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穿越快穿 > 揽星入梦[男暗恋女] > 第27章 揽星
    “进来吧。”灶火没关,电饭煲发出‘叮铃铃’的完成提示音,侧身让他进屋后,林曼星关好门赶紧跑回厨房,“你随便坐,厨房离不开人。”


    边朗卸包,撸袖进来,“我帮你吧?”


    “你把这些胡萝卜切成滚刀块。”林曼星分他一块菜板和刀,又放了个铁盆,“切好放这里。”


    边朗修长、有力的手指在这刻变得累赘,握着胡萝卜的左手用足劲,手臂和手背都爆出青筋,胡萝卜仍是有自己想法地乱滚。


    ‘哒’、‘哒’……


    菜刀落在木板,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声又一声,间隔还有点长。


    “笨蛋。”林曼星看了会,忍不住哼笑出声,“胡萝卜跟你有仇?你这么用力捏容易打滑呀。轻轻按住就好。”


    边朗撇嘴咬唇,眼见不耐烦的‘啧’都到嘴边了,又拧眉生咽下去,身子侧向她,“那怎么切?教我。”


    本以为他是样样擅长的全能少爷,竟然栽倒在一根小小胡萝卜面前,林曼星得意一笑,下颌微扬,“这是求教的态度?”


    操作台低,边朗是岔腿,垮腰站的。


    话音落,他两腿并拢,收腹站直,恭谦地垂头,舌头也捋直了,一改吊儿郎当的语气,“我不会。麻烦林老师演示给我看。”


    “这还差不多。”林曼星昂头挺胸,垫着脚,轻盈又高贵地跳到他身边,动作堪比芭蕾舞演员入场,“看好啦!老师只演示一次。”


    她手掌小,手指粗短,包不住他的,只是堪堪贴着。


    左手轻打他手背,示意他松手,待边朗松开,再捏着他指头教,“手掌别塌,指头按着就行。”右手和他一起握住刀把,抬手带着他一起切,“看。右手切,左手退。切一刀,滚一下萝卜。这就叫滚刀块。懂了吗?”


    “好像不太懂?”


    “哎呀。怎么这么笨呀!”


    难得有机会这么理直气壮地抱怨他的笨拙,当然不能放过。


    大少爷有多少傲气,在不擅长的厨艺面前也得低头,一言不发地站在身后,眼眸低垂地认真学。


    没有灶眼开着,立在旁边的落地扇开到最大档。


    怎么还是这么热呢?


    林曼星手臂发黏,温热的汗液像小蚂蚁在肌肤跑动,痒痒的。她侧目,发现边朗似舒展开的狗皮膏药紧贴着她。


    原本她只是侧身站在旁边指点,狗人非让她演示。他松开握刀的手,趁林曼星走近调整他捏胡萝卜的左手,右手迅速抬起,装没事地重新握刀,横在身侧的胳膊截断她的退路,将人圈进怀里。


    大概在他低头的那刻,计划就已生成。而林曼星被得意冲昏头脑,主动撞入他的陷阱。


    “林老师,我切得好么?”狗人下颌抵在她肩膀,贴耳询问,故意用闭口音作结尾,闭合的嘴唇擦过耳廓,寻常问话变缱绻情话。


    林曼星缩了下脖子,伸手推他,手掌抚上他手臂,偏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眸,似有水波晃动,认真学习的小狗在等夸奖,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她咽唾沫,敷衍作答:“一般吧。”


    “手拿开。我要去做事了。”


    “对男朋友这么冷淡?”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暧昧到在所有人眼里早该是一对了,林曼星听到这个称呼仍是不适,鸡皮疙瘩悄然爬满手臂。


    不想让他看出不舒服的小情绪,她抿唇低下头。


    边朗松手,主动给台阶,“九点了,快点弄完,我开车送你过去。”


    大少爷厨艺不佳,不会用巧劲,但有一股子蛮力,主动包揽所有重活、累活。


    黑t袖子撸到肩膀,手臂肌肉随着颠勺的动作一松一紧。


    接连起了三锅菜,汗水浸透睫毛,视线模糊,他弓身低头,撩起衣服擦汗。圆润的汗珠顺着人鱼线滚入休闲裤,又被松紧带拦截,洇出一道规整的深色条纹。


    怪不得只是晾衣服都会有人看。


    身材是真的好。


    边朗扭头,“看什么?”


    林曼星收敛视线,又咽了口唾沫,“没、没什么。”


    边朗握住锅把抬起来,菜扣进铁盆,“最后一道了吧?”


    “嗯。端出去分装吧。”


    “烫。”边朗关火,挤开林曼星,端走铁盆,“你去拿快餐盒。”


    火爆大头菜、肉沫茄子、胡萝卜炖肉、西红柿炒蛋,四个菜各一勺,装在一盒,搭配一盒米饭卖十块。


    一天做六十份,十五份给林励阳聘请的工人,剩下的在附近摆摊卖掉。


    一天能赚一百五。


    一个假期差不多能赚回三年的补习费。


    大砂锅熬着绿豆稀粥。


    林曼星撒入白糖,又掺进一些水,搅合均匀,装入快餐盒。


    这个是送的糖水。


    边朗装好要往箱子里放。


    林曼星提醒:“饭菜要放泡沫箱,糖水不用保温放塑料箱。”


    之前只有她一个人,她要下楼四趟才能把东西搬下去,再打车去工地。现在有边朗,两人一趟就搬下来了。


    开车行至工地刚十一点,不到工人休息时间。


    林曼星分出十五份,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放在泡沫箱上,“这个是给爸爸的。”


    边朗交出车钥匙,抱着泡沫箱走远。


    的士怕绕不出商圈,只停在外围。


    林曼星都是把泡沫箱堆到带滚轮的塑料箱上,扶着慢慢推进来卖盒饭。


    今天,车子停在中庭的路面停车位,距离店面更近。


    后备箱一开,插上盒饭的牌子,就陆续有人来购买。


    不到十分钟,全卖完了。


    边朗小跑回来,“这么快?”


    林曼星拍他肩膀,“走吧!开车去市场。下午肉会降价,我要买一些存冰箱。”


    回到家,两人坐在客厅算钱。


    连续算了三遍,都少五十。


    边朗问:“是不是买菜的时候用掉了?”


    林曼星摇头,“没有呀。收入和支出又不是一栏。今天电子账单收入是三百五,还有五个用现金的。”


    “有人逃单了?”


    “不至于吧?我卖盒饭快一个月了,还没遇到逃单的。可能是今天卖得太快,有谁漏付了吧?看明天会不会回来补钱。”


    而后一周,边朗准时八点到林家报道,帮忙颠勺、分装,再开车送去工地。


    附近有四五个卖盒饭的。


    林曼星到得最早,也最快卖完。


    可她一点不开心。


    连续一周都有人没给钱,打开金钱到账的语音提醒,仍是有人趁乱逃单。


    “啊!今天又少三十块!好惨阿。我都没什么赚钱了,为什么还这样啊!”


    最开始,林曼星送的是矿泉水。


    来买盒饭的多是附近搞装修的工人,体力消耗大,又长时间在室外工作,夏天热,她觉得好辛苦,才特意起早一小时熬绿豆汤作甜汤送。


    好心换来逃单,林曼星甩开计算器,抱腿窝进沙发生闷气。


    “我这边还有十块。”边朗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我没零钱。用支付宝转你?”


    林曼星怔住,“这是什么意思?”


    边朗解释:“今天有个工人兜里全是零钱,掏半天,还差五毛,我就说请他了。”


    “天呐!大少爷可真是好心肠……”泛滥的善心容易滋生麻烦,但边朗不是故意的,林曼星没收钱,摆手作罢,“下次要送,要跟我说一声噢。”


    “嗯。我不乱来了。”


    “没有怪你的意思啦。”林曼星耸肩,“看有困难想一把是很自然的。而且我们不靠这个生活,只是做兼职。就……还好吧。”


    “那个人长什么样啊?”


    “短头发,左脸有一道疤……”


    “天啦!”林曼星扶额,再次叫开,“别告诉我那人嘴唇上有一颗痣。”


    边朗点头,“上面还一撮毛。”


    “笨蛋。你被骗了啦。”


    “啊?”


    “那个人我知道。跟我爸一样是小包,才不困难呢!他每天开车来监工的,车子就停在地下车库”


    “他也没说自己困难。是我……”


    林曼星叹气,起身捏着他肩膀揉,“我知道为什么最近会有逃单的了。之前我一个人推东西去卖,他们觉得我一个小姑娘勤工俭学不容易,都来照顾我的生意。这几天,你开着宾利进出,又出手阔绰,他们就会觉得我们是下凡体验生活的,不差这一点钱。”


    “怎么会这样……”小狗眼中星点消散,脑袋低垂。


    林曼星坐到他面前,“狗子,别这样嘛……”


    跟着去了几次工地,听到有人夸他炒的菜好吃,小狗尾巴快翘到天边,今天买了曲奇饼分装到快餐里。


    处于沮丧中,脑袋变得好沉。


    林曼星两手捧着他下颌,试了几次都没捧起来,改为戳他腹肌,“抬头嘛。让我看看你……”


    边朗后仰,靠在椅背,扯出抹勉强的笑。


    今天没卷袖子,袖口有一摊黄色的污渍,林曼星伸手去摸,又收手,贴到鼻下嗅。


    是云南白药的味道。


    她撸起他的袖子,斜贴着块胶布。


    “拉伤了?”


    林曼星没力气,做饭都是分成好几份炒熟。这一周是边朗颠勺,几道菜都是一锅出,节省不少时间。


    “没事。”边朗放下袖子。


    “狗子,一直都是你给我上课,今天我也给你上一课吧。”


    “什么?”


    “我问你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为哪两种?”


    “男生、女生?”


    “不对。”


    “中老年和青幼年?”


    “是好人和坏人啦!笨蛋。不管什么职业,什么性别,来自哪个地域,有钱还是没钱,都有好人、坏人。咱们运气不好,遇到坏人了。不要因为这样就自我怀疑,善良没有错,是他们配不上你的善良。”


    “不要不开心啦!”林曼星戳他腹肌,又戳咯吱窝,可惜狗人没痒痒肉,全身都是坚实的肌肉,此刻大概是心情不佳,绷得硬邦邦的,戳得她指头好痛,“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开心一点啊?”


    “能抱抱你吗?”


    “不!可!以!”


    “哦……”


    “喂!狗子,你要去哪啊?”


    “刷锅。”


    林曼星随手从窗台晾晒的蒜里挑了一头,撕开外层薄膜,掰一瓣就念叨一句——


    “抱他。”


    “不抱他。”


    ……


    “抱!他!”


    “这个不算,再来一个。”


    窗台的蒜头都扒光了,无论是以哪种选项开头,结果全是‘抱他’。


    拿到蒜头的一刻,林曼星就清楚心里的答案。


    可能是蒜头都觉得她过分冷淡,在为边朗鸣不平。


    常靠在他怀里小憩,林曼星对他的怀抱并不陌生,甚至还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像漂泊的蒲公英找到栖息的大地。


    换了身份,本该更为亲密,她却越发犹豫。


    好烦呀!


    谈恋爱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呀!


    林曼星起身,两手环胸,往门框一靠。


    一周前听不懂何为滚刀块的人现在站在厨房里刷碗,若是郑兰看到,肯定扑上来以‘少爷的手怎么能干粗活’为由收走锅刷。


    她也在心里骂自己。


    活在云端的人都在折腰,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林曼星揉脸,脸颊好热,想到要去抱他,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紧张又兴奋,迈出的步子踩着门槛,没两秒又收回来。


    反复几次。


    她深吸一口气,木偶般僵硬地提步走近。


    将要碰上的一刻,边朗侧身,林曼星两手在空中划了一圈,人也扭腰转了一轮。


    “你干嘛?在厨房跳芭蕾?”


    “我拿杯子倒水啦!”林曼星打开碗柜,拿出两个人的杯子,挤入一点秋梨膏,倒水搅开,举高凑到边朗嘴边,“今天辛苦你了。喝吧。”


    “不喝蜂蜜水。”


    “这是秋梨膏!”


    “有蜂蜜味……”


    “快点张嘴!!”


    边朗岔腿,蹲下一些,配合着喝完那杯水。


    “好喝吧?”


    “不好喝。”


    “哼。狗人。”


    “怎么不去客厅看电视?”


    “就……”林曼星不敢看他,低头盯住杯子,四指绕着把柄慢慢攥紧,拇指扣开商标,摁回去,又扣开,中断几次,才声如细蚊地勉强说完,“想在这陪男朋友……”


    “男朋友不用你陪。星星去客厅吹空调吧。”


    “那你有需要再叫我。”


    “好。去吧。”


    找出问题所在,边朗不再开车,两人乘的士去工地,也换了个地方卖盒饭。


    商圈东区有一个盒饭摊位,卖十二一份。


    林曼星一来,对方的生意大受影响。


    没两天,两边都变成十元一份。


    商圈是新建的,商铺全在装修中,工人多,吃饭的地方少,对盒饭有需求,多站一会都是能卖完的。


    林曼星是后来的,心里过意不去,每天会多做一份送对方。


    那个阿姨人很好,也会给她一份作为交换。


    有次,两人同时卖完,林曼星说他们要打车,可以捎阿姨一程,问她要去哪。


    阿姨刚张嘴,被人厉声打断,“臭婆娘,怎么钱越来越少了?”一个穿背心、工装裤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走近,挑开保温被,“不是都卖完了嘛!”


    “我现在卖十元一份,所以钱少。”


    “卖的便宜,你不会料放少一点?妈的,怎么脑袋不会转弯啊。”他伸手,不耐烦地催,“身上有多少钱都给我,今天老张赢了我三把,我必须赢回来。”


    “就三百。”


    “全给我!”男人抢过散钱,数了数,眉头紧锁,不信只有这么点,伸手去扯腰包。阿姨不太配合,他拧了她胳膊一下,硬是扯走腰包,仔细检查,确认没钱才丢进泡沫箱。


    “我还要坐公交……”


    “坐个p。就两三公里。走回去好了。”


    林曼星抓着边朗手臂摇,小声抱怨:“怎么这样呀……”


    边朗走过去,“附近都是出市的省|道、国|道,货车很多,红绿灯又少,走路不安全。”


    “黄毛杂种也配教育老子?”


    边朗挺直背脊,登时比对方高出一头,凤眸微蹙,闪出一道凛冽的寒光,两手攥拳,手臂的肌肉跳动,后槽牙磨了磨,“嘴巴放干净点。”


    “老子的家务事不要你管。”男人咽唾沫,后退两步,拽过阿姨,“快跟老子走!”


    阿姨低头收拾泡沫箱。


    边朗叹气,伸手去扶了一把,两指夹着张百元钞票,悄悄塞到泡沫箱里,阿姨用口型道谢。


    边朗回以浅笑。


    晚上回到家,林曼星仍在想这件事。


    那个人她见过,好像是林励阳请的水泥工。


    饭桌上,她主动提起。


    “我看那个叔叔好像会打老婆。”


    “那怎么了?”林励阳不以为意,“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在你手下干活嘛……”


    “少打听别人的家务事,两口子的事你个小孩懂什么。”


    “打人就是不对嘛。”


    “又没打死。”


    两人有思想上的鸿沟,对话再进行不下去,林曼星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不仅帮不上忙,还打碎她对林励阳的最后一丝期望。


    扒拉几口饭,她忍不住问:“要是以后我结婚,对方也打我怎么办?”


    “那也得忍着。”


    “星星,别乱说。你都考上好学校了,以后会是老师呢。有这么好的工作,又乖乖的,怎么会被打呢?”


    “万一呢……”


    “怎么?你是交男朋友了?”


    “没有。”


    “那问那么多?吃完就去洗碗。然后早点睡觉。”


    “哦……”


    林曼星起身收拾碗筷,安琪接下,“星星白天做饭好辛苦,晚上不要洗碗了,早点去休息吧。”


    林曼星关进房间,打开电脑查新闻。


    关于家|暴的。


    网页一开,涌入几十万相关信息。


    林曼星仰头,想身边的亲戚。


    她有个表姐去年离婚了,因为男方经常打骂她。消息传到林家,林励阳的评价是表姐太任性,有矛盾不去想怎么磨合,一下就离婚了。


    刚才父母的态度也很明了。


    未来她只能寄期望于嫁个好人家,如果真有矛盾,父母不会是她的后盾,至少林励阳不会是。


    如果是和边朗就不用担心这种事吧。


    两人刚恋爱,她就想到结婚了,面颊发烫,害羞地埋进枕头里。


    次日,边朗按时来敲门。


    安琪调休在家。


    “小朗快进来。”


    “安阿姨好。”


    边朗局促地搓手,略带抱歉地说:“我不知道您在家,不然应该买点东西上来的。”


    “不要这么客气嘛。这些天你帮星星做饭,是阿姨要买东西感谢你才对。”


    “没事。我和星星……”


    “边朗!!”


    林曼星慌忙跑来,以缺人手为由,推进厨房,“我没和爸妈说那件事。”


    边朗明知故问:“哪件事?”


    “就咱俩的事。”


    “咱俩什么事?”


    林曼星跺脚,压低声音,“谈恋爱啦!”


    “没事。不着急。”边朗揉她发咱俩是好朋友不用计较那么多。”


    “怎么今天材料这么少?”


    “只做了工人和爸爸的份。我不卖盒饭了。”


    “为什么?”


    “不想抢阿姨的生意。算了。”


    “不去也好。我要开学了,没办法来帮忙,你一个人太辛苦了。”


    林曼星瞪大眼睛,“开学?!现在才八月啊?”


    “夏江新生军训有三周。我明天要去报到了。”


    “这样啊……”


    “要不要来送我?”


    “去夏江吗?”


    “嗯。”


    “不要了吧。”


    “好。”


    “我……”


    林曼星还没从高考失利的打击里缓过劲,对高于她的大学有种天然的敬畏,觉得配不上。


    这话没法和边朗说,又不想他难过,支支吾吾半天。


    “没事的。”


    “嗯。”


    “你什么时候走?”


    “通知书说九月三号前报道,但我想早点去整理宿舍,去那么远,很多东西都要在当地买。我加了新生群,在等里面说开寝时间。”


    “确定时间告诉我。我去送你。”


    “嗯……”


    黎阳将班上同学的录取情况整理成表格,贴心地标在中|国|地|图上,长三角和珠三角扎堆,人名密密麻麻的。


    越往北,人越少。


    林曼星是走得最远的。


    茶冲市距离嘉禾三千多公里,飞机没直达,需要在宁波经停。


    若是有选择,谁不愿意离家近一些呢。


    地图的分布像成绩表,扎堆的是高分区,分散的是低分段。


    林曼星在低分段。


    将要愈合的伤口又被撕开。


    林曼星不擅长处理伤感情绪,也不想被人窥见她离开的落魄模样,不想要任何人送。


    丁咏珊和她被同一家大学录取,一个报的师范化学,一个报的应用化学。


    两人在一个学院,约好了一起去。


    她特意叮嘱丁咏珊别和边朗说。


    新生群通知开寝时间了。


    林曼星买了八月二十七日的飞机票,夏江的新生军训二十六日结束,时间踩得好精准,边朗正好能结束军训来送她。


    林曼星故意拖着不告诉他航班信息。


    直到出发前一天——


    [星]:我明天要走了。


    [阿朗]: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阿朗]:你什么时候买的机票?


    [星]:就刚买不久……


    [阿朗]:不想我去送你?


    [星]:不是。你在军训嘛。不想你分心。


    [阿朗]:随便你。


    [阿朗]:明天有很多新生活动,估计我也会很忙。


    [星]:嗯。


    [阿朗]:睡了。


    [星]:狗子。晚安。


    ……


    [星]:男朋友。晚安。


    等了十分钟,那边仍是没回。


    大概是不高兴了吧。


    明天要坐飞机了,要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面对未知的不安取代对大学生活期待,林曼星翻来覆去的,一直到闹铃响,才有了睡意。


    可安琪来敲门,催促她洗漱出发。


    买的早班机。


    四点半就得从家出发。


    天仍是黑的,街上特别安静,的士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机场。


    丁咏珊已经到了,在和父母道别。


    两人办理好托运,准备去安检。


    出门前,安琪泡了一杯蜂蜜水,寓意一路甜蜜,哄着林曼星喝完了。晃荡到这刻,肚子难受,她提出要去厕所。


    丁咏珊指着二楼的等候大厅,“我去上面等你。”


    机场的厕所很干净,安心地上完厕所,林曼星揉着肚子,走出来洗手。


    抬头照镜子,有人站在后面看她。


    她转身,“狗子?”


    边朗戴墨镜,套着飞行夹克,叉腰立在那,若不是身边没行李箱,一定会被认成出差的飞行员。


    林曼星小跑过去,“你今天不上课吗?”


    “练车。没走过机场线。开车走一次试试。”


    “这么早来练车啊?”


    “知道我来干嘛的,还问?”


    “来送我……”


    “想多了。来练车的。”


    狗人死不承认,林曼星也不再追问,早上喝的蜂蜜水在这刻起效,倏地填满心房,甜滋滋的。


    “吃早饭了吗?”


    “没有。”


    边朗递出一个麦当劳纸袋,“两个汉堡。你和丁咏珊分吧。”又掏出一个空水杯塞进她书包侧面,“等候区可以打热水。”


    “走吧。”


    “好。”


    林曼星突然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停下脚步,没等回头,他先制止:“别回头。直直走。有事用微|信。”


    边朗比她擅长处理离别。


    这刻要是停下了,怕是走不了了。


    林曼星深吸一口气,抹掉眼泪,闷头小跑进安检队伍。


    早班机人很少,安检不排队,没两分钟就通过了。


    乘扶梯到二楼,她才敢扶着栏杆,往下看。


    厕所门口空荡荡的,又扫了一圈一楼大厅,哪里都没他。


    走得好快呀。


    ‘嗡嗡’


    手机在口袋震动。


    林曼星点开微|信。


    边朗今天凌晨三点的时候回她了。


    有一条撤回。


    还有一条晚安。


    刚刚,他发来——


    [阿朗]:不要乱看,赶紧去找登机口。


    林曼星不死心地又扫了一圈一楼大厅。


    狗人好能藏呀。


    手机继续震动。


    [阿朗]:我没走,会在这看着你走。


    [阿朗]:星星,航班要起飞了,去排队吧。


    边朗脱掉惹眼的飞行夹克,绑在腰间,坐在一楼的咖啡厅仰头看她。在室内也戴墨镜,周围的人经过不免多看他几眼。他没在意,边发微|信催她登机,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暑假最长只有两个月。


    两个人分别最长也只有两个月。


    从没出过远门的人要去那么远,他很担心,整个暑假都在查茶冲市的信息,购物软件也全是相关的东西。


    可惜机票只限制二十公斤,她那么瘦,真要她多提一些,肯定喊苦喊累,他又没法帮她。


    想买的东西堆满购物车,准备等她到了那边,再下单邮寄过去。


    小不点消失在二楼,边朗慢慢低下头,昏暗的视野模糊一片。


    林曼星顺利登机,按要求关闭手机,收进口袋。


    口袋不知何时多了个硬物,她掏出来,是个小盒子,里面有一对海绵耳塞、两颗晕机药、几粒薄荷糖,还有一张小纸条。


    男朋友写给她的——


    ‘星星,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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