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梦中彻底醒过来时,已经接近第二日凌晨。
不过才短短几个时辰,梦中梦的感觉却让童也恍如隔世。
寂静的房间内,齐木楠雄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床上将自己紧紧蜷在被子里的某人,并未出声。
会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毕竟一夜间彻底回忆起了从前的事情,种种真相更是不容抗拒地迎面而来,眼下他这点反应倒是比齐木猜想的要平静许多。
齐木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早在童也异能觉醒那一刻他就隐约意识到了总有一天真相会公布于众。
尽管早在一开始他也曾为了避免童也会再次回想起过去,特意将他们两人所处世界线的时间硬生生暂停了五年,仅仅是为了防止过去曾徘徊在童也身边、与他牵扯过深的人会与童也再次发生交集。
但可惜,也许早在那个时间点,童也踏上了那节驶往横滨的车厢起,一切又开始悄无声息地回归正轨,重新融为一体。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齐木忽然出声问道。
昏暗的卧室内出现布料轻微摩擦的声音,蜷成一团被子动了几下,一颗顶着乱糟糟头发的小脑袋缓缓从下面钻了出来。
黑夜中,少年那双漆黑的眼眸清亮异常,隔着不足一米的距离,两人视线相撞。
齐木注视了他片刻,低声问道:“后悔了?”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要恢复记忆,这样的话也不必徒增这么多的烦恼。
“没有。”童也摇了摇头,否认道:“我没后悔。”
后悔倒不至于,只是事情来得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罢了。
毕竟先是如此近距离‘膜拜’了自己死亡的场景,之后又顺出了一长条藕断丝连的人际关系,思绪混乱一点也是必然的。
童也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漫无边际地想着那些事情,明明应该还有许多想要问的,眼下却是乱作一团,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见他如此,齐木楠雄便心下了然。眼下时间已晚,正准备起身离开时,童也却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齐木侧过身望向他。
“我有个问题,现在我恢复了记忆,那太宰中也他们呢?他们也会恢复记忆吗?”
万千思绪中,童也终于捉住了一个最重要的。
过去发生过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他靠着齐木的力量白捡了一条命,且较上一世相比还是相当好的命,以后要采取怎样的姿态生活下去才是关键。
“你能这么快恢复记忆是因为当初我想办法将你的记忆保存了下来。”
事实上,如果不是游戏奖励机缘巧合落到了童也手里,那个叫梅林的男人对童也多嘴,他断不可能主动将记忆交还给童也。
“至于他们会不会恢复记忆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但如果连那些人也恢复记忆了的话,他当初做的一切是不是……就成了徒劳一场?
……不对,最起码,威胁童也性命的异能问题应该是得到了解决,但除此之外,似乎一切依旧是回到了原点。
齐木垂着眸,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清。
“你想让他们恢复记忆么?”他问道。
“想啊。”
齐木无声地攥紧手。
“如果连他们也恢复了记忆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的,更重要的是,我这样就可以让他们知道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了!”
齐木沉默着微微偏了些头,低声道:“你如果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你现在生活得很好,那倒不如维持现状,毕竟他们认识的是现在的你,而不是过去的你。”
童也闻言微顿,仔细想了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如今虽然对方‘不认识’他,但在他恢复记忆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只是,也许是因为最后透过齐木的视角看到的最后一幕太过惨淡,中也最后几乎欲勒断他身体般紧拥着他、太宰望向天空的眼眸深处过于空洞,以至于他终是忍不住想要对那时的两人说一句:
他还活着。
但也许对如今的两人来说,将这份记忆深深埋藏在自己的心底,让一切掩埋于土壤中不被人知晓才是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定。
童也在柔软的被上蹭了蹭下巴,语气带着几分释然,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轻声道:“你说得也对。”
齐木闻言并未言语,只是沉默地侧开了目光。
临近齐木要离开时,童也突然拉开被子光脚下了地。
感觉左手似乎被一片温软包裹,齐木楠雄脚下微顿,不由得转过了头看向身后突然做出这一行为的人。
夜风轻轻,微微吹拂起窗边的帘子,淡淡的月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打亮了两人脚边的地板。
“谢谢你。”齐木听到身后少年说道。
少年黑软的发丝柔顺地贴在脸侧,那双眼眸宛如盛满泉水般明亮透彻,专注又柔和地注视着自己。
“……谢什么?”
“当然是谢你的大恩大德、救命之恩。”
齐木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回望他。
童也见此不禁微微挑眉道,“干嘛这副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齐木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是一脸面无表情:“我什么表情了?”
童也随意道:“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咯。”
“……”齐木,“说谎。”
话音刚落,他便看见面前的少年似是有些不满质疑地瞪大了双眼,但旋即似乎想到什么轻扯了下唇角,一副‘你说什么是什么’的表情颇为无奈地点了下头。
“齐木,我恢复记忆,你不高兴是么?”
齐木听到这人忽然问了一句,神色不由微动,语气淡淡似是毫不介意:“……没什么。”
童也却是摇摇头,“不是没什么,你就是在不高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点心思我还是猜得到的。”
齐木:“……”
童也轻叹了口气,松开齐木左手,转而将双手一左一右搭上了他的双肩。
他神情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人,似在酝酿,良久语重心长地说道:“齐木,你很厉害。无论是瞬间移动还是时间回溯,你拥有的任何一个能力都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如今我能像这样站在这里,摆脱了异能的威胁,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都是你给的机会。”
“我恢复记忆最开心的事,就是可以让你不用再一个人背负过去那段记忆,可是你究竟在怕什么?不论是我恢复记忆,还是中也他们恢复记忆,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十六年来作为‘朝日奈童也’的生活已经深入骨髓,家人、学校、伙伴,每一个存在早就在无形中塑造了如今的他,这双手端起过京哥亲手做的味增汤,拿起过祈织哥浇灌花园的喷壶,拥抱过年幼乖巧的小弥,却唯独未曾沾染过鲜血,是一双毫无枷锁的手。
“你做的一切都不会是徒劳,我的存在便证明了这一点。”
齐木凝视着童也的目光一片幽深,眼底似有如涛情绪在汹涌,良久,却又恢复一片宁静。
“你现在幸福吗?”他问道。
少年双眸清亮,下一秒,便立刻对着他扬起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
“当然!”
……
他从未觉得独自肩负那段过去的记忆是份负担,相反,他尤为珍惜那段与这人相遇的时光。
而时至今日仍让他感到庆幸的,就是当年他回到过去从那个男人手中接过年仅五岁的童也,留了一张写着‘童也’二字的纸条便将之安置在朝日奈宅的门口,目睹着那道门里面的人将他抱了回去。
看着少年灿烂的笑容,心头某根长久以来紧绷着的弦终于渐渐舒缓,齐木微微牵动了下嘴角,良久轻阖上双眼。
——能够再次和你一起长大,我也很开心。
/
之后不久,因三方势力冲突遭到无差别破坏的咖啡店整修完毕,在停工月余后,童也再次重新上工。
留给他缅怀过去的时间并不多,倒不如说,除了脑中多了份上一世的记忆,除此之外生活似乎与之前并无太大差别。
今日童也仍在为该以何种姿势才能从温情渐褪的小伙伴手中借到作业来抄而苦恼着。
“童也君,社长说等你今天完工后,想请你上楼谈一些事。”
正在童也擦着杯子的功夫,工作之余来咖啡店小憩一下的中岛敦带来了这样一句话。
童也看了他一眼,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事?”
“不太清楚,应该还是关于游戏奖励的事吧。”中岛敦摇了摇头,银色的短发在空中甩了甩。
说起这个游戏奖励,童也在不久前已经向武装侦探社的人坦白了。
当然,他只说了游戏奖励是已故父亲特意给他留下的东西,并未提及其他。
在上一世,所谓的游戏奖励根本不存在,不过是用来请君入瓮的诱饵,也是他们当时因情势所迫,好巧不巧就踩中了这个天大的陷阱,被童也亲爹坑地惨得不能再惨。
但据齐木说,这一世他在回到过去时为了提前带走童也,所以从一开始便将一切告知了童也爸爸,许是因为某种愧疚与遗憾,这一世倒真叫童也爸爸制作出了眼下的这个游戏,并且早早地便亲手交到了齐木的手里,如此才有了眼下的事情。
当初刚听到这件事时,童也其实甚为不解,如果有这种能力,且还知晓了不久将来自己便会因异能失控而丧命,为何不未雨绸缪,或是采取手段自救?
可就像饮自己的口水无法解渴一般,那个人的异能同样也救不了他自己,他虽创作出过无数以杀戮为目的的游戏,但饱含祝福的游戏,却仅此一个。
在听闻游戏来历后的武祯事务所长久地陷入了沉寂中,也许是没想到事情竟然能如此巧合,怪不得游戏奖励一出现便自动地钻到了童也的身体内,毕竟这也是人家父亲留给自己孩子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遗物。
可是这般下来,便让这个正规且正义的事务所颇为难办,虽说一开始不知情才派人进入游戏,目的便是为了得到奖励,但如今已然得知真相,即便童也愿意让出奖励,他们也着实不敢再收下。
因此,思量许久后得出的结果便是物归原主。
只是,尽管武祯不会对奖励动什么歪脑筋,但森鸥外老贼那边却尚未可知。
眼下,距离上次放学后被强行拐跑的经历已经过去半个月,虽然目前一切风平浪静,但众人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此番福泽谕吉托中岛敦传话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中岛敦话题一转忽然问道:“那个游戏奖励,你想好要怎么处理了吗?”
童也轻吟片刻,背过身将手中擦干净的杯子放回柜子里,“…是有点想法。”
中岛敦闻言惊讶道:“咦?童也君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还是说有想要的东西?”
毕竟是什么都能实现的奖励,不免让人好奇这人会用它许什么愿望。
中岛敦看着背对着这边的人,见他静静地站在柜子前良久未回答,不由得催促了一声:“童也君?”
“太宰先生呢?”童也突然头不对尾地问了这么一句。
中岛敦下意识回了一句:“不知道,不清楚他去了哪儿。”
顿了顿,他却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啊不对…他今早好像说要去拜访一个人,还在花店前停留了好一阵子,只是什么都没买便走开了。”
“表情看上去还有点严肃,倒是不像去搭讪女生的……”他自言自语般嘟囔了一句。
童也手下不由得一紧,低声重复道:“……拜访一个人?”
“是啊,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有什么急事吗?”
“……”急事……倒也算不得什么急事,毕竟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差眼下这点时间了。
但是唯独‘拜访一个人’这一点却让童也有些在意,他似乎在哪里听见过这句话,那是与这一世的太宰相识不久,同样也是在这间咖啡屋里,那个人用一双幽深的鸢色眼眸注视着自己,一边别有意味地对自己发出的邀请。
“……”
原来他其实……早就开始恢复记忆了。
“童也君?”中岛敦诧异地看着对面突然开始脱制服往休息室走的少年,脸上一片惊疑站起身追问道:“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抱歉,帮我跟社长说一声今天可能去不成了。”
童也说话间已经走到休息室开始换私服,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啊对了,店长出门采购东西了,还有五分钟就会回来,你再帮我跟他请个假,就说我突然有急事,实在抱歉!”
“等、等一下?!你这么着急究竟要去哪??”中岛敦顿了一下,下一秒恍然大悟道:“你要去找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又对你做了什么吗??”
童也穿着衣服头也没回,“什么都没做,就是想他了。”
中岛敦猛地一噎,面上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童也君……如果太宰先生真的做了什么的话我代替他向你道歉,生巧什么的我也会买给你的,所以你要不要就试着放过他这一次…?”
他看着已然重新穿戴回私服的黑发少年缓缓走了出来,脸上却是有些小小的不满。
“干什么呀,我是魔鬼吗,不过是想和太宰先生近距离交流一下感情,你怎么这么看我!”
交流感情……
平时躲太宰先生犹如躲蛇蝎,每次对上面不是弄得你痛我痛大家痛,就是来个鱼死网破,一个是尊敬的前辈,一个是小伙伴,夹在中间的他身不由己、生不如死!
“童也君……”中岛敦叫了一声,还要再说些什么时,一双温软的手却先一秒攀上了他的脸颊。
他一愣,未出口的话瞬间抖成奇怪的音符,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怎、怎么了?”
黑发少年清俊的脸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中岛敦良好的视力几乎能清晰地看到他肌肤上微不可见的浅色绒毛。
今天的童也君……真的非常奇怪!
“敦君。”童也突然唤道。
“是…!”
“你真好看呐。”
“是……诶??”
中岛敦怔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被毫无预料的夸赞弄得有些迷茫,然而在下一秒,面前的少年却突然冲他咧开一个明艳的笑容,那笑容含带的暖意瞬间扑面而来,竟令中岛敦面上不由得微微泛红。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中岛敦有些羞于直视对方,一时间视线四处乱晃,“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什么都没有啊,只是想再仔细看看你罢了。”
中岛敦忍不住咳了一声,遮掩般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以后还有那么多时间,总有一天你会看腻的。”
他不由得瞥了一眼童也,小动物般警惕道:“你不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吧?”
童也依旧笑着,伸手扯了扯他飘逸的腰带,“不愧是我们名侦探敦敦,我现在就要把你一个人留下,转身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你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所以说太宰先生今天是迈不过这个槛了是么。
他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了忍,到底在少年彻底消失前喊了一句:
“童也君——!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远处的背影像是僵了一下,片刻,头也没回地摆了摆手,然后彻底从视野中消失。
/
童也从手机中翻出了太宰治的联系方式,比起在是否应该立刻联系对方上浪费的时间,找到太宰治并没有花费多久。
他握着手机站在远处望着靠坐在墓碑旁的青年,树荫斑驳,阳光打在那人的脸上静静地铺下了一片暖意,微风徐徐中,那人缓缓睁开双眸,向这边侧过了头。
童也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笑意。
沉默片刻,他率先走上前将手中的一束花放在了墓碑前,轻轻摸了摸那冰凉的石碑。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没想起来,只是隐约有种这样的感觉,偶尔还会梦见一些东西。”
这样已经足够了,对于太宰治这样的人来说,‘有种感觉’就已经相当于在触碰真相了。
童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良久却又闭上了嘴。
太宰治扶着石碑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漫不经心道:“你想问中也?”
童也微顿,点了点头。
“他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不过毕竟是蛞蝓,脑筋比较死,要等他彻底接受真相估计要耗上一段时间,不过嘛……”他懒洋洋地伸了个腰,淡淡道:“估计也快了。”
“不过话说回来,”太宰治忽然将视线投向蹲在墓碑前发呆的人,扯动了下嘴角,“你应该不是只为了扫墓才来找我的吧?”
他低垂着眉眼注视着草地上的人,少年微微扬起头,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恍若无丝毫阴霾般,直直地与自己对视,没有半分躲闪。
看着看着,太宰治忽然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同样俯身蹲了下来,托腮轻声道:
“果然变了呢,童也你。”
“我没变。”
“不,你变了,以前的童也可不会用这种眼神与人对视,环境真的是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啊,现在的你从内而外都在散发着生的气息,与从前那个你可是大相径庭。”
童也不禁挑了下眉,片刻,却是坦然笑开:“不好吗?”
太宰治也弯了下眸,“当然好,现在的童也可不会像以前那样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人。”
“毕竟现在打不过你了。”
童也嗤嗤笑道,顿了顿,笑容变淡,沉默片刻,伸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东西。
“这个给你。”
太宰治垂眸看了一眼,并没有立刻接过——那是游戏奖励的光团。
“给我做什么?”太宰治轻声问。
“我已经不需要这个了,现在最需要它的是你。”童也停了几秒,抬眼望向他,“用这个回到过去,救织田作。”
“……你为什么不去?”
“我去当然也行,只是那样的话就没意义了。太宰,虽然上一世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理由,但你真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当年织田作死后你为什么会脱离组织么。”
准确来说,上一世的他因为某些缘故的确从未深思过太宰治离开的原因,但这一次却不一样,将个人情绪完完全全从那段记忆拔/出来后,再次回顾便能发现许多不曾注意过的事情。
他曾经把织田作当作想要报答的人,仅仅是因为在年幼经历痛苦无措时,那个人是第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给予他温暖的存在,所以在那个人去世后的一段时间,他确实如中也所说,觉得活与不活也没什么差别,以致于造成了之后的惨淡局面。
而对于太宰治来说,织田作又何尝不是在黑暗中象征着灯塔的存在。
如今他已然从泥潭中挣扎上岸,太宰却似乎依旧停留在泥潭边缘,危险常伴左右,能够将其内心中阴暗扭曲的一切拉出踩碎的人不是他,撕开那张小丑面具的人也不是他,真正结局如何还要看太宰自己的选择。
童也说:“你若是不愿去我也不逼你,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他,区别不过是你究竟选的身份是旁观者还是当局人。”
太宰治失笑一声,“童也变得能说会道了,你觉得激将法会对我有用么。”
童也同样一笑,嘴上却是毫不留情,“对于永远不敢向外踏出一步的胆小鬼,我想什么法都不会管用的。”
他晃了晃手中泛着暖意的光团,挑衅般挑了挑眉,“怎么样,想好了吗亲爱的太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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