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孟听雨也正式成为了通讯社的一员。
这种级别的通讯社,成为正式员工也就意味着有了编制,在旁人眼里,也是很光鲜且稳定的一份工作。生活平凡得好像每天都在复制粘贴,十几岁时可能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无聊,可现在的她,反而感到一丝安心。
这天,徐朝宗提前忙完工作过来接她下班。
社里的茶水间零食供应齐全。
见到他,她塞给他一个果冻,生怕他没看见,又提醒了一句,“果冻里面有个爱心。我都没舍得吃,留给你。”
他接过,看了一眼揣进口袋,没急着吃。
要是放在平常,他绝对会调侃她。
“车就先停在这里,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似乎有些急切,拉着她的手便往外走去,这可不像他的性子,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秋天的燕市,道路两旁的银杏叶铺满,踩在上面也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还好现在天气很舒服,在结束了繁忙的工作后,走在路上看看树,看看天空,竟然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过了一条街后,徐朝宗刻意放慢了脚步,旁边都是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小店。
步行十分钟左右,终于停下步伐,他牢牢地握着她的手,侧头看向她,声音有几分低沉,眼里却满是笑意,“到了,只是想带你来走一遍这条路。你也熟悉熟悉。”
“喜欢这里吗?”他笑着问她的意见。
孟听雨这才反应过来,带着几分诧异:“你要在这里买房?”
“你真了解我。”徐朝宗可不是什么浪漫的性子,他不会平白无故在下班后带着她来这边散步,“我知道你不愿意奔波看房,这段时间你上班时我就在这边转悠,总之,我看中了这个楼盘,你觉得怎么样?”
买房,或许对于别的人来说算得上是大事。
可在徐朝宗这里,还真是跟买白菜似的,根本就不需要犹豫纠结。
是他的第一套房子,但绝不是最后一套,心态反而很平和。
连带着,她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心情竟然也平静了许多。
确实也不应该感到奇怪。
前世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段开始看房的。
“早点买也好。”徐朝宗淡声说,“你看看现在房价还是挺便宜的,我倒是想一次到位买一套别墅,但现在还有现房的别墅区我都看过,不太理想,偏僻不说,各种设施也没到位。”
对比后来的房价,现在别墅真不算贵。
贵的是装修。
要想住着舒服,装修的费用比买房还要贵。
也不是不能买,但这就不太符合他的出发点了。
他只想让她住着舒服,别墅区离市中心离她上班的地方又太远。
“你注意到来的这条路了吗?”他兴致盎然地跟她说,“我数过了,有好几家连锁早餐店,干净卫生,如果早上来不及在家里吃,可以在路上买,有你喜欢的小笼包,也有咖啡馆,中式西式都有。”
“对了,这边地段繁华,商圈也都很成熟,有购物商场,也有影院,想看电影随时都可以过去。碰上你加班,我去接你下班还不用开车,当然,我要是没时间的话,你也可以自己走回来,不用坐车打车。”
她感觉得到,他的手心都在发烫。
眼前的男人,语气从容,一点一点地描述着他们的未来。
如果换做其他人,她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可他是徐朝宗,他好像天生就
有这样的能力,不管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要从他口中说出来,就会令人觉得,他说的一定会实现。
“可惜四室的户型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几套楼层不太好,我估计你也不会喜欢。有一套户型很不错,楼层也好,前面也没有遮挡,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多平,我想打通主卧跟次卧,这次卧就做成你的衣帽间,怎么样?还有书房也划分区域,一半是你的,一半是我的。”
也是这一两年,徐朝宗才发现了一个事实。
无论哪个城市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燕市也没有很特别的地方,他连对自己的老家都没什么情结,对这片土地又有什么感情呢?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之所以坚定不移地要扎根在这里,是因为他爱的人生长于这座城市。
买房也一样,他向来对住所的要求都不高,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有一张可以让他躺着睡觉的床就好。
只有他跟她在的地方,才可以称之为家。
有了她,房子才有了意义。
孟听雨明明嘴角翘起,明明也为他勾勒出的未来而心动,却还是轻哼一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早就看穿了他。
他现在眼睛珠子动一下,她都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说得这样好,其实目的只有一个。
“司马宗。”他故作严肃地开口纠正她。
他也不否认自己的心思。
坦白承认自己的想法,这也不丢人。
谁不想跟爱人长相厮守?
每天早上醒来看着双人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实在是没意思。
“你别太得意。”
她瞥他一眼,“我觉得跟我爸妈一起住最舒服了,所以你买房也不用考虑我。你不如就在你公司附近买,这样更合适呢。”
徐朝宗可不会把她这话当真。
她这个人口是心非,很多话都要反着来听。
他买房不考虑她,那考虑谁?
考虑他自己?那他立马买在她家楼下,她肯同意吗?
“跟父母一起住当然舒服,但也要考虑到实际情况是不是?”他拉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跟她分析,“从你家到你单位,要坐公交再转地铁,光是地铁你都要转三次,我不会张口就来,之前我也实地考察过,哪怕不是在高峰期,你每天的通勤时间少说也得两个小时。你上班,别人也要上班,有时候地铁都不一定能挤得上去,所以,我算你每天通勤时间两个半小时,不夸张不过分吧?”
她扬起下巴,反驳他,“那又怎样,我同事们都这样过来的,王老师家住得更远,每天早上六点就得起床呢,她也这样上班上了十年啊。”
“她跟我又没关系。我只管你这只懒猪。”他笑,“你想想看,如果你住在这边,你每天可以多睡一个多小时,下班也比别人早一个小时回家。”
“所以呢。”
孟听雨也得承认,她为这个提议而心动,现在每天都睡不太够,挤地铁也确实让人心情烦躁。
徐朝宗虽然也会抽空接送她上下班,但他也不算清闲,她也不愿意大清早的折腾他。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要自己转公交转地铁,时间长了,确实心累。
“我打赌,三个月,你最多还能再坚持三个月。”
“徐朝宗,我跟你说,你太小看我了,我很生气,在你心里,我的自制力就只有三个月吗?”
她叉腰不满地看他,“明明是半年!”
半年刚刚好。
不算太早,
但也不算晚。
好一个反转……
徐朝宗先是愣了一下,以为她真的生气了,等反应过来后,内心实在狂喜,便也顾不得有没有行人路过,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你说的,今天算第一天吗?”
“不算!”
“……”
行!
正式开始进入度日如年模式。
他们运气也实在很好。
本来还在为甲醛安全问题烦恼,正好碰到有人出售户型相同的房子。
楼层要稍微高一点,但视野更好。
房主碰上急事,匆忙将房子抛售,实际上她自己也没住几天,几乎就是新房。
孟听雨也过去看过几次。房主本人就是学室内设计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本人操刀,风格独特却也很温馨,几乎不需要多大的改动就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但徐朝宗还是坚持要将主卧跟次卧的墙打通,说什么也给她一个衣帽间。
经过周旋后,他们定下了这套房,相关手续办理很快,才拿到房子钥匙,徐朝宗便迫不及待地请人再次改造。
他这段时间也不算忙,一有空就过来亲自监工。
孟听雨反而变得忙碌起来,记者部有两个前辈休产假,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调过来,她跟另外几个同事分摊工作,有时候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即便如此,她抽空还是会过来看看进度。
衣帽间的装修更是如梦如幻,应该不会有人抗拒。
一整面落地穿衣镜,几乎将整间屋子都照得很清晰。
这应该是独属于她的天堂。
不是普通的衣帽间,其中有她童年的梦。
他了解她喜欢做手工品,还特意购置来造型复古却别致的小型缝纫机。
玻璃橱窗里,摆放的不再是前世的包包和首饰,而是型号不一的相机。
最令她惊喜的是,他将一面墙壁改造成了家庭格子铺。
里面可以摆放她任何喜欢的东西。
他想他已经了解她。
这个衣帽间没那么华丽,等她搬进来后或许还会拥挤,但那又如何,这就是她最喜欢的小天地。
他从背后抱住她,两人站在这面镜子前,即便是这样,也能看得到对方脸上的神情。
这一刻很温馨。
直到临走前,孟听雨又回头看了一眼这落地镜,终于将自己的疑虑问出了口:“这面镜子会不会太大?其实我家里那个——你见过的那个就刚刚好。”
新家衣帽间这面镜子太大了,几乎占据了一面墙。
好浪费。
徐朝宗微笑:“是有点大,不过现在也改不了,你就将就着用。”
“那好吧。”
房子准备就绪,徐朝宗先搬进来亲力亲为来吸收部分甲醛。
这天,终于抽空,徐朝宗跟孟听雨邀请了长辈过来吃饭,两人关系早就明朗,孟母比较开明,对于女儿的决定向来都是支持,更何况她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她相信自己的女儿已经考虑周全,那作为父母,又何必去阻拦她,难道能一辈子将她带在身边吗?
但私底下母女俩也有过一次谈话。
无外乎是要学会保护自己。
以前比较笼统,现在很详细。
这样的对话,在前世也曾有过一次,孟听雨却还是认真地听着。
跟孟母不一样,孟父对拐走女儿的“登徒子”便没了好脸色,好在这
一出徐朝宗已经经历过,有了应对的经验,无论孟父怎么挑刺,他都含笑接受。
请客这天。
徐朝宗开车载着孟父去市场买菜。
说来也巧,两人竟然在市场碰到了方以恒,徐朝宗自问跟方以恒不熟,孟听雨也没在场,他也懒得做戏。
只当不认识对方。
方以恒迟疑了几秒钟,除非他现在掉头离开,否则肯定是要跟他们擦肩而过,如果只有徐朝宗,他也只会当这人是空气是死物,可现在徐朝宗身旁的人是孟父。
虽然早就知道徐朝宗跟听雨在一起了,可眼前这一幕还是刺痛了他的眼睛,甚至于,比亲眼见到徐朝宗跟她在一起还要难受得多。
因为这同样预示着,徐朝宗被她的家人认可了,他们两个人已经过了明路,得到了她父母的支持跟祝福。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
他知道,她的父母对他的误会有多深。
内心百转千回、难受至极,他也不愿意失了分寸,强装从容地上前来,主动跟孟父问好。
这一刻,徐朝宗跟方以恒都格外的有默契。
互相装作不认识。
连假惺惺的寒暄都没必要。
孟父的记性也没那么好,显然已经忘记了在章一鸣的升学宴上,这两个人同时出现过。
他顿感为难。
一边是女儿的现男友。
一边是女儿的前前前男友。
他尴尬不已,只含糊地应了声。
方以恒也不愿意再勉强自己,生怕自己会显露出几分真实情绪来,打过招呼后便沉着脸离开。
对这一切,徐朝宗冷眼旁观。
在他心里,秦渡也好,盛韬也罢,都没有方以恒令他忌惮。
方以恒这个人总是不动声色,他极有耐心,尽管他还年轻稚嫩,可总有一天,他会蛰伏十多年,成为那个如今孟听雨想起来仍然会感慨会怅然的方医生。
徐朝宗心情也不太愉快,一路上话不太多。
孟父心里反而莫名“心虚”。
幸好徐朝宗没多嘴多舌问他方以恒是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作为长辈,总不能去骗人。
可如实讲出,哪怕只是一句“听雨以前的同学”,说不定都能给女儿的感情埋下祸根。
也因为这一出,回到新房后,孟父对徐朝宗的态度肉眼可见地缓和不少。
孟听雨还很纳闷,想不通徐朝宗究竟是使了什么招数。
下午时分,徐朝宗考虑周到,在附近的茶馆订了一个包厢,供长辈们打牌喝茶娱乐。
章一鸣带着女朋友小陶去看电影,剩下孟听雨跟徐朝宗两人在家里收拾残局打扫卫生。
等忙完后,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孟听雨虽然还没搬过来,但这边都有她换洗的衣服、生活用品。
徐朝宗伸手拦住她,厚颜无耻地同她商量,“听雨,你听说过这样一句广告词没?地球上最后一滴水将是人类的眼泪1。我觉得很有道理,节约水资源刻不容缓,不如就从我们做起?”
她面无表情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但——现在是白天,你别做梦。”
谁说两个人一起洗会节约水。
只会更浪费。
以防万一。
她将他赶出主卧,不太放心,将房门反锁了这才进了主卫。
徐朝宗只好叹息一声,认命来了客卫。
孟听雨浑身清清爽爽地从主卧出来时,徐朝宗早已经冲好澡,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机遥控器。
见她出来,他眼睛一亮。
自觉地在抽屉里找到吹风机。
这个吹风机也只有她来时会用。
“好累。”她闭着眼睛感叹,“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姑妈姑父带来了好多菜来,也都是长辈们在下厨做饭,我们也就收拾了碗筷,怎么比我连续加班半个月还要累啊?”
徐朝宗失笑。
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他动作轻柔地给她吹头发。
午后的阳光从客厅的落地窗照进来,洒在地板上。
“对了。”
感觉到吹得差不多了,她制止了他,扭头看他,“你跟我爸是怎么回事。”
“嗯?”
“我爸本来看你不太顺眼,怎么出去一趟,他对你的态度就好了很多?有点奇怪。”
徐朝宗想起这出,微微扬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五十分虽然也不及格,但总强过考二十分的人。”
“可能是见了更讨嫌的人,突然发现我还算不错。”他补充道。
他又不是瞎子。
虽然对于她跟方以恒当年的事情并不是全然了解,但或多或少也能猜到其中的关键。
今天从孟父的表情还有反应都能看得出来,孟父对方以恒甚至算得上厌恶。
孟听雨回味过来。
盛韬还在国外。
他爸对秦渡感观也一般,称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
能让他爸讨厌的人,应该就只有……
“你们碰到方以恒了?”她问。
他点头,神色不明。
“哎。”
“你叹什么气。”他逼近她,语气危险地问。
“我爸今天心情肯定不太好。”
“孟小姐,我的心情也不太好。”
“是吗,没看出来。”她伸手捧着他的脸,又故意泄愤似地用力,“我再仔细看看。”
四目相对。
她扑哧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下一秒,她噘嘴,亲了他几下。
很素的亲吻,就像是哄小孩一般。
她知道,他这个人没那么小气。
虽然有时候也会吃醋,但不会令人厌烦。
他或许也在意这些人曾经跟她有过某种关系,可他永远也不会拿这些事情来试探她。
就比如今天,她问他,他也不会藏着,会如实说给她听。
吃醋都这样坦荡,当然是要哄哄他、表扬他。
她正要退开时,他却不满足,伸手搂住她的腰强势地往怀里带,逐步加深这个吻。
带着喘声的亲吻一路往下,所向披靡。
她还记得场所跟时间,伸手,正好无力地抓住他的头发,试图推开作乱的他,“他们,等下要回来。”
“两个小时内不会回。”他笃定道。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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