精神恐惧症般的惊惶表情。
“他的病……”
第22章
子区时间21:11,噩梦入侵逐渐平息，沉睡、昏迷的人个个醒来。
事情发展至此，异界生物、异界人的恐怖深入人心,无数人心生阴影,恐惧不已。
同样被卷入噩梦的子区高层在耽搁了将近半天时间后，当机立断听了重刑犯厉齐的建言，寻找精神病院帮助。
噩梦入侵，新苗挑选,天赋者、能力者……他们要搞清楚的事情太多了。
也更加意识到，控制好事态发展的关键不在于别的，而是尽快掌握能够在噩梦世界立足的力量，不管是投靠黑教会还是反逆黑教会，首先要知道噩梦世界的力量缘起。
“当真无法锻炼提高,仅由天赋决定一切？”
“做梦都讲天赋论，要是没有人才，我们还能怎么办！”
岳老带着一群人连夜进入德浦私立精神病院，一路上本来无事发生,然而越靠近精神病院，他们越是心惊胆战。
因为,他们从车窗外窥见，噩梦世界的生物居然来到了现实。
水泥路旁,一只高入云端的细长黑柱均速飘动，乍一看像电线杆,却是活生生的噩梦生物！
还有，路上出现过不只三次的白衣无脚鬼魂,它每每出现都会影响司机视线、侵蚀神智,导致他们到现在,已经换了三个司机。
一只、两只……没人知道噩梦世界到底多少怪物进入了人间，对人类造成了多大影响，他们只知道，再不自救，全世界都将沦为人间地狱。
管理员胡秀接到联系，将大门打开，放了他们进来。
岳老下车，脸色铁青无血，精神不稳，差点撅到了脚。
“噩梦怪物目前大多只是在外面晃悠，你们过来还好吗。”胡秀关心地问道。
重装车内仍被拘禁的厉齐听到这话，喉咙发出笑声，远远嘲道：“人都要死了，还好？”
胡秀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是子区唯三的S级新型精神病厉齐，面色惊愕。
她还以为这家伙要被处死了。
只见，厉齐也不装了，直接撕破拘禁服，大摇大摆地从车内走了下来，一旁的人本要阻止他，却被岳老抬手制止。
“别送命，他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不用紧张，我的目的跟你们一样，都是为了子区的安全强大。”
厉齐舒展了下筋骨，又是打拳又是扫腿，然后身体惊人地膨胀了，原来一米八的身高嘭地增长，转眼变成了两米二，腰、手臂、腿脚全部粗了一倍。
“精神力改造身体，这是强化的一种手段。”
众人惊愕之时，他贴心地讲解了诀窍：“关键是想象，回想记忆中最强大的生物该有的样子，然后将自己的印象与记忆重叠，想象想象再想象，就能实现了。”
“顺便一说，我的人物属性显示，精神数值为71，普通异界人为3-6，噩梦生物最低为10，你们可以估算一下自己在什么位置。”
“你……”岳老面色变化，真是万万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会需要这种人的帮忙。
“先进去吧，”厉齐面色瞬变严肃，“我们子区，必不弱于其他区。”
“把叶浩轩叫出来，该是他贡献智力的时候了。”-
此时。
“叶医生？”
良久没见对方说话，符清宇不禁感到奇怪。
“不……”
叶浩轩说到一半，转头收回了话锋，像是触及到了不可说的禁忌，肉眼可见的冷汗直冒，连呼吸都禁不住地加重。
如果不是叶医生本人就是目前世界最顶尖的精神科医生，符清宇都想给他找医生了。
“你先出去吧，不要擅自问病人的病情
，除非你是他的主治医生医助。”
叶浩轩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只是视线好似有点躲闪。
符清宇立刻道歉，灰溜溜地跑出了医务室。
“哎，还想提前知道结果，通知希思先生，看来是不行了。”
他扭头便走，一路上回想着叶医生的一些经历。
几年前，叶医生其实不过是普通的精神病医师，默默无名，无人知晓，而德浦私立精神病院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医院，某种程度上，学术水平甚至是子区倒数。
三年前，叶医生忽然像是觉醒了，从普通的执业医师实现大逆袭，在新型精神病上取得了令世界震惊的学术成果，其提出的新型精神病分期说、控制说等，在各大区的实践皆得到了印证，轰动医学界，世界知名。
有财团甚至要为叶医生颁布世界最高的医学奖！
而叶医生行事质朴，从不参与学术外的活动，公认的一心执着于学术，无论工作还是人品，都是无数医助学习的榜样。
“叶医生真厉害啊，我什么时候也能成为叶医生这么厉害的医生呢。”
符清宇叹声，随即走出了医务大楼-
莫约十几分钟后。
希思发现自己在家里醒来。
“奇怪，我上次是在病室入梦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回到家了。”
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接近晚上十点了。
“这个时间，不好打扰医生他们。”
他想了想，先起身给自己简单做了下宵夜，然后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噩梦生物横行无阻，然而好歹没有随意伤人，像隔着一层空间膜，它们还没看见近在足下的人类。
不过也快了。
“侵蚀的进度超乎想象，也难怪卯区那些人那么急躁。”
希思盯视手机半响，克制住不给医生打电话的冲动，“叶医生平时就忙，我半夜打过去，恐怕会给他留下不好印象。”
虽然不至于影响精神鉴定结果，但为保万无一失……
他心中忐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泡杯茶点开了手机论坛。
果不其然，今天的事在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大波。
尤其醒目的关键词正是【黑教会】、【天赋者】。
希思视线扫过一众标题，不由打开了其中某条。
【不得不说，子区叶浩轩医生的精神鉴定法太准了！】
【嗯？怎么说？】
【你还没发现吗？新型精神病的等级判断，跟噩梦游戏的天赋判定，几乎完全一致！这是巧合吗？不，绝不可能！说明我们对于精神的认知，不弱于噩梦世界那帮异界人】
【！还真的是】
下面便是一众震惊回贴。
【惊人的巧合？不！这是超前的学术成果！】
【叶医生无愧是当代学者之光！】
“确实……这不可能是巧合。”
希思看下来，稍微安心了点。说明我们的世界，也不是全然弱于噩梦，希望还是存在的。
接着，他还搜了不少世界形势的相关新闻。
当前，卯区绝对是最引人瞩目的。最先认清局势，最先展开行动，最先混入异界，想法与行动力甚至可以说超乎常理，目前更是聚集了全世界最多的S级。
一句“大势在卯区”，说的也并不过分。
“可是。”希思皱眉，他很清楚，卯区的人绝不会为弱者考虑，若世界被他们掌控，只怕会出大事。
他摩挲着手指，又看了一些帖子，混乱依旧，很难找到有用的情报，于是便转移注意力，回到了“伟大”上面。
他在噩梦世界解锁了一个文艺类伟大，
不知道现实世界是否有对应的作品。
而答案是搜完全网都没发现。
“噩梦世界，莫非是众多世界的梦，在那里，文明齐聚交汇。”
证据便是，古城神庙的壁画风格流派各异，呈现出明显不同的历史文化。
希思整理思绪，最终认为对抗疯狂，唯有伟大。下次游戏开始前，自己要尽量补充这方面的知识了。
“鉴定结果等明天就能知道，先看看吧……”
他坐回床边，并没有睡觉的打算，而是翻起了世界文艺史。
卧室寂静无声。
他的房间内除了床和柜子一切空无-
“我已经告诉叶医生了。”
胡秀带着岳老等人一路前往医务室。
“好，我由衷希望，他的智慧能为子区人民、为全世界作出贡献。”岳老实话道。
“我也希望。”胡秀推开门，一行人见到了站在室内中央位置的白大褂青年。
他就是叶浩轩？几乎所有人心中都跳出了这句问话。
因为，对方真人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难道这就叫年轻有为？可是他在外的说法不是已经三十多岁了吗？
白大褂青年默然，看见这么多人同时入室，并没有特别反应。
岳老正要说明他们的身份。
然而厉齐率先跨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威逼叶浩轩：“进去说话，你我单独两人。”
“什么？”岳老愕然。
在场人都是一脸不解。
话说回来，厉齐名义上也是叶浩轩的患者。
“可以。”叶浩轩头也没抬。
两人居然这就走进了里面的医务室，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给他们知道？！
医务室内。
“我想你也知道噩梦世界的事情，现在，我要借用你的知识。”
“天赋是前提条件，问题是，这之后呢，我们怎么才能快速激发天赋，提高自身等级呢？”
厉齐直问关键，毫无废话。
叶浩轩好像早有所料，回答的也快。
“大概，明天会告诉你。”
“明天？”
厉齐有点急，“你不如先把目前知道的告诉我。”
“不行。”叶浩轩矢口否决，面露严色。
厉齐竟从他的口气里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他如果要这么坚定，也没有别的办法。
“行吧。”
而叶浩轩低着头，呓语般又重复道：“必须得是明天……”-
一早，希思提前出门。
杂货店老板远远看见他，招呼道：“早啊希思，今天这么高兴？”
希思转头道：“嗯，从今天开始，我说不定就可以见到家人了。”
杂货店老板一愣，随即高兴道：“那可太好了！”
到达医院门口，希思意外地发现了很多高档的管理局车辆，总局的执行者也是到处可见，且人人面容憔悴，一脸精神衰弱。
指路的胡秀打了打哈欠，说明道：“昨天子区高层的人来了，说要叶医生配合他们研究噩梦世界，现在的情况大概真的糟透了。”
四处巡逻的执行者注意到希思，都只是多看了几眼，或是外貌或者什么，不过当他们注意到希思身上穿着的C级制服后，基本都会收回关心。
“全网都在说什么天赋决定一切，等级决定一切，我们现在的秩序，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胡秀担忧。
希思对此没有表示出关心，只问：“今天患者们怎么这么少？”
“这个啊，昨天他们不知道去哪搞事了，今天一起来都喊腰酸背
痛，就连洛非鱼都说脖子痛，估计会消停一会。”
说时，胡秀想起上次的卯区袭击事件，道：“卯区的人上次败退，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他们太危险了，那种力量……我们除非动用军武，不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们很可能再来，希思心想。
黑教会的新苗挑选，可没有说必须本人愿意，你如果能抓到高等级患者，上献给黑教会，八成黑教会也是收的，不服从的高等级患者，制成其他东西，不也能实现“锚点”的作用？
一想起干枯者那张吊诡的脸，希思就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里面正在议事。”
突然，有个黑衣的执行者横阻在希思面前，表情冷酷。
胡秀皱眉：“你们的事情再特殊，我们精神病院的治疗工作都在按日常进行，他是今天预约了面见叶医生的患者，请让开。”
执行者一动不动，仍道：“当下是关乎子区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叶医生不应有多余的干扰，我们应全心全力配合叶医生。”
胡秀面露不满，正要发作。
希思却抓住她的手臂，脸色下沉，自言自语般低声道：“世界有多重要，有我的家人重要吗。”
“什么？”执行者下意识要呵斥，然而身体却发生了恐惧反应，莫名其妙的心脏剧跳、头皮发麻。
此时，目睹到这一幕，厉齐当场吓到浑身肌肉萎缩，猛地后仰倒跌，面色惨白。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执行者恐惧之余，忍不住让开了一步，空出通往门口的路。
希思未觉得什么，走前敲了敲门。
“叶医生，我到了。”
后者的心脏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进、进来。”
门一推开，叶浩轩就见到了那张令他噩梦不止的脸。
门一关闭，叶浩轩心跳骤停。
“医生？”
希思忐忑地站在房间中央，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叶浩轩触发了什么般，表情逐渐正常。
“那我的精神鉴定结果……怎么样了？”
第23章
“结果……”
叶浩轩脸色发白,从桌上拿起一套病历，手臂僵直地递给了希思。
希思接下病历，心中已有预想,不觉叹了口气。
“果然瞒不过叶医生吗。”
“它”越来越强这件事,到底瞒不过世界顶级的精神鉴定专家。
“……”叶浩轩后背发凉，说明道：“你的情况，还需要三天左右的观察期，三天过后,如果还能稳定，就说明……你的病差不多好了。”
嗯？希思诧异，不是越来越严重了吗。
“如今情况不同了，我……我们也得考虑调整鉴定手段。”叶浩轩的语气比较官调，多少像在棒读,且是背后训练过很多次无可奈何只能绝望地上台表演的那种棒读。
希思有点奇怪，但没有说出来，不如说，鉴定方法的调整正合他意,没有质疑的道理。
“那医生，我的家人,我可以联系我的家人了吗？”
叶浩轩在听到“家人”一词时，瞳孔震了震,“可以，你可以联系他们,但必须在我的监督下跟他们联系。”
“医生……”希思的表情瞬间灿烂，笑容可亲。后者直觉寒毛直立。
“你没有他们电话,我可以帮你联系,未免你私下联系他们,电话我便不告诉你了，用我的座机联系吧。”叶浩轩退开一段距离，手指微僵，慢慢输入电话号码。
希思感激不尽，紧张地等在一旁。对现在的他来说，没有比这通电话更重要的事情了！-
啪。符清宇将档案放回插回原位，视线飘向楼外。希思先生这时候应该过来了吧，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说起来，希思先生跟我们相处那么友善，甚至可以说人畜无害，为什么偏偏会被限制跟亲友联系呢？”
符清宇听说过很多类型的限制规则，但不管怎么想，这条规则都有点微妙的意味。
“而且，整整三年啊，就是探监也没那么严格吧。”
只能说，叶医生自有他的考虑吧-
此时，噩梦世界。
黑教会礼拜疯狂之地。
干枯者走向教会中央。
高空群鸟飞掠，俯瞰之下，一袭黑袍缓行，万千白衣瑟缩退让，象征权威的宏伟红衣亦不得不避其锋芒。
教皇也唤不动、百年难得出世的职阶者，居然主动出现了。
众人疑惑、不解、惊恐、忌惮，惶惶之中百念叠起，虽全场静默，心底的人声却是沸腾不止。
听说，他出手灭了北方一城的教会？
自己人打自己人？
对，就连那座城的主教阿格勒都差点横死当场，职阶者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异端，要想活命万不可招惹他们。
只见，干枯者嘴角勾出讥讽的弧度，对着殿堂发出冷笑，然后意味不明道：“这一届的外来者真不错。”
什么？众人惊愕。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新一批外来者，他们有些弱小，连最弱的噩梦生物都敌不过，在郊外惨死，有些人强大，能突破噩梦生物的重围，杀进人类都市，甚至快速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历届黑教会成员，从来不都是纯正土著，中间掺杂的成分比较复杂。
这几百年来，外来者的质量不断降低，没想到今年实现了逆势提高，甚至惊动了职阶者。
不过，连职阶者都刮目相看的外来者，到底是什么人？
在场有个红衣主教见干枯者实在狂傲，深深拧眉，开口：“干枯者阁下此番出世，可是终于想为教会献力了？”
众人心脏抖了抖，最年轻的主教恩格，真是疯狂，居然在知道干枯者昨夜碾压主教阿格勒的情况下，仍
敢如此发言，就不怕同样遭重吗？
但，干枯者只是冷冷地扫了主教恩格一眼，嬉笑道：“我无时无刻不为教会着想。”
“只是可惜，好的锚实在太难找，要么有，要么没有，谁也无法左右。”
“这种不确定性，也正是疯狂的体现。”
“这一次，我见新苗挑选较有希望，特地来为你们助力，说不准，我们这一次就能收集所有的锚，真正让疯狂降临世间。”
他侃侃而谈，语气间的狂傲暴露无疑。
黑教会已经将近千年没有进展了，干枯者阁下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他们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疯狂机遇？！
主教恩格表情一变，面露癫狂之色，好啊，终于来了！
众人也是先震惊再兴奋，既是职阶者的话，那肯定没错！疯狂降临之日，不远了！
人群里面潜伏的现实各区人表情各异，昨天那件事，他们也都知道，但是情报太少了，他们只知道有那么个人，吸引了黑教会的大人物关注，至于是谁，他们毫无头绪。现实中已经有人发出了悬赏，也是到处都在找人，可仍是毫无情报。
有人说，最有可能是子区的人，因为当时子区人鱼贯潜入教堂，那人帮了子区人，那么其为子区的概率非常之高。
但这只是常规的可能性，更有情报显示，当时行动的子区人之中，没人认识那人。
对方就是路过的一个工艺师，碰巧加入了他们，然后碰巧跟黑教会杠上了而已，实际是什么人，现实在哪个区，他们一概不知。
不过，得是多变态的人，才会□□枯者那个变态看上啊！
连卯区那位都没被这么高估！
众人思想兜转，此时有个外来者忍不住发声：“干枯者阁下，您如此看重的外来者，天赋当真这么高，高到千年难遇，碾压我们？”
在场的红衣主教同时侧目，又来个不怕死的疯子。
干枯者眼珠转动，落在提问身上，哼笑道。
“他啊。”
“他有让人为其疯狂的能力。”
“连我都不知不觉被他影响。”
在场人听时，不免跟着紧张，让人疯狂的力量？那不正是疯狂本身吗？
同为外来者，为什么他们就没有这种力量？
“可偏偏，”说到这里，干枯者眼神变得暴戾，“他先被可恨的伟大拉拢了。”
主教恩格变色，居然跟伟大有关？
“可恨的伟大，当年我就该他们挫骨扬灰！让他们彻底滚出人类史！”
干枯者登时爆发出惊人的黑雾，面目扭曲。
“如今变成亡灵都要阻碍我们，可恨！可恨！”
从未听过的词让不少外来者心中惊异，伟大？伟大是什么东西，竟然能阻碍疯狂？
刚刚发问的外来者顿了顿，顶着压力，又道：“我们会想办法找到他。”
“哦？”干枯者转眸，露出好奇的表情，“你们，怎么找？”
那人言之凿凿：“我们都来自同一个世界，他既然是我们那边的人，我就有办法找到他。”
“疯狂至高无上，他终是我们疯狂的人！”
干枯者盯着他笑了，“不错，那便交给你，只要找到他，你需要任何知识，黑教会都可以给你。”
“不止是你，在场外来者所有人，你们哪怕找到一点他的线索，都可以上我这来领取奖励，力量、知识……任何东西，我们黑教会，应有尽有！”
以卯区为首的外来者红了眼。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必须找到那个人！-
叶浩轩默了半响，对话筒道：“是我，叶医生。”
电话接通了！
希思禁不住高兴。
“你哥现在我这里，你们聊一聊？”
说完，叶浩轩视线投向希思，将话筒递了过去。
希思压下心中的紧张，接过话筒，轻声问：“是我。”
对方似是愣了半响，才传来一道间于少年与青年的柔软声线。
“……哥哥，好久不见。”
一听是弟弟的声音，希思心中激动，昔日共同生活的时光恍如隔日，令他不禁热泪盈眶。
一旁的叶浩轩面色惨白，宛若一只被吊死在半空的尸体，压根不敢说声打扰。
“是啊，好久不见了。”
希思马上回答。
他的弟弟小他五岁，名叫希和；妹妹小他八岁，名叫希丽。
他们都是很可爱很善良的好孩子-
“他、他怎么能在这里！”
厉齐快要绷不住，当即问了擦肩而过的胡秀，“刚刚进去的人是谁？”
胡秀见他突然这么大反应，莫名其妙道：“希思，是我们医院的患者，怎么，你也要阻止人家看病？”
然而厉齐却好似五雷轰顶，表情几乎裂开，“看病？你们给他看病？！”
胡秀正视厉齐，不解道：“医院是看病的地方，医生给患者看病，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自己不也是叶医生的患者吗。”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不过，新型精神病患者一惊一乍倒也正常。
岂知，厉齐听完表情更扭曲了，喉间不慎漏出几个音节。
“叶医生……给他看病？”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胡秀皱眉，觉得他有点魔怔了。
厉齐突然暴起，抓住胡秀双肩质问：“我再问你，他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看病的！”
“三年前。”胡秀压下心中的惊吓。
“三年前？”厉齐脸色顿青。
那不正是叶浩轩开始名扬世界的时间？
他三年前来到这里；同时，叶浩轩名声大振。
一个荒诞又离谱的想法逐渐成形，叫他心脏好像被揉碎，浑身上下皆爬满了名为恐惧的怪物。
“你怎么了？”胡秀意识到了厉齐的异常反应。
新型精神病患者时常有意识中断的情况，但本人通常没有察觉，会一直认为自己的意识是连续的。
这就好比一些伪造录像的手段，用之前同时间的部分录像，替代某部分录像，以造成意识没有中断的错觉。人类的大脑实属神奇，会发生很多超乎常理的事情，挑战医学的解释力。
新型精神病患者的很多病症，在权威医学家看来，其实也是研究人类大脑的重要参考。
胡秀见厉齐呆滞不言且一动不动，有点怀疑他是发病了。
但正在她准备说话时，厉齐突然瞪眼。
焦虑、惊愕等情绪全部凝结为恐惧，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判断。
那就是——世人所认为的新型精神病权威从来都不是叶浩轩。
而是那个人！
医学权威“叶浩轩”只是他打造出来的傀儡！！
厉齐瞳孔剧震，视线不禁投向医务室的门口。
现在，他们在里面该不会是……？！
第24章
医务室内,对话仍在继续。
“小丽也在你那边吧？”
“她还好吗？”
“我？我很好。”
“这三年来，我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到你们,偶尔……”
“是哥哥不好，如果我没有患上那种病，也不至于跟你们分离,让你们住到少年托养所。”
“要是哥哥再有用一点就好了,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至少像个正常的家庭。”
“我的病……还有三天的观察期，现在世界发生了变化,据说精神鉴定法也会改变,如果我表现得好的话,应该还是能恢复的。”
“是的，至少像个正常人一样，跟你们一起生活。”
“就是……”
——“怎么了，哥哥？”
“不，没事。”
“现在外面的情况很危险,你们要多自己小心,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给我……”
希思顿了顿，看了眼叶浩轩，本想说可以电话,但叶医生又说只能在他的监督下联系,实在没有办法。
“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找机会联系叶医生,叶医生告诉我,我就会立刻去救你们。”
希思控制住自己不纠结于绕弯子,虽然正常一想，要是真遇到危急情况，转两通电话的功夫，也足够要人命了，但……但是。
“你们自己也要学会自救。”
——“哥哥，你……去过噩梦了吗？”
“噩梦？”希思顿了顿。
空气顿时凝了一阵。叶浩轩不由偷看希思的表情。
希思果然习惯地将手指压在下唇，眼神幽暗。
若回答去过，势必会被问在噩梦中如何……这是他不能说的事情。
“去过，但很快就回来了，那是个可怕的世界，普通人实在难以生存，你没有……被卷进去吧？”
对线的声音空了几秒，像是断线了，传来空灵的电磁声，让希思心中一紧。
——“没有呢。”
还好。
“这样啊。”希思松了口气，但不由思忖。
自家弟弟妹妹现在没有被卷进噩梦，不代表以后不会，万一被卷进去了，自己如何第一时间帮到他们呢？
噩梦游戏的开启太突然，且每次到达位置不一样，即使他就在他们身边，也无法保证一定能护他们周全。
没办法，希思只好告诉他们一些噩梦世界的存活知识，这些知识其实现在的网上已经被总结的很多了。
“真的危险的时候，一定要向我求救，你和妹妹一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赶到你们身边。”
——“嗯，我知道的，哥哥。”-
门外的通道中。
厉齐抓着头疯狂默语。
“难怪昨天我问叶浩轩时，他非要说今天才能告诉我，敢情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新型精神病的相关知识，全都出自那个人。”
“那、那个精神变态。”
“我们要依靠的子区大学者、人类的希望，居然是他！”
他实在难以接受，高大的身躯竟像受惊的仓鼠一样瑟缩。
胡秀见他反应这么大，真以为他要发病了。
开玩笑，怎么让S级患者在这里发病！
她扭头就要往叶浩轩的医务室去，然而厉齐见鬼一样拉住了她。
“你干什么？！”
此时，岳老正好从拐角走出，见厉齐这副样子，老脸写满了疑惑。
“已经等了快一天，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现在就找叶医生了解情况吧。”
岳老带着一群执行者走来，正要跟厉齐谈
话。
没想到，走近才发现，厉齐的情况非常不稳。
“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疑惑不解，但都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厉齐这种人也不会露出这么惊恐的表情。
厉齐视线投向岳老，竟在咬牙切齿，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岳老一头雾水，但也跟着紧张。
胡秀摇摇头，依然是莫名其妙。
却听见，厉齐忽地低头，语气复杂：“难道……我们要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吗？”
一个前所未见的精神变态。
光是一眼就看出的反人类底色。
这帮人什么都不知道，全世界都被他蒙在鼓里。
他一个人就奠定了新型精神病的学术标准，而他本人却是最恶劣的新型精神病。
你能想象吗，左右一区、乃至世界存亡的关键知识，居然掌握在一个彻底的精神变态手里！！
“你在念叨什么？”岳老面色凝重，左右看了眼，依然没找到任何异常。
厉齐猛地抬头，站到岳老面前，质问：“若拯救子区的关键，在一个恶魔手里，我们要去依靠那个恶魔么？”
岳老拧眉，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事到如今，你还问我这个问题？我连你这个魔鬼的帮助都接受了，再来个恶魔、魔王，又能如何？能利用的，都要利用！”
在场人都被岳老突然爆发出来的精神力惊到了。
厉齐沉默，眼神动荡。岳老不再管他，径直走向医务室：“不管怎样，我们要想办法得到叶医生的配合。”
“站住！”厉齐面色大变。
就在这时，门忽然就开了，一只白净的手握着门把，其主人微笑着走出了医务室。
众人一怔。
希思也是一怔。
他不太明白突然之间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了岳老，因为对方经常在电视上出现，以及之前见过的重刑犯厉齐。
他们是来找叶医生的吗，希思转头，正要与厉齐对上视线，没想到对方却缩退了一步，且瞬间移开视线。
一看这个阵势，希思就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情。
子区高层找患者以及医生帮忙了，的确，这是正确的做法。
对抗噩梦的关键是知识，而叶医生正是知识的拥有者。
岳老见希思，面色诧异。胡秀则是先招呼道：“希思，你怎么样了？”
厉齐僵硬地侧过身，好似无事发生。在场的执行者都感到莫名，但一想到厉齐是个精神病，一切的奇怪举动都不再奇怪。
希思看向胡秀，笑道：“还要观察几天，不过我终于联系到了家人，真好。”
胡秀一听，也为希思高兴，祝福道：“提前恭喜你了，我就说你不会有问题的。”
厉齐的后背冷汗直流，不禁怀疑这女人、乃至这整个医院都是疯子，不然怎会有这么离谱的对话。
“谢谢。”希思道别，离开医务大楼。见今日阳光灿烂，心情也更加舒坦了。
三年了……终于听到家人的声音了！
虽然妹妹不在有些遗憾，但听声音的感觉，弟弟希和应该过的还好。
他刚好还经过患者自由活动区，好几个病人见到他，纷纷大喊起来。
希思转头一看，还看见了之前的食人症患者周明。
对方坐在墙边，被红毛、黄毛、蓝毛几个家伙包围着，八成是被灌输什么不健康的言论了。
“你们，”希思提高声音，“小红、小黄、小蓝，别欺负新人。”
三人一听是希思的声音，浑身颤了颤，立马停手转头，还高高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红毛抢先哭泣道
：“希哥，不是我干的，是他们唆使我！”
其他两人一听，立刻恼了，也来甩锅。
周明则是弱弱地转头看向希思。
“你们没事吧？听说昨晚……”希思走过来，刚与周明对上视线，对方马上又缩回去了。
“哎哟！”红毛收起哭腔，笑道：“说到这可就问对人了，昨天我们搞大事了！”
我知道。希思问：“你们怎么样了？”
“嘿嘿，虽然没有成功炸死他们，但我们获得了胜利哦！苏芬姐姐偷了他们大量知识，黑教会现在连底裤都没有啦！”蓝毛女孩说到大量时，张手画了个大大的圆。
黄毛摸了摸鼻子道：“这叫什么呢？真正的胜利是知识的胜利！格局就要大！”
“唔，就是脖子疼。”洛非鱼幽幽地从阴影里走出来，还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单手按着脖子揉捻。
“是吗。”希思心想下次会动手轻点。
“不过，”洛非鱼面色发黑，“那老家伙，是叫干枯者？下次见面我必杀了他！”
苏芬跟在洛非鱼身后走出来，也是一脸疲惫样，抱怨道：“真是的，我好不容易想动一次真格，让大家看看什么叫做情报大佬风范，没想到出师不利，扭头就栽了。”
“唉！”红毛立刻跳起，殷勤地围在苏芬身边：“苏芬大姐，您很厉害啦，谁让对手是职阶者呢，一下撞到大boss又不是我们的错！”
苏芬转眸，单手把红毛拎了起来，“小红红，就知道说好话讨姐姐欢心？”
“那当然，”红毛拍胸道：“我们德浦就是最强的！”
前面几人对红毛嗤之以鼻。洛非鱼毫不关心，只道：“话是这么说，下场游戏的时候该怎么做，才是大问题，黑教会的实力比想象中还要强大。”
正确。希思眼神微变。
为了保护家人……他必须想办法消除噩梦，而首要障碍就是黑教会-
另一地，希思走后，留下一群不太明白情况的人。
厉齐正为另一件事抓狂。
刚刚他说了什么？家人？那个精神变态还有家人？
惊恐之余，他还感到了疑惑、甚至是荒唐。众人未反应时，厉齐率先扭头走进医务室，并反手就关上门。
医务室内，叶浩轩隐在电脑后，桌上传来快速的打字声。
厉齐正要张口，叶浩轩抢答般道：“你昨天问我的知识，我差不多整理好了。”
果然！厉齐瞳孔顿缩，“你果然是……”
“如果你想问刚刚那位患者的情报，我只能告诉你，本院拒不透露患者的任何私人情报。”
叶浩轩压着头，脸色晦暗不明，声音像播音员一样口齿清楚。
岳老在外敲门，因为实在受不了厉齐屡次三番的擅自举动。
厉齐却是终于认命了，“我知道。”
这时，打印机缓缓启动，纸张嘟嘟伸出，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噩梦升级指南】。
这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关键知识！厉齐眼神亮了。
管他的精神变态，现在强大子区才是关键！
叶浩轩低头不语，心中却道：呵呵，你们才不会理解那位的伟大！
第25章 -
“嗯？卯区的人果然找起来了嘛。”
苏芬坐在矮栏边,手指快速打字。
“哈哈，外号屠城者？这是什么外号？”
屠城者？希思诧异。
“说是那个人一来就提要求说屠城就加入黑教会，所以他们取了个外号屠城者。”
洛非鱼想了想,“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
“原来如此。”希思若有所思，不自觉抬手。
“希思。”
希思一怔，转头看向突然喊他的苏芬。
苏芬盯着他,“咬手指是不好的习惯哦。”
希思愣了愣,低下眸,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咬手指。
这是不好的习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纠正不了,深思时尤其容易发作。
以前还被弟弟希和提醒过很多次。
——“哥哥,又咬手指？”
——“啊？是诶,抱歉，我没注意到。”
——“……哥哥。”
——“怎、怎么了？”
——“如果实在忍不住……就咬我的吧。”
“……不，我会控制好的。”
记忆中，确实是有这么一段对话，那之后他应该减少了咬手指的习惯。
若内在精神压力无法发泄,就可能体现到一些外在的动作上,例如不自觉发抖、明明无汗却忍不住擦汗等等动作。这是新型精神病的一种说法,普通人其实也有类似的现象。
这算是一种【能量守恒】。
“谢谢你提醒。”希思抬头回应苏芬。
这是需要注意的细节，还好知道自己这个习惯的人不多。
“哈哈，”苏芬撩了撩耳边的头发,好奇问：“话说回来,你跑到噩梦哪里了？”
众人当即集中视线,洛非鱼也追问：“对哦,我们确实没有遇见希哥。”
“怎么说呢,”希思好似在思考,“我去了一个全是噩梦生物的地方，很凶险，所以我九死一生。”
“哦？”苏芬饶有趣味，又问：“职阶测试结果有吗？”
“有，具体不说。”
听着他们说话，几个脑袋转来转去。笨蛋红毛遗憾道：“还以为能跟希哥一起搞事了，这样都找不到人嘛。”
可得感谢无脸鬼的隐蔽魔法，连干枯者都能欺掩，干扰他们的认知再简单不过了。
希思总体上是个保守的人，并不想引人关注，正常的、平凡的、平淡生活……是他的追求。
妨碍他的追求，无论是谁……就算对方连人都不是，都要……清除干净才行。
嗯……这个想法是不是太极端了呢。
“不过，屠城者，到底是现实的什么人呢？”
苏芬是在场唯一没有见过“屠城者”的人。
她翻了翻里世界论坛，发现里面的悬赏已经达到上百亿……甚至更高了。
全世界都在找他，再小再假的情报都有人买。
有人认为【屠城者是我们这个世界能献给黑教会最好的见面礼，将屠城者上献，换取利益，疯狂降临时，我们的世界应该不至于太惨】。
有人却激烈反驳【简直是放屁，那帮人可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老疯子，跟他们讲道理做交易？笑话！】
“哇哦，找到屠城者就能发大财了啊！”
爱财的黄毛双眼发光，被蓝毛女孩怒打一拳：“喂喂，屠城者可是我们的同伴！”
洛非鱼只是看了看，然后就道：“那是别人，噩梦世界唯有自己强大是真理！”
红毛一听，脱口道：“洛哥！我的中二病！”
洛非鱼
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你们也别胡闹了，高层的老头子来找医生，八成也是要动真格了，待会肯定也会找我们，让我想想他们会说什么？让我们守护子区？”
“小洛。”
希思忽然说话。
洛非鱼愣了下，转头看向希思：“怎么了希哥？”
“监测，”希思思考道：“监测全网，你跟苏芬一起，先把监测全网的准备做好，尤其是卯区，我、我们要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还有多少主力，优势、劣势、破绽……如果他们真要妨碍我们，那么我们只能想办法让他们尽快消失。”
分明是阐述一区强者的消灭，在他口中，却像淹没一个蚁窝般简单。
洛非鱼发怔；苏芬面色变化。
“是他们先动手的，正当防卫正常不过。”
希思表情正经，像聊着什么平凡普通的话题。
仔细一想，好像确实也是正常的话题。
“希哥说的对！”
热血笨蛋红毛顿时激动。
暴躁正义偏执狂蓝毛眼神崇拜。
爱好吃瓜看戏的黄毛直呼：“不愧是希哥！说的好啊，不如搬回病室，我们并肩作战吧！”
食人症周明在疯子的包围下有点怀疑人生。
希思一听要回精神病院，下意识摇了摇头，“我只是给你们提一些建议，我能力有限，那些事情我做不来。”
苏芬似笑非笑：“你说的是，我们这就开始工作。”
洛非鱼点了点头：“既然是希哥的提议……”-
告别精神病院，希思回家路上特地绕路去了一趟博物馆。不知道老艺术家还在不在，他有些事情想问老艺术家-
医务大楼内，符清宇不慎打翻一堆文件，在地面散乱一片。
“糟了！”
他慌忙蹲下捡。
手上翻到一张新型精神病的特殊病状，上面大字写着：【非典型人格分裂】
“非典型？”符清宇回想学校的课程，发现自己从未听过这个病名，不觉心生好奇，继续看了一眼。
一种曾经被批判过的人格结构理论曾说，人的心理，由“潜意识”、“前意识”共同组成，潜意识是原始、本能、最本质的我的意识。而前意识则是潜意识的冰山一角，是日常生活中最能体会到的自我。
该理论表明，人虽然由前意识的自我决定着各种日常，却也无时无刻不被潜意识影响。
前意识与潜意识共同完成一种人格。
而人平时只能感觉到前意识，察觉不到潜意识。后者仿佛是一种混沌、冲动，难以描述。
但，非典型人格分裂则不然。据研究，该病患者，前意识是一个人格，潜意识也成一个人格。
他们共同存在，并不需要切换，潜意识人格像潮水般，潮起潮落，时而明显表现，时而退而无踪，而前意识人格通常对此毫无察觉，最多只能感觉到“自己在某些时刻，情绪可能有点不对”、“刚刚说话是不是严重了点”。
不如说，潜意识本来就是本人的一部分，会发现异常才奇怪。
所以，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格分裂。
总的来说，非典型人格分裂，并不影响正常生活，只是在一般人看来，多少会有点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是这样吗？”
符清宇看完这些描述，还是觉得一头雾水。
“简单地说，就是容易被潜意识影响吗？”
他挠挠头，将纸张整齐叠了起来，嘴里念叨。
再打个比方，就是你困了想睡觉，但理智告诉你现在要工作，可你实在太困了，心里不断念叨着。
正常人是这样
，但非典型人格分裂则是，心里念叨的声音过于理智，几乎像个人格一样，且过于强烈，非常影响理智作判断。
“不过，因为是新的病症，貌似还有很多说法，据说还可能影响主意识的认知、记忆……”
符清宇重新整理好东西，从窗下望过去时，恰好看见希思离开的背影。
他想起昨天问胡秀姐的一件事。
——“胡秀姐，我可以问一句吗？”
——“说。”
——“希思先生……是有家人的吧？”
——“哈？你在想什么，谁没有家人。”
——“不，我是说，他的弟弟妹妹，是不是……真的？”
当时，胡秀姐给了他一道诧异的眼神，回想说：“那两孩子，我是见过的。”
符清宇正是据此更加相信希思的正常。
“希望希思先生快点恢复正常生活。”他由衷希望-
卯区主城。
高等级者聚会现场，一众人面目黑沉。
按照原本的计划，黑教会将会是他们这一批高等级者的迎新盛宴，但万万没想到，屠城者横空出世，惊动古教会职阶者，完全掩盖了他们的光辉，还将事态的重点转移到了“屠城者的寻找”上。
计划乱了，一切都被搅乱了。
他们本该在今天闪耀登场，向全人类宣布他们的恢弘计划，轰动人类，震撼世界。然而，一切一切都被该死的屠城者毁了。
所有的计划都泡汤，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该死的屠城者，他到底是什么人！”
有人气到单手拍碎了手下的大理石。
“他？男人还是女人？怕不是连性别都是幌子！”
有人嗤之以鼻。
“唯一有效的情报是，他是工艺者，那么他至少会是这方面的职业吧？”
“未必，他只展现了泥塑，那是最简单的工艺，技术连幼儿园小孩都能掌握，谁知道他会不会拿工艺者的身份当幌子。”
“而且，现在的工艺知识全网到处都是，如果只是简单的操作，只要有心有材料，谁不能学会？”
“嗯？你们为什么要把他想象得这么复杂，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就是现实搞泥塑的，我们只要顺着找人……比如把全世界的泥塑家都杀了，不就成了吗。”
这个言论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大厅内的人表情各异，似乎真在斟酌要不要这么干。
的确，把除了他们之外所有人类都杀了，屠城者不就消失了吗？如果屠城者在他们之中？嘿嘿，继续杀不就成了吗。
疯子们话锋忽地一转，变成了怎么杀死屠城者。
此时有人正经发言：“现在各区的人已经把我们视作眼中钉，恨不得立刻剿灭，灭绝人类这么大规模的行动，目前还没有足够余力去做。”
“找屠城者，还是要有方法。”
“哦？什么办法。”
“钓他？”
“用什么东西钓？”
“他连黑教会都拒绝，什么能让他心动？”
“说明他认为重要的东西，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不过我不相信，他会毫无动作。”
圆桌的最前位置，一身黑衣、银发银眸的人发话了。
“今明左右，各区的人会对我们发起总攻击，名义大概是‘消灭投靠异界的叛徒’，各位先摆平他们吧，我们在这边世界的根基，还没有想象中的稳。”
他说的极为正确-
子、丑、寅等11区，都在当晚有偷袭卯区的斩首行动。
卯区原是攻方，由散乱的精神病组成，毫无
纪律可言，任谁都知道他们将弱于防守。
那么，何不动手呢？对方可是出卖人类的叛徒！-
彼时。
卯区台面上的话事人、银发银眸、高等级天赋者诸葛连回到了其所在的会所。
端坐桌前，电脑页面是网络战略象棋游戏的网址。
情感认知障碍症患者、诸葛连是个爱好下棋的人。
“怎么来，怎么杀。”
事情依然很简单-
“博物馆越来越破旧了。”
当日午时，希思来到博物馆前，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说噩梦世界因疯狂影响，沦为了文艺沙漠，但子区的情况其实也好不了多少。
十几年前，有些人不知道发什么疯，到处破坏名胜古迹，连名画、名雕塑都下手，导致大批城市名物被破坏，连名画也遭殃不少。
他们所打的旗号大概是反权威、反话语权云云，还多次策划火烧博物馆的行动，将其美名为行为艺术、反权威运动。
这间博物馆也曾深受其害。
当年，老艺术家带他给子区主城的各大地标建筑翻新策划，其中就包括这座博物馆。可惜，他与老艺术家共同协力制作的雕塑【无名石】已被画满涂鸦，其他作品也差不多，有些甚至被砖头砸碎，溅满颜料。
管理局人手不足在三年间已是常态，如今这些小事，他们更是没有时间来管。连人都快没时间救了，怎么还有时间救一群雕像。
老艺术家经常被骚扰，终于受不了气急病发被送去了医院。那之后的第三天就是希思确诊新型精神病的日子。
“我当时没怎么留意，但仔细一想，跟在老艺术家身边的时候，我的精神状态还算比较稳定。”
“也许，工作之间我也无意识地治愈了一些。”
希思心中默语，但很可惜，博物馆并没有开门，且完全看不见人。
青灰的大理石建筑高大宏伟，此时传来一种格外冰凉的意味。
老艺术家没有联系方式，也从不带手机，现在一想，才知道自己联系不上这位老恩人了。
希思沉思半响，只好转身离开-
路上。
有人猝不及防被噩梦生物袭击，边惨叫边逃命，在要命的关键发现危险没有到来，回头一看噩梦生物竟被轰灭渣。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子区各地，无数人声称自己在危险下获救。
他们将这些事情发布到网上，引起了一定程度的关注。
但没有更多的情报，贴主只好自己记在心中-
入夜，和平时光，事务差不多完成。
希思回到自家，习惯性地打开了笔记，还有手提电脑。桌上摆放着他今天试作的七八尊小巧泥塑。
“感觉还行，应该在噩梦世界能发挥一定效果，到时候尝试一下。”
他通常情况下很少冲浪，一方面规则上他被建议少看网上的东西，一方面他自己也比较少兴趣。
不过，今天是例外。
劳逸结合，他也有一些平凡无奇的爱好。
比如说战略象棋-
傍晚，各区军武开始发力，已经确定要歼灭卯区主城。
同时，斩首行动难以控制地外泄，全网都知道了这起行动。
这将是一起历史性的行动，是保守派与所谓进步派的斗争，将被定义成左右互搏，将被定义成反理性的疯子团体以及旧秩序守护者的一场战争。
论坛一阵哗然，讨论热度飙到历史最高，甚至有人开起了赌盘。
各区军武也称不上团结，最多提前说好负
责的区域和确定好如何防止互相杠上的方法，心怀鬼胎者必然存在，甚至少不了敌方的间谍。
而这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客观存在的优劣势。
军武势力担忧的点在于，卯区疯子是否已经掌握了硬撼现代武器以及现代军队的力量，在噩梦世界中，他们未能确认到这点，其次，卯区疯子还可能隐藏实力。
“不能再放任他们继续下去了。”
寅区军武势力认定-
当夜，医务大楼。
“军武还是出动了。”
岳老一脸愁容，然而这件事他也左右不了。
大敌当前，先是内斗。
“随意。”
会议室内，叶浩轩对此毫无关心。
白天他已搞定升级战略的知识，剩下的就等各人的实践，而真正能看到效果，将会在下次游戏时。
倒是厉齐非常关心，还让人搬来屏幕当场组装了个大型显示屏幕，实时转播战况。
“非要在医务室这么搞吗。”
叶浩轩有点不耐。
“现在这间精神病院将成子区的战略指挥地，”厉齐军人的气场放出，平白多了几分杀伐气，“这里人才济济，我希望人才都能为子区作出贡献。”
叶浩轩凝眸不语，坐回了办公位置。
其实，他想说的是为什么偏偏挑他的办公室，出去不好吗？难道要我出去？啧。
莫约两个小时过去。
远方的战局过于优劣分明。
厉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坐都坐不住，都站起来踱步了。
“十一个区的军武力量都投入了是不是？平移卯区都够了是不是？为什么还会打成这副样子？这是要开始巷战、游击战了是吗！”
一旁的岳老擦了擦汗，客观道：“对方的【禁空者】太犯规了，空武几乎全被禁了，而卯区又是内陆，临海的海武比较难派上用场，另外这次行动也过于突然。”
他说的【禁空者】指的是一个犯规级的s级天赋者，对方仅是高高腾空，端坐于云天之上，就能一眼毁掉他们的空武力量，飞机、导弹……太多手段都被封印了。
“他们敢跟世界叫板，果然是有底气的。”厉齐咬牙切齿。
直到现在，十一区派往现场的力量已经损失了五成以上，继续这样下去，绝对是全灭。
而且，最关键的差距不是实力，而是战略！
对方的策略实在太强了，心思缜密之极，根本不像个疯子。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厉齐忽然跺脚，地板都被他踩裂了。
叶浩轩瞪他一眼，开始有些无聊地点开游戏画面。更是突然，他居然一来就看到了一个惊人的棋盘。
“这是……”他对比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各区划分、战略情况、主力、分力等等。
将近真理显示的直觉力让他发现将这些巧合完美地联系起来，这个棋局跟卯区对战十一区的局势何其相像！
这世上绝不可能会有这种巧合！
黑方怕不是卯区的幕后战略师本人！
那人居然一边指挥战场，一边下棋，将一个棋手打到自闭退出，让棋局变成残局。
叶浩轩震惊了，但一想到对方是精神病，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然而这还不是最令叶浩轩震惊的，下一秒，棋局室内居然多了个id，且要接手残局重新开战。
这个id……叶浩轩瞪大眼睛，差点出声大喊：是那位！！
那位经常来这里下棋，而且每次都不是普通下棋，是通过下棋传达一些信息。
这是什么启示吗？叶浩轩立刻提起精神，领悟极快，突然就对厉齐说：“换指挥，告诉
十一区的人，这样下去死路一条，要想活命，就听我的指挥。”
在场人同时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叶浩轩。
你不是精神病医生吗？突然说这个？指挥？岳老满脸不可置信，正要质疑。
却见叶浩轩斥道：“能还是不能？对方是新型精神病，我是新型精神病的权威，没有人比我更懂新型精神病！”
岳老愣了愣，他说的居然真有几分道理。
厉齐恍然，立马冲到岳老面前：“按他说的做，通知所有区，就说是叶浩轩叶医生要加入指挥。”
你认真的吗？他叶浩轩只是个精神病医生啊！岳老仍是瞪大眼睛，但被厉齐逼迫得不得不行动。
也对，左右是个死，为什么不挑战一下呢？
岳老马上发起紧急通讯：“听我说，现在有个办法能挽救劣势！”
同时，叶浩轩却盯着电脑屏幕，距离游戏再开局只剩下1分钟。
这绝对不是偶然。
那位是知道了这帮人的情况，也知道黑棋方是卯区变态战略师，才会出现在这局游戏里面。
而他叶浩轩，正是为了传达那位的旨意才存在！！-
卯区。
本来要结束游戏，却见突然来了个人接盘，诸葛连感到一丝惊奇。
接着，诸葛连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他是谁？！”
第26章
卯区广场a1战点,高级别天赋者被突然出现的军武击退，捕获数十人。
同域校区a3战点，s级天赋者被百人军武埋伏。
同域八点钟方向高空b2战点,s级天赋者被牵制，恐无力应对高空战局。
同域…同域……
战况突然急转，不断的地方传来恶报,疯子们惨叫不止,不少人甚至当场发病攻击起了同伴！
“死了,这帮人是怎么冒出来的啊！”
“怎么回事，诸葛连,快告诉我们为什么！”
“诸葛连,你丫在听吗！！”
诸葛连瞪大眼睛,几乎站了起来。
“不对劲……他们突然团结起来，有了中心指挥！”
“到底是谁？！”-
前线部队，一次接一次的捷报频传。
子区军武人刚刚到达集合点，就发现敌人已经被其他区完全制服，等待子区接应。
丑区军武人正在面临苦战,突然间天降神兵,完全没有想到的地方跑来了其他区的同伴。
寅区、辰区……战场上无数地方发生了这样的“奇迹”！
这还只是兵力调配上的高超手段。
换老谋深算的军师只要能有紧急统制权,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则令他们全员目瞪口呆，几乎是闻所未闻。
一个前线的小兵听从命令,向东北方放出了一炮,下一秒居然炸飞了一个刚巧飞过那里的疯子。
“真的假的……这也能预测？！”
令己方都吓了一跳的骇人计算力！
不不,这是【情报制御】！-
“a2前进三百米。”
“b3左转与a2集合,不要近战,远程攻击,打到弹尽为止，三分钟后撤离，后退一百米，隐于建筑内，等待发狂的新型精神病，进行【镇静】。”
“c3继续隐藏，1分21秒，解除战斗机隐蔽，向d站点进行横向轰炸。”
“……”
叶浩轩快速转述，而在场的执行员疯狂记录。
思考速度、语速、已经超乎常人！！-
与此同时。
见证战局逆转，寅区军武高层骇然，口中漏出惊呼：“那……叶浩轩，除了是新型精神病上的权威外，居然还有这种本领？”
听从他的指挥，哪怕再闭上眼睛按照导航攻击，都能完美击败敌手。
而在这之前，他们连敌方的具体位置都没能掌握。
卯区的幕后战略师太过狡猾，从不在一个地方固定位置，在其指挥之下，那帮本该散乱无章的精神病利用从噩梦世界习得的精神力量，实现了他们难以匹及且无法预测的机动力和灵活性。
他们临时配备的军武根本无法对抗。
然而，叶浩轩的指挥却像提前预知了对方的位置，未卜先知，抢先布局。
最离谱的是，你往他说的位置、方向发空炮，居然都能射中一个恰好经过的卯区人。
他们先是激动、振奋，因为好不容易有了战局的拐点，然后就不得不对己方的恐怖智慧感到忌惮。
叶浩轩叶医生，他的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叶医生简直是人类之光啊，不仅拥有最高层次的精神病学知识，还能指挥十一区军武战争，一夜之间扫荡卯区，我说真的，他未免太完美了！”
精神病医生还下战场？
不不，对付精神病，果然还得是精神病医生吗！
丑区战地记者惊道：“难道我们真的能反败为胜吗？！”
几乎同时，
新闻电视一时间全是这场战争。
由于闪电战之突然，情报管控当然不可能先做到位，这就导致各区新闻媒体大力报道这件事。如今，只要是个关注新闻、关心人类命运的人，都知道了这场发生了一整晚的激烈对战。
敌人是学会了噩梦力量的疯子集团，对敌的则是旧派军武力量，其中还有不少是临时受命，但也亦然上场的人类力量。
这场对决的开始，旧派力量虽然不愿多说，但局势优劣过于明显。
新旧之争，关乎生死存亡！-
岳老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看向厉齐，目光都在发抖。
这叶浩轩未免太……深藏不露了吧。但你又是为什么能第一时间相信他？
新型精神病，难道有一些不同常人的直觉力吗？
厉齐却是看向叶浩轩，感觉整个人都被震麻了。
他看的不是叶浩轩，而是叶浩轩幕后的人！
那个精神变态居然不止拥有惊人的精神知识，还有这么离谱的战略智慧。这……还是人？为什么同为精神变态，你却如此不同！
通过叶浩轩控制十一区军武……这种事情是可能实现的吗？
刚刚情况属实紧急，不料会发生这种展开。
可这样下去，岂不是给叶浩轩……不！岂不是给那个精神变态打造了威望？
看看战局通讯，各区军武都在感谢叶浩轩的及时援助。
【叶医生，我以前只当你是误入歧途，将智慧用在了错误地方，但是今天，我不得不向你说一声感谢】丑区发言人称。
【此次援救我们寅区将记在心中，你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寅区军方愿意为你效劳】强硬派的寅区发言人也表达了感谢。
【叶医生，你只要去我们区，我们将视你为国宾】辰区发言人称。
……除了子区、卯区之外的十区都在表达同样的话。
他们并非单纯感谢叶浩轩，其实也是在疯狂拉拢。
仅这几个小时的功夫，叶浩轩就成了世界级的大红人，所有区的高层都在眼红他的才能。
但是，唯有厉齐知道，“叶浩轩”的正体完全在幕后！
战略才能的真正拥有者是那个极度危险的精神变态！
厉齐本该为战局高兴，但现在浑身被冷汗湿透。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那个人轻而易举就能控制全世界！
叶浩轩根本不理他们，仍然高强度解读着棋局。别人怎么理解他不管，他只要求自己。没错，势必要达成企业级…不！战略级理解！
任谁都不知道，屏幕上这个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旁观者的平凡棋局，居然才是决定世界命运的关键。
局势逆转，卯区主力接连受挫，眼看着就要卖出前所未有的巨大破绽。
而同时，黑方久久没有动棋，完全卡住了-
电脑对面的诸葛连不知擦了多少次额间的冷汗，现如今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棋局原本只是他为取个乐子开的，顺便联动现实的战局，万万没想到，中途插进了一个变态。
这个人故意中途进来，完全是为了展示：“我比你知道的更多，我的情报在你之上。”
证据便是，对方知道他在这里下棋，而他却不知道对方知道他在下棋。
但这还只是威慑！
真正令他心惊肉跳的是这一连串的反击……以及接近未来预知的恐怖视界。
“我们的情报有泄露这么多吗？”
“为什么这个人连这么隐秘的情报都知道？”
“是黑客？就算是黑客，也得是世界顶级的大规模黑客组织。”
“不、不对，偷到我们的情报是小事，问题是这么大量的情报，他是怎么短时间内完全分析，并且付诸于实践的。”
还有一件事诸葛连不太敢承认。
那就是对方好像不完全是在进行“战争”，而是“玩”一样，到处都透着一种轻易、惬意。
好像真的只是在下棋。
而且是夜晚无聊、饮茶放松时的那种下棋。
诸葛连忽地头皮发麻，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变态，在他之上！
“可恶……我该怎么办。”-
此时，子区。
希思边看棋局边饮茶。
房间内十分安静，窗外偶尔吹来强风，带来些许的冷意。
他很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
没有争夺、吵闹、摩擦，也不用多想外界那些多余的资讯、信息。
本来新型精神病被限制的行动就多，如果不在有限的自由之中，寻找一些有趣的活动，生活可就真的太平淡了。
外面忽然有烟花炸开，似是庆祝什么，他们忘记主城是不能放烟花的吗？
希思看了看，又转眸看回棋局。
“那么，你要怎么下呢？”-
“不行！”
诸葛连双目瞪得滚圆，额头青筋直跳，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儒雅的姿态。
“想要击败我？没那么容易！我还有很多隐藏的手牌，我方的人各个都是高等级天赋者，且都学会了精神力的使用，我的棋子的质量比你高！”
“你手上的棋子不过是那帮老旧、腐朽的军武势力，再多也是炮灰！炮灰！”
他重整旗鼓，这回是要发疯了-
“对方好像不冷静了。”
希思看着电脑屏幕，手指摩挲下唇，“是要动用新手段了吗？”
“那……陷阱可以启动了吧。”-
此时，战况传到了论坛，全网沸腾。
【卯区的诸葛连吃瘪了，旧派军武背后惊现天才战略师！】
【他的身份，太震撼了！】-
“不，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别得意忘形，他们既然投靠了黑教会，手上不知道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知识，才稍微占据优势而已，别太夸张。”
辰区高层有人这么认为。
确然，几分钟后，卯区诸葛连忍痛掀开了一张底牌【操纵噩梦生物】。
“我本来不想这么快暴露的，都是你逼的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这仿佛是在下暗棋。”
“互相猜对方手里的棋子。”
希思有点惊讶-
“喂！叶浩轩，诸葛连是不是要反击我们了啊！”
厉齐一见噩梦生物出场，就知道局势要发生大变化。
对付卯区一群疯子已经够费劲了，还要对付一群噩梦生物？
人跟噩梦生物，可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
“闭嘴！”
叶浩轩紧盯棋局，狠狠地瞪了厉齐一眼-
“呵呵。”
诸葛连有自信这招消灭大半深入卯区主城的游击军武。
可是，不到十分钟，他的笑容快速僵硬。
“什么？！”
第27章
_
苏芬从黑教会偷到的知识很多。
抛开黑教会为何轻易被偷到知识、以及她本人如何窃到的等几个问题,现实一点说，她确实相当厉害。
这些知识里面，就有关于如何对付噩梦生物的知识。
噩梦世界存在的时间无法追溯，人还没出现的时候,梦可能就已经出现了,两者的先后关系,有点近似于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而噩梦生物,当然是跟随着梦出现的，它们通常以最令人恐怖、畏惧的姿态出现，比如鬼怪、亡灵等。盖因人类最原始最朴素的情感正是恐惧,所以它们才如此显现。
既然它们是精神生物，那么当然就有可能用精神力控制。
诸葛连等人,不过是通过黑教会的知识，掌握了方法而已。
而这些方法，他们能掌握,其他人也可以掌握。
很难？不难。
投影到现实的噩梦生物质量太低,更何况他们能使用的,还只是初级的操作术。
初级操作术不需要太多精神力，只需要频率正确，发出合乎节奏的【言灵】。
而这,广播就能实现。
诸葛连以为他能掀翻棋盘,却没料到，他通过大规模频率波控制噩梦生物的举动,被同样的手段对冲。两种频率波互相干扰，导致引来的噩梦生物深犯恶心,当场失控,反将卯区毁的一塌糊涂。
反观十一区人,他们仿佛早就知道了，皆在噩梦生物出现的时候疯狂退走，甚至一枪都不舍得对噩梦生物开，于是仇恨完全拉到了他们身上。
他们反而成了发狂的噩梦生物攻击的目标！
“诸葛连，你个蠢货！现在噩梦生物暴走了，这卯区还能不能继续待啊！”
“十一区那帮人就是蓄意搞我们，你说我们有必要守着卯区吗？我们是天选者，上哪不行，守着卯区浪费生命！”
“哈？你们这帮废物，被打了几下就想跑是吧，老子非要把那帮垃圾轰出去！”
乱了乱了都乱了，这帮人之所以能聚集单纯是对诸葛连的认可，现如今诸葛连的权威受损，他们组织的基本自然会动摇。
本来便是一群大量没有理性的疯子，如今深受各方攻击，还被噩梦生物追杀，能再听从他的命令才怪。
盯着电脑上的棋盘，诸葛连牙齿都快咬碎了。
“为什么要妨碍我。”
“追求疯狂有错吗？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固守无聊的人类主义，维护虚假的人类秩序！”
而这时，对面居然发来通讯，称将以叶浩轩的名义收留愿意归降的精神病患者。
叶浩轩宣称：“我知道你们大多都是常理之外的人，所以仇恨常理、总想要摧毁常理，但相信我，新型精神病并非不治之症，你们没必要任由自己的病症发展，认同自己的疯子身份，去投靠来历不明的黑教会，相信我，我们或许现在不行，但将来绝对会有根治新型精神病的方法，而噩梦世界，正是我们的机会。”
听到这个广播，卯区患者都愣了愣。
叶浩轩作为新型精神病的权威，对于他们的意义远比什么十一军武强多了。
正所谓对症下药，对新型精神病来说，的确没有什么比他们的医生更具威慑力的存在了。
因而，叶浩轩的声音能在他们心里引起激烈反应。
“其次，你们自己不奇怪吗？为什么噩梦世界会突然到来，为什么你们这些患者会在噩梦世界拥有较强的力量。”
“关于这个原因，诸葛连还没跟你们说吧。”
草！诸葛连一听，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不仅招降，还是反间。
“我可以告诉你们，请在心中思考一下事情发展的顺序
，这其实是所有人都能想到的事情，先出现新型精神病，后噩梦入侵，有没有一种可能，新型精神病的出现，正是噩梦入侵的前兆，正是因为噩梦的影响，才会出现新型精神病，只是再最开始，我们还无法进入噩梦，现在才被噩梦正式入侵。”
他这段假设简单的说就是【新型精神病的原因就是噩梦】。
所以自然就能引出一个结论：销毁噩梦，击退疯狂，就能治愈新型精神病！
卯区患者一阵哗然，头脑正常的和不正常的都愣住了。
十一区军武也同样震惊，他们虽然提前知道叶浩轩要开始下手段，但没想到会是用治疗法来攻心对方精神病患者。
试问，除了没脑子的，哪个绝症患者听到自己有治疗方法，不突然亢奋起来？
“叶浩轩……叶医生我知道，是他！”
“啊，说的有道理啊，我相信他，我相信他！”
先是大脑皮层光滑柔嫩的患者信服了，后是几个理智的患者将信将疑。
黑教会、诸葛连等人的说法对他们来说是很大刺激。
在诸葛连的描述下，他们是世界上…不，是全宇宙最特殊的人种，高贵、强大、拥有正统宇宙天赋，那便是疯狂！
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还可以回到、回到温情人类的世界，和普通人一样，是的，就跟普通人一样平淡正常的生活。
有部分人动摇了。
无论敌我，听到这番言论都震惊了。
诸葛连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刚刚就一直试图干扰不成功，现在忍不住开公广播吼道：“别相信他！他是骗你们的，他们这帮人每次不是这样，告诉我们会好的、会好的！可是真的会好吗？新型精神病真的有的治吗？治好也是你们的标准，治不好也是你们的标准，全给你们定义完了，其实根本没有所谓成功治好的新型精神病患者！”
他完全失态，歇斯底里道：“不过又是一次新编的理想！你们这就信了吗！别到时候又是新的背叛！况且他们说的好听，什么击退噩梦，黑教会的实力你们自己也看到了，干枯者那样的实力都还只是黑教会无数职阶者中的一个，你们真的有自信对抗他们？归顺强者即是投靠真理！”
他说的不无道理。
岳老、厉齐同时看向叶浩轩，而叶浩轩却是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动摇，视线依然稳定的盯着电脑屏幕，然后才是突然抓住收音器道。
“我相信我相信的，你相信你相信的，这不就得了，支持对抗噩梦，拯救人类的人来我这一边！”
室内人不禁愣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叶浩轩看起来文文静静，居然是个这么狂的人？
局势再一次疯狂变化，眼看着卯区战线就要崩溃。
诸葛连几乎发狂，双手抓住前发，居然开始了诅咒！
十一区军武不是吃素的，遇见这么大机会，自然越打越猛-
对方久久未落棋。
“剩下……就是将军了吧。”
希思望着棋局，余光扫了一眼时钟，才发现自己下了这么长时间。
“三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外面却依旧非常热闹，转头一看，邻居家的灯光多少照进了他灰暗的阳台上。
这大半夜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希思刚要站起，却奇怪地脱力坐回原位，好像因为体力消耗过多，身体暂时无力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自己才下了盘棋，所用的脑力也不至于让自己全然丧失体力，而且……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怎么会觉得头痛？
“就好像……大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思考着其他事情，并且已经完成了
思考工作。”
“而我负责思考的是比较统筹的部分，就比如……”
希思转眸看向棋局，眼底露出几分诧异，但很快又摇头：“怎么会呢，我只是下了盘棋，难道我还能边下棋边联动其他事情不成？”
刚思及此，他就觉得头痛加剧，心底的声音越来越响。
制作泥塑有利于降低声音、将声音疏导出外，缓解他的头痛，可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什么回事。
“我”在想什么？为什么我会有种……思考了很多其他事情的感觉，但我自己却不知道？
而且，不只是思考，好像“我”还行动了。
“奇怪……我一直在家啊，我能在家边下棋边做什么？”
希思察觉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异常。
对，之前在古城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
当时，自己的身体自顾自地动了。但，那是在自己有意识的情况下。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会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擅自思考别的东西，甚至付诸行动，比如说出自己都不知道的话……？
“可我也不是人格分裂吧。”希思不解。
他仍记得，他开始发现自己别于常人的时候。
那是很正常的回家路上，他从超市买菜出来，途径一个巷子。
前面是个中学，放学时间当然学生走动比较多。
那一次，刚巧有个瘦小学生从前面跑来，背后追着几个更高大的学生。他们追着瘦小学生打，毫不留情，几乎要把人往死里打。
希思经过时，那瘦小学生被按在地上殴打，已经是鼻青眼肿，血流不止。
希思从瘦小学生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家弟弟，心一激动，便出手帮忙。
学生毕竟是学生，高大一点依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很快就打趴了他们。可是，问他们还会不会继续校园暴力。
他们却嘴硬死不放弃，接着便是说出那瘦小学生的种种不堪，要言之懦弱该欺。
他看着他们完全没有悔改的态度，当时的面色……大概极为不妙。
也就是那时，他的心里第一次出现了“声音”。
“声音”疯狂叫嚣着杀了这帮脑子只有暴力的垃圾。他未察觉的时候，眼里已经充满了杀意。地下则是被他吓得宛若瘫痪的一群学生。
——“无聊的暴力。”
——“毫无优雅的暴力。”
——“劣等碳基生物的低劣暴力。”
“声音”审判一般，审度着各种事物。
自那以后，“声音”时常出现，叫嚣着杀人、破坏、摧毁……对象不限于人、单个人，还有可能是组织，比如管理局、军武……甚至是各个区。
更极端的是，“声音”甚至会谋测人类的毁灭、星球的灭亡。
他开始只觉得离奇，后来不得不重视，因为“声音”影响到了他的日常生活。切菜的时候会过分有力，把排骨切成碎骨肉渣，还是妹妹提醒他，他才意识到。类似的事情太多了，且很多都是弟弟妹妹提醒，他才先知后觉。
自己无意识间总是思考着很可怕很危险的事情。
证据就是……希思转头看了看书架。上面有一排一排的手写笔记，记录的全是“声音”，但他写完之后从不去看自己写了什么。
他隐隐有知道一些内容，比如【截至金岁年，卯区颠覆指南】、【截至金岁年，丑区战略部署要旨】等。
这些笔记不是随便写的，上面事无巨细地描写着完整的行动方案，也有具体的人、时间、地点……是的，完全就是【犯罪推演】。
“他”像个附身在他身上的幽灵，用他的思维、他的大脑，独立于他的意识进行着各种危险的思考。
治疗的三年中，病情好转了很多，但最近因为噩梦世界，不得不说……是有点复发的趋向。
“得提起精神，多注意才行。”
希思转头看向棋局，发现对方还是一动不动。
对方已经被将死了，但为什么还不投降？
希思想睡觉养精神，但这个棋局不结束，他就不免挂念。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认输呢。”
他都有点困了，意识都开始迷糊-
“快快快，别让他们跑了！”
十一区军武从各方打进卯区原办事大楼，救出了不少卯区的原管理局人员。
寅区军武接着占据首要据点，意味着卯区的彻底落败。
“小心点，诸葛连为首的顽固分子肯定会反抗的。”
丑区人更加谨慎。
他们都心知，狗急跳墙，以新型精神病的冲动性、偏执性，大概率不会这么轻易的撤离，就算撤离也会让他们付出一定代价，尤其是诸葛连本人。
“占据卯区只是个信号，他们大可不必一直占领这个地方，但没必要不代表就可以拱手让人。”
“大家小心点！他们可能会翻出我们想象不到底牌！”-
“他会藏在哪里？”
厉齐突然转头问向叶浩轩。
叶浩轩盯着棋局，可棋局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动静了。
没有那位的指示，这他哪知道啊。
而且……叶浩轩也看得出来，棋局胜负已定，只是诸葛连一直没认输，系统才会判定僵持不下。
胜负已经很明显了，那位可能就不感兴趣了。
换句话说，诸葛连藏在哪里，那位可能完全不关心。
叶浩轩低头看了看时间，更像是确信了什么，便说道：“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各位了。”
厉齐、岳老等人当场一怔。什么？
“夜深了，该是睡觉的时候了，我可没说要陪你们加班。”
叶浩轩说着就开始收拾东西。
厉齐傻眼，正要脱口制止。
而叶浩轩丢了一句：“睡觉养精神。”
然后还意味不明地说：“梦……是与潜意识的碰撞、交融，人做梦，有时也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岳老愣了愣，心中只想战争还没结束啊，你就开始准备睡觉做梦了？！-
卯区后营。
诸葛连发狂大笑，精神力疯狂肆虐，将周身的建筑一瞬摧毁。
“便是输，我也要带走你们大半人！”
恰是这时。
——“无意义的报复。”
——“毫无优雅的报复。”
突然间，诸葛连背后出现了幽鬼般的声线。
紧接着，他的脖颈传来匕首特有的冰冷。
第28章 -
“叶浩轩医生回去职工宿舍了。”
“他是认真的？”
门口的执行员看着叶浩轩的背影,忍不住讨论。
话说回来，人家一个普通市民，临时帮助十一军武搞定卯区精神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还想让叶浩轩再做什么？
“先让叶医生休息吧,今天真是辛苦他了,等他醒来再提其他话题吧。”
岳老立刻安排人护送。
“不过……”
他们现在回头一想,才更觉这件事的离奇。
一个经常闭门不出,专研学术的医生，突然间好像世界战略大家，上来就把他们指挥得头头是道,且取得了如此惊人的胜利。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情，未免也太跳跃了吧。
岳老忍不住找来胡秀问。
胡秀一头雾水,事实上她在外面加班，哪知道他们就在隔壁打了一场战争。
“你们在说什么，叶医生从不关心国际局势,他一心只有学术研究,这是全院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这不合理啊,岳老皱起眉头。
厉齐却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这世上不合理的事情还少吗？最起码叶浩轩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这不就够了。”
岳老以及室内其他执行者面色变化。
此时,战局已经基本确定。
寅区发言人发出最新消息,称已经抓捕本次事件主导犯诸葛连。
接着，他们发来一个视频。
视频中,诸葛连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双手向外阻挡,面色惊恐无比,好像刚刚遭遇了什么修罗恶鬼,嘴上一直惨叫：“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房间内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想知道。可是，尽管调了监控摄像，房间内也不过只有诸葛连一人。
录像中他一边下棋一边指挥，随着战局步步败落，表情逐渐狰狞失控，就在他要爆发出外时，他突然好像背后有人一样，发出刺耳惨叫，然后就是现在的惊恐状态。
“他是见鬼了吗？”
“刚刚房间里出现噩梦生物了？”
“什么东西能把一个s级吓成这样？再说这诸葛连也不是普通s级。”
诸葛连可以说是目前水面上跳的最醒目的一个，网上一些不太可靠的排名还将他排上了全世界前十的危险精神病。包括他在内，这前十名无不是震撼世界的恐怖罪犯，除了精神病外，还有绝对的反社会人格，其中一半以上从没被抓捕，毫无疑问是世界和平的重大威胁。
噩梦入侵之后，他们怕是全都获得了更犯规的力量，威胁更大，更难对付。
不过，诸葛连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制服了，这到底是……？
肯定是有更强的人出手了。
可对方是谁？为什么要对付诸葛连？
对方是人类的同伴？
“目前来看，高等级天赋者全是一些反常识的精神病，这些人没有人类正常的价值观，不可能为了我们行动，比较有可能是黑吃黑。”丑区记者认为。
“说的对，不过……这个现场。”寅区军武带头人眼神严肃，不由说出一个名字：“这个现场，倒让我想起了艺术家。”
【艺术家】一出现，经常会疯一群人。
众人表情变了。艺术家是非常特别的存在，虽然不在所谓最危险的世界前十里面，但其存在感更强。
因为，危险人物是对常人造成威胁，所以才是危险人物，而艺术家却不一样。
艺术家是对于危险人物的危险人物。
艺术家对常人无兴趣，从未见针对过常人，每次出现却会引
起新型精神病的哀嚎。
某种意义上，艺术家是新型精神病最恐惧的存在。
不过，艺术家已经将近三年没有出现过了。如今都快变成都市传闻，且屡遭质疑，现在说突然出现，恐怕并不好证实。
辰区参谋观察室内，脑内回放着叶浩轩从头到尾的指挥。
“之前紧急之下，我没有做多思考，但现在一想，才发现叶浩轩医生的指挥中有诸多蹊跷。”
“什么蹊跷？”
“他那种未卜先知的指挥手段，势必立足于更高的情报视野，他拥有比我们、比卯区更多的情报，才可能做到这么的彻底压制。”
辰区参谋眯了眯眼，“可他是精神病医生，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敌我两方的情报，就比如你我两区的部队特点，他居然都一清二楚，这已经不是普通军事发烧友可能达到的等级了，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是怎么知道控制噩梦生物的言灵？这不是诸葛连从黑教会那里得到的知识吗？”
室内一阵默然，有些人面面相觑。
没有无中生有的智慧，叶浩轩肯定先知道这些情报，才可能指挥全局。
“其次，还有时机的问题。”
“我们最初对抗卯区，打得很分散很乱，开始才落于劣势。我本来想着我们唯有落于劣势才可能团结对敌，所以一直在等待呼吁联手的时机。而叶浩轩发声的时机正是我等待的时机，非常刚巧，就好像他跟我一样，同样瞄准了这个时机，除非一直观察局势，且一直思考局势的对应法，不然根本不可能达到这么巧的巧合。”
辰区参谋龙乐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想说叶医生抢了你的表现机会？”丑区记者微妙地看了龙乐音一眼。
“不，”龙乐音摇头，“我只是很惊讶、很好奇，叶医生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他们心中怀有的疑惑并不足以影响军武势力对叶浩轩的感谢与赞赏。各区区风不同，价值取向有一点差别，但军武势力的价值取向差不了多远。他们都是慕强主义的人，看重个人实力、实际军功，叶浩轩帮了他们是事实，那么剩下的自然不言而喻。
知道叶浩轩人在子区德浦私立精神病院，在子区老岳的阵营，他们虽想直接联系叶浩轩，但无奈叶浩轩已经走人，于是只能先与岳老联系。
龙乐音说：“叶医生实属人类之光，请千万保障他的安全，我们辰区军武会尽快赶到子区组建保护部队。”她已经预测到有些人可能会因此盯上叶浩轩。
各区风云变化。这场人类内斗还只是游戏的开始，坚定了部分人类对抗疯狂的信心。
然而同时，噩梦入侵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噩梦生物已经不仅是投影，实体也逐渐显现。
寅区的天空重云缠绕，抬头全是鬼魂哭嚎的景象。
丑区森林有巨物横走，它们身似电线杆，头是横杠，缓步地跟着河流行走。
卯区荒漠一夜之间长满苔藓，一只巨大的女性上体在盆地中央舞动，身上是流动的五彩斑斓的菌类。
辰区海岸边，有人目睹到两个手牵手的无头躯体。它们在沙滩上跳着芭蕾舞，慢慢侵蚀群众。
各地报告上来大批精神损伤事件，他们认识到，部分噩梦生物连认知都不能认知，光是看一眼都会对他们的精神造成巨大伤害。
最关键的是，他们发现，无论是枪支、火药、炸弹还是导弹，都无法对噩梦生物造成伤害，唯一能造成伤害的，还得用上精神力。
可精神力就是玄学，他们根本学不会。
子区岳老等人齐聚一堂，商量着要不要公开叶浩轩带来的知识、以及如果公开，应该以什么方式公开。对人类来说，那是必要的知识，可是公开传播，一些不该拥有知识的人也会拥
有知识。
这一夜，很少有人安然入梦-
次日，希思醒来，意识清明。打开手机一看，被刷屏的政治新闻吓了一跳。
卯区疯子基地被捣毁、诸葛连被捕入狱、子区叶浩轩大显神威等等。
他很惊讶。但同时，他更震惊自己只是惊讶而已。
“为什么感觉我早就知道这些事了？”
希思疑惑，尤其是看到叶医生的相关新闻。
“精神病医生兼战略专家？”
“叶医生居然还有这种爱好和本事？”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昨天那盘棋局。他记得他等得不耐烦，开着电脑就去睡了，早上起来一看系统自动判定了输赢，也就是说昨天那个对手居然一直不肯认输。
“未免太执着了，不过是一场棋局，有必要这么纠结输赢吗。”
希思皱眉，视线定在手机屏幕，越想越不对劲。社区管理局的事务且不管，他完整地看了一遍昨天的战事复盘。他的表情先是疑惑，后是逐渐变色。
“这怎么可能，跟我昨天的棋局……如此一致？”
这世上可能有这种巧合吗？
共时性？
希思有点窒息。一个猜想在他脑中逐渐成形，可是太离奇了。
你要他如何相信……他不过是在家下棋而已，怎么会影响到世界格局。他看着全网都在讨论叶医生，更是有种奇异的颠倒感。
但他也松了口气，不自觉地说漏：“幸好有叶医生在台面。”
隐隐有点犯早间头疼，潜意识的声音也越来越聒噪。
你要说什么？
你要做什么？
新闻上的事情，是否与你有关。
你为何总喜欢做这么危险、可怕的事情。
希思不断掏心自问：“你这样……会让他们担心的。”
为了缓解精神上的紧张、分裂，他没办法，只好拿出了泥塑。
没有想法，没有想象，只有莫名的情感与冲动。
老艺术家癫狂的语调在记忆里回响。
——“你问艺术家的精神世界？艺术家是如何构思作品？”
——“不同人有不同人的方式……不过，如果你问我的话。”
——“我只是把我最痛苦的最痛苦的精神现象做成了作品，而刚巧，那些人宣称读懂了我，把我的痛苦的产品称为了艺术。”
【呵呵，在这里，只有被理解了，被解释了，才能拥有价值，才可能被称为美】
那是一种空无的状态。
希思只是一心想把精神压力疏散到外而已。
而“作品”却在他的手下逐渐成形。
基台下蜷缩的瓜子，细看是被扭曲的人体。
众人皆在哀嚎，以盛大的痛苦的名义。
无垠寰宇，亿万的不确定性的总合。
花朵的隐秘藏于亲爱的你的内脏。
和撕裂的鱼嘴，向光华的海面，
吐出雪白的、幽暗的泡沫。
将恐惧带给破碎的白昼。
向日、向日、向日，
是轻盈的，献于黑暗的爱。
他的视线抖了抖，缓缓张手，让泥塑在他眼里出现了形状。
良久的沉默。
他想说这是一株向日葵而已，可说是向日葵，它也太过扭曲。
但好歹，头疼是不再犯了。
希思松了口气，“我还得再保持三天，才能得到正常的鉴定啊。”-
审讯室中。
“诸葛连，你就交代吧，当时你到底见到了什么？”
辰区参
谋龙乐音瞳孔紧缩。
诸葛连身穿拘禁服，脑袋深深下垂。
听到龙乐音的问话，他突然怔了怔，茫然的目光透出一丝慌乱。
龙乐音眼神凝重，不露任何细微变化。
“我……”诸葛连缓慢抬头，张嘴正要坦白，恰是瞬间，口中却冲出了几株黑暗的“向日葵”。
其根茎粗长、长满大大小小的撞色斑点……不，现在哪是欣赏向日葵的时候！
龙乐音面色大变，惊恐道：“是艺术家！”
“三年之后，艺术家再次出现了！”-
子区病院职工宿舍。
厉齐站在叶浩轩的房门，已经将近1个小时。
为了子区的安危，他必须知道一件事情。
叶浩轩一脸平常地打开门，完全不关心正守门口的厉齐。
而厉齐突然开口：“我知道那都不是你做的。”
叶浩轩的平淡脸略微破碎，视线定在厉齐眼睛上：“你说什么？”
十一区高层不久就会聚集子区，“叶浩轩”即将万众瞩目，厉齐要在这之前，确认好最重要的事情-
几分钟后。
希思发觉自己的电话响了，是短信的提示声。打开一看，短信首行居然是老艺术家的名字。
自己找不到老艺术家，老艺术家主动联系自己了？
希思一怔，随即打开了短信内容。
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老艺术家会怎么看待他的所谓创作状态。
“希思，近期可好？我没有多长时间了，想跟你聊一聊。”
后面则是一个医院地址。
原来老艺术家不在博物馆，是住院了。希思想了想，立马收拾一下前往医院。
二十分钟左右，他出现在病房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我是希思。”
“……好，进来。”门内传来声音。
希思推开门，便见到一个异常枯瘦、憔悴的灰肤老人。
老艺术家移动眼珠，身形微动，像老树遭遇风雨一般，明明半躺在床上看起来却摇摇欲垮。
“希思……”
他仿佛在呓语。
第29章
“宗老师。”
希思走到病床边。
老艺术家周身灰败的氛围几乎具现化了,散发着森冷与绝望的腐土气息。
老艺术家常说，每个人的底色都不一样，有人乐观向上，生命如火绽放,有人阴暗潮湿,情绪罕有起伏。而他选定的底色则是重压下灵肉撕裂的痛苦。
老艺术家此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希思从没有问过,对方也从来没有提过。但从老艺术家的作品中，可窥见一些痛苦之源。【麻布中挣扎的人】、【躲在壁橱里的窥探】……大抵开始是一些家庭的事情，然后是社会压迫、权势威逼等。
“抱歉,三年来都没有联系你。”
希思直视老艺术家浑浊的双目，双手握着老艺术家枯槁的右手。
“不用在意,我这三年来，也没有联系你。”
老艺术家拖着低沉的尾音，
平淡的对话,就像他们当年一样。
中学生的希思路过地摊,视线地定在泥土人偶上,久久出神。然后，地摊的主人老艺术家抬头问道：“喜欢吗，感兴趣吗,想学吗。”
希思沉默了几分钟,坦白说正在寻找工作，不能想太多。老艺术家就说：“如果可以边学,边工作呢。”
后来，他就作为老艺术家的帮手,到处帮忙协作。
工作大致是协助艺术品创作、搬运、展览,联系、安排、协助艺术家等。老艺术家自称公共艺术工作者,而所谓公共艺术，指的即是面向大众，与大众息息相关的艺术，比方说城市雕塑，某种意义上，公共涂鸦也算是。
他们偶尔有机会就会举办一些艺术节之类的活动，吸引大小朋友来学习参观，或是共同创作，传播知识与美学。
但近些年来，情况越来越差。
新型精神病是出现了，但传统精神病并不会因此减少，生命一颗颗走出常轨，严密的机器内一个微小的齿轮发生错位，逐渐影响局部、整体。起初还有相互的歧视与争执，然而现在早已人人沉默，正常与不正常的界限已然模糊不清，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又或者人人皆病，只是早晚与程度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工作也越来越困难。时常碰见不讲理的人倒还是其次，做好的作品第二天就被破坏，才是最令人难受的。而作品的用处本来就是放在公共场所，很难做好保护，可以想象这行工作者的艰难了。
“宗老师……这段时间还好吗。”
希思抬眼。
“你看我这副样子便知道了。”
老艺术家面色暗沉，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希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听说了噩梦的事情，这两天……世界又变了。”
老艺术家目光投向窗外。
“是的，就跟做梦一样，噩梦降临了。”
“偏偏是梦……倒也是神奇。”
“是吗。”希思有点惊讶。
“有人说，梦是人的潜意识，”老艺术家回想道：“又有人说，潜意识有两种，一种是个人的潜意识，影响着个体意志，一种是人类的潜意识，影响着群体意志，而同时，个人的潜意识脱胎自群体的潜意识，被群体的潜意识影响。”
“……倒像是叶医生经常说的话。”希思不记得听没听过，但并不觉得这些话陌生。
“希思，这是一种假设，”老艺术家忽地目光灼灼，“在这种假设里面，人类历史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群体意志操作下的结果，当人类群体充满暴躁、欲望、掠夺心、疯狂，这些情绪就会上升群体意志，而群体意志就会开始设计、布局，选定某个人来承接所有这些情绪，让其疯狂，然后让其成为战争的发
动者。”
希思不太明白，问道：“一个人……承受得住全人类的疯狂吗？”
老艺术家转头定视希思，意味深长道：“过去，我们这片历史上，经常有这样的时代疯子，一个人带领众多人走向毁灭。你可以理解成，这是一种命运的绑定，那个人是被疯狂的群体意志绑架了，群体意志将会为其指引一个命运。”
“如果……那个人不愿意呢？”
希思视线低落，好像听出了其他意味。
“迟早会疯狂的人，哪有什么不愿意？”
老艺术家忽然笑了。
“愿不愿意，那个人都是走向疯狂的命运。”
“……”
希思沉默。
两人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还是老艺术家说话，打破了沉默。
“也不尽然，正常来说，一个人是承受不住那么庞大的潜意识，更何况，那并不是简单的潜意识，它乘载了过重的疯狂，对于个人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疯狂过载，但是……”
“但是……？”
希思抬头。
老艺术家瞪圆双目，字正腔圆道：“人是可以有奇迹的，我相信奇迹，我相信人可以创造奇迹。”
“那种奇迹……才是伟大啊。”
“……”
希思心中波动。
他自己何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抑制潜意识的声音。
三年至今，仍在坚持寻找治疗方法。
听了老艺术家的话，他倒是坚定了几分决心。
噩梦游戏很快再次开启，届时自己的选择定然不会是疯狂，而是伟大，惟有伟大，才是治愈之路。
“好像说了些多余的话，原谅我，希思，我只是一个人太寂寞了，现在又发生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找到一个人聊天，真不容易。”
老艺术家变得和颜悦色，语气也温和了，像个邻家爷爷。
“不，宗老师，你说的话，对我很受用。”
希思眼神认真。
宗景喻笑了笑，“你这三年里，有试着做作品了吗。”
“是的。”
“我就知道，你是有这个天赋的。”
“可以看出来的吗？”
“你总是能感受到更细微的东西不是吗？感受力在我这里很重要。”
他们如以往般叙了一下旧，希思跟宗景喻请教了一些作品上的问题，特别是关于手法上的。宗景喻知无不言，毫不藏私。到了宗景喻这个年龄和境遇，他经常苦于没人学习他的毕生知识。
很多手艺的东西，总是这样失传下去的，而他觉得这太浪费了，只要是有人学，他就欢迎。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问题，对他而言并无所谓。公共艺术很多情况下都是亏本的投资，甚至经常被认为是资源的浪费。
“你开始做作品了，我很欣慰。”宗景喻微笑。
“我还只是在摸索。”
希思坦然道。
“总感觉……交给潜意识能做出更好的作品，可是我认为不能太依赖它。”
他们聊了很久，转眼间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希思心知不能打扰太久，便表示有事要先走了。
临走前，宗景喻好似想起了什么，“希思，你的家人……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希思想了想，才道：“就是不能见面……我会想办法尽快见到他们的。”
“嗯，那就好。”
宗景喻点头，忽地表情有点落寞：“家人啊……我真希望我也能有可以珍惜的家人。”
希思顿了顿，脱口道：“宗老师，如果我也可以的话，你困难的时候，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
会的。”宗景喻欣慰，又有感道：“只为自己，实现不了伟大，伟大，总是跟人们有关的啊。”
希思记住了这段话-
几个小时前。
病院职工宿舍。
“你想说什么呢，重刑犯厉齐。”
叶浩轩盯着对方。
“进去再说。”
厉齐不用目视左右也知道有人在注意他的情况。
“然后呢。”
他们换了个空间，叶浩轩依然面无表情，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秘密”被揭穿。
他这种态度更让厉齐胆战心惊。
八成，叶浩轩根本就不是什么精神病权威，而是活生生的精神病！
“你是他的执行者，对不对。”
厉齐摊牌了。
“……”叶浩轩没有反应，仿佛没听到。
厉齐眉头一拧，强势道：“我都知道，你当时硬要说昨天才能给知识，是因为他昨天才会来给你，你的所有知识，包括昨天的表现，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对不对！”
叶浩轩无动于衷，浑身纹丝不动。
他的态度让厉齐不得不急躁，差点要怒骂出声。
结果叶浩轩偏着头，忽然幽幽开口：“你知道的，都是可以让你知道的。你都知道了，那你没必要找我确认了。”
厉齐目瞪口呆，简直麻了，还是忍不住质问道：“昨天是他对诸葛连动手的？”
叶浩轩反问：“你想知道更多，是想找死吗。”
厉齐瞬间感觉寒芒在背，但还是咬牙问：“军武他们现在怀疑出手的人是【艺术家】，【艺术家】不会也是他吧。”
叶浩轩的眼神忽地诡异，冷道：“你说呢。”
厉齐喉咙都卡了，简直说不出话。
那只能说，对方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可怕，除了精神病权威、幕后战略师外，还有【艺术家】的身份。
而且恐怕还不只是这三个，对方能知道那么多十二区的情报，绝对也有黑客方面的知识。
真是……世纪级别的精神变态。
“然后，你还想说什么？”
叶浩轩肃然起身。
“他……会损害子区的利益吗。”
厉齐终于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呵。”叶浩轩扫他一眼，转头就走了。
也是……
厉齐看着他的背影。
与其期望【艺术家】那种变态不害子区，还不如自己想方设法保护子区。
目的依然不变，只是难度比想象中更高而已-
杂货店门口。
老张瞧见希思，招呼道：“回来了？”
“嗯。”希思走到门口，回了声招呼，顺便买点东西。
老张日常唠嗑：“希思，昨天的新闻你知道了吗？听说我们子区的叶医生一夜成名了，他是不是你的医生？”
来了，八卦的老张果然会问这个问题。
“是的，昨天的新闻我也很惊讶。”希思从后面摊架拿出几个笔记本。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真没想到，叶医生还有这种本事。”
老张面露崇拜。
“即使出现了噩梦入侵这样的人间灾难，但我们也不是完全绝望的啊。”
希思点头，走到柜台准备结帐。
外面不断传来噪音，天上战斗机的轰鸣声、重甲车碾压水泥地的声音……十一区军武一夜之间，转头聚集来了子区。
这里是郊区，他们会把人安排来这里也很正常。希思掏卡时，听见外面响起齐整的皮靴走步声，递卡时，耳边响起了一道女声。
“这里还有杂货店？”
来者是辰区参谋龙乐音。
她进门就看见付款的希思，视线顿时就定住了。
“你……”她瞳孔微缩，似注意到了什么异常。
外面忽地一阵狂风吹进，竟有一只巨大到覆盖半边城市的噩梦生物显出身形，且一脚便踩碎了一百米外的郊区建筑。
地面大震，水泥地登时开裂，堡垒街的噩梦生物竟然带着质量显现了！
龙乐音脸色瞬变紧张，正作出转身姿势。
“那是什么？！”杂货店老板目睹到外面天谴般的景色，表情直接裂开。
“……”希思递卡的手停在半空，视线随着地震逐渐抬起。
堡垒级噩梦生物压碎大批工地，引发连续爆炸，地面土石滚滚，眼看着就要造成大破坏！
“逃……你们快点逃出这里！”龙乐音军人的反应极快，立下判断这不是他们能对付的怪物。
这里的人，不，子区主城的人都要紧急避险！
杂货店老板瞪大眼睛，由于过于惊恐，身体根本无法反应！
而希思却是低头，依然保持着递卡的姿势，面色平淡道：“接着卡。”
第30章
听到希思的声音,老张愣了愣，还没回过头。
地面又来一大震，外面的土灰一下扑进杂货店。龙乐音正要扭头带走他们,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响。
是巨物扑地的声音！
她转头一看,只见灰尘滚滚,遮蔽半边天，混黑的噩梦生物破碎倒地，身体不断瓦解。
发生了什么？
她瞪大眼睛,随即目睹到噩梦生物的脖颈位置溅出漫天的黑血。
像是被人割头杀了！
“这……”饶是龙乐音见多识广，这时都不得不发愣。
是谁杀了噩梦生物？！
老张也是一脸茫然，不自觉张大的嘴巴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灰。
“接着卡。”
希思看着老张，像无事发生般,手还举在半空。
老张愣愣地转过头,见希思面无变化，更是瞪大眼睛，但卡还是要刷的，他反应性地接住了卡。
“好吓人啊,刚刚那怪物要是扑过来，我们跑再快也没用啊。”
“我也认为。”
希思转头看了一眼，确认了噩梦生物的消亡。
“不过也没办法，逃我们也不知道往哪逃,到处都是噩梦怪物，如果它们真要一齐降临，我们往哪跑都没用。”
“哎，往子区军武基地跑会更好一点吗？”老张心有余悸,不得不开始思考求生方法。
龙乐音听着他们说话,不由转过头,视线惊奇地看向希思。
这家伙刚刚一点反应都没有，看身上穿的c级新型精神病的服饰，给人带来的异常感却是更高。
这时她口袋的手机忽地震动。
已经有最新情报传来：“子区堡垒级噩梦生物确认死亡，脖颈的位置出现深两米左右的割伤，疑似被人一刀斩杀，然目击者、摄像头皆没拍摄到其他人。”
也就是说，有人拯救子区主城于危难之中，却不想暴露身份？
龙乐音逐渐收起表情，走近杂货店，“你们好，刚刚的噩梦生物已经解决了，我们辰区的人现在赶赴现场，我们会尽一切努力，保障各位市民的安全。”
辰过是军武力量著称的区，武德充沛，精神气好。
老张和希思同时转头，老张对辰区军武早有印象，听到她说是辰区的人，安全感顿时就来了。
“你好你好，我们子区麻烦你们了。”老张腼腆地摸了摸头。
老张虽是个朴素的中年人，但胜在干净，看起来浓眉大眼的，还挺能给人留下印象。至于希思……龙乐音的视线顿了顿，凝视了希思将近三秒。
她观察人一般不用这么久，看这么久纯粹因为对方外貌出众，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不是那种常见的美……很独特，真的很独特。龙乐音一瞬愣神。
而希思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对了，”龙乐音突然抬头，“十一区军武聚集一堂，今晚势必会给世界一个交代，所以也请你们放心。”
这是场面话，老张却听得感动。希思没有反应，却还是被龙乐音拉住了。
龙乐音问：“你是……”
“希思，我是住在这附近的市民。”
希思平静道。
“你看起来不普通，去过噩梦吧？”龙乐音很想知道希思的情报。
“去过，但噩梦太可怕了，像我这么弱的人，真的很难生存。”希思垂眸，居然演出了几分软弱。
他不想被军武力量关注，只想平静的生活。
“是吗。”
龙乐音又说了些场面话。
而希思借口离开，只给他们留下背影。
老张笑道：“哈哈，希思虽
然对陌生人冷淡了点，但他其实是个好人，是我们这附近公认的好人。”
“好人？”龙乐音诧异。
“是啊，他一直努力治病，希望能快点见到家人。”
老张感慨。
“……”
龙乐音记住了这个信息，借口在杂货店买东西，还继续问到了希思别的情报。
子区本地人，14岁退学打工，一个人挣钱养活弟弟妹妹，为人和善，脾气好，听起来是个好到虚假的青年，除了身患新型精神病外。
外面堡垒级噩梦生物的突然死亡，引起了不只军武势力，还有普通民众的注意。这种全球规模的灾难让人无处可逃。唯一可能逃避灾难的方法可能是躲进地下避难所，可是地下避难所空间有限，短时间内或许可以维持生存，但根本无法长久。
而最新调查表明，对噩梦生物来说，物理距离根本没有意义，地面与地下对它们来说差别不大。
“真是棘手。”
“为了对付它们，我们需要很多人才啊。”
龙乐音眼神湛湛-
现场，真实目睹到噩梦生物死亡的人震惊了很久。
他们爬到它脖颈的伤口底部，只见寒气森森，一种疯狂的气息扑面而来，差点叫他们丧失神智。
“一刀砍死这么大的噩梦生物，得是多大的刀？”有人惊疑。
“不，听说可以用精神力包裹在刀上，砍出大伤害。”
“可是刚刚分明没人啊，难道是透明人？”
研究者不断分析，有人又说：“还可能是意念斩啊各位，我要砍死它，它就死了！”
众人转头就是白眼，意念杀怪？要不要这么离谱。
一个研究者不断拍照片，挑几张发上了网。上面已确定保密无意义，不如尽量上传有用的情报，给民众足够的信息和保护自身的知识。
“叶医生也是，我们子区真是有高人啊。”-
此时，德浦精神病院医务大楼，一群浑身煞气的军武高层齐聚一堂，有人单只眼，有人缺胳膊少腿，有人甚至是轮椅登场，重伤未愈，一脸死相。
他们都是为叶浩轩而来。
“你们昨晚的配合挺好。”
“你们也不错。”
旧日恩怨已经过去，解决了背叛人类的卯区疯子集团，他们势必要合作，共同应对这次的人类危机。
“叶浩轩医生已经同意公开精神升级路径了，无论如何，人类现在最需要的是自保之时，我们不该垄断知识，应该想办法传播给更多人。”
岳老开口便道。
“感谢叶医生的无私贡献。”众人点头，一致同意了公开。
“不过，叶医生怎么还没到？”龙乐音站前一步，看了一遍全场。
“稍等，完成工作很快就来。”
胡秀代表德浦私立精神病院出场-
医务室前。
“他们在等你，你还不打算过去？”
厉齐推门而入，一眼就见叶浩轩在写病历，完全没有离位的迹象。
“我说，十一区的高层都来了，你还在这里？”
厉齐都不禁催促。
“让我过去做什么，我只是个传音人，传话筒。”
叶浩轩纹丝不动。
厉齐反而愣了愣，“可是因为你昨天的反应，他们已经当你是战略家，要找你咨询意见啊。”
叶浩轩表情微妙，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擦肩而过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了解战略，让我过去，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厉齐语塞，随后跟着叶浩轩走下楼。
叶
浩轩真就没有丝毫紧张，走到医务大厅，面对十一区如狼似虎的军武高层，还是一脸平平淡淡。
如果不是厉齐知道他其实什么都不懂，还真会被他的游刃有余骗到。
十一区军武纷纷复述了昨天的感激话语，随后就聊到了关键。
“叶医生认为，我们现世的人类怎么办才好？”
龙乐音问到关键。
叶浩轩反应道：“这我不清楚。”
“不清楚？”龙乐音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在场军武高层也是一脸懵。
厉齐顿时紧张。
我去，他是说真的？
而叶浩轩仍说：“我不清楚。”
军武高层大眼瞪小眼，气氛忽然变了。
不清楚……是指什么不清楚？你知识这么多，又有战略视野，怎么可能不清楚？
“如果你们非要问的话，”叶浩轩忽然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字，“稍等我几分钟。”
龙乐音都傻眼了。众军武高层同时互看一眼。叶浩轩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叶浩轩旁若无人地编辑文字，不知道在写什么，然后很明显地按了发送。
他是在跟谁发信息？龙乐音不可思议-
房间中，确认精神攻击有效后，希思正尝试用精神力代替手来捏制作品。
但是中途，他看见手机亮了。
是信息，且是叶医生的名字。
打开一看，原来是叶医生询问自己的精神情况。
希思自我感觉良好，潜意识较为稳定，试杀了堡垒级噩梦生物后，他越来越有手感了。
即使在噩梦世界直面主教人物，他都觉得自己有一战之力。
想了想还是不能夸大，他还是老实回答了。
大意是：情绪稳定，思想正常，偶有些不正常的心思，但都能及时控制住，不正常固然存在，但要努力学会如何以正常的心态对待不正常，化不正常为正常。
叶浩轩收到短信，忽然抬头对众人道：“保持正常就好，他们需要的知识尽量给到他们，其他一切正常，我们需要正常的秩序，来应对各种无序的挑战。”
军武高层顿时变色，这倒是意想不到的思路。
他们想了几天几夜，都在想什么建设基地、组建人类大军，全都是些不能立刻做到的事情，因此倍感困难，无从下手。
而叶医生这段话，倒是给了他们新的视角。
噩梦是失序、疯狂的象征，噩梦与噩梦生物的到来都会导致秩序的崩坏，而如何保持秩序，保护人类的“正常”性，才是对抗着失序的关键。
这就是精神病权威的智慧吗？
对抗敌人，首先要意识到位啊！
军武高层又一次对叶浩轩刮目相看，有人说：“的确，对抗疯狂，我们必须更加清楚何为正常、何为理性、何为秩序。”
他们集体醒悟，而神奇的是，他们竟觉得浑身覆上了一种能量，这好像就是精神力的提升？！
但是龙乐音突然开口问：“叶医生，你刚刚是不是用手机联系谁了？”
厉齐瞬间急眼，蠢货！这你怎么敢问啊！
叶浩轩缓缓回过头，竟承认道：“是。”
军武高层一听，当场咽住了。
厉齐愣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龙乐音惊讶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联系其他人？”
“因为我不清楚。”
叶浩轩诚实得异乎常人。
也就是说，刚刚那段话不是他的意思？
场面一转微妙，岳老忍不住问：“叶医生，是不是除了你之外，我们还有其他协助者？”
岂知，这句话好像戳中了叶浩轩什么。叶浩轩的脸色忽地黑沉，“协助者？那位不只是协助者。”
全场的疑惑更上一层，轮椅上的老军人都直起了腰，而叶浩轩又道：“你们都不知道那位的伟大。”
“那位？”龙乐音刨根问底，“你说的那位是谁？”
厉齐已经低头不敢说话。
然而，叶浩轩还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纯疯子。
他接了话茬，直道：“当然是给我知识的人。”
这下全场沉默了。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