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不长,但皮肤白皙,用湿纸巾认真擦了两三遍,搓热的手背透出粉嫩的红,指甲亮晶晶的,还有一股好闻的玫瑰香。
多么适合牵住的手呀,现在只能放在身侧晃荡。
少女的小期待被害羞压下,装作若无其事地并肩跟着走。
对方已经先告白了,她也该主动些。
林曼星不再抑制,放任想靠近他的心情控制手,伸去揪他的夹克下摆。
可狗人的皮夹克滑溜溜,步子又大,走得好快,她揪了几次没抓住,细致到记得她所有小习惯的人这刻偏又迟钝无比。
她又羞又气,暗骂边朗是不解风情的蠢狗,穿的什么破衣服,不系扣地大敞,兜住风,衣服瞬间膨大,口袋却那!么!小!
她的手都伸不进去!
蠢狗也不懂得牵她,只顾埋头走!
不开心,步子迈不开,脑袋沉重地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蠢狗总算有所察觉,驻足在路边等她,“怎么了?”
路面有个小石子,林曼星一脚踩上去,想装摔倒,让他伸手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牵手了。
脚底被戳着的一刻,又担心崴脚,还觉得太作了,收脚作罢。
两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近,“边狗你的口袋里有什么啊?”
矜贵的少爷手扯出口袋内兜,“没东西。”林曼星仍是撇嘴,一脸的不悦,坦诚的小狗摊开手掌展示给她看,“没东西。”
她伸手覆上去,“牵着吧。”
“我有点紧张。这样牵着就好。”
“好!”
边朗的手直挺挺的,绅士地不再有动作,任由她贴着。
林曼星也没有大动作,四指微弯就算牵住了。
小麻雀胆只够勇一次,她低头不敢看他,压下牵住的手靠到他身边,继续跟着走,瞥见他像小狗摇尾巴一样晃手。
两人的心跳、脚步慢慢同频,逐渐轻快,最后牵着手在校道上跑起来。
林曼星跟不上他,跑两步就开始喘了,干燥的冷空气窜进喉咙,好难受。
边朗松手,直接搂腰扣进怀里,再往上一提,拎包一样抱着跑起来。
身体腾空,唯一的支撑点是他,所有的安全感来源也是他。林曼星双手搂着他脖颈,挂在他身上,偏头埋进他颈窝,声音小小,“我怕。”
“掉不了。”
“嗯!”
校门口很多揽客的的士,边朗随机打开一辆的车门,将她塞进后座,再弓身坐进去。
司机打开‘有客’的灯牌,“去哪啊?”
“随便。”边朗拉关车门,臀部一滑贴着林曼星坐,重新抓起她的手攥紧,摁到膝盖,掌心覆在她手背摩挲,微弯的黑眸春|水激荡,视线似502牢固地粘到她脸上。
司机扭头,“到底去哪?”
林曼星报出地名,“崇沁路。”
她拍他膝盖,“坐好。”
边朗挺直背脊,收敛视线,正襟危坐,唯有捏着她的手不老实,揉捏一会,掌心出汗,似润滑剂,拇指逐一捻过她的手指,手背青筋凸|起随动作涌动,色|情得没眼看。
林曼星偏头,转走视线,
天气冷,两人选择去吃火锅。
进商场,边朗就要去买蛋糕。
林曼星肚子饿得不行,说不要搞形式了,拽着他去吃饭。
席间,边朗用肥牛条在盘上摆了年龄,“庆祝我的小公主迈向十九岁。”
农村幼儿园不正规,林曼星上学早,现在才过十八岁。
以前觉得怎么也长不到的年岁,如此近距离地摆在眼前,脑袋如过电影般闪回,想起很多关于他的事。
有感动也有感慨。
寄住在奶奶家,没人给她过生日,也没见过蛋糕,更不懂生日可以许愿的传统。
这些都是来嘉禾市后,边朗教她的。
从那以后,他没缺席过一次她的生日。
她草草许愿,吃掉肥牛条。
“唉,要是能一直是十八岁就好啦。”
“可以啊。”
“欸?”
“今年是十八岁生日,明年就是第一个十八岁生日……”
“哈哈,要是到一百岁呢?”
“那就是第八十一个十八岁生日。”
“那时候你还陪着我过生日吗?”
“陪!我就是走不动,拄着拐也来给小公主过十八岁生日。”
“嗯!”
只要他承诺的,就一定能做到。
林曼星相信。
吃完饭,两人又逛了一会,乘车回学校,边朗送她回宿舍,说他就住在学校后门的旅馆,会在这待一周。
时间还很多,林曼星没腻歪,摆手道别,提着购物袋小跑上楼。
在楼梯遇到同学,“曼星,刚刚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是啊。”
“咱们学校的?”
“不是。夏江大学的。国庆假专门来找我的!”
她的小狼狗好优秀,聪明又体贴,提到他,林曼星笑容洋溢出几分自信。
喜滋滋地回到宿舍。
等待多时的室友围住她。
丁咏珊关灯,用手电筒照她,以审问的口吻开口:“老实交代干嘛去了?”
林曼星抬手挡住光线,摸墙按开日光灯,脱外套再卸包,“去崇沁路吃火锅,然后玩了一会游戏机。”
“就没啦?”
“没了呀。”
“那你们牵手没?接吻没?”
“讨厌。没有啦!”林曼星弯腰,从书桌下提出浴筐,“我要去洗澡啦!”
待洗完澡回来,几人躺在床上,仍在聊男友的话题。
宿舍四个人,两个恋爱,两个单身。
叶琳和林曼星一样,是和青梅竹马在谈恋爱。
林曼星问:“琳琳,你和他在一起会觉得怪怪的吗?”
话音落,另外三人同时从床上蹭地爬起来。
叶琳会意地说:“是不是分不清朋友和恋人的区别?”
林曼星挠头,“有点吧。好像是比以前紧张一点,因为不知道怎么做能让对方满意。”
“他先表白的吗?”
“嗯。”
“那你是喜欢他,还是怕不联系才答应他的?”
“都有吧。”林曼星抱腿,又想了想,“可能后者更多?”
叶琳仰头回忆她的恋爱细节,“我也差不多。认识得太久,做什么都很自然。牵手也像左手牵右手,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呢。”
丁咏珊不解:“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因为他先表白啦!”叶琳和林曼星异口同声喊出这句,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低下头去。
叶琳解释:“对方已经明确喜欢我了,可我没这种感觉,就会觉得双方是对不等的。然后,暑假我和他去开房了……”
“天呐!你要说这个我可不困了。”丁咏珊坐直。
叶琳也不害臊,继续说:“都认识十几年了嘛。觉得这辈子就是他了吧,也觉得即使最后没成,给他也不后悔,就去了。其实挺好的,那次之后,我才有恋人的感觉,再牵手会心跳,见不到也会好想他……”
“哇!第一次什么感觉啊?”
“疼呗。”
……
被未成年的身份禁锢得太久,谈到这个话题,全寝都活跃了,叶琳也很大方地一一解答,话题逐渐跑偏,没人再聊男朋友,而是转移到网盘储存的小片上。
“看一部呀?”丁咏珊拿出电脑,扭头招呼林曼星下床。
林曼星推说困了,盖到被子里。
三个人包着被子,脑袋靠在一起,对着一方小屏幕傻笑。
林曼星翻身对着墙,反复想叶琳的话。
她伸出右手。
被边朗牵过的手,掌心似乎还热热的。
也是这只手今天捏着浴花洗澡。
这算间接碰触了么……
林曼星红了脸颊,害羞地闷进被里。
不能再乱想了!要快点睡觉!明天还要和他出去玩呢!
次日,比边朗来得更早是体测通知。
“有没有搞错啊!国庆假体测!”
“真的有毒啊!”
……
同学们抱怨不停,有几个昨天已经乘大巴回家的,今天一早又乘车赶回来。
班长在前面点名,“今天请假的下周六统一补测。有要请假的吗?”
“我室友回家了!”
“我室友也是!”
……
林曼星拉合运动衣,从手腕褪下皮筋,咬在嘴里,手背到脑后扎头发。
“松嘴。男朋友给你拿着。”边朗抓下皮筋,另一手拽起她的包背到肩上,拿出水杯,“喝么?”
林曼星扎好头发,“跑完再说吧。”
“星星!”体育委员从前面跑来,递上一瓶运动饮料,“给你一会测完补充糖分。”
“谢谢你。”林曼星接过,即刻交给边朗,让他收进书包。
过分亲昵的称呼听得边朗直皱眉,下意识贴近些。
男生感受到敌意,问:“这是……”
林曼星大方介绍:“我男朋友。”
“哦……”男生瘪嘴,知趣地离开。
“什么情况?”边朗压身,贴到耳畔,挑衅地伸舌头舔她耳垂,“他喜欢你阿?”
林曼星缩脖,推开他,扭头看周围,确认没人发现,提着的心落下。
“新生活动分到一组了,算比较熟悉的同学吧。我有跟他说我有男朋友。”
“算你识相。”
“小仙女。”马尾被他扯住,林曼星往后仰,靠到他胸膛,边朗的腿往前支住她臀部,上半身又压下来,贴着咬耳朵,“让我抓到你没和别人说你有男朋友是要被惩罚的。”
林曼星站直,“不会的。我都有说啦。”
边朗松手,覆在她头顶揉了揉,“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小仙女。”
这个称呼让林曼星想到那个包裹和店员的笑,脸颊又染红一片。
“怎么不叫星星?”
“有人叫了。不想重复。”
“以后有人再这么叫你,你要说不可以,这个称呼只允许男朋友叫,听到没?”
“幼稚。”
“听到没?”
马尾又被揪住,林曼星撇嘴应了,“知道啦!小气鬼!”
他不放心地重复一次,“小仙女只能我叫。”
“嗯。只有你。”
大少爷特别好哄,只是得了个称呼,立刻舒展眉头,叉腰站在阳光里,笑容明丽。
他折腰,“感谢小仙女把这个至高无上的称呼赐予我。”
被他这么一说,林曼星才发现这个称呼和别的都不一样,有种升入云端,超凡脱俗的高贵感。
从没被升到这种高度,林曼星低头笑开。
狗人也挺会哄人的。
再一细想,不能怪他小气。
在这点上,她做的确实不如他。
在一起的当天边朗就换头像官宣了,林曼星直到现在都毫无动静。
她本来就不怎么发动态,又觉得两人的朋友圈是一样的,他说了就行。
边朗也说无所谓,随她心意。
他还是有所谓的吧。
林曼星当即掏出手机,发了条只屏蔽家人亲戚的朋友圈。
[星]:男朋友陪我体测!开心!
配图是边朗的背影照。
她发完,递给边朗看,“我发啦。除了家里人都能看到。爸妈那边晚一点再说吧。”
边朗耸肩,“谁在意这个了。”
“那你笑那么开心干嘛?”
“没有啊。”
狗人掏出墨镜戴上,脸一拉,又摆出那副混不吝的拽样。
林曼星哼一声,往前走去排队。
女生体测有三个项目,跳绳、仰卧起坐、八百米。
前两个项目,按学号排队分组进行。
女生们排成行,林曼星的学号在后面,边朗站在队伍外陪她。
有人在觊觎他的宝贝,边朗似警戒状态的狼,冷着眼眸扫视周围,紧贴在她身边。
有同学在,林曼星不让他牵手,也不让搂腰,他又想不甘心地想宣示主权,张开臂膀,虚虚搭着,手腕压在她肩膀,食指和拇指按在她嘴角,捏着逗弄。
拨弄两下,林曼星皱眉瞪眼,朝他呲牙,跺脚又抖肩膀要甩开他。
边朗收敛些,只用食指戳她酒窝,“笑一个嘛。”
林曼星拨开他的手,“别闹了。去前面观众席坐着等,有事我再叫你。”
前面的学院测完,同学们挽着手从场边经过。
几个女生窃窃私语——
“观众席上那个戴墨镜的帅哥是谁啊?”
“可能是体院的吧?身材好好啊!”
“一会去要个联系方式吧?”
……
林曼星抬眸,狗人站在观众席,身体前倾地趴在栏杆,身子舒展开,好身材一览无余。
真碍眼阿。
林曼星发信息叫回来。
接到指令的小狼狗飞奔而来,“怎么了?”
林曼星撇嘴,“排队好无聊,陪我聊天。”
今天是经期的最后一天,测过跳绳和仰卧起坐,林曼星小腹痉挛,一抽一抽地疼,她揉着肚子,从软垫上慢慢站起来。
边朗扶她到旁边坐下,伸手帮着揉,又捏纸巾给擦汗。
他压低声音,“来那个了?坚持不了就请假吧。不好意思开口,我帮你去和你们班长说?”
“不要。”林曼星揪住他的手,“不想再补测。最后一天了,能跑。”
班长组织排队,“女生十分钟后测八百。来排队!一班先,一班后。”
林曼星体育不好,高三一年体育课都在划水,体能差到谷底了,八百米咬着牙硬抗下来。
冲过终点的一刻,身心都放松了,人自然地往前倒。
边朗及时搂住她的腰,“结束了。我背你回寝室。”
“谢谢。”
“笨蛋。跟男朋友说什么谢谢。应该的。”
登记好成绩,两人并肩往外走。
体测的体育馆在东面,化学系的宿舍在西面,相距半个校园。林曼星说休息一会就能走回去,边朗不让,直接背着走了。
高三一年不运动,她又重了两斤。
这刻,伏在他身上,她不安地问:“狗子,我重吗?”
“轻得很。就是月匈有点大,硌着我背了。”
“讨厌啦!”
林曼星按着他肩膀,挺直背脊,不再贴着他。
边朗故意颠了下。
林曼星吓到,又贴回去。
她的身材不是平板,但也不大,只有小a,又特意买大一号的校服,衣服很宽松,就显得小。
丁咏珊偶尔会笑她是飞机场。
林曼星则挺胸回应,“我是平月匈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
高中流行a字裙,这种版型要腰细有点月匈,穿着才好看。
林曼星也买了两条,撑不太起来,往月匈罩里塞了两个硅胶垫。
觉得好看,就一直垫着了。
她刚想说都是假的,低头瞥见今天没戴硅胶垫,穿的薄款的运动月匈衣,刚才是真的贴在他背上。
嗡……
脑袋登时空白一片。
背上的人沉默着,边朗又颠一下,继续说:“小仙女,看时尚杂志要看对你有用的。不要信那些说什么月匈小、胖的穿衣不好看。没用的男人才会要求女朋友瘦,能背得动,也好掌控。你的男朋友行着呢。不要减肥,健康最重要。”
“你就是再多一十斤,照样背着你走十公里。”
“听着没?”
“嗯……”
原来他只是开玩笑安慰她,林曼星安心地贴到他背上,偏过头,脸颊也贴到他脖颈,感受他的体温和跳动的脉搏。
边朗调侃:“想睡觉可以,别流口水。”
“烦死啦!我才不会呢!”
“想想你上次……”
“啊!不许你说了!坏狗狗!”林曼星捂住他的嘴,边朗张嘴,牙齿贴着她指背磨了磨,她才松开。
边朗运动细胞很好,学生运动会打破过市里的短跑记录,体校来招揽过他,但他脑袋聪明,且确定不会走体育这条路就放弃了。
他一直有健身,浑身是肌肉。
也真的背着她走过十公里。
初中夏令营有十公里的拉练训练。
十一个班级陆续出发,背着五公斤的负重走回营地。
林曼星中途崴脚了。
边朗留下来陪她。
扶着走了一会,边朗将负重背到胸前,蹲到她面前,“我背你回去。”
林曼星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推脱。
边朗催道:“快点,我蹲着特别累。”
“好吧……”林曼星趴到他身上,背上还有五公斤的负重,她想脱下来放到路边,等回营地,再让人来取,边朗说能背得动,也说不想跑两趟。
林曼星叮嘱:“那你背我走完这一小段就好了,休息一会,我能自己走。”
隔了会,眼皮沉重,她轻轻扇脸两下。
“这里蚊子好多,这两天都没睡好吧?趴我背上休息一会吧。”
“不可以睡的!”
“我一会叫你。”
“那你一定要叫我噢。”
“嗯。睡吧。”
夕阳余晖落在侧脸暖暖的,他的后背也暖暖的。
林曼星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回营地了。
边朗没叫她,背着她和两人的负重走完十公里。
想到这里,林曼星搂紧他,嗅到他发尾干燥的薄荷香,有种置身原野的舒爽感。
她的小狼长大了,很强壮,很体贴,伏在他后背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怕。
他的蜜色肌肤沾染阳光气息。
林曼星低头,覆唇印到他侧颈。
偷偷亲一下,轻轻的,不会被发现的吧。
边朗扭脖子,“你种小草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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