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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刻,于众人眼皮子底下针锋相对,宛如陌路。
下一秒,于避人之处肆意狎昵厮混。
“小姐,奴来了。”
假山的背光之处,只有亲吻的水润声和夹杂着混乱气音的呼吸声。
宛如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点空气,怎么也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拼命攫取才好。
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死都不放手的。
那么馋,那么渴,渴得快要渴死了,连骨子里都是喝水的渴望,怎么能是一点点水,一点点甜甜的柔软就可以止渴的。
若不然,久旱逢甘露,洞房花烛时,也不配并称人生两大乐事了。
昭昭一而再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像是要被吞吃入腹,拆解入骨一般。
可双手被牢牢地禁锢在他怀里,分毫动弹不得。
她不知他霸着她亲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酥去了半边身躯,浑身脱力,站都难以站稳,只能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禁锢在她腰肢上的精壮手臂,竟成了支持她站立下去的唯一力量来源。
东宫半垂眸,兴味地看着软成一滩水垂挂在他手臂上的女子。
那双狐狸眼,不再是刻意表现给外界看的矜贵清正,从灵魂深处被压抑着的东西带着深深的浓烈翻腾到了明面上来。
肆意张扬。
东宫的这双眼睛,痴迷,热烈,欲念丛生,深不见底。
好像怎么搂,都还是嫌搂得不够紧呢。
东宫修长的指尖单根挑起昭昭的下巴,再低头覆盖在她的唇上,每一个字都是贴着昭昭的唇模模糊糊地说出来的。
“小姐的唇真软,不想离开小姐的唇,想死在上面。”
回应他的只有昭昭轻微的颤栗和馨香的呼吸。
东宫唇角轻扬,闭着眼睛闻了闻。
真香。
他的吻从唇边一直游走到了昭昭的耳朵边,他的指尖拨开了昭昭鬓边碍事又凌乱的碎发。
他感觉到昭昭柔软的躯体在他怀里颤抖了一下。
东宫的低笑更愉悦了。
昭昭被迫仰着脖子,眼睛一片水润地望着假山内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可她的注意力完全被他说话唇齿间,钻入耳朵心的热气给带走了。
耳朵心好痒,似乎通过血管,将这份痒意传递到了四肢百骸,愈演愈烈。
她听见他说,“小姐好狠的心啊,想要装作不认识奴了吗?
一日为仆,终其一生,奴都是小姐的人。不,是小姐的狗。”
昭昭心口重重一跳,冷汗都要下来了,手不由自主揪紧了他的衣襟。
这是那天她赶他走的时候说的重话,说他不过是她闲来无趣养着逗闷子的一条狗而已,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现在,他把这个话还给了她。
他早已是高高在上的储君,说这个话,无非是要她难堪罢了。
风水轮流转,如今换做她跪倒在他的膝下了。
这个动作却惹来东宫的笑,他轻轻吮吻了一下昭昭的敏感泛红的耳珠,“小姐的习惯还是没有改,以前喜欢抓床单,看来现在还是喜欢抓。我们小姐手里总得抓点什么才使得上力气。”
话音刚落,东宫发现昭昭的手松开了。
可衣服上被揪出来的褶皱却依旧还在,无法抹掉。
外人眼中高贵端庄的东宫,衣服上有了跟女子厮混留下来的印子。
东宫轻叹一口气,“小姐想要装作不认识奴,可小姐的身躯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奴呢。”
他改为捧着昭昭的脸,欣赏着她弦然欲泣的表情,“小姐,奴这么亲你你快活吗?”
不等昭昭回答,或许也并不需要昭昭回答,他的声音暗哑,“你知道的,你最喜欢了。”
“我们说了好久的话了,再来亲好不好?”
果然,在东宫面前,所有的问句都是不需要昭昭回答的,她又被压到了墙上,开始了新一轮的亲吻。
鱼,快要溺水了。
救命……
山洞之外,楚辞和山儿双双震惊脸相对。
他们在洞口,丝毫不敢寸进。
因为这个距离,可以听到很轻微的声音。
有水声,有很低的男子温柔的说话声。
正是这些声音,让两个人的脸红得快要爆炸了。
山儿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内心得震惊了。
她只知道,她家姑娘,又被男狐狸精给缠上了。
而且男狐狸精如今那么高贵,他要缠,以她家小姐的身份,根本拒绝不了。
她本以为从前已经够放肆了,可比比现在……
青天白日,别人家的宴会,方才还在众人面前问话,一会会儿的时间就……就这样了?
这男狐狸精是属蛇的吗?!满天下那么多女子,他的尾巴就非要往她们家姑娘身上缠吗?!
他试试他不缠会不会死的!
不会!
如果说山儿的脸是桃红色的,那楚辞的脸就是充血充到像正红色。
人像是要羞愤欲死了一般。
山儿好歹是昭昭身边伺候的,从前也有不小心撞见他俩亲热的时候,承受能力比起楚辞那还是强了不少的。
楚辞就不一样了。
他兄长镇北大将军像个爹一样管着他约束着他,家里别说通房了,他到现在连女子的手都没有拉过的。
更别说,这种场面了。
长这么大是第一次经历的。
而且,那个人还是他一直都敬仰有加,一心追随的东宫。
楚辞只觉得自己的天塌了一块。
东宫在他心中一直都是高不可攀的神仙,只需要吸仙气就好,人间的七情六欲和东宫是无关的。
他知道东宫有段过去。
可知道归知道,他不知道具体这“过去”是什么意思,他更想象不出来。
如今这一幕,就像是稳坐云端的神仙坠落神坛,这种冲击力太大,如汹涌洪水,冲得楚辞快傻了。
楚辞抱着个猫,身穿金吾铠甲那么高大一个人,只觉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浑然不知怎么站,怎么走。
但是还是得走。
哪怕是替主子守着,也不能守得那么近。
楚辞和山儿慢吞吞地望外挪。
山儿捶不到东宫,她只以为面前的楚辞跟她一样身份低位,是个仆从。
便骂楚辞,“你是傻子吗?你不会拦着一点你主子吗?!”
骂声让楚辞从羞愤中醒过来,立刻回击,“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拦着你主子?!还不是她勾引的我家主子!我家主子最是克己守礼的性子了,若不是她勾引,我家主子怎么会破戒!”
楚辞是从内心深处将东宫看作和尚的。
否则怎么用得上“破戒”这个词。
山儿狠狠地“呸”了楚辞,“克己守礼?!多厚的脸皮能用这个词呀?当初我家姑娘好好的,还不是被他不要脸地给勾了,你家主子克己守礼,全天下男人都是和尚!我家姑娘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他!”
“你主子是妖女!”
“你主子才是妖精!男狐狸精!”
楚辞:!!
好啊!原来刚才在水榭中,这小丫鬟冲主子骂的是这个!
“你主子……!”“你主子!!”
他俩都觉得自家主子最可怜最无辜,遇上那么个会勾引人的坏东西,对方的主子十恶不赦合该下阿鼻地狱。
山儿祭出杀手锏,“你再不满意又如何,我主子也是你主子的主子!要我跟你讲讲你主子在我家姑娘面前有多乖顺吗?!”
楚辞气煞,“曾经的!曾经!”
两人吵着吵着还要注意压低声音,既不能吵到山洞里的正主,又不能让路过之人听见。
吵吵还经常一起躲起来,等路人过了又面红耳赤地争吵个不休。
“咦?楚侍卫你在这儿啊。”
十一郎天真的面孔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
把冷面侍卫和山儿吓得脸色立刻苍白下去,连连后退。
他们俩脑袋里都冒出来大大的“糟糕!”。
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
十一郎被这个反应给吓到了,也后退了好几步。
少年给楚辞道歉,鞠躬作揖,“抱歉楚侍卫,我不该突然冒出来。”
十一郎在心中嘀嘀咕咕,没想到楚侍卫的胆子竟这么小,他也没有刻意吓他呀。
下次要注意了。
他可是要跟楚侍卫做好朋友的人。
楚辞立刻看向十一郎。
这位仁兄,你不用道歉啊。你刚刚认下的太子哥哥,已经替你跟你未婚妻一亲芳泽了。
你着实是不用跟我道歉了。
楚辞瞬间懂了方才殿下在水榭中的那句“难说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他竟痴傻得以为殿下是要杀了洛昭昭。
十一郎往前走了几步,想要靠近楚辞。
这几步路让楚辞和山儿精神一凛,齐齐挡在了十一郎面前。
十一郎疑惑地望着他们俩,而后看向山儿。
“你不是……昭昭身边的侍女吗?”
他又看向楚辞。
“昭昭的侍女怎么和楚侍卫在一起?”
最后十一郎的视线落在楚辞怀里的阿白身上。
“而且还是楚侍卫你抱着昭昭的猫……”
好奇怪啊……
十一郎每一句话都问得轻轻的,疑惑的,可落在山儿和楚辞这两个心虚的人耳朵里,就是惊雷三问。
每一问都伴有雷神之锤。
楚辞:“我……”
主子!救命!完蛋了被逮到了!
*
外面动静有点大,假山里也听到了。
昭昭骤然睁开朦胧水润的双眼。
亲热中的男女如梦初醒,昭昭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抱着她亲的东宫。
自己滑倒在了地上。
靠在内壁上用手背擦嘴。
东宫被推开也不恼怒,欣赏着昭昭狼狈迷醉的情态。
下一瞬,昭昭的嘴还没有擦干,腰肢又被捞进了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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