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的优秀让沈父心中大定,这个孩子的天赋让他逐渐失去危机感,所以鲜少有人知道,在他心中,三子若是天赋超然,那么于沈氏是锦上添花。


    可若资质平平,他顶多会觉得惋惜。


    但也只是惋惜而已。


    沈屏长到五岁,测出四灵根。


    最先知道这消息的却是沈长钰的母亲。


    彼时她比起形同虚设的沈氏正妻,更像是府里的当家主母。


    无人知道,沈屏测出四灵根的前一个月,沈府秘密送进来一个人。对外扬言是沈长钰母亲的胞弟,对内……府里下人只知道这人时常一身药味儿,许多个夜晚在府里的丹房进进出出。


    “我娘机关算尽,连父亲离开府邸都在她的计划之内,”沈长钰目光悠远,耳畔是沈屏不大不小的心跳声。


    “送进府里的那人不是我母亲的胞弟,她孑然一身,若非被父亲接进府里,料想早就成了一缕幽魂……母亲从你娘怀上你的之后便在计划着这一切,那人精通药理,自称能改变灵根,同时……也能毁了人的灵根。”


    “我母亲便是看中他这本事,早早联络了此人,待父亲离开,便寻找机会下手。”沈长钰说到这里笑了下,“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但事事岂能都如她所愿。”


    “不多时父亲回来,事情败露,我母亲落得圈禁的下场,而那同伙却不知所踪。”


    沈长钰自始至终都像是说着别人的事情,“我母亲做出那样的事情,父亲自然就此厌弃她,然后,连带着我也一起受了薄待。”


    “不过好在我尚且还有一身天赋,姑且免于厌弃,只是……父亲大概对你有愧,又怕长久下去徒增事端,便寻了人将我送进风清门。”


    沈长钰许久没有向别人说过这些,今日再度剥开旧事,竟然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


    没有沈氏的照拂,沈长钰自进了风清门日子并不好过,他自小锦衣玉食,又有母亲和丫鬟伺候,陡然入了宗门,无人会对他格外优待。


    况且论及天赋,风清门最不缺的便是资质超群的弟子,沈长钰在其间并不算佼佼者。


    原以为他便就此沉寂,没想到沈屏小小年纪不知是受了谁的挑唆,一心要入风清门。


    沈父拗不过,只得答应。也是那时候,他忽然想起来,风清门还有他的另一个儿子。


    沈长钰再见沈父时,最先注意到的却是沈屏。


    不为别的,只是沈屏的长相。


    若说色如春晓之花,那沈屏比花要少些艳,多些娇。他年岁不大,一双眸子灵透清澈,既有不谙世事的天真,又蕴着一抹昳丽勾人。


    沈屏要入风清门并不容易,四灵根坦白来说就是废物,别说风清门是修真界第一宗门,就是换作别的小宗门,也不会愿意收这样一个弟子。


    奈何没人能劝得动沈屏,沈父疼惜幺子,不惜代价,硬生生为沈屏搏来一个名额。


    只不过是外门弟子的名额,沈屏却也不在意,而沈父存着让他受些罪,最后自己放弃的心思。


    但饶是这样,沈父为沈屏掏空心思的举动还是让沈长钰嫉妒得发狂。


    他心中恶鬼开始滋生。


    之前偶然听其他师兄弟说南逢长老偏爱狎弄好颜色的少年,沈长钰暗自记在心里,如今看见言笑晏晏的沈屏,他便生了心思。


    沈父离开之前特地找沈长钰仔细嘱咐,要他照顾好沈屏。


    沈长钰自然乖顺应允,殊不知他已经为沈屏想好了去路。


    之后没多久他便寻摸到一个机会,早早唤了沈屏来,如他计划的那样,在南逢长老出关后的必经之路带着沈屏候着。


    本该天衣无缝的一招棋,偏偏沈屏临到紧要关头一脚踩空滚落下旁边的陡坡,摔得一身泥,脸上也伤得不轻,若是不仔细辨认都看不出是谁。


    人算不如天算,南逢出现时只看见了沈长钰。


    南逢错以为沈长钰心怀城府,守在他必经的路上就是为了往上爬。他大手一挥,不顾沈长钰的惊惶,将人直接带回仙府。


    “大概真是报应,”沈长钰苦笑,“我机关算计,最后却是将我自己算计了进去。”


    “南逢要带你走,你是有机会解释或是逃走的。”沈屏冷漠开口,“他再下作也不会青天白日强掳门内弟子回去……是你将错就错,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沈屏从头听到尾,没有听出沈长钰丝毫的悔意,这个人分明就是试图以自毁的方式让沈屏对他生出同情。


    然后……让沈屏开口和焚玉仙尊寻求庇护。


    或是尘沨,蓝玉,淮渊,这几个人都能让南逢忌惮三分。


    “你得到了父亲的爱,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如今还攀上了无望峰的焚玉仙尊,有尘沨蓝玉为你不平,他们维护你……可是我呢?”沈长钰苦笑:“我什么都没有……”


    “最爱我的母亲不在了,家族没落,即便父亲有能力……他也不会再理会我,就连南逢……如今只觉得我废物!”


    “阿屏,你帮帮兄长……”沈长钰环抱着沈屏的腰,贴着他的胸膛,嘴里是满满的祈求,“你帮帮兄长好不好?”


    “如何帮你?”沈屏开口,“我信南逢不是肆意圈进你的人,你有无数个机会可以逃开,离开内门也可以……可偏偏你忍到现在。”


    “是什么让你开始无法忍受了呢?”沈屏嗤笑:“你数年前心里的那只恶鬼又开始作乱了吧……”


    此言一出,沈长钰陡然变了脸色。


    “嫉妒让你恨我,是吗?”沈屏一脚踹开沈长钰:“说了这么多,也该轮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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