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众人说话的声音小了起来,聪明的玩家都在等待着水池的全部消失,那底下,一定存在着东西。
水位太高,消化起来要时间,大半个小时过去,雨彻底停了。
星月把伞收起,抖了抖上面的水,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吃东西吗?”
“好啊。”沈柯将面包撕开递给他,眼中被水浸泡过的血丝褪去,重新绽放出了明亮,“你一半,我一半。”
他坐在天台的栏杆上,把星月叫过来一起坐着,慢吞吞地边啃边给建议,“我喜欢吃有馅的面包,最好是水果味儿的。”
星月应着:“好。”
“说起水果,草莓还挺好吃的,但是不耐放,要不下次你给我带桃子吧?”
“嗯。”
少年笑嘻嘻地说着下次要吃什么,他的身上永远都有一种活力,仿佛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难题。
这种乐观的情绪,很快传递到了其他人身上,小程度上的是人心没有那么躁动了。
当他吃完最后一口,血水下的东西终于露出了个头。那是一根树枝,上面的树叶通体血红,且还在不停的生长着。
沈柯对着树沉默了:【这不是欲望母树吗?或者说,欲望母树Plus版本?】
正在充当吃瓜群众的系统:【看起来好像是这样的,喔豁,事情好像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呢。】
沈柯:【……】
欲望母树露出血水之后,便开始疯狂的生长,血水属于下降的速度也变得更快,当血水被彻底吸收殆尽后,欲望母树的树枝已经在头顶盘根交错,遮天蔽日。
“危险。”星月嘴角轻动,他反应最快,直接拉着沈柯开始往下跑。
就在他们刚下到五楼时,母树的树枝仿佛活了过来,犹如索命的锁链,开始攻击玩家。
不过一会,玩家的惨叫声连连响起,沈柯回头看去,树枝直接插入了玩家的后脑,似乎是在从玩家的身体中源源不断的吸食血液,而玩家皮肤飞快的松弛下去,但最重要的是,此时的他们还可以活动。他们身后连接的树枝操控着他们的身体开始袭击和撕咬其他正常的玩家。
沈柯脸色冷了下来,“他是想要进行一场大清洗吗?”
他说的他,当然是指林猝。
这颗种子缘何而来,沈柯对它有两种猜测。第一种更符合解释,那就是这颗种子寄生在了秦老师的身体中,所以在校长的描述里,对方突然就大变了个样,想要将学校打造成制造绝望的牢笼。
第二种就是,这颗种子是林猝带来的,他催化了学校变成地狱的过程,以此供他娱乐。
无论哪种,都和林猝有莫大的关系,如果种子不是他带来的,他拿出种子的第一时间,就可以毁掉它,而不是等它生根发芽。
沈柯问:【这已经超出副本范围了吧,这都不上报叫人维护的吗?】
系统:【经过本系统检测,副本无异常。】
沈柯:【……】
玩家都要被全部玩死了,这还叫无异常。局面已经到这种地步,系统派不上用场,多想也无济于事,现下最重要的是要解决这场灾难。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那棵树,发现越靠近母树的玩家会率先受到攻击,“我们得想办法毁掉这棵树,副本不会设置死局,破局的点,一定在这棵树本身。”
他敲了敲星月,“你把我带到广播室,我通知大家撤离。你找机会联合玩家,试试看能不能靠近那棵树。”
说着,他伸手碰了碰星月的脸,“我相信你,我在这里等你。”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能力活动的玩家不多,星月就是其中之一,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挽留局面。
星月将门窗都关好,他叮嘱,“别乱跑,等我回来。”
这样的话,他重复了两遍。他一向话很少,只有在少年面前,才会多说几句。
得到少年肯定的答复,他从袖子里拿出匕首,这时轮到他转身,去面对那吃人的巨树,去拯救众人。
幸好播音室的楼层不算低,学校的装备也不算差,居然被水浸泡了,但还是能使用。
沈柯调试了一下,随后打开广播,学校每个角落都出现了他的声音。
“这句话我只说一遍,大家听着,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跑!逃出学校!”
“规则已死,学校也将不复存在,只有用尽一切办法逃出这里,你们才能够活下去。”
规不规则的已经不重要了,学校中央这么一颗东西,不跑根本活不下去。
他提醒后,按下关闭按钮,从工具箱掏出一把起子,开始撬窗。
星月果然是懂他的,直接把门窗从外面都锁死了,防止他跑丢。
沈柯管不了那么多,他跑来广播室待着只是一个借口,就是为了支开星月。星月的好意他心领道,但是有他在,尊嘟很影响他的发挥。
他把窗户撬开,一个纵身翻出窗户,望向那正在肆意妄为搞破坏的欲望母树。
那苍天的大物,遮挡了向上之所及的所有事业,它将整个学校当做了温床,汲取着孕育出他的营养液。
天台上是玩家们此起彼伏的惊叫,玩家们也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纷纷进入进入建筑中躲避。唯有沈柯,他踩着栏杆直接滑下了楼,快速而又不引人瞩目地朝着欲望母树奔去。
早在母树攻击人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母树不攻击npc,又或者说暂时不攻击,学校内的老师和工作人员,现都完好无损。
母树似乎是想要先解决掉校园中的玩家,玩家身体中有他所需要的养分。
这么一来,沈柯自然也不在母树的攻击范围,不过树枝在空中扫来扫去,难免误伤到他,他还是需要小心为上。
他灵巧地躲避着头顶砸下来的石子与木块,是不是还包裹着一些残肢断骸落下,撒下一地触目惊心的血液,不到一刻钟学校就变成了一个大型屠宰场。
他猫着腰,正欲继续往前,一只被整齐截断的手臂正正好从天而降,抛到了他跟前。
手臂近在咫尺,半截袖子被染的鲜红,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沈柯却滞了一瞬,只因为那只手臂有点眼熟。
他又想到了还处于昏迷中的卫橙,对方就穿着这种款式的衣服。
[不会就这么巧吧。]
卫橙身边有张悦儿照看着,这女孩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如果卫橙出事,那么张悦儿也应该凶多吉少了。
他刚这么想着,就敏锐的捕捉到了五楼某处传来的张悦儿痛苦的呼救声。
沈柯视力很好,他立马寻着声源看去,张悦儿正被一个变异的人掐住脖子,半个身子都偏出了栏杆外,再往前一点就要掉下来。
她被掐的眼睛外凸,一手抓着脖子上的手,一手挡住变异人要咬向她的嘴巴。
[该死。]沈柯撒腿就开始往回跑,心中默念撑住,他目光在四处巡视着,试图找到能救她的人。
楼上的张悦儿使尽全力用大腿抵住栏杆,身体却还是在冲击下被一点一点推出去,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脑子缺氧让她的手慢慢失去了力气。
然而几秒钟过后,一张板凳快,准狠地砸过来,将变异人硬生生砸的瘫倒在地。
“哎呀这小姑娘,身体素质不咋行啊,快去躲起来。”
一人扯着一骨碌东北话,扛着柴刀就冲了过去,把连接着变异人的树枝咔咔砍断。
张悦儿大口喘息着,喉咙被掐久了只能发出气音,她没时间说话,只能先冲着教室跑去。
沈柯见张悦儿获救后停下了脚步,他本来隐藏的挺好,刚刚一阵猛冲,让教学楼上的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其中就包括正在清理树枝的星月,他已经凭借一己之力,清出了一个楼层的安全区。
要知道,这可是无法使用道具的晋级副本,他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属于实力顶端。
当然,异类除外。
迎上星月远远看过来的目光,沈柯甚至都不用看就能感受到对方眼神的复杂。
对方顶着被树枝围攻的姿态朝他招了招手,看那意思是让他回来。
沈柯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脚步却是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朝着母树跑去。
系统也在这时开口:【宿主,经过本系统扫描,树上约十米高的位置藏了一件东西,很可能是打败母树的关键,你只要拿到它,就能救玩家于水火之中。】
系统的话,正好验证了沈柯之前的猜测。
不过一会儿,系统又继续说:【欲望母树之所以不攻击宿主,是因为它把学校内的npc都划分为它的东西,但如果你有攻击它的意图,那么你也将会变成他的敌人。】
沈柯喔了一声,赞同道:【你说的对,你觉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突然斗气化马,脚踏七彩祥云,一拳给它干飞,小说里的主角都是怎么写的。】
系统沉默了,片刻后,它幽幽道:【宿主您可真幽默。】
沈柯:【过誉了,既然你都知道我没有那个实力,还不赶紧给我解决一下!】
系统干笑一声,调出系统商城,划到一个道具上——“我爱我的祖国诗篇朗诵权X1”。
我爱我的祖国:这是一篇激昂向上的诗篇,朗诵他的人心怀正义,能令他人安静下来,用心倾听。(指定一种生物,限制它行动半小时。特注:根据使用对象的个性特征,限制时间将会有所调整。)
系统:【宿主用这个。】
沈柯盯着售价5000的积分陷入了沉思,最终嘴唇开合:【资本家可真该死啊。】
第112章
沈柯最终使用了“我爱我的祖国”这么一个道具,在指定使用对象后,血色散开,飘进了欲望母树的主干中。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响起了“我爱我的祖国”这么一首歌,歌唱团可谓中气十足。
沈柯:【……】
笑不出来。
就这么着,在血肉飞溅的校园中,他一边听着红歌,一边在万众瞩目之下,手脚并用,踩在树棱上,飞快的往上爬。
至于怎么个万众瞩目法,还得从他使用道具的时候说起,因为这是一个所有人都能听到的bgm,而bgm的源头,就是沈柯。
本来其他人都不得寸进,就他一个人突然闯入大家的视野,来到树底下就能让其他人吃一惊,更别提这突如其来的歌声,这下本来没看见他的人都看见了。
不过这个歌声有个显著的效果,它不止让母树忽略了沈柯,还让它整个树的行动都变得迟缓起来。
与母树抗争的玩家发现了这一点,沈柯也发现了,他想起道具标注的道具使用的时间长短会因生物的特征而发生变化,欲望母树应该算是超级别生长,对它控制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破罐子破摔,反正大家伙都看到了,他干脆冲着众人大喊:“时间不多!快动手,就趁现在!”
沈柯熟悉的人,计鱼、叶酒、何晴,这些有能力挡最前面是无条件相信他的,他们对躲起来的其他玩家道:“拿着武器都出来!把那些树枝操控玩家的树枝砍断!”
不熟悉他的人也不傻,明白这变故是少年带来的,也不再隐藏实力,使出全力朝着欲望母树本体冲去。
沈柯喊完,便不再关注玩家那边的战况,而是专心爬树。幸好这棵树不像雕塑那样光滑,能落脚的凹槽很多,他像猫一样灵巧,一下子窜出很远。
他把控着距离,爬到十米处时,他站在树杈上打量了一圈,此时母树的迟缓的情况破冰,慢慢回转过来,他自认为已经爬的很快了,却依然抵不过母树的恢复能力。
欲望母树的实力果真不可小觑,道具说明书上说的半小时,用到它身上却不过七八分钟。
沈柯也不废话:【位置。】
他并没有在树上看到系统所说的东西。
系统:【左边三公分处,往下挖。】
沈柯跳到另外一棵树叉,调整位置,拿出藏着的刀,用力往树皮上一插,很好,连一层树皮都没敲开。
事不宜迟,他扔了刀,又花了1000积分从商城里面兑换了一个道具,拿着电钻直接突突起来。
母树树皮底下流出浓稠的鲜血,中间还夹杂了一点绿色,母树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它彻底冲破了道具对他的束缚,无数树枝向沈柯抽来。
他听到了来自远方的惊叫,很多人,这次不是为他们自己,而是为少年即将面临的处境。
沈柯不为所动,手紧握着电钻,随着木屑纷飞,他已经看到了血液底下那颗红色的东西,像是一颗琥珀,里面包裹着一点耀眼的白光。
他伸手去取,而母树的所有树枝回收,也彻底将他拢在了里面,漆黑一片,透不经任何光亮,他没有回头路可走。
沈柯的指尖触碰到了那颗琥珀,离他最近的树枝也在此时抽到到了他的背上,琥珀中的白光越来越耀眼,它像活了过来,一路攀附上他的指尖,成为这狭窄空间里唯一的光。
唯一?不,不是。
沈柯猛地回头,他的背后,也出现了一道光,那是星月拿着东北大哥的柴刀,他手中带着血,硬生生在牢笼上凿出了一个洞。
“不是叫你躲好吗?”他喘着气,一张口,嘴角却溢一滴血。
星月的声音很低,语气中没有责备,而是对少年会这样干早已预知的无奈,他了解少年的性格,正因为这样,他不会去阻止。
他脚踩在树枝上,很快被树枝缠绕,另一只手却死死的捉住刚刚袭击沈柯的那根树枝不放,手背上都能看到他浮起的青筋。
“我……”
沈柯刚说一个我字,他手上的白光霎时间照亮了整个空间,他眼前白光一闪,面前的景象重组碎裂,就像幻灯片那样,切换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他漂浮在半空中,看着底下一栋栋熟悉的教学楼,就像在看一个延伸的镜面世界。
随着下课铃响,一个个学生走出教室,沈柯在空中漂浮了一会,很快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个身穿灰色上衣,面带微笑,正在和身旁的人聊着什么的少年。
“那又是……另一个我?”
有了上个世界的经验,沈柯这回意外的平静。面前的少年有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和上个世界作为维护者的那个“他”不同,那位气质淡漠如雪,仿佛世界都融不进他的眼中。而这里的另一个他,笑的明显真诚了许多,有着普通少年的朝气。
沈柯跟着他,对着系统思索着:【他是什么身份,看起来不像是维护者,难道也是npc?】
这时的少年突然看了他一眼,面上还挂着令人舒心的笑容,他比了个手势,小声说:“不,我也是玩家。”
他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他身旁的人似乎都没听到一样,还是有说有笑的。
说完这句话,少年又融入到了其他人的交谈中,对沈柯其他试探性的提问没有再做回应。
沈柯和系统都暂时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只能看到这段编织出来的幻境。
他一直漂浮在少年身边,看着他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带领着其他人玩家破解与利用规则,与队友分工明确,直至出了这个副本。
少年表面上看起来一直是干净,乖巧,像一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生,笑起来就宛如一轮小太阳,很容易感染身边的人,实则他才是整个团队的领头人。
他的队友对他是绝对服从,没有任何质疑,这是独属于他的个人魅力。
队友一个又一个的离开副本,唯独少年还站在原地,把玩着手里手机。
沈柯凑过去一看,屏幕中是魂斗罗魔改版游戏,猛汉身上背了个皮卡丘正在四处放电,而他在打的BOSS正是奥特曼。
沈柯:【……】
少年技术不太理想,不过几下就死了,他叹了口:“好不容易打到这关的。”
他关掉屏幕,抬眸道:“你别误会,我一般不玩这种游戏,这是我某个好队友非要给我下载的,我只是想看看这家伙一天到晚都在捣鼓些什么。”
沈柯看着朝着空气对话的少年:【……我其实在左边。】
他默默飘到了右边。
过了好一会,学校里的人都消失不见,学校变得空旷、寂静,只有他们两个。
少年将手机收到兜里,他道:“很高兴又见面,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想必你也猜到了,这只是我留下的一段记忆,一切都是我设置好的对话程序。”
“我就是你,即便你再次找到了我,我仍然无法告诉你更多的东西,现在还不是时候。”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虚无的指尖触碰到沈柯的眉心时,他整个人像尘土一样逐渐被风吹散。
他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我不是耍着你玩,我的出现就是对你最大的提示,还有,不要忘了你自己呦。”
咔嚓一声,在少年消失的瞬间,世界犹如镜子般碎裂成块,世界陷入一片灰暗,碎片中的画面越飘越远,在他的视线中彻底不见。
沈柯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他手中正拿着琥珀,而琥珀中的光已经不见了。
一切都未得到证实,他有怀疑的是正常的,如果“他”口中说的是真的,那么不是“他”想当谜语人,而是“他”没办法解释。
欲望母树正在一点点的枯萎,囚禁他们的牢笼也支撑不住散开,他耳边是风声,星月将他抱在怀里,踩着树枝下落。
地面上,一张张鲜活的脸上挂着焦急,他们第一时间跑到树下,密切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你们没事吧?”何晴问。
星月垂眸:“没事,麻烦让开。”
少年窝在他怀里只能看到半边雪白的侧脸,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真的没事?”叶酒拦住他,“把他给我。”
星月眉头紧蹙,他表情不多,这已经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沈柯这时才回过神,他挣扎了一下从星月怀中下来,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我好着呢,不用担心。”
众人上下打量着他,见他真的活蹦乱跳的,才松了口气。
他又和众人交谈了两句,这时在一旁的星月,才拉着他推开人群,直勾勾的冲着宿舍去。
沈柯被动的被拉着走,他疑惑地问:“我们不应该先离开学校吗?”
规则制定人都死了,按照校长的嘱咐离开学校,这应该就算通关了吧。
星月依旧没说话,他推开一楼的一间宿舍,把门反锁后,指着床说:“坐。”
沈柯望着星月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乖乖的坐下。
星月凑过来,俩人挨得很近,对方的呼吸洒在他的肩膀上,有些痒意。
“你要……”
干嘛两个字未出口,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掀开,白皙如瓷的皮肤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从左肩膀一直延伸到脊骨尾。
沈柯心中咯噔一跳,他干咳一声,想转过身:“其实没什么的,我不痛……”
一只瘦长的大手按住他,“别动。”
星月从“百宝箱”中拿出一瓶膏药,仔细擦拭那伤痕,动作十分轻柔。
等上好药,他才道:“你继续说。”
沈柯:“……”
他好像也没啥要说的,难道要他说区区小伤,何足挂齿?想当初他可是生挖心脏的人。
他倒是想这么说,只是第六感告诉他,这么说对方会生气。
沈柯决定保持安静,双手放在膝盖生,眼眸水润的看着他,乖巧的不得了。
星月也跟着静默了会,方才轻声道:“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我只是希望你……别再让自己受伤。”
他其实很自私,他享受着少年对他的善意,却不喜欢少年对其他人也保持这种善意。有时候,他更希望对方能够自私一点。
这种话,星月只会埋在心里,他背上包站起身,对少年伸出手,“走吧。”
第113章
沈柯乖乖地被他牵出去,一出宿舍铁门,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卫橙和张悦儿。
“你还活着?”看到卫橙好端端地站着,他有些意外。
卫橙左听右听这话都不对味,“你这什么话呢,我命大的很,当然还活着。”
他挑眉,看着走出来的俩人,凑近沈柯问道:“你和大佬这是在说啥悄悄话呢?跑那么快我都没跟上。”
“讨论微积分,你智商不太行,估计听不懂。”沈柯说完,反而快两步拉着星月朝校门走去。
卫橙在后面嘀咕:“真有人关起门来讨论这玩意?”
他看着面前俩人,心中又死起了将他们隔开的心思,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放弃了,这俩人他确实融不进去。
面对他投来的目光,张悦儿耸耸肩:“别问我,我不知道。”
四人很容易的就走出学校,期间没遇到任何阻拦,自从欲望母树枯萎之后,学校里面老师和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他们在门口站了会,也没听到游戏结束的提示音。
卫橙和张悦儿互看一眼,他也不打算自己琢磨,提问道:“游戏没结束,是还有什么条件吗?”
沈柯想了想,“我们既已平安的走出了学校,就代表规则对我们已无用,副本有一个条件是让我们活过七天,现在才第三天。”
张悦儿恍然:“所以我们要活过七天才算彻底通关?”
“到时候就知道了。”
学校外面和普通的市区没什么不同,学校场里要的大,不在市中心,周围是个开发区,人流量也少。
一行人找了个小旅馆住下,就当休整了。
半夜,沈柯被滴滴答答的水声吵醒,他本就睡眠浅,他坐起身去浴室看了眼,水龙头关的好好的。
他仔细听了听声音,水声似乎是从隔壁传来的,他走过去敲门,卫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开门。
“怎么了?是要和我一起睡吗?”
沈柯一巴掌给他拍醒了,他走进屋,将水龙头拧好,“你的水龙头没关上,别浪费水。”
卫橙一愣,过了好一会才应了声,“奇怪,我睡前咋没听到。”
随即,他瞪大了眼:“难道屋里有脏东西?我还是搬过去和你一起睡吧!”
沈柯无情的拒绝了他,“你换个房。”
事实证明,就是水龙头老化,第二天旅馆老板拿着个扳手就上去一阵捣鼓给整好了。
店老板是个和蔼的大胖子,他们出门的时候,店老板正拿着一个大瓶子吊在门口,里面装着水,瓶盖扎了个孔,水时不时流下来一滴,下面对着一株发财树。
老板见他们看,笑呵呵地解释:“网上说这么浇水对树好。”
卫橙道了句新奇。
这家旅馆设施是老化了点,但胜在没啥人,事不多,四人在这里住了四天,也没遇上啥事。
最后一天的时候,卫橙靠在柜台边喝了一大口水,他说:“我还以为会有点波澜,所以,真就这么简单就出副本了?”
这句话带动了沈柯的思绪,他想起了上个副本和虫子的赌约。
对方说,如果下个副本他再找到自己,就会带自己永远的离开。
虫子确实找到了他,但是是化作另外一个人,如果对方不亲口承认自己是虫子,那么这个赌约就不会生效。
至少,他不会承认。
他从托盘上拿起一杯水,水在里面摇晃了两下,他刚举起杯子,就透过玻璃,看到了门外站着的校服青年。
对方来的悄无声息,他迈着步子走了进来,等沈柯放下水杯,他已经来到了桌子前。
“游戏结束。”林猝说,“我找到你了。”
他脸上勾起一抹兴奋地笑容,“时间到,我们该走了。”
沈柯后退两步,他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果然虫子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他飞快的将手中的玻璃杯砸碎,拿着玻璃片就要割破自己的颈动脉,但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掐住了。
“你不乖,不遵守游戏规则。”林猝,或者说是虫子,他的眼中透出一抹病态的阴郁。
“为什么?”他问。明明是少年自己提出的,会跟他离开,会不再讨厌他,这一刻,率先反悔的也是他。
沈柯脑中疯狂想着怎么圆过去,虫子已经不想再听他狡辩了,他咬破了嘴唇,血液染红了唇瓣,“你个小骗子。”
虫子笑了,眼中堆积着疯狂。在这个副本中,他情绪其实稳定了不少,但少年的反悔,让他暴虐的情绪又涌上了心头。
“等我把他们都杀了,就带你走。”他说着,唇上的血液滴落在地,再地上疯狂延伸,汇聚成一张巨网。
旅馆的光变得越来越暗,一种细碎的声音穿透耳膜,沈柯抬头看去,墙壁和天花板早已爬满了黑压压的虫豸,一点点的遮住了光。
“别。”沈柯说,他脑中正在和系统沟通:【如果我走了,星月他们还留在这,也会承受虫子的怒火。】
星月他们根本就不是虫子的对手。
系统:【宿主你先稳住他,这下证据确凿,我已经通知维护人员了。】
沈柯艰难地看向虫子,【有点难。】
这种情况下,既要保证不被虫子带走,又要救下星月他们,饶是能演的他,也觉得有点牵强。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眼泪说掉就掉,仰着一张被吓的无措的小脸,小跑着就要扑过去,“你别这样,我怕……”
结果,他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星月拉回了身后,“危险,别过去。”
星月护着人,从他手中的玻璃碎片拿走,“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出任何牺牲。”
虫子眸中的猩红堆积,他每向前走一步,地上的红线就会增多一份。
身体一种几欲被割裂的痛感传来,虫豸也一拥而上,张悦儿和卫橙首先撑不住跪倒在地。
星月脸色变得苍白,他看了看四周,门口被虫子堵住,他果断抱着沈柯朝楼上跑去。
事已至此,沈柯只能在他耳边道:“撑住,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星月应着,四层楼的高度,他硬生生十秒就跑了上去,看向身后,虫豸和血线都在身后蠕动,而楼下,虫子一步一步跟着他们的步伐走着。
这断绝了星月想要跳下去的退路,他带着少年,多犹豫一秒就要被后面的东西吞噬。
这个副本对他来说对抗虫子更艰难,因为他的一大笔积分不能使用,唯一的优势都没有了。
这里的建筑比较密集,两栋楼之间隔的并不远,星月直接一个起步跳了过去。
他没有走直线,而是在建筑之间来回切换,尽量保证自己不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
然而,当他在落脚时,虫子不知何时,却站在了对面的天台望着他们。
“好玩吗?”他问。当然,这话不是在问星月,而是在问沈柯。
沈柯拍了拍星月的手,“放我下来。”
星月没有松手,他转身,冲着虫潮而去,“抓紧我。”
他拿出匕首,将涌上来的虫豸一只只的切碎,然而数量太多,他一个人,还顶着红线的压迫,不过多久,就浑身是伤。
沈柯从商城中兑换了一桶汽油,泼在地上,将打火机丢下,大火骤起。
星月趁此机会,在火速冲了出去,他们终于来到了地面上。
“再坚持一会。”沈柯说着,在脑海中催促系统,【维护人员还没到吗?要死人了!】
系统也急:【我也一直在催!】
它停顿了几秒,突然道:【其实,真到最后一步,我可以把你留下,只是这样我会陷入休眠,归期不定。】
最后,它难得骂了一句国粹,骂骂咧咧:【草他娘的,别给我逮着机会,总有一天我要弄死他!】
在下一个拐角,星月止住了脚步。无他,两条路,一条是虫子本人,而另一边,是一只巨大的蜈蚣正在啃食着卫橙和张悦儿的尸体,星月捂住了怀中少年的眼睛,“别看。”
虫子一步步逼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好玩吗?”
他每走一步,星月嘴角溢出的鲜血就多几分,沈柯甩开他的手,喊道,“不要!不要杀他!我跟你走!”
他挣扎着要从星月怀中下来,这回用上了力气,而星月却牢牢地抱住了他。
他虚弱道:“你先别动。”
沈柯果然不动了,因为星月看起来很痛苦,他强撑到了极致,沈柯的动作,只会让他更难受。
沈柯仰头,伸手擦拭掉对方嘴角的血液,星月这时却笑了,笑的很淡。
他将人轻轻地放下,抬手却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源源不断地流出,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淡粉色的泡泡,将沈柯圈了起来。
“你在干嘛?!”沈柯瞳孔猛缩。
星月回答:“这是我的能力,用身体一半血液为代价,形成一个保护圈。”
他还以为,这个能力,这辈子都用不到了。
“放我出来!你保护你自己!”
泡泡在逐渐升高,远离地面,远离一切肮脏的东西。
星月冲他摇了摇头,失去了一半血液的他摇摇欲坠,他正想扶一下墙壁维持平衡,下一秒,一把刀从后背贯穿他的小腹。
虫子抽出刀,星月所剩不多的血液缓慢的从伤口流出,他跪倒在地,眼睛再也撑不住,缓缓闭上。
他最后嘴唇轻动,沈柯却看懂了他的唇语:“真好,我没拖累你。”
第114章
沈柯坐在泡泡里,系统以为他会难过,会嘶吼,会充满憎恨。
但他没有,他理智的可怕,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系统好半天,才迟疑地憋出一句安慰的话:【别太伤心。】
【我挺好的。】沈柯在泡泡中站起身,他垂眸凝视下面的血液,卷翘的睫毛在阳光下洒下一片阴影,面上的所有表情都一扫而空,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幻灯片。
他平静地问:【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
全程围观宿主如何变脸的系统配合地问:【是什么?】
【我在想,维护人员到了,他们把虫子杀死,我们得救了,但是并没有实现。后面我改了想法,我想,按照星月的性子,他哪怕死了也会救我,他果然这么干了。】
系统忽然一改之前焦急的姿态:【嘻嘻,宿主你果然意识到了呀。】
沈柯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演的挺逼真的,有考虑去逐梦演艺圈吗?】
系统:【已经在向您学习了。】
沈柯呵呵两声,才继续道:【那你知道现在我在想什么吗?】
系统用数据编写了个no。
他声音异常冷静,仿佛在描述即将到来的命运:【虫子飞上来了,他会截住这个以生命筑成的泡泡,他不会放过我的。】
话落,虫子果然踩着一只巨型飞额追了上来。
沈柯冲着虫子露出了一个毫无温度的笑:“你真该下地狱。”
说完,他对着天空的太阳比了一个中指:“这一切都只是幻境吧,从一开始,我就进入了一场催眠,滴答声就是这场催眠的媒介。”
“从听到水滴声的那时候……不,应该是从进入教室,听到墙上挂钟的声音,催眠就已经开始了。天空下雨的雨滴声,后来走出学校来到旅馆的水龙头没拧紧,店老板独特的浇花技巧,都在加深暗示。”
“至于为什么维护人员才迟迟未到,是因为统子你压根就没通知!”
系统又模拟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电子微笑。
沈柯从母树的种子发芽后没多久就在怀疑了,好像他心里在想什么,就有概率会发生什么,当然,大部分时候都会朝着他所设想的最坏方面发展。
其实这个幻境的最大作用,就是让在白光中遇到的另一个“他”,毫不突兀的把记忆碎片藏进来。
上个世界中,那个身为维护者的“他”也是藏在别人的记忆当中,“他们”都笃定自己一定能够找到,只有自己才会对自己那么自信。
这两者,还都有一个最关键的共同点,同时出现了欲望母树。
“他们”,又或者本质就是同一个“他”,在给沈柯传递信息,“他”不能直接出现在副本当中,必须将要传递的信息藏起来,且有个巨大的威胁,让“他”被迫当个谜语人。
目前来说,那个威胁不针对于沈柯本人,否则“他”一定会想办法提醒自己。
将种种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沈柯缓缓地闭上眼睛,耳边的一切都静止了,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唯独耳边原本模糊的滴滴答答声变得清晰起来。
再次睁眼,沈柯回到了学校,他仍旧坐在教室里,讲台上的没有什么监考老师,桌子上也没有什么试卷,所有玩家都端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宛如木偶。
“滴答、滴答、滴答……”
教室四周的墙壁在源源不断的渗水,沈柯之前听到的水声并不是假的,此时水流已经漫到了玩家的腰部,教室门是开着的,窗外晴空万里,水却像遇到了某种阻碍不得排出,将教室变成了一个鱼缸。
他手指微微攥紧,回到教室的第一时间就是扫视全员,见到星月完好无损的坐着,才微不可见的松了松。
“所以说,玩家都是被圈养在这个鱼缸中的小白鼠,如果走不出幻境的话,等待他们的将是活生生被水淹死。”沈柯有点头疼,他是第一个走出幻境的人,挂钟上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按照这个速度,再过半个小时,水就该淹到下巴。
他倒是想尝试着把人抬出教室,但奈何玩家就像被钉死在了原地,扔他怎么推都推不动。
他摊手坐回原位,“这可不能怪我见死不救啊,我这没法救。”
过了一会儿又摩挲着下巴吐槽:“看来长得高也是个优势,能少几分钟被淹,不过都这个点了,应该有玩家能识破幻境出来了吧。”
不出沈柯所料,在他玩水玩的起劲时,计鱼率先苏醒了。
他异常警惕的往发声点看去,恰巧与正在往玩家身上泼水的沈柯四目相对。
沈柯:“……”
他默默等收回手,装做若无其事的打招呼,“好巧,又见面了。”
计鱼:“……”
他的目光成分有点复杂,更有点一言难尽,不过最终他还是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来,问:“通关了你不走吗?”
沈柯指了指某个方向:“等人。”
计鱼扫了眼星月,点点头,“别等太久。”
说罢,他正欲走出教室,又被叫住。
“慢着,先别走。”
计鱼回头,“有事?”
沈柯将折好的小纸船推入水中,“我记得你的能力是入梦,所以你能那么快的分清幻境和现实。”
计鱼也不意外,他坦率的承认了,“对。”
“你能入梦的话,幻境可以进吗?”
“你想让我帮他?”计鱼很快明白过来,又看了眼泡在水中,即使戴着口罩也能看出脸色异常难看的星月。哪怕他人正处在幻境中,身体的本能也对水也极度排斥。
“嗯。”沈柯坦率的承认了,“并不是白帮,我们有一个关于通关的重要线索,事成后可以分享给你。”
他说的并不是假话,线索是重要的线索,到时候直接公布于众,也等于分享给他了。
计鱼折返回来,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和沈柯面对面,“冒昧的问一句,他是你什么人?”
“队友。”
“就这么简单?”
沈柯点点头,“对,我不会放弃我的任何一个队友,换做你是我的队友,我同样不会放弃你。”
计鱼不说话了,这句话在这个见鬼的世界,换一个人对他说他都会嗤之以鼻,但眼前的这个少年不一样,他真的会信。
坐了一会,他说,“好,我帮你。”
他伸出手,递给沈柯:“牵着我,我带你进去。”
沈柯没动,他又望了一眼在场的所有玩家,有几名身体颤抖,看起来已经快要醒过来了,卫橙不包括在内。
“再等等。”他记得这个技能,对方一天只能发动一次,而且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额外携带一个人入梦。
“你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对你伤害大吗?”
计鱼这会是真的有些诧异了,他看着少年那张白净的脸,眼中透露出几分关心,没想到那天胡诌的话,被对方记在了心里。
“不大,虽然会虚弱好一段时间,但能活出副本的话,等回去之后花一两千积分买药吃上几天就没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张口就来。
虚弱,意味着会限制玩家的实力,对进入副本的玩家来说极为不利,而且积分对玩家也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沈柯张了张嘴,想抬眸又不敢看他,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愧疚都写在脸上,好半晌才说出谢谢。
计鱼微微一笑:“没关系,我愿意帮你。”
说完这句话,相顾无言,教室又陷入了安静。
沈柯在脑中教导系统:【你不是要逐梦演艺圈吗?这又是一位现成的高手,快学起来。我就随口问一句增进一下感情,他还真编排上了。】
他和计鱼一直等到一半玩家都从幻境中醒来,卫橙和星月还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
他率先走到卫橙面前,摇晃着他的肩膀,“睡眠质量那么好吗,还不醒?”
卫橙无动于衷。
“别做梦了,都是假的。”
卫橙依然眼皮都不带动一下。
沈柯背对着计鱼,看似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试图把他唤醒,实者用力的啪啪给了他两耳光,附在他耳边轻声道,“给老子醒醒,待会儿你就死在这里。”
“……”计鱼眼角一抽,他听的到。
不知道是沈柯孜孜不倦的真情唤醒法起到了作用,卫橙突然就深呼吸一口,猛地瞪大了双眼。
他看着一张少年靠近的完美侧脸,有些迷蒙:“我还在幻境里?要不然小叶子怎么会凑过来亲我?”
随后,他又嘶了一声,感受到了脸上火辣辣的痛,“啊?亲我亲的这么用力吗?”
沈柯:“……”
他抬手就是给人脑门来了一掌,“差不多得了,赶紧给我出去。”
卫橙花了几秒后弄清楚状况,得知自己帮不上忙后,淌着水去到了走廊。
沈柯这才划拉着水来到了星月身边,幻境因人而生,既然有一半以上的玩家能够辨认破局,理应来说星月不会不行。
也的亏他一出来觉得星月的状态不好,留了个心眼子把计鱼留下了。
他主动牵起计鱼的手,对方的掌心透着一丝温热,“走,救人。”
计鱼轻点星月额心,天旋地转之间,俩人来到了一片新的空间。
沈柯倒是没想到,他会来到一所中学,而且正好赶上放学。
人流穿梭,他们两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站在学校中央十分扎眼,很快就有一群小朋友围上来,问他们是来干嘛的。
“我们来找人。”沈柯对小女孩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小女孩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脸颊诡异的红了红,她问:“小帅哥,你找谁呀?”
沈柯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呼小帅哥,他嘴角一勾,也没避讳的说出了星月的名字,万一对方真的认识呢。
小女孩思考了一下,“没听说过,但是我哥哥可能认识,他人脉广。”
她十分认真的准备带着俩人去找她的哥哥,沈柯和计鱼对视一眼,他们也没真的认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人脉,不过他们要进学校大概的搜一遍是真的。
幻境的制造是以星月的经历和记忆编织而成,他们的落脚点,也不会离主体太远。
第115章
小女孩真的把他们带到了一个闲置的杂物间,里面半蹲半坐了一群小孩,正拿着烟,在那里吞云吐雾。
沈柯挑眉,没想到这还在学校里呢,这群孩子就敢无视校规,当众抽烟。
他跟小女孩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把学校里面都看了一遍,这所学校看起来有一段岁月,占地面积不大,有一栋教学楼翻新到一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停工了。不像是市里面的学校,像是在小县城里。
“这是我龙哥。”小女孩朝着沈柯介绍,然后走上前去和那位龙哥交谈了一会儿。
片刻后,龙哥一挑眉,翘着二郎腿盯着沈柯:“你说那个卿星月那个小杂种?被杨哥他们带走了,这会儿应该正在跪地求饶。”
听到那两个刺耳的字,沈柯的笑彻底没有了温度,他语气很淡:“小杂种,你是在说谁?”
龙哥没听出言外之意,他把口中的烟雾吐出,“你要找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初二三班的卿星月,他妈是个婊子,他亲爸都不知道是谁,躲债躲到咱们村里来的,整天穿的破破烂烂的捡垃圾,看到了我都嫌碍眼。”
沈柯从这段话中提取出了关键信息,星月是初二三班的学生,他好像在这个环境中,回到了初中年代。
“杨哥是谁?他们把星月带到哪儿了?”
龙哥对沈柯提问的语气很不满,但被新认得干妹妹好言相劝,好歹忍下的怒气,“杨哥他们是道上的人,也不知道这小杂种怎么得罪的杨哥,具体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之前看好像是往西边去了。”
他说完,又学着电视里面古惑仔的姿势,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拽的表情,“你们和那个小杂种什么关系?他家里除了那个婊子妈和两个病痨鬼弟弟,户口本上可没人了。”
听到一口一句小杂种,沈柯脸上彻底没有了笑意,这是由个人记忆编造出来的幻境,这也就证明了,他眼前所见到的这些,很可能是星月曾经经历过的。
面前这群小孩,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脸上没有属于孩童的纯真,而是遍布了嘲讽和恶意。
“我要和你讲讲道理。”沈柯一边说着,一边在杂物堆里面翻翻找找,扯下了一根破旧的桌腿。
他拿在手中掂量了两下,被计鱼拦住了。
“我来。”计鱼将眼镜摘下放到沈柯手上,顺手接过拿过棍子,保持着一种优雅的姿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给一人干倒在地。
“我节约时间,一起上。”计鱼冷漠地站在杂物堆前,眼神中充斥着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杀意,那群孩子被吓得后退几步,一时间没敢动弹。
计鱼没再废话,一脚踹飞一张桌子,朝着人堆砸过去。
这一砸砸了个结实,一个小胖墩脑袋破了个口子,当即昏迷过去。
龙哥欺软怕硬,到底只是一群孩子,看到计鱼这么凶狠,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互相推搡,却都不肯上。
“那些侮辱性的词汇是谁教你的?”沈柯见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开口。
龙哥咽了咽口水:“大人们都这么叫的。”
沈柯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希望这只是星月以前经历过的一个副本的记忆,而不是他的现实世界。
“以后不要学了,也不要抽烟。”沈柯威胁加警告过后,和计鱼一起往西边赶去。
他没猜错,这就是一个村镇,沿着田埂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一群正在推推搡搡的少年就映入影,在他们旁边的是一个围了网的大湖,应该是附近村民的鱼塘。
幻境中的星月缩小了许多,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带着口罩,眉眼淡漠的和面前那群混混对峙,比正常初中的男生都矮了半个头,那模样看起来丝毫没有压迫感,倒像是一个有些孤僻不合群学生。
那群小混混手里拿着刀,但是面对面前这个只到他们肩膀的孩子不敢轻举妄动,看起来是吃过亏。
此时的星月不是一般的孩子,他可是一个牛逼轰轰的玩家。
唯独值得沈柯注意的是,那小混混手中还押着两个人,两个都是身材瘦弱、病气缠身的小男孩,其中一个人……有着一张和沈柯一模一样的脸。
沈柯:“啊这……”
小混混手中的人,大抵就是星月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否则,他早就摆平了这群家伙。
渔网被小混混用刀划开,不知道小混混讲了些什么,他们嘴上露出了令人恶心的笑,两个小男孩本就在深潭边缘,只需要他们轻轻一推,两个人就都坠入了潭中。
星月的弟弟被推进去前说的是:“星月哥!别管我!”
而拥有着和沈柯一模一样的脸的小男孩却是哭的双眼通红,好不可怜:“哥哥救我……我不想死……”
在这种关键时刻,想要冲过去的沈柯,却撞上了一堵空气墙。
“和我作对是吧?不仅丑化我的形象,还不让我过去!”沈柯转头看向计鱼,“你有办法吗?”
计鱼摇摇头,“现在这种情况有两个原因,一是梦境的主人心中很抵触这段记忆,潜意识里不希望被外人看见,所以形成了空气墙。二是这里是幻境,幻境本身不希望你去搞破坏。不过你可以试着喊他,看看他能不能听到。”
沈柯心下一沉,星月越在乎这段记忆,就越代表这可能是他现实所经历过的,是他不愿意提及的过去。
他忽然想到了星月口罩下面的脸,有一道很淡的疤痕。现在的他足以强大,可是小时候的他,会不会就是在这时候,留下了这道伤口。
他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星月还那么小,他活在所有人的憎恶中,该是多么的无助。
“他不会游泳,他怕水!”沈柯只能继续拍打着空气墙,他喊道:“星月,我在这里!那都不是真的!”
他喊的很大声,可依旧掩盖不了小混混们的调笑。
“你的两个弟弟只能活一个喽,你要救谁?”
星月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依旧站在原地,低垂着头颅,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眼中的神色。
“你不会怕了吧?你再不去救的话,你的两个弟弟都活不成喽,不过这样也好,我看你那个贱种妈养你们三个小杂碎也挺不容易的,养你一个就好多了,我这还是做好人好事嘞。”
这些污言秽语,犹如尖刀,一字一句刺入心底。
“别跳!别犯傻!星月我在这里!你那么聪明,你能想得到这些都是假的!”沈柯越是生气越是冷静,他做不了别的,只能大声呼喊。
水中的挣扎声越来越微弱,星月的身体也有了小幅度的摇晃,最后,他猛地跳起,用背包把一个小混混砸进了潭中,他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遭了。”沈柯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深潭,他意识到,星月不会游泳,并且表现的恐水,大概率就是他的弟弟死在了水中,而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能救的上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再次看着弟弟死在他面前,哪怕后面走出了幻境,这一幕也会再次在他的心口上捅上一刀。
沈柯忽地就闭嘴了,只是一拳又一拳的砸着空气墙,手背的鲜血犹如点点寒梅,本来还在旁观的计鱼嘴角压了下来,他拽住了沈柯的手,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松开。
“没用的,只能靠他自己。”计鱼看着死气沉沉的鱼塘,这时有些后悔承诺带少年入梦,让对方看到这一幕却无能为力。
沈柯不动了,他靠坐在空气墙,脑中点开系统商城,一目十行地寻找能用的上的道具。
深潭已经两分钟没有动静了,包括落水的那个小混混也消失在水中,水面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只深渊巨兽张了大嘴,会吞掉所有入水者。
在沈柯翻翻找找,终于找到能派的上用场的道具时,水面传来了动静,首先是一个黑色的书包浮出水面,在接着是一颗小脑袋,他趴在书包上,另一只手抓着另一个小男孩的衣领,拼尽全力飘上了岸。
没错,是漂上了岸,漂到哪算哪的那种。那个黑色的书包材质防水,上了岸后,星月从里面取出一件女士棉袄,给冻得瑟瑟发抖的小男孩披上。
计鱼和沈柯都在沉思,那个书包里面,为什么会装着一件棉袄。不过也正是因为棉袄增加了浮力,才能让不会游泳的星月度过此劫。
“他还挺看重你的。”计鱼说,“他选择了救你。”
沈柯看清被救上的人是谁时,眸中也如同那潭水一般漆黑:“那不是我,他又错过了一次挽留他弟弟的机会。”
星月把小男孩拉到身后,他终于做了沈柯一直想干而干不了的事,他夺过了小混混手中的刀,他手上染着鲜血,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冷漠地把他们的尸体丢去潭中喂鱼。
他转身时,小男孩看着他的眼神变了,眼中带着惶恐不安:“哥、哥,你杀……杀人了……”
“嗯。”星月应着,他把随手把刀一扔,蹲下身,和小男孩对视着,“你不是他。”
这是入幻境以来,星月说的第一句话。他印象中的那个少年,从来不会害怕他。
小男孩依旧是那副惶恐不安的模样,眼眶红彤彤的,像一只兔子一样好欺负,“我、我不太明白,小阳他、他也死了……”
小阳,也就是另外一个再也没有上来的孩子。
星月摸了摸他的头,擦去他眼中的泪水,过了一会,才道:“我知道,我的弟弟早就死了。”
他的弟弟,早就死在了冲出来为他夺刀的那个傍晚,他被推入潭中,当妈妈求着别人打捞起来时,被泡的不成人形。
他其实知道这是个陷阱,他看到弟弟时没有动摇,他比谁都清楚弟弟已经死了,但看到少年那张脸时,心才乱了一瞬。
他明明知道,眼前的小男孩不会是少年,但因为他们有着同一张脸,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他站起身时,整个幻境犹如镜子落地般碎裂,沈柯和计鱼瞬间被弹了出去。
星月睁开眼睛时,水正好漫到他的上唇,站起来,看到了在他对面手牵手的俩人。
沈柯立马撒手,扯出一个完美笑容,“嗨,你终于醒啦,我在外面等你好久了呢。”
他装作心有余悸,“我看着一路水涨到你下巴都快吓死了,幸好你醒了。”
星月离开座位,拎着包扯着沈柯快步走出已然变成水牢的教室,“下次别等我。”
沈柯乖巧地点了点头。
星月的时间把控的很好,正好在被水淹的前一分钟碎了幻境,他们这次进去没帮上什么忙,既然星月没发现自己,那他也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星月的过去,是他的秘密,只要星月不说,他永远都不会去主动探究。
按照原计划,在第三场考试彻底结束,沈柯掐着时间去广播室,公布出校长的秘密。
当校长留的信息被一字一句说出来时,学校仿佛进入了里世界,阳光变得血红刺目,老师变得面目狰狞。
玩家原本还在辨认这话可不可信呢,这变故一出来,不信也得信了。
老师在扛着电锯和砍刀在后面屠杀,玩家上蹿下跳,爬墙的爬墙,冲门的冲门,共同的目标都是逃离学校。
虽然血色学校也有几分恐怖,但是对比起沈柯幻境中被欲望母树支配的学校来说,这可谓是天差地别。
沈柯直接走的大门,保安身高两米五,脸上密密麻麻的脓包都看不清五官。这会子要拦的玩家不少,忙都忙不过来,它看到沈柯反而眼睛一亮,邀请他一起加入这场狂欢。
规则被看破,秩序陷入混乱,这对npc来说是好事,它们不需要再受规则限制就可以杀人,以此来增强自己的实力,玩家对它们来说就是一道美味可口的点心。
保安咿咿呀呀地很是热心,沈柯大概明白了它的意思,然而他身边的星月和计鱼已经把它当成了阻拦的敌人,一左一右,正要对它下手。
沈柯指着天上,“看,挖掘机!”
保安果断进行了一个180度回头,试问有那个男孩能拒绝得了挖掘机?!沈柯趁此机会直接拉着他们跑了。
跟在后面老老实实当背景板的卫橙和张悦儿被这魔幻的世界震惊了,还没来得及吐槽些什么,耳边的系统结算音响起。
【滴,晋级副本已完成!恭喜玩家25635号晋级成功!
副本正在为您结算……】
副本并没有强制让玩家待够七天,一出校门,玩家各自被传送回了游戏大厅,而沈柯则是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只有他一个人的纯白空间。
第116章
一回到纯白空间,沈柯的笑容就变淡了,眼中恢复成了如死水一般的寂静。
他就站在原地,垂着眸子,盯着没有实质的地板,也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在发呆。
系统喊了他一声,无人回应。片刻后,它略微担心地又喊了一声,才听到宿主轻声问:“我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那种看不见任何色彩,无论跑多远都一直在原地,它像是一个牢笼,纯白是它的底色,上面铺满的是看不见的绝望和压抑在疯狂滋生。
系统的数据似乎出现了一瞬乱码,它很快回答:“人在同一种环境下待久了是会有这样的错觉的,宿主你要是不喜欢这里,不如去游戏大厅逛逛。”
这次,它没有再得到回答,少年盘坐在地上,只远远地望着一个地方,维持一种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在这里没有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朵淡粉色的小花突然闯入眼帘打破了这潭死水。它鬼鬼祟祟地爬上少年的衣领,蹭了蹭他的脸颊,少年才掀起眼皮。
“抱歉,差点忘了还有个你。”沈柯缓缓开口,轻轻地敲敲了花瓣,“你一直在这里吗?”
晋级副本比较特殊,玩家是无法使用任何道具的,而npc有特权但不多,比如小花这种特殊物品,他就带不进去。
小花晃动藤蔓,模拟着点头的动作,随后又有点委屈。
白色空间没有边界,也没有其他生物,它是死的,在这里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概念。让它一朵花在这里孤苦伶仃地承受这些,这不是要了花命吗?!
很难想象,沈柯居然在小花藤蔓扭出的造型上,看出了哭哭的表情。他笑了笑,便让小花爬
到自己头顶,带着它传送到了玩家的游戏大厅。
游戏大厅人来人往,沈柯的出现依旧在第一时间吸引来了各方的瞩目,但他表情不变,显然已经习惯,目不斜视的屏蔽了所有搭讪,缓缓离去。
在游戏大厅,小花就不好再活动了,以免引起什么误会。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感受着表面上的岁月祥和,仿佛这里真的是一个真实且美好的世界。最终到黄昏时,他来到一栋商城大楼的天台。
楼上微风轻拂,游戏大厅模拟着人类世界最繁华的商业街,一年四季都温柔的不可思议,这或许,是这个游戏仅存的温柔。
他眺望远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百米开外的一棵苍天大树的全貌,仿佛就像是游戏大厅的地标。
他让系统放大画面,上面一条条丝带飘扬,绘制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油画,上次老爷爷送给他的两条丝带,依旧挂在最顶端的枝丫上,迎风摇曳。
天台上没有人,小花也就从他头上落下,和飞扬起来的树叶一起在空中打着转,不知道是不是白色空间给它憋坏了,出来之后的它像是一条哈士奇,自己也能玩的不亦乐乎。
沈柯双手撑在栏杆边缘,点开了任务手册。上一个副本的任务中,提醒玩家规则倒是做到了,但是让他死掉,明明对玩家来说很容易的事儿,容易到一不小心就寄了,结果到他这儿……
他沉默了,得出一个结论:【都是游戏的错。】
这破游戏这么多年来有没有努力更新?副本和任务有没有优化?不要睁着眼睛乱下任务,他们这些npc很难的好吗?!
系统附和:【您说的很对。】
沈柯深呼吸一口气,望着为数不多的积分余额,要不是第一个副本吸了一大把积分,就凭他完成任务获得的积分,恐怕这个班是越上越穷。
他一把关掉页面,夕阳下落的速度非常快,这会儿天上已经看不到什么光了,他正准备招呼小花下去,身后却骤然传来一道小男孩稚嫩的童声。
“你在看什么?”
毫无征兆,他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是什么时候站的人,对方宛如凭空出现的一样,悄无声息。
沈柯将小花虚握在手心,他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一抹微笑,“我当然在看风景呀,难道你上来不是为了看风景吗?”
对面站立的小男孩模样七八岁,脸颊上有两道非常明显的红晕,但是其他肌肤却毫无血色,他眼睛很大,瞳孔黝黑,几乎看不到什么眼白,这一下子就让沈柯联想到了纸扎人。
在这个诡异的游戏世界,他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孩子,相反,能在游戏世界活下去的孩子,才更加恐怖。
小男孩歪了歪头,他盯着沈柯,一字一句的道:“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我们认识吗?”沈柯依旧保持着微笑,先不说这毕竟是游戏大厅,不可能出现鬼怪,退一万步来讲,游戏大厅有保护机制,这里相当于是个安全区,是不能够互相残杀的。
小男孩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忽然伸出手,摊开手心,里面躺着三个纸人,纸人的头部分别用血字写了三个名字——珍妮、娜娜、莉莉。
他用着几乎没有起伏的语调说:“我的主人命令我给你送点小礼物,主人说他没有杀掉她们,也没有杀死你的其他朋友,所以你和主人是朋友了吗?”
小男孩说完这句话,没有丝毫波动的黑瞳中突然溢出了鲜血,他露出了一抹不符合这张属于孩童的脸的诡笑,声线也逐渐拔高:“你们一直都是。”
天彻底黑了下来,只有残留的光还勉强照亮着底下的路,小男孩话传完,身体瞬间失去重量飘浮起来,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一张纸人,“砰”的一声自燃成灰烬。
沈柯刚刚没有去接小男孩手中的纸人,此时三张纸人散落在地,活过来了。
它们挥舞着小手从地上站起来,并且开始说话。
“这是哪?我居然没死吗?真是不可思议!咦?那是什么?那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人,长得有点像……柯柯!”写有娜娜名字的纸人开始激动的尖叫起来。
沈柯:“……”
珍妮的纸人人性化的左右摇摆了一下,似乎在观望,她看到了娜娜,想去牵对方的手,但是娜娜太激动了以至于跑来跑去的,她追了一会看起来是累了,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莉莉喊了一声,“娜娜,小点声,不要乱跑。”
纸人说着,身体忽然有了变化,她长出了人类的躯干和五官,只用了三秒钟,就变成了一个七八厘米高的小女孩。
沈柯伸出手,示意莉莉站在手心,适时的表达疑惑:“我也很好奇,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的确是拥有这三个女孩灵魂的纸人,并不是什么伪造的出来的空壳。
其他两小只看起来都处于懵逼状态,只有莉莉表现的很稳重。
“那个穷凶极恶的恶徒,他并没有彻底杀死我们。”说起来,娜娜其实也很迷茫,“我能感受到,他其实是想杀死我们的,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克制住了,他将我们最后一抹灵魂剥离出了那个灰色世界,附着在了纸人身上。”
莉莉笑的很轻,她趴在手掌心向下看,目光温柔的望着下面活蹦乱跳的娜娜和正在吃手手的珍妮,“我和娜娜是双胞胎,我们在一起生活了整整九年,但我们分开了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那是一个漫长的岁月。”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没什么不好的,至少现在我和她又可以在一起了。”
对比起娜娜,莉莉表现的完全不像一个刚九岁的小女孩。她说的灰色世界,应当就是副本,在那个世界中,她们明明只相隔着一幅画,也知道对方离自己很近,却永远都不能见上一面。
“说起来,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们还过着九岁的生日。”
她们是双胞胎,画上摆着生日蛋糕,桌前却始终只有一个人。
莉莉点点头,她从沈柯的手上跳了下去,教会了娜娜和珍妮怎么变成小人。
和姐姐再次见面的娜娜或许没准备好,她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小女孩都穿着白色连衣裙排排站,姐姐头上还带着沈柯赠送给娜娜的发卡,那是在娜娜被虫子“杀害”后,他重新别在姐姐头发上的。
如果去掉这个装饰,不是特别熟悉她们的,一时半会还真分辨不出来。沈柯重新兑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发卡送给娜娜,又给珍妮兑换了一个玩偶,便留时间让她们相处。
这期间小花好奇的从他指缝中溜出来,围着她们打转,惹得几个小女孩很是好奇。
…………
月亮的升起昭示着今天一天的营业即将结束,蛋糕店的老板正准备收拾一下卫生,关灯走人。
她刚拿起钥匙,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个黑发少年抱着三个玩偶走了进来,他头上戴了一朵名为“夕雾”的花,最近很流行,这一抹粉色打破了他身上那种清淡的气质,衬托的他笑容更加干净柔和。
“你好,请问是要打样了吗?”他低头看了看三个玩偶,又扫了眼收纳整理的桌椅,低声说:“看起来是来晚了。”
老板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少年,她上次还送了对方一个小蛋糕,没想到这么快又再次见面了。
她笑道,“不晚,你看看你需要点什么?”
沈柯将三个娃娃放在桌子上,安静的翻阅着图册上的款式,老板端来杯热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其中一个娃娃动了一下,眨眨眼,又无事发生。
她移动视线看去,面前这一页的图册上是一个巧克力水果蛋糕,上面还有一只奶油做的北极熊,点缀的十分梦幻。
“就帮我做这个吧。”沈柯点了点图册,支付完积分后,问,“我什么时候能过来拿?”
老板爽朗地回答:“待会就可以,我很高兴为像你这么好看的人的做蛋糕。”
沈柯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路上的行人渐少,街边的店铺灯光也一盏一盏的灭下,整片大地的光被朦胧的月色取代,染上了一层冷色。
沈柯侧头,老板已经去忙去了,三个小女孩抑制不住好动的天性,趁着没人注意开始左右晃动,特别是娜娜,直接站起来跳下桌子,拉着珍妮玩起了抓人游戏。
莉莉晃动着小脚丫坐在桌边,像一个小大人似的监督着她们不要跑太远。
沈柯欲言又止,他又看了看老板忙碌的背影,还是没有制止,算了算了,孩子开心最重要。
时间往后推移,他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想把娜娜她们招呼回来,可是娜娜被关久了,这会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留意到了他的动作。
莉莉拍桌而起,因为不能吱声引人注目,所以她直接跳去抓人,结果娜娜以为姐姐也来玩了,跑的更欢快了。小花被气氛感染,也暗搓搓的融入了她们。
沈柯:“……”
老板这时提着蛋糕从后间走了出来,感觉到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低头,看到一只人偶正躺在脚下。
她将人偶提起,疑惑道:“它怎么在这?”
随后又抬眸扫了一眼,原本整理摆放的椅子这时歪歪扭扭,玩偶地上还叠躺了两只,少年头上的小花正好轻飘飘地落在玩偶身上。
此时的少年,正在将椅子重新归正,两人对视一眼,气氛在这时有点微妙起来。
少年将地上的玩偶捡起,转动的眼珠子里闪动着无辜的水光,轻声解释:“如果我说是刚刚起风了,你信吗?”
老板沉吟片刻:“那看来风是有点大。”
她将蛋糕放在桌上,和少年系统重新整理好了室内,她理解对方可能有点小秘密,很体贴的没有追问。
沈柯带抱着玩偶对老板表达了感谢,出了门后,小花自告奋勇的用藤蔓提着蛋糕,和推推搡搡的小女孩们来到了还愿树下。
他为两个女孩点燃了属于她们的第九根蜡烛,让她们吹蜡烛的时候,还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保持距离,小心被点着。”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正真意义上的在一起过生日。娜娜抢着把蜡烛吹灭,并大喊道:“希望我、姐姐、珍妮,还有柯柯永远都在一起,不分开!”
莉莉敲了敲她的脑袋,“笨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珍妮则是在一旁安静的吃手手,看见沈柯在切蛋糕,她小跑着过来,抓着他的手指帮他一起切。
风起,沈柯拨开从额前滑落的碎发,抬头时,小花正抱着还愿树上的丝带,和它们一起在头顶上飞舞轻飘。
第117章
“小姝,该你出牌了……”
“那我出了哦,8连顺!”
“……”
“要不起……”
“真的不要?梨子你呢?我可就剩两张牌了~”
被称作梨子的少女突然瘪了瘪嘴,把身前最后一颗糖往对方的少年那边推了推,豆大的眼泪积蓄在眼眶中,眼看就要往下落。
“哎,先等等,我不是对子,你们还有机会。”少年穿着校服,一双通透的眸子里一抹狡黠的笑意被隐藏的很好,在教室里炽白的灯光下,那张洁白无瑕脸上是一副无害的表情,很容易让人不自觉信服。
梨子捏着牌,又将自己那最后一颗糖扒拉了回来,说:“那你可不要骗我喔。”
“自然不会。”少年纤细如玉的手指在两张牌上游移,把面前两个学生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抽出其中一张,顿了顿又放了回去,反手丢出另一张,“那我出个小点的吧,小王!”
梨子:“……”
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搭档,结果对方挠了挠头,把牌一摊,没有一个大于十的。
“你是不是在等这个呀?”少年把手上的另一张牌轻飘飘地丢在桌子上,大王的花色映入俩人眼中。
梨子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她委屈巴巴地道:“大坏蛋再也不和你玩了,你欺负人!我一颗糖都没有了呜呜呜呜……”
另一个小男生也耷拉着脸,有点无精打采的,默默地将牌收拾好。
而被称作大坏蛋的少年就是沈柯,他叹了口气,这也不怪他们,从晚上牌局开始,他们就一直没赢过。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打牌,当然是因为他是一个无情的打工人,休假结束后自然是要进副本工作的啦。
“好啦逗你们的,糖我就要四颗可以吗?其余的都还给你们。”沈柯把面前堆成小山的糖推到了俩人面前,只给自己留了四颗。
梨子抹了把眼泪,抽噎着问:“真、真的吗?”
沈柯笑着点点头。
梨子赶紧把糖收了起来,“那你可不许反悔喔,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大坏蛋了,你是天下第一好的人!”
另外一个小男生倒是有骨气,他偷偷的抓了两颗进兜里,其他的又还了回来:“认赌服输!”
沈柯从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扫过,小镇比较偏僻,大多数的孩子没出去过反而没什么太大的心眼,也比一般高中的孩子要更加充满幼稚和童真一些。
他随后看向教室的窗外,天似乎没有那么黑了。说来也怪可怜,这俩孩子从晚上和他约了牌局后,一直打到现在没赢过一局,这不天都快亮了。
在这期间被带过来的娜娜、珍妮、莉莉因为不会打牌,又架不住好动的性子,被小花撺掇着跑出去玩了。
等等,天快亮了?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呼叫系统,【玩家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到学校?】
他所在的这个副本是一个低级副本,名为怪谈小镇,顾名思义,玩家的任务也和怪谈有关,他们要在怪谈小镇中体验七个怪谈,成功的存活至天亮就算通关。
这个小镇范围很大,要寻找到有怪谈的地方并不容易,不过仔细打听一下,也是能有所收获的。
按照套路,怪谈经常出现的地方无非就是学校、医院、墓地……等等,用排除法总能找到几个,而且他现在所在的这所百花私立中学不就怪谈之一。
他这次的任务说来也很简单,大致来说就是学校有一个传闻,晚上的A栋教学楼会传出诡异的哭声,还时不时会听到有重物从楼顶落下,重重的砸在水泥地板上。
可当保安去看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重物,而是捡到一张没有署名、批改为一百分的试卷,试卷上面很干净并没有写答案,翻到背面,一行“为什么不好好学习”的红色大字映入眼帘,仿佛带着声嘶力竭地质问。
一开始学校还以为是恶作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听到这个声音。
听到的人都会在重物落地的地方捡到一张一模一样的试卷,迄今为止,在保安室已经封存了几十张这样的试卷了。
如果只是这样,夜晚提早将学生疏散会宿舍就好了,但是诡异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那哭泣声不止在A栋教学楼响起,它开始逐渐蔓延到了每一栋楼,直到来到了宿舍楼,如影随形,闹得人心惶惶。
最先受不了的是经常考150满分的那几个同学,他们变得有些精神恍惚,声称自己在做题的时候,总感觉背后有一道黑影在看他,那种刺骨的凉意,让他们心脏都要停跳。
看不见的黑影一路跟着他们,看着来到宿舍和洗漱,再看着他们上床,他们躺下后,黑影也躺下了,它就躺在天花板和床板上,和他们面对面、眼对眼,死死地看着他们。
学生受不了要转学,校长当然不肯,那可是成绩站在前沿的尖子生,本来小镇人才少想要出头就不容易,但又拿这种情况没有办法,只能先批准学生进行走读。
其实在高中这种时候,巴不得学生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学习,走读这种事真的很影响效率,而且有些学校离的远了为了安全还需要家长来接,这搞得家长也不是很情愿。
那么,这个怪谈到底是怎么个事呢?这就要有请我们的怪谈之一——沈柯来表演了。
沈柯这个人设其实是一位被学习压力逼死的孩子,从教学楼一跃而下,带走了这条年轻的生命。
这种事出在高考前夕,学校自然是选择把这件事压下来,加上沈柯是在晚上返校跳楼自杀,被学校保安先发现的,在天亮之前就处理好了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轰动。
前因后果大致就是这样,玩家一踏入百花私立中学,就会被拽入他的记忆,玩家只需要看看了解一下怎么个事,等沈柯跳楼之后会留下一纸血书,透露出怎么打败记忆中的小boss、逃出学校的关键线索。
是的,这个怪谈小boss不是沈柯而是另有其人,他扮演的这个小可怜心地善良,虽然有点吓人,但是从没有主动害人,自然也不会为难玩家啦。
作为难度最大的一个怪谈肯定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否则也不需要沈柯去帮他们。
刚进入副本之时,系统说过这届玩家能力和素质还不错,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就打通了五个怪谈。也正因为系统这么说,所以沈柯就安心打牌坐等他们过来,谁知道往挂钟上一看,这都五点半了依然没看到玩家的半个人影。
系统:【年轻人不要这么焦躁,静下心来听我给你分析。】
沈柯微微一笑:【好,你分析。】
系统:【稍等呢亲~】
系统安静了一会,似乎是去探查缘由了,过了一会,它嗯了一声:【玩家出了点小问题。】
沈柯直白地戳穿它:【是不是玩家团灭了?我能原地下班了?】
系统赶忙否认:【没那么严重,就是副本进入了不符合难度标准的玩家,导致副本拔高了点难度。普通玩家目前被困在倒数第二个怪谈,这会子有点倒霉,有一定概率成为副本的化肥。】
沈柯:【……】
熟悉的场景再次返场,他是有什么特殊体质吗?好像他走过的副本都很容易出状况。
【你能知道那位特殊玩家是谁吗?】
系统表示不清楚,他扫描不到那位玩家的身份信息。
沈柯则表示躺平摆烂,事已至此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冲过去把对方打死吧,到时候谁打死谁还不一定呢。
【玩家位置。】他非常简洁地说了一句,又跑去和学生借了一套常服,准备去救人,救不到给倒霉蛋收个尸也行。
左看右看之下,他实在找不到遮脸的东西,只能从商城花五百积分兑换了一个面具。
无相面具——相由心生,戴上面具后的你还是你吗?(注:此道具有1%的概率实现你心中所想。)
沈柯盯着1%看了又看,最后安慰自己,1%的几率已经很不错了,这比拼夕夕只差0.01就能提现600元,让你再接着找人砍一刀的几率大多了。
他将面具戴上,和两个运气有点差的牌友告别,拿着系统给的玩家定位推开了学校大门。
要问他为什么要戴面具,主要因为他是最后一个怪谈的主人公之一,突然冲到另一个怪谈去救玩家,这算怎么个事?到时候不好解释。
晚上的小镇空无一人,镇子上并不繁华,街道两边都是老式建筑,看得出年代久远。
四周寂静无声,偶尔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纸屑灰尘,作为怪谈小镇的氛围是到了。
他快步走着,突然间,寂静的街道好像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楼房的玻璃上贴上了一双眼珠,角落里有黑影闪过,一些藏匿起来的小动物也窜了出来。
街道貌似因为他的到来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第118章
“你再看看新闻,上面提到的的地方是这里没错吧?”朱琼打着手电筒,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玻璃门,试图透过玻璃看清楚里面的布局。
“happiness狗咖,东街536号,和面前这个号数对应上了。”宁乐童推了推眼镜,借着手电筒的余光又扫视了一遍新闻上提到的内容,“8月26日,东街536号名为幸福狗咖的店铺突然之间燃起了一场大火,由于有员工半夜起床时注意到了火势并及时通知了其他人逃跑,现场无人员伤亡。”
报纸上,那位穿着男店员荣登报纸,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他对了对门店,狗咖的牌匾不翼而飞,不过墙上536的门牌号还在,玻璃门外面染上了一层灰,可见这里荒废多事,透过手电筒的光,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多少焦黑残破的东西,也正好能对应上新闻里写的内容。
“做好准备,我们进去看看。”朱琼晃动了一下玻璃门,门并没有上锁,很轻易的就打开了一条缝。
他们一行七个玩家,正对应上的任务也是小镇七大不可思议,只要能经历七个怪谈并存活至天亮,就可以顺利通关。
面前这个狗咖不出所料的话,应该会是他们经历的第六个怪谈,前五个都有惊无险的度过,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半,留给他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朱琼对这次的队友相对满意,他们虽然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但好在没有添乱。
“陈小静和王萌在外面守着,其余人就在大厅这里看看,保证我们都在彼此的视野内。”在危机四伏的副本中,也没人对她的指手画脚有疑问,都放轻了脚步跟在她后面。
朱琼将门彻底拉开,虽然有人守着,但她还是不放心的又搬动了一块大石头堵住玻璃门,防止关上。
她试探性的朝里面走了两步,谨慎的左顾右盼了一会并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拿着手电筒,准备继续深入。
在此之前,她先转头看了看门那边有没有出现什么变故,毕竟关门杀是恐怖游戏里最常见的套路。
就在这时,她耳边朦朦胧胧之间听到了一个女人在说话。
“咦?怎么大晚上的还有几只狗在这里?看起来脏兮兮的。”
“谁?!”朱琼心下一惊,她转了个圈,所有的队友都还在。
他们也停下了脚步疑惑地对视着,瞧那模样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又是送来的新货?给它们编个号,带去洗一洗验验品相。”
朱琼猛地抬头,她这会听清楚了,这声音就是从她们头顶传来的。
不抬头不要紧,这一抬头吓的她心脏都停跳了几拍,只见头顶出现了一张血管外凸的狗脸,那对硕大无比的竖瞳正死死的盯着她。
朱琼反射性地后退几步就要跑,在天旋地转之间,一双硕大无比的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腰,让她的挣扎变得徒劳。
意识到无法挣脱之后,她变得安静了下来,转头看去,自己的队友也被抓住了,而就在她试图跑路的时候,四周的建筑魔幻般的变大变高,原本能够轻松够到的门把手,此时居然高过了他们的头顶。
她冲着还在乱动的队友比划了一个手势,此时的局势对他们不利,徒劳的挣扎并无用,说不定还会惹恼这些狗脸怪物,不如先按兵不动,保存体力,再寻找时机逃跑。
一行人被捏在手里,一同带到了一间房,朱琼借着手电筒的光依稀看到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盆,盆里有水在晃动,紧接着他们就被丢进了水盆当中。
朱琼迅速在落水后稳住了身形,她第一时间将手电筒从水里拿出来,但一直紧紧捏在手心的手电筒一进水,闪了闪后瞬间没了反应,四周彻底陷入了黑暗。
“它们是什么东西?想干什么?”有人压低声音问。
“不知道。”朱琼回答。
她话音刚落,头顶啪的一声,一道强光打了一下,她被突如其来的光刺激的眼睛发红,勉强适应后,看清楚周围环境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间空旷的房间,房间正中央摆放了两个巨大的盆,玩家被分开丢在这两个盆中。
之前朱琼看到的门把手并不是错觉,她们仿佛进入了巨人的国度,一切东西都被巨大化,而看清楚了之前抓住他们的怪物真正面容后,恐怖的情绪却比之前更甚。
它们人身狗脸,却又不是正常狗的模样,它们没有狗的毛发,血肉直接浮现在皮表,粗大的血管中密密麻麻的绿色液体被源源不断地朝着眼眶输送而去,这让它们竖着的瞳孔散发出怪异的绿光。
怪物除了拥有不正常的狗脸之外,它们会像人类一样说话交流,也穿着人类社畜才会穿工作制服。
“该死的,它们来的真不是时候,又要加班了。”
怪物反锁上门后开始抱怨,这熟悉的说话方式,仿佛它们真的是工作人员一般。
“行了,麻溜点干完好回去睡觉。”
另一个怪物伸手抓向玩家,朱琼听到了女生的啜泣声,那是陈小静。她的抗拒和害怕溢于言表,毕竟心理素质再好也只是普通人而已,这场面包括朱琼本人都第一次见。
朱琼意识到这个怪谈会比前几个要有难度的多,这种时候沉默观察、不引起注意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她还是控制音量,出言安慰了陈小静几句,“不要太紧张,目前它们应该没打算对我们怎么样。”
虽然事情朝着不妙的地方发展了,但她从怪物的话语中猜测出,他们应该被当做货物来对待了,现在怪物要做的应该是将他们“清洗”干净,它们人性化的表现出想要快速下班的样子,应该不会待太久。
朱琼抬头,陈小静被抓起来后,怪物拿了一把刷子,又从旁边的白色瓶子里挤压了一些绿色液体,那股液体和怪物身体里流动的东西非常相似。
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她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臭味,就像刚大吃特吃了一顿又喝了不少酒,全混杂在一起呕吐味。
连她都捏了捏鼻子,被抓起来的陈小静脸色就难看了,但她很聪明,虽然难以忍受,但仍然没有反抗。
怪物很快将液体涂抹她全身,又用刷子在她身上反复洗刷。
朱琼在光亮起的时候就打量了四周,当然也注意到了台子上放置的一些东西,刷子差不多有半米长,就和她平时用来刷鞋的刷子放大版差不多。
这样的刷子用在人身上肯定是要吃一些苦头,但好在不是铁刷子,不然不死也要蜕层皮。
她往另一边的盆子看去,王萌也被怪物一只手按着,另一只手进行洗刷。
王萌名字听起来很少女,人也很白净,但他其实是一名一米八以上的土木工程研究生,违和感直接拉满。
对方抓着盆子边缘避免呛水,被从头到尾一顿蹂躏愣是一声不吭。
陈小静和王萌的表现略微降低了在场其他玩家的恐惧感,但等他们自己被抓起来后,才知道那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火辣辣的痛。
朱琼的皮肤被刷的泛红,她轻咬着下唇,努力忽略掉身上被液体侵蚀的那股异味。
玩家被一顿折腾,也暂时提不起什么劲找机会逃跑了。他们被扔到一个大笼子里,被怪物用推车拉着他们进入到了下坡的通道中,一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片更为宽广的空间。
这里宛如地下车库,上面摇曳着昏暗的挂灯,周围摆放着十几个被编了号的笼子,笼子里不是别的,正是被关着的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打扮浮夸,带着鲜艳亮丽的饰品,表情却很麻木。
有几人听到声音后,抬头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随后又见怪不怪的继续趴下睡觉。
“朱姐,我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吧?”陈小静看着习以为常的那群人,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真心实意的惧怕。
她想活着,但是不想像眼前这群人这样仿佛行尸走肉般活着,这比死了还可怕。
对女孩对自己表现出的真情流露,朱琼嘴上应着,注意力却一直在笼子里的人身上。
她在那群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对方蜷缩在角落,仿佛要将自己融入黑暗之中。
“你注意到了吗?”她看向另一个笼子的宁乐童。
朱琼没有特意压了压声音,但在这边寂静的地方依旧能听的很清晰,两个怪物并没有因此而对她有太多关注。
她之前就注意到了这点,他们能听的懂怪物口中的人言,怪物却好似不明白他们之间的交流。
宁乐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当之前一直拿着报纸的他勉强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后,瞬间就明白了朱琼想表达的意思,“06号笼子里的男人下巴略长,嘴巴很薄,他就是那个报纸上的员工!”
宁乐童心里有些发寒,当看到这个员工的时候,今晚的一连串遭遇就被串了起来,“狗咖内的狗脸怪物口吐人言,穿着工作服,而原本的工作人员却被套上一身哗众取宠的衣服,像狗一样被关进了笼子,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之间产生了身份置换!所以现在被抓住的我们,也成为了这所狗咖里的狗!”
朱琼想点头认可他这个观点,却又有些一言难尽,“我建议你重新组织一下语句再发言。”
第119章
就像宁乐童推测的那样,七人被像狗一样关进了笼子,一把大锁落下,彻底隔绝了他们试图逃出去的念头。
“完了,彻底完了!待会就要天亮了,我们出不去了!”有人尝试从笼子出去无果后,绝望了。
他们的任务是完成七个怪谈后活天亮,现在他们被困在了这里,哪怕是成功活到了天亮,任务也被会判定失败。
“别太悲观。”宁乐童从地上扯出一张破旧的毯子,“好歹还给我们留了点东西。”
他直接躺下闭眼,“睡吧睡吧,多保留点体力,而且睡着就不疼了。”
陈小静难以接受:“你是准备等死吗?就这样放弃了?”
如果就这样放弃,她一直以来的坚持是为了什么?她质问了两句,对方是真的不说话了。
“朱姐,你聪明,你想想办法啊?!”陈小静进副本之后一直表现的很听话,服从领导,不去给队友添麻烦,为的就是能平平安安的从副本出去,结果现在呢?
“我不想死,我才十九岁,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连恋爱都没谈过,为什么要我来经历这一切呜呜呜呜……”她说着哭了起来。
朱琼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哭,不见得我们就会死。”
陈小静立马擦了擦眼泪,眸子亮了起来,“这么说你有办法了?”
朱琼:“没有,但他说的有道理,别多想早点睡。”
说着,她用毯子挡住笼子,然后将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晾着,随即将自己裹成一团,睡了。
陈小静:“……”
她又呆呆地坐了一会,原本还有力气踹笼子门的玩家也累了,大家伙貌似都认命了。
朱琼原本只想浅浅地眯一会,后面真的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通风口那边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猛地给她吓的清醒过来。
她眯起眼睛注意来人,身体绷得笔直,却没有动弹。
高大的黑影逐渐暴露在众人的视野,它和之前的狗脸怪物都有所不同,它没有手,而是有着像蜘蛛一样粗大的步足,尖锐锋利的前段很轻易的就能刺穿一个人的身体。
它依旧是狗脸,脸上却有些三对眼睛,比起狗它更像是蜘蛛,这种结合体比狗脸人身的怪物看起来更具有威胁性。
怪物在笼子之间巡视了一圈,因为玩家没多余的力气闹腾,一切都很安静,它便很快离开了。
朱琼被惊醒后就没再睡着,后面怪物又来了两次,她预估了一下时间,大概每隔一小时,怪物就会过来巡视一次。
玩家被关的地方透不进光,她只能预计个大概时间,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把阴干的衣服重新穿上。
过了一会,之前给他们洗澡的狗脸怪物果然来了,它们把玩家从笼子里放了出来,不用多呵斥,早就想远离这阴冷环境的玩家很自觉的跟在它们后面,等彻底走出地下室,他们才看见店铺外大亮的天空。
一晚上过去,玩家被洗刷的痛感褪去不少,离开了昏暗的环境,朱琼立马精神了起来。
带他们出来的狗脸怪物看了他们几眼后,便和其他怪物交谈起来,没有再管他们。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大厅,正式狗咖对外营业的地方,地上有毛茸茸的地毯,桌子上放置盆栽,一切都装饰的很可爱精致。
“朱姐,我们跑吧?”陈小静拉了拉朱琼的袖子。
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太聪明,但又有点小聪明的人,在他们五六米远的位置,就是这家狗咖的入口,玻璃门对外敞开,并没有上锁。
如果没猜错,他们昨天也应该是从这扇门进来的,只要逃出去,说不定一切都还有机会。
自由近在咫尺,她按耐下激动的心没有冲动,因为她看中的人还没有动。
“别乱来。”朱琼对她摇摇头,“这个怪谈不简单,不可能会这么容易的就让你出去,它大概率是个陷阱。”
她这番解释,不止说给陈小静听,也是说给某些跃跃欲试的玩家听。
朱琼不是什么冷漠的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她能帮就会帮一把。这一盆冷水泼下来,玩家果然冷静了不少。
大厅的小物件很多,不乏地上洒落了一些小玩具,估计是给狗狗玩的,怪物是真的把他们当狗了。
忽略掉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朱琼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日历,日历这一页显示的是十月,上旬的日子都被用粉色水彩笔用花的形状圈了起来,一直圈到二十二号。
朱琼的记忆力一直很好,不过为了再次确认,她走到宁乐童旁边,问:“新闻上报道happiness狗咖起火的日子,是不是十月二十六?”
宁乐童肯定了她的疑问。
“原来是这样。”从进入这个怪谈开始,他们就一直处于被控制状态没有一点逃出去的机会,这样下去,她们势必会被耗死在这个怪谈当中。
之前的几个怪谈都还留有余地,只有这个从头到尾在限制他们的自由。朱琼认为这样是不合理的,然而尽管有这样的猜想,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没办法,他们压根出不去,一切都要等天亮之后,才有答案。
朱琼转身告诉玩家她的新发现,“我们回到了怪谈中的十月二十三号!”
“有什么寓意吗?”其他人没记住报纸上的内容,对这个日期比较陌生,一时间不明白她要表达什么。
“寓意很大,这就意味着我们穿越回了十月二十六,也就是狗咖起火前的时间线!所以这里的天亮,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任务要求的天亮。”
宁乐童插嘴补了一句:“我就说让你们洗洗睡嘛,你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陈小静瞪了他一眼:“闭嘴!”然后又看向朱琼,“朱姐,你继续说。”
朱琼也没在意,她接着说:“依我看,十月二十六这个起火日期才是副本要求的天亮,也是我们最后的期限。报纸中的报道的是狗咖失火后无人伤亡,却没有说里面的狗怎么样了,我认为是全部被烧死了。”
陈小静想了想,想通了之间的联系,“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二十六号之前没逃出去,那烧死的就是我们?”
“对。”
陈小静先是脸色一白,随后又振作起来,“还有时间,我们还有机会!朱姐你要是有办法了一定要和我说,我可以帮你!”
玩家这边在讨论,狗脸怪物那边也在讨论,不过他们那边先讨论完,其中一个从柜台拿出一个黑板,上面写着七个几个序号,正好对应上了玩家的人数。
“17,是我笼子的编号。”朱琼目光一直追随着怪物,只见它用粉笔在编号后面写下了另一串数字——42。
每个玩家编号后面都写了一串数字,每个数字都不一样,最低的31,最高的是69。
有玩家问:“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暂时不清楚。”朱琼摇头。
怪物写完数字后驱赶着他们来到了另一间房,房间里面除了他们,还有另外十几人也在这里,地上不多不少,正好放了人数相应的碗。
不过一会儿,另一只怪物端着一个桶,桶里面是咸菜白粥,它用勺子将每个碗都盛上了一勺。做完这些,它退到门口,吹了吹胸前的勺子,原来的十几人直接端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真踏马难以接受。”昨天踢笼子的叫杨秀橙,脾气是暴躁了点,但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他骂骂咧咧了两句,还是端着碗吃了起来,吃完后又主动的去添了一碗。
转身见陈小静盯着他看,他不自在地回了一句:“别看了吃你的,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玩家现在已经可以在怪物面前坦然自若的讨论了,因为怪物确实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其实也没毛病,他们听懂的人话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人,而在怪物眼中,怪物自己才是人,而他们是狗,人哪能听得懂狗在吠什么。
十五分钟的吃饭时间,吃完后,他们又被领到了大厅。
墙上的挂钟时间来到了八点半,门外陆陆续续又不同模样的怪物进入到大厅,他们端着杯子,喝着腥臭的不明液体,顺便还摸了摸玩家的狗头。
玩家想离这群怪物远点,结果还是有玩家被抱了回来,拿在手里玩弄。
朱琼想的开,虽然有点没尊严,但至少没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样平和的假象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时,直到两名稍微矮小一点的两只怪物客人蹦蹦跳跳地冲了进来,它们捡起地上的玩具球,笑嘻嘻地追着一名玩家砸。
“快跑!”朱琼躲在桌子下警告道,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会出事。
玩家四散而开,两只怪物笑的更开心的,她们分头去追玩家,不过一会,就有一名玩家被围堵到了。
朱琼看了看,这名玩家存在感不高,好像是一名叫陈亮的高中生。
两个怪物抓到玩家后,直接扇了他两巴掌,嘴角的血都打出来了,陈亮不停地挣扎却无济于事,反而引来它们更兴奋的撕扯,他哀求着怪物放过他,用充血的眼球向玩家投来求助的目光。
朱琼心中一惊,她立马跑到了狗脸工作人员身边大喊,试图让工作人员注意到那边的情况。
然而,工作人员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什么表示都没有,反而嫌弃的把朱琼给踢开了。
第120章
这一脚对怪物来说不算重,却足以让朱琼滚出了几米远。
天旋地转之间,她抓住了桌腿稳住身形,等再次站起来时,陈亮的哀嚎声已经逐渐变弱了。
她抬头看去,陈亮的全部的头发粘着头皮被撕扯下来,甚至于朱琼都能看见他的头骨,脑部的血液顺着脸颊滑落,流了一地
一个人被活生生以这样的方式开瓢,说不震惊那是假的,陈亮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痛到昏厥了过去,总之没有了声音。
两个小怪物摇晃着陈亮,见它没了动静便觉得有些无趣,一甩手把他扔到了血泊之中。
失去了玩具之后的小怪物,又将目标放在了其他人身上,原住民痛了不会叫挨打也不会躲,他们早就麻木,小怪物显然不喜欢这样的玩具,很快就将目光放到了玩家身上。
七名玩家,一共两女五男,此时高中生陈亮生死不知,土木工程的王萌不知何时爬到了天花板的吊灯上,如果不是朱琼特意留心,她也注意不到。
陈小静被另一只怪物用棍子戳来戳去,时不时丢个小玩具出去让她去捡,这时候没有什么放不放得下面子的,她逃不掉,只能选择服从。
而且有了陈亮的前车之鉴,她更不敢有什么反抗之心了,至少面前这个怪物看起来情绪稳定,不会捅她一刀。
货车司机张向阳和之前那个踢笼子的体育生卫明正被一群怪物围在中间,它们在议论这两只谁狗谁更凶猛,另一个怪物推了推卫明,想让他们打起来。
“我家有兴奋剂,等明天我回家拿过来,肯定能让它们打出个你死我活!”
怪物们都兴奋了起来,“太好了,我认为这只白色得狗更加高大一点,它肯定能赢!”
“不一定,这只黑色的狗肌肉更密,线条更流畅,我买它赢!”
“不不不……”怪物就着谁能赢的这个话题争吵了起来……
两只小怪物也在审视,它们没有选择去抢“招待”其他客人的玩家,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藏在桌子下的朱琼与她身边的宁乐童身上!
朱琼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身上的寒毛都倒立了起来!在小怪物冲过来的时候,她迅速地后退两步,跑!
宁乐童也跟着一边跑一边嗷嗷叫:“看来你藏的位置也不怎么样,可害惨我了!”
“闭嘴!有本事你也爬到天花板上去!”
“那不是没本事嘛。”宁乐童学的美术专业,他可不是土木出身的,有一招脚上功夫,“你和我分开跑,抓到谁就自认倒霉吧!”
朱琼咬咬牙,“行!你左我右!”
她也是没辙了,两只小怪物跑的飞快,这样下去他俩都要被堵死。
他们分开跑的时候,小怪物果然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它们就一起追上了朱琼这个方向。
朱琼喘着粗气,只觉得呼吸不过来,但她不根本敢停,她无法想象自己轮到它们手里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朱姐小心!它们追上来了!”陈小静那边发出警告,朱琼之前只蒙着头跑,听到声后,她转头看去,两只怪物的手已经伸到了她身后,眼看就要抓住她了。
朱琼这会子心里只剩下绝望,陈亮还倒在血泊中,这很可能也会是她的结局,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两只怪物把朱琼按在了地上,它们嘴里怪叫着,长长的指甲刺破了朱琼的皮肤。
朱琼吃痛,她憋着没叫,眼睛一闭,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怪物疑惑了,它抓起朱琼摇晃了一下,没反应。就在它想要掐住朱琼脖子,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弄醒她时,工作人员终于有了动作。
“请稍等,你们需要先支付一半购买14号的钱才可以继续游玩,如果待会14号死亡,你们则需要支付全额购买14号的钱,两位客人应该也是知道本店规则的。”
小怪物们面面相觑,它们丢下手中的朱琼,跟着去收银台结了账,工作人员问它们需不需要把14号带走,小怪物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依依不舍地走出了狗咖。
只有钱够的时候,它们才能是狗咖地客人。
朱琼死里逃生,确定两只最危险地小怪物离开,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宁乐童这时凑到她身边,“看来你运气挺不错,比那小子要强。”
朱琼白了他一眼,按了按脖子,没有说话。
她能躲过此劫,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靠陈亮,正因为对方只够整死陈亮的钱,才能让她幸免于难。
玩家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团结,陈亮出事,除了加重他们心底的阴云外,没有带来别的正面影响。当时除了朱琼,没有任何一个人尝试去帮他。
她依靠在桌腿,看着工作人员把陈亮拎走了,它们收拾干净地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那股空气中的血腥,却依旧萦绕在她的鼻尖。
中午发生的事让玩家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前几个怪物他们都有惊无险,而这个怪谈……死人了。
好在十二点半过后员工开始休息,这也给了玩家缓冲的时间,他们待在房间里,捧着手上的粥,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靠,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我,与其在这里受折磨,不如搏一搏趁着怪物不注意跑出去算了!”卫明最先沉不住气,他喝完粥之后,一把摔了碗,
众人看着他,却无人回应他。
卫明冲过来,拽着货车司机张向阳的衣领,“你来说说!明天那群怪物就会回来找我们!到时候我们之间可只能活一个!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围着他们的那帮怪物临走时在他耳边说,“你要帮我赢了那只蠢狗!你必须咬死他!要是我输了,明天就把你买回去油炸了吃!”
这句话如同恶魔的低语,他知道怪物们说的是真的,他如果不能赢,他就会死!
张向阳脸色铁青,拳头紧了紧,但依旧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事情还没走到最坏的地步,说不定那群怪物明天就不来了。”宁乐童劝道。
陈小静是被吓怕了,她问:“我们真的不尝试一下逃出去吗?”
“不可能会有出口就这么简单的放在那里等你出去,那百分之百是个陷阱。”朱琼背靠墙,转头望向卫明,“当然,如果你想出去试试,我也不会阻拦,我们需要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卫明:“你!”
他顿了顿,松开了张朝阳,又退了回了,“你休想我给你们探路!”
朱琼闭麦了,她拍了拍陈小静的肩膀,示意她赶紧喝粥。
下午的营业时间很快到来,怪物们如约而至,玩家心弦紧绷,互相磕磕碰碰之下都有不同程度地受伤,但幸运的是没再死人。
在此期间,狗咖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在这个都是怪物的世界,那位客人却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他穿着一身黑,带着一个黑色帽兜,推开了门。他行走在灯光底下,却又仿佛融进了黑暗之中,身上散发的冰冷气质在告诉朱琼,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独行侠。
在别的时候,朱琼会离这样的人远远的,但现在,能遇到除玩家之外都正常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她和其他人都很激动。
她和宁乐童尝试去沟通,然而,不知道这位黑衣客人是否也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话,总之连头都没有低一下。
黑衣客人不言不语,也不“撸狗”,他和任何人都没有交流,怪物们也当做看不见他。
朱琼觉得这人不太对劲,破局的关键说不定就在这人身上,她尝试去抓对方的裤脚引起对方的注意,却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了。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转动,朱琼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就静静地坐到五点半,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他不简单,或许他有本事能把我们带出去。”朱琼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但看这情况,他显然不想和任何人有瓜葛,这个想法不切实际。”
宁乐童也认可她的说法,毕竟他们连与对方正常交流都做不到。
太阳东升西落,happiness狗咖也顺利结束的一天地营业,大门关上的一瞬间,玩家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都擦点药。”朱琼从口袋掏出药膏给他们,等着吃完饭回到了笼子,像昨天那种洗澡没有再出现。
他们被折腾的挺惨的,再洗个澡,估计明天很难爬起来。
朱琼松了口气,之前还觉得地下笼子的氛围压抑,现在简直是巴不得待在里面。
她被送回去地时候,发现陈亮也在笼子里,他头上被简单的包了一块布,眼睛半睁着,胸口的起伏很是微弱。
“陈亮?”朱琼尝试喊了一声,对方头颅微动,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一眼。
“还撑得住吗?”她又问。
对方这下没反应了,无论她怎么呼喊都没反应。
距离狗脸怪物离开过了一小时,形似蜘蛛地看守来了一趟,见狗们都很安静,没有违规的,它慢悠悠地爬走了。
怪物消失后,朱琼忽然从地上坐起来,她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常,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开锁后推开了笼子的门。
“卧槽,你哪来的钥匙?”宁乐童国粹都出来了,这锁不是普通的锁,他之前捣鼓过弄不开,只有怪物的钥匙才能打开。
“你小点声,从怪物身上偷的。”她今天靠近工作人员,不止是为陈亮求助,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试试去偷钥匙。
那时工作人员的注意力被她吸引走一部分,也被陈亮吸引走一部分,以为她是因为同伴的遭遇而着急,并没有注意到那一脚,朱琼就带着钥匙滚远了。
卫明摇着栏杆,没有了之前的傲气,低声下气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好大姐能不能给我的笼子也开一开?”
“不行,我只偷了我这把,不过你们别着急,我后面会在想办法。”
卫明显然不信,“你都有钥匙了不会自己跑了吗?”
“你以为我是你?况且哪有这么好逃出去的,你当巡逻的是摆设?”
卫明被怼了一顿,显然不服气,不过他知道朱琼是个有本事的,又悻悻地坐了回来望着她。
朱琼轻手轻脚地来到陈亮的笼子边,她伸手进去推了推陈亮,对方终于稍微挪动了下身子。
“我这里有点消炎药和抗生素,还有点饼干,你先吃了垫垫肚子,撑一下,撑到逃出副本就有救了。”
副本中就算受了致命伤,出了副本也会好转起来。
陈亮好似听懂了,他强撑着一口气,艰难的把药吃了进去。
朱琼也没太多办法,能做的她都做的。心里计算着时间,退回到自己笼子旁边,她最后望着怪物离去的方向,也就是那唯一的出口,决定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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